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眼前這家商鋪的裝飾風格，結合麵前的‘當’字，陳故的內心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陳故轉過身子，正準備開口詢問，結果就見到小黃毛快步地門口走去，十分恭敬地站直身子，甚至還沾了點口水梳理了下自己的頭發。

  一陣沉穩的腳步慢慢逼近，很快，五六個氣勢不凡的男人出現了。

  這些人的年齡參差不齊，大部分都是三四十歲的樣子，其中也有兩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身上穿戴樣式非常傳統的長衫大褂，頭上還戴了個黑色小圓帽，很像是從民國時期穿越而來的人物。

  見到這些人露麵，小黃毛連連鞠躬，問候道：“金爺、二爺、三爺......”

  顯然，這些人哪怕不是這家高利貸組織的創建人，恐怕也是核心人員了。

  五六個人慢步走進清風軒，陳故注意到，這裏麵，帶隊的竟然不是兩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而是走在最前麵的中年男人，一個文質彬彬的西裝大叔。

  中年男人打扮的非常精致，膚色白皙，頭上烏黑濃密，一個幹練的大背頭很有幾分黑社會大哥的氣勢。

  除此之外，男人的鼻梁上還戴了個樣式非常複古的黑色圓框眼鏡，這樣的眼鏡經常出現於各種民國戲當中，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坐在天橋下，手捧二胡，腳下或許是算命的八卦圖，或許是裝滿了零錢的小白碗。

  這樣的眼鏡，一般人戴上，多半會讓人覺得這是個算命先生。

  不過，由於男人的斯文長相和身上流露出來的沉穩氣息，竟然完美地駕馭了這種打扮，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男人先是掃了眼陳故和寇小寒，轉身對兩名老人說道：“二爺、三爺，先去忙吧。”

  兩名老人也不多話，帶上身邊的兩個黑臉男人，走到了鋪子最裏麵的地方，兩個黑臉男人的手裏都捧了一個造型精致的木盒，從兩人的神情判斷，這木盒裏裝的東西似乎非常昂貴。

  兩人輕手輕腳地將木盒放下，當木盒落到桌上時，這兩人竟然還長長地舒了口氣。

  兩個老人從旁邊取出老花鏡戴上，又戴上了白色的絲綢手套，這才慢慢地打開木盒，將裏麵的東西取了出來，一尊四五十公分高的花瓶、一個碧綠的手鐲。

  兩名老人分別拿起自己麵前的物件，神色鄭重地打量起來，時不時還拿出放大鏡或者小手電。

  沒過多長時間，兩人就將手裏的東西慢慢放回了木盒當中。

  大背頭的中年男人問道：“二爺、三爺，怎麽樣？”

  剛才鑒賞花瓶的老人率先開口，語氣輕快：“從上麵的釉色還有花紋這些細節來判斷，是正兒八經的老物件，光緒時期的景泰藍花瓶，雖然上麵有少許的缺口，不過總體品相還算完整，賣上七八十萬還是很輕鬆的。”

  聽到這話，清風軒的眾人，除了陳故和寇小寒之外，全都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大背頭男人拍了拍手掌，慢條斯理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拉開麵前的抽屜，從裏麵掏出了雪茄盒，慢慢剪開切口，邊烤邊說：“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三爺，您手裏的鐲子怎麽說？”

  三爺的嗓音很沙啞，悶悶道：“水頭還算漂亮，裏麵也沒有什麽瑕疵，算是中等貨，價格的話......二十萬到五十萬之間。”

  聞言，男人點了點頭，抽了口雪茄，吐出了陣陣濃煙，說道：“跟我預想的沒什麽出入，總得來說，這筆買賣還是賺的，辛苦二爺三爺了。”

  這時，小黃毛走到男人身邊，指了指陳故和寇小寒。

  男人抬了抬眼角，盯住寇小寒，歎氣道：“寇老師，當初你找我借錢時，我可是把什麽都說的清清楚楚，結果到了現在，你不想還錢就算了，竟然還出手打傷我的小弟，這是不是太不講究了？”

  寇小寒上上下下掃了男人幾眼，很不客氣地問道：“你誰啊？”

  男人愣了下，笑道：“寇老師，我該說你是貴人多忘事，還是裝糊塗啊？”

  話落，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我就再做個自我介紹吧，鄙人姓金，承蒙道上的兄弟賞臉，都喊我一聲金爺，這家清風軒，還有旁邊的玉器店，都是我的場子，平日裏就做點小買賣——”

  話還沒說完，陳故突然間問道：“你這裏，是間當鋪吧？”

  金爺將眼神轉移到陳故身上，笑道：“小兄弟眼光不錯呀，是寇老師的朋友，怎麽稱呼？”

  “陳故。”

  “幸會幸虧，請坐吧。”金爺指了指旁邊的小茶桌，率先坐下，敲了敲桌麵：“小五，趕緊給寇老師和陳故上茶，拿我的上品普洱，這可是我的大客戶。”

  小黃毛連連點頭，掃向陳故和寇小寒的眼神卻充滿了寒意和幸災樂禍。

  陳故和寇小寒坐在金爺對麵，寇小寒問道：“當鋪，我聽小鵲兒說，當鋪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嗎？而且，這裏和電視上的當鋪也不太像啊。”

  寇小寒的問題也是陳故心中的疑惑，他雖然知道現在仍然有當鋪，卻從來沒有見過。

  金爺笑了笑，說道：“電視上演的當鋪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可是新時代，總不能還擺個大台子、豎起高門檻，再找幾個司理、朝奉，大呼小叫的吧，現在的當鋪早就變了，更像是銀行。”

  金爺的這番話倒是讓陳故有些刮目相看。

  他本來覺得，自己和寇小寒到這裏來，肯定會遇到點狀況，不過這個金爺卻很客氣，完全沒有什麽咄咄逼人的架子，跟陳故印象中放高利貸的人完全不同，更像個精通古玩的收藏家。

  小黃毛端茶走過來，陳故問道：“雖然當鋪和銀行都有貸款和收取利息的業務，不過，高利貸似乎不在當鋪的經營範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