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尚明的預料，胡主任點的菜，還基本都是些中低價位的，並沒有點那些貴菜。林峰在一旁見了，急忙說：“胡主任，你可別想著給我省錢，雖然我還是個學生，但也知道知恩圖報，胡主任您幫了我，我當然不能慢待您，咱們今天怎麽也得點幾個好菜。”說著，就翻著菜譜對著標價和胡主任商量。

  胡主任卻攔著，“林老弟，這些就可以了，我看你也懂得人情世故，不像現在的年輕人不懂得感恩，我是想交你這個小老弟，其他的都是虛的。”不過最終，林峰還是換了兩個貴一點兒的菜。

  尚明對林峰的做法有些不解，但也不便現在細說。三個人又要了一瓶雲陽當地產的白酒，價格也不貴，這也是胡主任堅持的。等到三杯下肚，原本陌生的感覺衝淡了一些。三個人都放開聊起來，“林老弟，我聽尚明說，你現在做的業務還不少啊？”胡主任邊吃邊問。

  林峰笑了，“尚哥言重了，我家裏條件有限，上學前節衣縮食倒是給我湊了些錢，交完學費住宿費倒還能撐一兩月，可我不好意思再跟家裏要，隻好找些活兒幹。在火車上遇到兩個在雲陽工地打工的，我就跟他們在工地上幹小工，一般都是上完課去幹，再有就是給學院的養牛場打掃牛圈，雖然能填補些費用但還是差點兒，我就和寢室的兄弟合夥去批發市場批點日用品，背著在學院裏賣，有時同學們需要跑個腿，我也能幫忙。”

  胡主任的眼睛瞪大了，“小老弟，你還挺能折騰，你這樣兒還有時間學習嗎？”林峰苦笑道：“是啊，上學期差點就掛科，這不，我也抽時間學習呢！”，胡主任繼續問：“我聽說，你給老尚家閨女當家教？”

  林峰看了一眼尚明，“小彤的學習成績本身就好，我也隻是給她看一看，查漏補缺罷了。”胡主任感歎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就衝你這兒股闖勁，你今後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林峰謙虛地擺擺手，“我選擇不了家庭，隻能自己努力改變命運了。”“好，老弟不錯。”胡主任拍著林峰的肩膀，“來，咱們喝一個，你這兒小老弟我交定了。”說著，胡主任主動舉起杯子和林峰、尚明碰了杯，一口幹了。

  林峰和尚明也幹了，辛辣火熱的感覺從口中一直延伸到小腹，林峰不覺又皺了皺眉頭，胡主任大笑，“這酒不錯，雖然價格不貴，但是真正的糧食酒，喝得時候辣，但是不上頭，第二天也不難受，那些貴酒也不見得是什麽好酒，喝的時候輕鬆，第二天得躺一天。”

  林峰點頭，“胡主任…”“哎？別叫我主任，叫胡哥！”胡主任皺起眉頭，假裝嚴肅。林峰看了尚明一眼，尚明倒是沒反對，“胡…哥，這我知道，咱雲陽的酒都是好酒，我們村長家就釀酒，小時候我還和小夥伴去他們家偷酒喝，被村長老婆抓住，我爸還給人家賠了糧食呐。他家的酒就不錯，酒香還稠，能掛在瓢上。趕放假回來，我給胡哥帶一壇子回來。”

  “好，好，那敢情好！”胡主任又端起酒杯和林峰喝了一杯，放下杯子拍著林峰的肩膀，“你是個實誠人，我最喜歡和實誠人打交道，有啥說啥，從不藏著掖著。咱就說這機加的活兒吧，雖然是個辛苦活兒，可掙得也多啊，這年頭，你去哪兒找現在這樣的活兒，林老弟，你放心今後我這邊的活兒給你幹。”

  林峰聽了卻歎了一氣，胡主任見林峰這樣，皺了皺眉，“怎麽啦？小老弟是嫌少啊？”林峰忙解釋：“胡哥，你別誤會，之前我委托學院的實習工廠幹，他們不知是什麽原因，幹了次品不說，還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沒辦法隻好自己先墊錢把貨拿回來，現在就算你這兒有活兒，我也幹不了了。”

  胡主任疑惑地回頭看了看尚明，尚明點頭，“是馬耀武！”胡主任眉頭一皺，“怪不得，這小子心術不正，你以後不要和他往來了。”林峰疑惑地問：“你們認識？”

  胡主任一笑，“何止認識？他和我是一起進廠的，原本關係也不錯，但相處久了，這人的毛病就出來了，心術不正私心重，愛貪小便宜，一把車刀也省不得自己磨，用凸了要別人的，自己幹壞的件往別人工位上搬。師傅來了，他跑前跑後嘴裏抹了蜜，師傅一走，他就偷奸耍滑磨洋工，哎，這人不能交啊。”

  林峰若有所思，“聽他的意思，好像是受人之托來針對我的。”尚明在一旁插話，“你是得罪人啦？”林峰皺著眉頭想，“沒有啊，在學院裏能幫的都幫了，應該沒礙著別人啊？”尚明好心提醒，“林峰，你還得小心些，凡事留了心眼。”

  林峰點頭稱是，轉頭又問胡主任，“胡哥，那馬耀武怎麽沒在廠裏？”胡主任臉上閃過一絲嘲笑，“那年，他和廠裏的工會小幹事處對象，騙人家偷了工會經費去下館子、買手飾、自行車，後來被廠裏發現，兩個人都給開除了。”

  “那後來，兩個人結婚了？”林峰不關心他們偷錢的事，倒關心起兩個人有沒有在一起。胡主任的嘲笑又浮現在臉上，“哪啊！沒多久就分了，聽說是他把人家給甩了，不是個東西，後來那女孩找了初軋車間的工人，現在在街上賣冷麵呢。”

  “賣冷麵，哪個？”林峰回憶著商業街上的攤販，尚明在一旁解惑，“李家冷麵，細眉細眼，長得挺好看的。”林峰的眼前出現了那個瘦弱的身影，不覺一陣唏噓，“那馬耀武怎麽又到了實習工廠了？”胡主任搖搖頭，“那就不知道了，這小子會搞些關係，說不定找到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好啦，不說他了，小老弟，你還想做這業務不？”

  林峰眼睛一亮，聽胡主任這麽說，似乎有好事，急忙道：“胡哥，能做當然想做，不知…？”胡主任笑了笑，“現在廠裏的活兒不少，我們得經常加班，就是這樣，也有忙不開的時候，那就得委托外麵單位給幹一些，我手裏倒是有兩家合作單位，你要是想幹呢，我跟他們說說，你就給他們聯絡聯絡，跑跑腿，雖然掙得不可能太多，但多少也能幫幫你。”

  林峰聽到大喜，忙舉起酒杯，“那就太感謝胡哥了，原本前麵的事還沒感謝過來呢，又得到胡哥這麽大的恩情，這讓我怎麽報答啊？”胡主任大笑，“小老弟客氣了，咱們都是兄弟，來一起再幹一個。”尚明也舉起杯子，三人又幹完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