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許誌豪幾人便離開了雲陽，許寧、黃子華和範誌平一道去機場送了行。而薛大力則帶著王科長等人去了一家雲陽小有名氣的東北菜飯店吃飯，林峰作為小兄弟當然要陪同，而且得主動充當服務員，跑前跑後地端茶倒水。

  等喝上酒，林峰才知道自己的酒量實在是淺顯得很，這四人都是公斤級的酒量，喝酒也不用小杯，一律用鋼化杯喝，這種杯子倒滿後足有二兩多，幾個人都是碰杯就幹，熱菜還沒上呢，四人已經喝了一瓶。

  林峰前麵兩杯還努力陪著，可這幾人繼續叫板，林峰就有些頂不住了，一來是這酒的度數高，二來喝得有點兒快，林峰就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發沉，臉上熱呼呼的，胃裏也是火辣辣的，呼吸也粗壯起來。

  薛大力看到林峰的樣子，笑道：“林峰，原本還覺得你酒量不錯，今天看來，你還得練啊！”其他幾人聽到他的話也笑道：“老薛啊，你這小兄弟行呐，兩杯高度下去，還能坐著，不錯了，以後你得多培養著點兒，前途無量啊！”

  薛大力聽了，點頭笑道：“我這兄弟有文化，又能吃苦，以後肯定錯不了。”說完，轉頭又對林峰說：“林峰，你別喝了，再喝怕你吐了。”林峰苦笑，其實他已經吐過了，剛才借著催菜的機會，他就在廁所吐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吐，胃裏翻江倒海似的，腦袋也是一陣陣發暈，嘴裏麵胃液混合著酒精的味道很是難聞，他將嘴湊在外麵洗手池上的水龍頭漱了半天口才感覺好一些，他無來由地想如果現在能刷刷牙該有多好。

  幾張餐巾紙遞了過來，林峰扭過頭看見剛才點菜的女服務員，“不能喝就少喝點兒，喝醉了還不是你自己難受，死強。”雖然她說話的方式讓人接受不了，但林峰還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

  “謝謝啊！”林峰接過紙擦掉臉上的水漬，女服務員轉身忙去了，林峰笑著搖搖頭。五個人喝了三瓶高度白酒，走出飯店時，幾個人都有些搖晃，但仍有人叫嚷著不回家。

  林峰是為數不多清醒的，一手扶著王科長，一手扶著方高工，“薛哥，怎麽辦？去哪？”薛大力也有些多了，眼皮直打架，“能去哪？送他們回家！你去飯店給牛利打個電話，讓他派兩輛車過來。”林峰隻好放下兩人，返回飯店打電話。

  等幾人把人一一送回家，已經後半夜了。林峰也不便再回學院，就在工地宿舍睡了一晚。頭沾到枕頭，那種墜入深淵的感覺又出現了，黑灰色的深淵有如巨獸血盆的大口在自己身下徐徐張開，而自己如同一片落葉正飄飄蕩蕩地墜入其中。

  而此時他的頭腦卻異常清醒，極力掙紮著伸手向上抓去，可什麽也沒有改變，墜落仍在繼續，不可阻擋。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人影一閃而過，不似真切，但林峰卻知道他們都是誰。旋即，鳳舞出現在眼前，眼中有淚，臉上卻帶著笑，“鳳舞”，當林峰念出鳳舞的名字，她卻不見了，換成了許寧那精致的臉，沒有笑，卻隻是憂慮。

  林峰沉默了，他不知要對許寧說什麽，可隻一刹那，許誌豪那掌握全局的表情浮現在眼前，林峰的內心波瀾頓起，別想改變我。

  突然孟林的胖臉出現在眼前，不光是影像，他的聲音在天邊同時響起，“林峰，該醒了，該醒了。”林峰的腦袋一陣眩暈，“醒了？誰？”臉上傳來火辣辣地疼痛，猛然睜開眼，四周大亮，孟林的胖臉果然出現在眼前。

  林峰本能地向旁邊移了下頭，“孟林，你幹啥？”“我幹啥？都中午了，你還睡啊？”孟林對林峰的話很是不解。“中午？”林峰有些迷糊，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酒桌上，欠起身左右看了看，才意識到自己在哪？

  頭疼了厲害，“現在幾點了？”“幾點？十二點半了，你再睡，中午飯就別吃了。”孟林對林峰的表現很不滿意，“你瞧瞧我表哥，早上六點就起來幹活兒了。你們差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啊。走吧，趕緊的。”林峰被孟林拽下床，一路踉蹌著跟在後邊。

  林峰他們進屋時，薛大力正嚼著饅頭，看到林峰進來，笑道：“睡醒了沒兒？”林峰又是一陣苦笑，“薛哥，你真是厲害，我服了。”薛大力大笑，“這才哪到哪啊？來，再來一口。”說著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瓶二兩裝的白酒。

  林峰的臉上巨變，忙擺著手，“薛哥，我可不是你，真喝不了了。”薛大力卻搖搖頭，“你不懂，酒醉後第二天再喝上點兒酒，頭就不疼了，酒量還能上漲一塊呢。”林峰對這兒話本能地不相信，“真的，假的？騙人的吧！”

  “騙你，沒那工夫，孟林按住他。”薛大力已經湊到跟前，孟林在林峰身後抱他，用力壓在林峰的肩頭，林峰掙紮無效，隻好就範。一口酒辛辣入喉，林峰胃中的氣血又往上湧，他強壓著一口氣，才沒有吐出來。

  這回兒林峰更沒有胃口吃飯了，嚼在嘴裏的食物像是沒有味道的蠟燭，讓人難以下咽，林峰的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他急忙站起身往食堂外跑，後邊傳來眾人的哄笑聲。林峰也管不了那麽多，扶著混凝土預製件的墊木哇哇地吐起來。

  林峰是下午回到學院的，寢室門房的大爺叫住他，“林峰，上午有你的電話，是個女的，叫…單，不是，是尚，對是姓尚，叫尚…。”林峰知道是誰了，“是不是叫尚小彤？”“對，就是尚小彤。”大爺拍拍腦袋。

  林峰笑了，“大爺我知道了。”說完轉身繼續上樓，“你不回電話嗎？從我這兒打多方便。”這門房大爺似乎有了好奇心，想聽聽林峰和那個說話聲音很好的尚小彤能說些什麽。可林峰此時沒有心情回電話，腦袋沉得要命，他現在就想立刻倒在床上睡覺，至於尚小彤找他什麽事，他也能猜到，明天就出分了，估計尚小彤希望林峰能在場一起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