小牛全身濕漉漉的，而它自己卻似乎並不在意，仍然伸著脖子，瞪著毛絨絨的大眼睛四處張望，母牛移動著身體把小牛圍在中間，不時地用舌頭舔舐小牛的身體，這是母牛在幫小牛擦幹身體，避免受涼生病。如果小牛犢剛出生就受涼，很有可能保不住了。而這頭小牛比較壯實，似乎從母親那裏吸收了足夠的營養，看上去並不瘦弱，被母牛舔舐過後，小牛身上的皮毛異常光亮，在燈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匹錦緞。

  而它似乎有了執念，剛一降生，便挪動著還不靈活的腿，顫顫巍巍地就要站起來。但這是徒勞的，每當將要成功時，便又摔倒了。如此反複數次，小牛才勉強地站起來，四條細長的腿仍不住地顫抖著。它似乎並不擔心自己摔倒，當然，也完全不顧及周邊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自己。

  林峰此時困意全無，看著眼前的一幕出神。獸醫看了看情況，便把老邢叫在一邊，背對著林峰他們說話，不一會兒，老邢便載著獸醫離開了。程明用胳膊肘碰了碰林峰，“他們走了，咱們怎麽辦？回不回？”

  林峰也有些猶豫，“幾點啦？”程明探出手來，露出手腕上帶著的手表，那是一隻黃色表麵的上海牌手表，看那不鏽鋼表帶應該是有些年頭了，程明把眼睛湊過去看了看，“快四點啦！”林峰打了個哈欠，“馬上天亮了，咱們就在這講究一下，天亮了再回去吧！”“好吧！”程明也不反對。

  兩個人便披了大衣進了辦公室，房門口處放了張桌子，旁邊還有幾把椅子，桌子上還有老邢和獸醫吃剩下的東西，靠著牆也放了張桌子，這時已經有兩個工人趴在上麵睡著了。林峰看了程明一眼，苦笑，“咱們怎麽辦？”程明也笑了，“坐在椅子上歇一會兒就行了！”

  早上，老邢回來了，看來他把獸醫送回去了，又回家了一趟，因為摩托車後座上坐著的人已經變成了老邢老婆。他老婆是個很幹脆的人，說話辦事一陣兒風，而且特別看不慣別人磨磨蹭蹭，隻要是她看不過眼的，一定得說道說道。特別是對老邢，看著老邢在老婆麵前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林峰就為他報不平，這怎麽還能過下去呢？當然，他不會傻到去替老邢出頭，人家兩口子的事，自己摻和進去，弄不好就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不過，林峰倒是和程明念叨過這事，程明卻不以為然，“這種事多了，你別看他們吵得凶，老公讓老婆揍得滿地亂跑，可就是離不了婚，照樣過了一輩子，你不信？這兩口子的事，外人是理解不了的！”林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之前就在食堂裏看見過一幕，一對男女吃早飯，一看就是戀人，一隻手吃飯，另一隻手還拉在一起，偶爾，男生還喂女生吃一兩口飯，林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隻好自己轉過身，背對著這對戀人。隻是林峰仍有一顆好奇的心，偷偷地扭頭看過去，就看見男女生靠得很近，幾乎頭已經碰頭了，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按照程明的說法，那個樣子就是含情脈脈，但林峰卻沒這種感覺，而更讓林峰詫異的是，那女生居然一小口、一小口地在向男生吐著口水，而那男生就這麽承受著，沒有憤怒，也沒有受辱的尷尬。林峰的三觀出現了裂痕，他覺得自己和鳳舞的愛才是正確的表達方式。

  林峰趴在桌子上有種坐火車的感覺，不一會兒，趴在一邊的程明已經響起了鼾聲，林峰不得不佩服程明的適應能力。直到天亮，林峰才打了個盹，感覺他隻是在夢的邊上看了一眼，就被別人拍醒，“林峰，吃早飯啦！”林峰這才聞到一陣兒米香，肚子似乎也才反應過來，“餓！”

  一大盆稀飯和一盆饅頭被擺上桌，工人們應該是餓壞了，蜂擁而上的搶著饅頭，林峰也顧不了那麽多，伸手抓起兩個饅頭就往嘴裏塞，老邢老婆又端上來一盆饅頭，見桌上的盆裏已經空了，便開始罵，“你們這些人都是餓死鬼托生的嗎？慢點兒吃！”但似乎沒人聽她的意見，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林峰把最後一點稀飯吃了，把縫填滿。和老邢告了別，便和程明一道回到寢室。程明已經無法堅持，撲在床上就要睡覺。林峰卻把他拉起來，“老大，走！咱們到批發市場進貨去！”程明極不情願，完了再去吧！不行，就下午去！”“那怎麽行，哪裏趕集都是早上，還有下午的？”林峰不依不饒，繼續鼓動程明，而一旁的趙強也幫腔說道：“老大，趁早才能淘到好貨，你不去可不要後悔啊！”程明被兩人弄得沒有辦法隻好同意，兩人洗了臉，就準備出發。趙強卻自告奮勇，“我也去！給你們把把關，別買了假貨！”兩人對視一眼，也沒有理由反對，隻好同意。

  三個人出了南門坐上公交汽車，沒一會兒，林峰和程明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而趙強此時，興致很高，和身邊女孩高談闊論著，“你看你的手多粗糙，洗完手後要用護理液塗抹皮膚，這樣才能更白更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