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賺銀子
作者:不吃甜豆花      更新:2020-04-11 15:56      字數:3212
  “府裏沒銀子了?皇上賜的五千兩銀子這麽快用完了?”林朗有點不敢置信。

  鬆娘點點頭,“昨日裏購入了些日用品,今日又支出了三千兩銀子,府裏賬麵上也就剩百餘兩了,工錢之類的倒是好說,可是府裏的人還是要吃飯的。”

  聽得鬆娘說的這麽嚴重,離茹也抬起來婆娑的淚眼。

  林朗皺皺眉“還能撐幾日?”

  鬆娘想了想,回道“十日吧。”

  “十日,十日。”林朗又念叨了兩遍。

  在這個年代裏,十日內賺些銀子,聽上去也不是很難,林朗開始思索著前世那些網絡小說裏的法子,以前自己看小說的時候,那些豬腳可個個都是賺錢鬼才,撈銀子的方法簡直不要太多。

  賣詩?聽上去太下作了。

  穿糖葫蘆?這能賺幾個錢啊,沒事哄沉香玩倒是沒事。

  找人做些小玩意?時間倒是可能不太夠,賣給誰也是大問題。

  開青樓?開賭場?性質太惡劣了。

  看向窗外沉思著,林朗突然看著街角酒樓的旗子,眼前一亮。

  “十日後自會有銀錢入府,不要擔心。”林朗對車內兩人說道,一臉自信的笑容。

  “是。”鬆娘倒是一直很淡定。

  “公子打算怎麽弄錢呢?”旁邊的離茹小心翼翼問道,她心裏一陣忐忑,自己不會再被賣回去吧。

  “嘿嘿,放心,公子我山人自有妙計。”

  ……

  白酒,伴隨著中華文化的發展而淵遠流傳,無論第一捧酒是屬於山中老林的猿猴還是那個叫做杜康的農夫,白酒早已成了一種極具魅力的飲料,上至士大夫,下至販夫走卒,無不為這一口清澈而醇厚的酒液癡迷。

  前世裏,蒸餾的技術在宋朝才逐漸發展起來,而大武的酒如上次林朗與周肅所飲,並沒有經過蒸餾,味道近乎於醪糟一般,苦了林朗前世於夜攤,酒場廝殺出來的酒量,這種淡酒自然不能滿足他的胃口,而把味道更醇厚的高度酒帶入到這個時代裏,既能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賣些出去,應該也能賺到大把銀子。

  說幹就幹,回府之後,吃過午飯,又稍作休息,把手裏的賣身契還給了離茹,囑咐她快點養好身體之後,林朗就帶著劉開泰出了府。

  劉開泰今日未著鎧甲,穿著常服,看著倒像是個粗糙的農家大叔,隻是渾身上下不時凸起來厚實的肌肉塊子,眼神裏不時還冒著一股子危險的氣息。

  “開泰啊,你以前是做什麽的?”

  劉開泰比一米七的林朗還高一個頭,在車裏有些施展不開,聽到林朗問話,大著嗓門答道“屬下以前是瓜洲的將士,後來駐邊軍隊輪換,便回了京城,後來又被編入禁衛,做了個小隊長。”

  “以前駐守過瓜州,你打過仗嗎?”瓜州是大武邊境,與塞外接壤,常有戰事發生,沒想到這其貌不揚的憨貨還是西部來的老兵。

  劉開泰點點頭,“大規模的仗沒有打過,小股子的廝殺倒是常有。塞外的蠻子常來我大武打秋風,屬下也是砍過幾個腦袋的。”

  “牛逼。”林朗豎起了大拇指,劉開泰雖聽不懂,也知道大概是誇自己的,憨厚地摸摸頭,“大人說笑了,屬下隻是一個大頭兵而已,離將軍才是真的厲害,在北方殺得蠻子屁滾尿流的。”

  “是嗎?那你以前在離將軍麾下做過事嗎?”

  劉開泰搖搖頭,“離將軍主要駐紮的是涼州,屬下則是瓜州,兩地相離也有個幾百裏,就是軍務上,也沒有任何交集。”

  “哦哦,瓜州盛產西瓜嗎,怎麽叫這麽奇怪地名字。”

  “……”

  一路侃著大山,倒也不無聊,一堆人直奔城西的一家康樂酒坊,聽到是去酒坊,劉開泰的眼睛像是放光的惡狼,一路催著車夫快行,連番受到林朗的白眼也渾不在意。

  林朗這才想到,這劉開泰一直在服役,雖是嗜酒之人,能喝酒的日子倒是少之又少。

  喝酒的人分三六九等,這酒也自然分得三六九等,林朗去的這家酒坊便是處於大概“三”等的位置上,平日裏專給酒樓裏賣酒,而如今關內大旱,糧食也金貴,連帶著酒坊就處於半停業狀態。

  酒坊的主人叫林康樂,倒和林朗是本家,林朗見到他之時,這位仁兄滿麵通紅,看來中午剛飲過酒,所幸意識還算清晰,不耽誤談事。

  說明來意之後,林朗便以二十兩銀子每天,糧食工錢另算的價格租用了酒坊,林康樂倒是沒想到有這樣的生意上門,反正酒坊也是基本不運轉了,樂得租給眼前這富家公子賺銀子,激動之下,臉上顏色更紅了。

  像這種酒坊,算不得頂級,其實也沒什麽秘方可言,聽說林朗暫時接管了酒坊,夥計們基本上都是有問必答,聽了他們講訴了釀酒過程,又看了一些成酒之後,林朗大概明白了,大武的製酒大都是穀物自然發酵,然後壓榨過濾而成,類似於後世黃酒之類的存在,口感非常澀口,味也顯得寡淡。

  林朗還在思量著,旁邊的劉開泰已經忍不住問道,“大人,您這是要幹什麽?”

  “還不夠明顯嗎,釀酒啊。”林朗聞了聞一壇新酒,酒味衝鼻,他的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大人還懂釀酒?敢問大人要釀的酒是什麽名,可有什麽說法。”

  林朗想了想,伸手指了指頭頂“釀仙酒。”

  劉開泰還未說話,旁邊的一個釀酒老師傅忍不住了,對於這行為舉止頗為奇怪的富家公子一直在酒坊問東問西,他早已經不耐煩,又聽到林朗口中“仙酒”二字,便小聲嘀咕道“好大的口氣。”

  劉開泰耳朵倒是尖,瞪了一眼那個釀酒師傅,一臉的凶神惡煞,指著他說,“老東西,你再敢說一聲試試。”

  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稍微露點殺氣,釀酒的師傅的腿肚子就發軟,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來。

  林朗皺皺眉,把劉開泰抬起的手給壓了下去,和顏悅色道“師傅,等酒釀成了,再說小子口氣大也無妨。我已經大致有了想法,咱現在就開工吧。”

  無非是把壓榨的步驟換做蒸餾,再在工藝上加些所知的現代工藝,林朗心裏有了大概的想法,隻差實踐了。

  日子一天天過了去,釀酒坊的廠房始終沒有停過去,不斷有人進進出出,采買著釀酒的材料,不時還有極為濃烈的酒香四溢開來,酒坊主林康樂聞得酒香,饞蟲早已經被勾起來,連帶著手裏的濁酒也失了味道,隻是劉開泰似個門神在門口守著,他也進不去,五日後,偶得林朗出來透氣,終於抓住機會,便央求林朗給些釀好的酒嚐嚐味道。

  畢竟是酒坊的老板,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讓劉開泰端了一碗酒送給老板,林朗又鑽進了小廠房。林康樂看著碗裏的酒,酒色清冽可見碗底,香氣濃鬱,稍微晃動一下,酒液又看起來十分粘稠,哪裏還能按住心裏的饞蟲,一碗酒咕咚咕咚就進了肚裏,劉開泰看著林康樂一碗幹了酒,咧嘴一笑,也沒有說什麽。

  一碗幹下去,林康樂麵色已經憋成了醬紫色,呼出一口濃烈的酒氣,大吼了一聲“好酒!”,直挺挺倒了下去。

  酒坊的鍋子還未停。

  期間,鬆娘倒是派沉香來問了幾次情況,林朗都打發了小姑娘回去,說是時候未到,又吩咐了些事,而他自己更是寸步不離酒坊,連吃食也從外麵送到酒坊內。

  終於,待到鬆娘言十日之期的第九日,頂著熊貓眼的林朗和劉開泰抱著兩大壇子酒回了府,馬車上,劉開泰還在抱著一個小壇子不停在喝,麵色通紅,偶爾還打著酒嗝,氣味十分難聞,林朗捂住了鼻子“劉開泰!你到底偷喝了多少酒?”

  “屬下,屬下也忘了。”劉開泰大著舌頭,話都說不清楚。

  “這酒可不便宜,你偷喝的那些酒,都從你的工錢裏扣。”林朗惱道。

  “明白了我的大人,這酒就是給我老劉喝得傾家蕩產,我也認了。”劉開泰的臉笑開了花。林朗歎了口氣,現在這貨已經完全醉了,估計說什麽也不會聽了,便離劉開泰遠一點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劉開泰沒了動靜,林朗還以為這糙漢吃醉了酒,睡著了,看了一眼,卻發現劉開泰竟然在哭。

  很難想象一個三四十歲的糙漢子不停流淚,卻又沒有聲音是個什麽場景,淚水如同城外的清水河一般洶湧澎湃,沾滿了劉開泰的整張大臉,活像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孩子,林朗一驚,難道公子我釀的這酒好喝哭了?看著倒也不像啊。

  林朗拿腳踢了踢劉開泰,“咋了,大老爺們哭什麽?”

  劉開泰見林朗醒了,連忙擦了擦眼睛,聲音斷斷續續道“想起,想起來我的那些弟兄們了,這麽好的酒,他們卻永遠喝不到嘴裏了。”

  林朗默然。

  良久,他看著窗外說道“你偷的那些酒,就不罰你的了。”

  窗外人潮洶湧,一片繁華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