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亂世少年 第一章 故事伊始 第十一節 神秘女子
作者:一眼十方      更新:2020-04-11 09:48      字數:5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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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平靜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平淡的時光,雖然難免讓人感到無聊,但當你很久以後再去回想時,也許會驚奇的發現,其實在漫長的人生當中,這樣的時光並不多。

  所以,平靜對一個人來說,也是彌足珍貴的。

  時間的車輪從來不會停止,就像蒼茫的洛水一樣,奔流到海,又有誰見它曾回過頭。

  夏秋交錯,冬去春來中,幾載寒暑已經轉眼而過。

  春風來時,萬物複蘇,冰雪亦皆消融。

  夏有酷暑,蟬鳴蛙聲。

  秋雨蕭瑟,葉落花凋。

  寒冬過境,雪落滿山,如穿銀裝。

  不知不覺中,洛北已經在棲霞山上度過了四個寒暑。

  不管是平淡還是寂寞,四年的時光都足以填平一切,讓你重新認識一個環境,認識環境裏的人,尤其對一個少年來說。

  如今又是一個深秋,滿山的樹木除了一些長青的植物外都早已落光了一樹的枯葉。

  洛北望著窗外,想起八歲那年來到山上,仿佛一切都還在眼前。

  可是過去的四年終究已經漸漸走遠,不禁有種光陰荏苒的感覺。

  但時光這種東西好像從來都不會藏在少年人心裏,至少不會存放太久。

  因為他們在不斷的成長,成長過程中雖然也有煩惱,但無疑都會很快被拋之腦後。

  從八歲到十二歲,洛北已經長高了不少,初來山上的時候他還比卓小嬋矮上半頭,如今四年過去,個子也早就超過了卓小嬋。

  經過秦穆川教授的基礎練習,他雖然拳腳功夫尚無太多長進,但身體卻比以前強壯堅實了很多。

  洛北坐在草屋門前,拿著一根木製的短笛在手中把玩,這是他十歲生日前,秦穆川親手削製的,但不知為什麽,沒有親手送給他,還是通過卓小嬋轉交給他的。

  四年過去,他也早就已經習慣麵冷心熱的師父,習慣了山上的一切。

  他把短笛放在唇邊,摸索了許久,還是無法吹出任何曲調,隻能發出“嗚嗚”之聲。

  所以即便他對短笛十分珍惜,但在他手中也還是能看不能用的東西。

  這時候,大白從背後的樹林裏竄了出來,三跳兩跳的蹦上洛北肩頭,伸出舌頭舔著前爪的腳掌,它額前那撮黑毛隨著長大也好像長開了,不再是個三角形,而是拉長了些。

  這幾年這隻懶貓也長大了不少,當初救它回來的時候還不過是一隻又瘦又小的家夥。

  如今不但長大了,也胖了不少。

  誰知道它身上的肉雖然漸多,卻好像一點都沒有影響它的敏捷性。

  每次深入樹林、亂石中出來的時候,身上雪白的毛連一根雜草都不曾沾過。

  所以洛北很奇怪,他到底是不是一隻普通的貓,這在洛北心裏一直都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貓的習性都是晝伏夜出,可是大白卻不同,它白天精神活躍,到處飛奔玩耍,到了睡覺的時候便自動回來,一躍而起,幾乎都是十分精準的躺在它的“位置”。

  洛北是又氣又笑,最終也隻能無奈的搖頭。

  夜晚,山風瑟瑟。

  吹的簷邊掛著的風鈴不住的響,那是卓小嬋拿來的,分別在三間草屋的房簷上都掛了一個,她說什麽這是一種特殊的信號,如果有危險來臨的時候,三個風鈴就會發出聲音相互應和。

  不知道會不會真的有這種警示功能,但風聲一過,風鈴便發出脆響,擾人清夢,這倒是真的。

  奇怪的是,秦穆川居然沒有反對,所以洛北也隻能悶聲不說話,初時的確很不習慣,但時間一久,風鈴聲也漸漸被習慣,甚至每天夜裏,都會在規律的脆響聲中進入睡眠。

  秋色更深,秋意更濃。

  躺在床上的時候,洛北覺得自己眼前開始模糊,沒過多久,就在風鈴的響聲中漸入夢鄉。

  夜裏,風聲漸濃,風鈴在屋簷下不停的搖擺,發出清脆的響聲。

  但這對已經熟睡的洛北和大白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

  一夜秋風去,在不知不覺中,隆冬就已經悄然降臨。

  深夜裏,漫山雪花飛揚,直到棲霞山最高的山巔處天色開始破曉,外麵也早已是一片銀裝素裹。

  洛北甚至不知道一直跟洛北睡在一起的大白到底什麽時候跑了出去。

  這時候,門被扒開了一道縫隙,一隻貓臉首先從門縫鑽了進來。

  天色仍早,洛北還正睡的酣甜,大白鑽進屋子後抖了抖身上的白毛,然後絲毫不管一身的寒氣,一躍而起,十分精準的落在床上,就在洛北旁邊的位置,然後極為自然的頭一低,鑽進洛北蓋著的被子裏。

  “啊”

  洛北一聲驚叫,好像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老鼠,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渾身顫抖,趕緊抱緊了身子。

  不知道好端端的從哪裏來了一股寒氣,讓他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揉了揉朦朧的睡眼,然後低頭一看,隻見通體雪白的大白仰著身子,正眯著眼睛看著洛北。

  見到洛北驚恐的模樣,大白竟是頗為高興的伸了伸爪子,然後緩緩的又趟了下去,樣子格外好笑。

  這下洛北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睡的好端端的就突然從被子裏鑽出來一陣寒意,於是一股惡怒從眉間閃過,他抬起兩隻手,卻對大白大笑了起來。

  大白也不管他想要幹嘛,身子一轉,就要倒頭睡去。

  洛北見時機終於來了,身子霎時間像是彈簧一樣,突然對大白發起了攻勢。

  趁大白不注意突然發動攻擊,本來洛北信心十足,心想這次抓住這家夥一定要好好教訓一番,不然這世界可真就沒有天理可尋了,自己好生生的大活人居然被一隻貓欺負了幾年。

  可就在他撲出去的瞬間,本來已經轉過身去的大白卻比他更為敏捷的躍了起來,這一躍就是幾丈遠,早就跳出了洛北能抓到的範圍。

  在山上生活的四年裏,大多數時間,他們就是這樣度過的。

  洛北見大白已經超出了自己能抓住的範圍,再也沒有顧忌,恨恨道:“自從把你救回來,我就沒過幾天好日子……”

  大白也毫不示弱,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後肆意的抖了抖全身的毛,咧開嘴齜著牙與洛北對視。

  他們兩個距離並不太遠,所以大白身上沾上的雪花融化的水在抖落的瞬間,洛北自然也免不了要遭殃。

  就這樣被它淋了一身的水,洛北哪裏甘心,眉間的怒氣更重,但這次他沒有急著去追趕大白,而是趕緊跳開離它幾米的距離,以保證不會再受到波及。

  洛北清了清身上的水,然後一邊大罵著這隻“討人厭的臭貓”,一邊撒腿去追大白,實在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架勢。

  大白眼見不好,身子一躍便到了門前,然後竟然回過頭輕蔑的看了一眼洛北,把門又是一扒,便鑽了出去。

  洛北跟在它身後追著罵道:“平日你欺負我也就算了,竟然連覺也不讓我睡個安穩,等我抓到你不把你的皮扒下來……”

  他一邊罵著一邊推開門,就在他推開門的瞬間,眼睛卻不由得眯了起來。

  耀眼的白光讓他無法睜開眼睛,在適應了外麵的亮度以後。

  第一眼看到的情景還是把他驚住了,甚至都忘記了前麵奔跑如飛的大白。

  白雪皚皚,一夜間,千山萬樹都已是銀裝素裹。

  山峰、密林每一處都蓋上一層白雪。

  天地茫茫,清風吹來的瞬間,雪花如鵝毛般不停的飛舞。

  一時間怎能不讓人激動不已。

  大白在雪地裏肆意奔跑,一會兒就地打了個滾兒,一會兒又高高躍起,興奮的簡直是無以言表,就像是個悶了許久終於可以出來放風撒歡的孩子。

  洛北這些年來也很少見到如此大的雪景,心中也難免生出興奮之情,於是再也顧不得去“追討”大白,而是跟它一前一後的在雪地上瘋跑起來。

  大白如一隻雪兔般在雪中飛奔,十分敏捷,洛北就在地上撿起雪來團成雪團,對準了大白,遠遠的向它扔去。

  隻是基本上都被大白輕鬆躲過,就算如此,一人一貓還是在雪中玩的樂此不疲。

  棲霞山在一夜之間被白雪覆蓋。

  直到這時候天也仍未完全亮起來,唯有皚皚白雪,早已把天地間的一切都照如白晝。

  風,卷起雪花,雪花在夜空中飄蕩飛舞。

  四下無聲,一片安靜,隻有雪中的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奔跑著,留下深深淺淺的兩行腳印。

  用不了多久,風便吹著雪花,把所有的痕跡都覆蓋的幹幹淨淨。

  洛北在雪中追逐大白,一邊追一邊用雪團打它,而大白總能將他的“攻擊”巧妙的躲過去,他雖然跑的全身是汗,氣喘籲籲,但他終日被大白欺負,今日好不容易有個“討回公道”的機會,自然也不肯輕易放棄。

  他又從地上團起雪球,掄起手臂向大白跑去的方向拋去。

  大白身子輕靈的一擺,又竄出很遠。

  前方的一道山梁上飛雪如煙,崖畔下起了很大的霧。

  寂靜無聲的雪崖上,一棵老樹被濃雪壓的垂下了枯枝。

  雪越堆越厚,直到枯枝難以承受其重量,終於壓垮了兩根還不那麽粗壯的樹幹。

  雪,隨著枯枝一起落了下來。

  洛北抬頭一望,就見到一大塊厚厚的雪從山梁上突然間滾落。

  滾落的雪塊在迷茫的雪霧中以極快的速度向下而來,從崖下陡峭的石壁上向下麵跌落。

  這勢頭極快,就像大雪山上突如其來的一場雪崩。

  而此刻,洛北和大白正處於山梁的正下方。

  大白精靈般的眼神裏生出警惕之意,它正在向前急速奔跑的身子突然間停下來,它身子極為靈巧的迅速掉頭,又向著洛北的方向跑了回來。

  洛北手中的雪球剛剛擲出便看到了前麵的那陣雪崩。

  隻是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任誰也想不到隻是一場大雪就會遇到這樣一場雪崩。

  洛北下意識的向後退去,但他實在沒有大白一樣矯捷的身法,而滾落的大雪已經到了眼前,所以他幾乎沒有可能躲過。

  可是,崩落的大雪並沒有撞在他身上,而是在雪地裏形成了一個漩渦。

  漩渦卷起地麵上的浮雪,就像一陣龍卷風般拔地而起,那些輕柔的雪片如同在某種吸力作用下,圍繞著上下浮動,聚而不散。

  快速旋轉的飛雪讓這片區域看起來就像是一陣隆隆的霧氣,即便距離洛北越來越近,可他還是看不清裏麵到底是什麽。

  洛北很快就發現,這東西好像有一雙眼睛,他向後退幾步,便立即跟上去,既不遠離一點,也絕不再多靠近一步。

  大白逃到洛北身後,然後瞪著圓圓的眼睛一直警惕的看著眼前這東西。

  洛北知道自己躲避已經無用,所以幹脆停下了腳步。

  這時候天剛開始蒙蒙亮,四下無人。

  如果對方的目標是自己,那麽以對方的速度和氣勢來說,不管自己是大聲求救或是轉身逃跑,都根本逃不出對方的毒手。

  這都是四年來他在師父那裏學到的東西,因為資質所限,秦慕川幾乎沒有教給他高深武功,卻專門針對遇到危險時的情況做過各種分析。

  就在洛北和大白在緊張的氣氛中凝望眼前的漩渦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的情況下,漫天飛舞的雪花竟然漸漸變得慢了下來。

  飛舞的雪花飄飄灑灑漸漸散去,在漩渦的最中心處慢慢出現了一個人的形狀。

  人形顯現,洛北的心這才緩緩放下了些,既然是人,就比任何未知的其他東西要好。

  因為是人就能對話,能對話就有解決衝突的可能,這也是千古以來人類社會一直秉承的傳統,即便也會有戰爭,但終究還是要通過協商談判來解決爭端。

  但是洛北還是沒有放鬆警惕。

  最後的雪花猶如長龍般盤桓飛舞,將裏麵的人形包裹其中,讓洛北根本看不清樣子。

  就在這時候,從裏麵緩緩的伸出了一隻手。

  那是一隻很白的手,白的就像是剛剛落下的雪,手指修長白的幾如透明,長長的五根手指並攏在一起,半勾著。

  在掌心處緩緩出現了潔白的雪球,洛北自然認得,這不就是剛才自己扔出的那個雪球嗎?

  飛舞的雪輕輕波動,順著手指緩緩的走出一個人來,洛北第一眼看到出現女子時,感覺眼前的一切都不那麽真實。

  女子緩緩從雪霧裏走出,她一身潔白的長裙,外麵垂落著的薄紗一樣潔白,全身上下不著一絲他色,唯有潔白。

  就連女子的一頭長發都完全是白色的,讓人不禁覺得眼前的人就是雪中走來的精靈,帶著雪一樣的潔白,走進這個世界,在她身後是一座被白雪覆蓋了的雪峰,如果從遠處看去,她就完全跟身後的雪峰渾然一體。

  洛北看不到女子的容貌,因為女子的臉上同樣遮著一塊白色的麵紗,但從高矮和身形來看,女子的年紀應該並不大。

  “這是你的東西!”

  女子輕輕的伸出來的手,出奇的對洛北招了招手,聲音空靈的幾乎聽不出任何情感,也像是那潔白而冰冷的雪峰一樣。

  女子的身高跟洛北差不多,但體型曼妙凹凸有致,已經超出少女應有的身材。

  白色的長發在風中蕩漾,如海麵乍起的波浪,全身雪白的女子,唯有那隻握著雪球而勾起的手臂上帶著一個翡翠色的鐲子。

  鐲子並不大,但在女子全身上下幾乎完全處於雪白的顏色當中,看起來格外顯眼。

  這隻鐲子與平常所見的玉鐲不同,其表麵遍布著許多細小的花紋,至於到底是什麽,洛北從沒見過這樣複雜和細小的紋路。

  玉鐲下,是女子裸露在外麵的一段雪白的小臂,就足以讓任何人隻看上一眼就心跳加速。

  洛北雖然還不懂男女之情,但臉也“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女子有什麽天生的魔力。

  洛北趕緊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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