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的路燈昏暗且稀疏，一切仿佛都籠罩在朦朧的暮色中，飯館裏麵的人沒有注意到窗外的鳳舞，她就這樣一直站著，眼神卻不曾離開林峰，晶瑩的淚珠仍掛在臉上，隻是已經變冷。

  雖然天氣已經開始轉暖，可夜間的氣溫仍然很低，鳳舞身上的校服無法抵禦寒冷，她開始不住地顫抖，但她不願離開。不知過了多久，鳳舞看見林峰和那個女孩走出飯館，徑直到馬路對麵，坐上一輛小汽車，是那個女孩開的車。鳳舞的心又被刺了一下，到底是城裏的女孩，有車、還會開車，看來林峰真是攀了高枝。

  眼見著小汽車漸漸遠去消逝在黑暗中，鳳舞慢慢地轉過身，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腳上的鞋子不知什麽時候掉了一隻，她卻渾然不知。此時已近深夜，路上的行人稀少，偶爾有迎麵走來的人都慌忙地躲開，並用鄙夷地眼光打量著鳳舞，隻是她身上的校服還表明，她其實是一名學生。路燈下，鳳舞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顯得孤寂而悲傷。

  一輛小汽車從對麵駛來，車燈在鳳舞的身上一閃而過，那汽車駛過後卻突然停下又倒了回來，“吱！”地一聲，停在鳳舞的身前，從車上下來兩個年輕人，一個長麵英俊，穿著時尚，可是眉宇間卻隱含著驕縱之氣，另一個則有尖尖的下巴，溜著肩膀，眼珠卻在滴溜溜地轉動。

  兩個人上下打量著鳳舞，尖下巴露出一絲獰笑，“凡哥，這女娃子真俊啊，應該是鎮中學的學生。”那個叫凡哥的也道：“剛才那幾個女生也是鎮中學的，可惜都是些歪瓜裂棗，真還不知道鎮中學有這麽漂亮的女孩。”凡哥向尖下巴努了努嘴，尖下巴會意，湊上前去，“小妹妹，你這是要去哪啊？”

  鳳舞仍麵無表情地往前走，腳步輕飄，沒穿鞋的腳上滿是泥濘。尖下巴疑惑地看向凡哥，“這人好像是有病吧，大冷天不穿鞋，眼神也空得很，不會是個神經病吧？”凡哥眉頭一皺，走上前伸手在鳳舞的眼前晃了晃，鳳舞眼珠不為所動，仍然機械地往前走。

  “真是個神經病，學校也收神經病？”凡哥疑惑，“那咱們？”尖下巴扭頭征詢凡哥的意見，凡哥麵露一絲貪婪，“甭管那麽多，先弄上車再說！”尖下巴露出獰笑，“好哩！”說完就上前堵住鳳舞的前路，鳳舞見有人阻攔，麵露一絲清明，“你們…你們幹什麽？你們是誰？”

  尖下巴急忙去捂鳳舞的嘴，凡哥從後麵攔腰抱起鳳舞就要將她拖入車裏，鳳舞此時已經清醒，她感受到了危險，雙手不住地拍打，去撕扯腰間的胳膊，兩腿也在不斷踢打，腳上最後一隻鞋也踢掉了，可惜她的力量太小了，根本無法掙脫，自己已經離汽車越來越近，而在她的前麵數十米處就是鎮中學的大門，大門上掛著的燈泡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鳳舞拚命地喊叫：“救命、救命…”可沒喊出兩聲，鳳舞的頭上就被人猛擊一下，她就什麽事也不知道了……

  林峰坐在許寧的汽車裏，“許寧，前麵路口往左，對，前麵就是肖哥的商店了。”汽車在肖宏的店門口停下，店門關著，“黃總和肖哥還沒回來，要不，咱們在這兒等一會兒，哎呦…”林峰的話還沒說完，就捂著胸口，彎下腰扶著汽車扶手，痛苦地呻吟。

  “你怎麽啦？”許寧忙關切地問，林峰的頭上滲出大顆的汗珠，痛苦地說不出話來。許寧急了，“是不是生病了，咱們去醫院。”說著，急忙掉頭往回開，“我剛才看見你們鎮醫院了，我現在就帶你過去，是哪裏疼？是心髒嗎？你有心髒病史嗎？”

  林峰彎著腰，搖著頭，胸口像是被撕開一樣，痛，無法承受得痛，可腦子裏卻突然出現鳳舞的身影，鳳舞在衝他笑，卻是淒然地笑，眼中卻滾落著淚。

  車子回到主路上急速行駛，在鎮中學門口正與迎麵而來甄宇凡的車擦肩而過。

  鎮醫院裏還有值班大夫，許寧扶著林峰在急診窗口叫了半天才叫醒大夫，那中年大夫半披著白大掛出來開門，讓兩人進去，把林峰扶在診室的床上躺下，解開衣服，貼上貼片，看著機器打出的紙條，眉頭越皺越緊，“心律不齊，還有些房顫，應該是心絞痛，年紀輕輕，你有心髒病史嗎？”

  林峰搖搖頭，那大夫思索了一會兒，“給你開點兒阿司匹林，你先吃了，再含兩片硝酸甘油，現在不能進行進一步診斷，隻能等明天早上了，你先在觀察室觀察一下。”許寧著急地問：“不要緊吧？”

  大夫搖搖頭，“應該沒事，可能隻是最近休息不好，或是其他什麽因素導致的偶發，他年輕，應該沒什麽問題，還是先觀察一晚再說吧，我在值班室，有事叫我。”說完大夫把他們領進觀察室就離開了。

  許寧扶林峰躺在病床上，自己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林峰卷縮在床上，不住地顫抖，嘴裏含糊地喊著：“鳳舞，鳳舞…”許寧湊近林峰，“你在說什麽？鳳什麽，鳳舞？是個人嗎？你是在說鳳舞嗎？”

  林峰抬起頭，一把抓住許寧的手，“找…找…鳳舞，找鳳…舞。”幾個字說完，林峰已經滿頭是汗，可是他似乎意識到什麽，“許鳳舞，鎮…中學，許…鳳舞，鎮中學。”許寧似乎聽懂了林峰的話，“你是說現在要我去找許鳳舞，她在鎮中學嗎？”

  林峰艱難地點了點頭，“可我走了你怎麽辦？”林峰艱難地說：“別管我，別管我！”說著林峰抬起一隻手揮動。許寧思良片刻，來到外邊的值班室，那大夫正靠在椅子上打盹，聽到動靜睜開眼，見到許寧進來，“病人怎麽啦？”

  許寧麵露微笑，“大夫，你這兒有電話嗎？我想打一個電話！”大夫指了指桌上的電話機，許寧抓起電話，卻不知要撥多少號碼，“大夫，鎮政府賓館的電話你知道嗎？”大夫迷惑地看著許寧，拉開抽屜，抽屜裏有一本鎮裏的電話號碼簿，許寧大喜急忙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