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鄉村糧庫
作者:幹已      更新:2020-03-02 22:39      字數:2482
  回方家的路上,方文山問林峰:“你什麽時候認識東北幫的人啦?”

  林峰笑了,“我不認識啊,要說認識也是認識個仇人。那天,我在街上等活,遇見東北幫的人收保護費,差點就跟他們打起來。後來,那一片的派出所所長路過,給我解了圍。我跟你三姨父這麽說,就是要嚇唬嚇唬他!”

  方文山也笑了,“你可把他嚇著了,那萬一他不信呢?”

  “那不信能怎麽辦?去查啊!去哪查?他還真跑到東北幫,去問誰是林峰的朋友啊?就算他不信,也不敢再和我打架了。咱們把法院和公安局都抬出來了,他還能再打你三姨和袁梅嗎?”林峰撇撇嘴道。

  “你三姨父不是傻子,他能訛到我這個恩人的頭上來,也是個聰明人。咱們已經把話正的反的都跟他說了,他要是再不改,那就隻能勸你三姨離婚了!”林峰又道。

  方文山回頭看了眼林峰,思量了一下,“我看三姨是不可能離婚的,她不是個剛強人,三姨父打她也不是一、兩年了。”

  舊時代的農村,離婚可是件了不得的大新聞,總能給村民們帶來有趣的談資,他們總會津津樂道地推測或是編造離婚的原因,而最終,往往又著落在女人身上,好像男人總是正確的,而女人總是壞的,什麽水性楊花啦,什麽不守婦道啦,說到底,無非就是陰暗心理作祟,但這已經給女人施加了巨大的輿論壓力,至今,在農村仍有這方麵的影響。

  所以,女人一旦離了婚,名聲就會毀了,很少能有再婚的。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一般男人也不會娶個寡婦,給自己惹下是非,遭人編排,失了男人的麵子。

  女人在麵臨離婚時總會百般思量,然後,就會放棄離婚的念頭,即便是被男人打也不會選擇離婚。

  如果實在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女人離了婚,就等於是淨身出戶了。婆家是沒地方安排她的,女人是沒有權利擁有土地的,又沒有一技之長,要是沒有了娘家,就隻能等死。

  可是回娘家就好嗎?即便是父母健在,也會成了父母的累贅;要是沒了父母,就隻能投奔兄弟了,可這兄弟媳婦也不是好忍的啊!所以,女人怎是一個“慘”字了得啊!

  但現在不一樣,女人同樣可以自強自立,隻要能擁有一技之長,有知識能掙錢,誰又會看低你呢?

  這也就是林峰讓袁梅多學習,出門工作的原因,自己有本事養活自己,到什麽時候都不愁,即使是結了婚,在家裏說話都硬氣!

  至於,袁梅能否繼續上,林峰不好說了。畢竟,袁梅家的情況就是那樣,高中需要去鎮上讀,女生嘛,早走晚回,要是晚了肯定是要住校的,無論是吃飯、學習,還是住宿的費用,都不是現在的袁家能承擔得起的。她爸即便是轉變了想法,有意供她,估計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林峰希望袁梅能夠勤工儉學,也是想讓她培養獨立生存的能力,擺脫對家裏人的依靠,隻是袁梅能不能做到,他就不知道了。

  林峰也想幫袁梅,可是自己上學的錢還沒著落呢,又怎麽去幫袁梅呢?人生的路還是要自己走,自己這個幹哥哥也隻能做這麽多了。

  方文山捅了捅林峰,“想啥呢?”林峰回過神來,“不知道袁梅能不能上高中?”。

  “不知道啊,我看夠嗆!”方文山搖搖頭,接著又說:“我發現你小子挺能說啊,剛才,和三姨父說得頭頭是道,沒看出來,你有這口才?”

  林峰摸了摸鼻子道:“剛才,也不知道怎麽啦?一激動,就管不住嘴了,什麽話都說!你媽要是知道我數落你三姨父,肯定要埋怨我沒大沒小了!”

  方文山滿不在乎道:“哪的話?那是姨父,沒有我三姨,哪有姨父?我媽也瞧不上他,整天不幹正經事,就知道喝酒打老婆,我媽也希望有人能教訓教訓他呢!”

  中午兩個人在方家吃了飯,就去了糧庫。

  糧庫位於村子東麵的山坡上,據說興建的時候,村裏人也鬧騰了一陣子,這麽好的地怎麽就建了糧庫了,可惜了。後來,國家給了占地補償,又把糧庫的選址遷到了這坡上來,村民們才覺得坡上不好澆地,算是消停下來。這算下來,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糧食到什麽時候都得百倍珍惜,而這存糧食的倉庫絕對是寬口村裏最好的地方了,通往糧庫的路也是市裏給修的柏油路,平坦而寬闊。

  方文山是常來這的,和看門張老頭打了招呼就進來了。

  這糧庫可是夠大的,足有一百多畝,地麵都是用水泥鋪的,四周還有兩米多高的圍牆,院內全是五、六米高的圓形糧倉,足有三十來個,據方文山講,這裏麵儲存了近八萬噸糧食,都是些水稻、小麥、玉米,還有少量的大豆。

  林峰還是第一次來這,最大的感慨就是“這得吃到什麽時候才能吃完啊?”。

  院子靠南麵圍牆邊上有一溜平房,掛著登記、驗級、稱重、入庫、驗票、付款的牌子,已經有趕著馬車、驢車的農戶,在旁邊等著啦。

  車上裝著成袋的糧食,這些麻袋都是統一的規格,是糧庫租給他們的,農戶其實也是可以散交的,隻是,糧庫稱重不方便,就會多計算損耗。另外,車走在路上顛簸,如果散裝就會有很多的遺撒,所以,農戶晾曬完了,多會租麻袋用,裝好了再送來。

  即便就是這樣,沿路上也有不少遺撒的糧食,村裏的小孩子就會守在上坡的路上,拿著小掃帚、簸箕收集糧食,“顆粒歸倉”嘛,當然,就是不一定歸到哪個倉了。

  方文山則徑直走向掛著“登記”牌子的房門,和門口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說笑。

  而林峰關心的是,這裏扛貨能給多少錢?他倒是問過了方孝理,說是這公家糧庫都是五十公斤裝的糧食,扛一袋八分錢,也有按天算的,但那是對糧庫雇傭的長期工,是一天八塊。

  像林峰和方文山最多是個零工,隻能按扛一袋八分,是少點,但是管飯,夥食還行,有肉吃。有時候活忙,晚上還要加班,就會漲到九分一袋,如果再有長期工不願意加班,搬運工人少了,這糧庫也會出到一毛一袋給零工。

  林峰想這裏不如肖宏那高啊!隻是,肖宏那不一定每天都有活啊!他有點猶豫了,這裏離家近,比水泥店還幹淨,要是活多的話,應該比扛水泥掙得多。

  他自己盤算起來,要是每天能扛一百袋,按八分算,就是八塊,一個月就是二百四,也還行,但估計交學費還是差點,聽說,一般學校一個學期的學費也得四、五百呢!哎!想那麽多幹啥?先把錢掙了再說,難道自己還有其他來錢多的活?

  這時,方文山拉著那個女孩走了過來,“林峰,這是我堂妹方小霞,她是這的統計員!”林峰馬上想起二楞子來了,不由得仔細打量起方小霞來,隻見,這小霞不胖不瘦,個也不高,圓圓的臉龐,黑亮亮的眼睛,她的眼睛彎彎的,自帶一股喜氣,要說人有多好看,也不見得,但這股喜樂勁卻著實讓人喜歡,感覺和二楞子倒是挺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