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太素清虛王屋山
作者:
虯胡山主 更新:2020-04-11 08:43 字數: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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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染紅了蒼空盡頭的雲霞。
連綿不絕的山脊匯聚到前方,共同將一座高山擁立頂起,山上的鬆柏存著積雪,一座座若隱若現的飛簷道宮掩藏其間。
端坐在棕色馬匹之上的趙匡濟眺望著遠方,緩緩地抬起了手,止住了後方隨行的禁軍隊伍。
當即,整個排成了一片的禁軍隊伍相繼止住了前行的動作,六口箱子、二十車糧草緩緩停滯了下來。
這一次回城的方向略有一些偏差,原本應該連夜趕回洛陽,但這一次有了糧草與六箱財物,所以行走的速度變慢,如果按照原路回到洛陽,那便會容易露宿在荒原當中。
所以,趙匡濟特地改道王屋山,就是看中了王屋山中大大小小的諸多道觀。
此刻王屋山已在眼前,自是要上到山上去,暫且落腳一夜,明日再繼續趕往洛陽。
張寒城、高懷德、楊業三人同樣止住了韁繩,望著這冬日中的王屋山奇景,隻覺得美輪美奐,如同來到了仙境當中一般。
高懷德道:“早就聽說王屋山景色悠然,其上西頂天壇,乃是軒轅皇帝祭天之所,如今看來,那座高入雲頂、獨柱淩空之所,應當就是天壇山了。”
張寒城聽著高懷德的描述,雙目發亮,有些想要去那天壇山頂瞧瞧。
原本,從王懷恩家中離開之後,高懷德與楊業該與張寒城分開,但得知了張寒城要前往洛陽,護送禁軍後,楊業與高懷德自然跟隨而來。
張寒城覺得高懷德與楊業的武功厲害,與他一起護衛這禁軍,更加安全,所以便沒有推辭,隻是心裏記著欠了兩人一個人情,將來要想辦法還上。
趙匡濟命禁軍中的斥候火速上山,去到臨近的道觀之中詢問。
這嚴冬時節天氣寒冷,雖說安營紮寨也能生存,但總不如住在道觀中更為妥當。
隊伍中後方的馬車窗口處,布簾緩緩的掀開,銀鈴兒忍不住看向了外麵的情景,耳邊響著折賽花的聲音:“姐姐,咱們怎麽停下了?”
銀鈴兒在張寒城的身上停了停,放下了布簾,馬車裏響起了銀鈴兒的聲音:“應該,是到了吧。”
“太好了。”折賽花道:“終於是到了,這個大伯伯一直打呼嚕,吵得我頭好疼。”
說完,折賽花便掀開了馬車前方的簾子,也不管她那裏距離地上十分之高,直接從馬臀與馬車之間,縱身跳了下來。
銀鈴兒在後麵看著,也想跟著下去,可卻又覺得距離地麵有些太高,遲疑間便放棄了跳下去的打算。
折賽花道:“姐姐,你不下來麽?”
“嗯……”銀鈴兒道:“我……就先不下去了……”
“那好吧。”折賽花說了一聲,便一蹦一跳的跑向了楊業所在。
銀鈴兒羨慕萬分,如是她也能這樣靈巧,便可去與張寒城說說話了。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斥候從山上飛奔下來,對趙匡濟示意了一下可以上山。
趙匡濟便頓時傳令下去,令禁軍開始分批前往山上。
……
王屋山又稱小有清虛之天,早些可以追溯到太素清虛真人王褒,其是漢代之人,距此已有九百年之久。
而後世遊記等,也都將王屋山列為十大洞天之首、三十六小洞天之總首。
自漢代以來,便有許多道人在此煉丹修道,傳聞先秦時便有人在此羽化登仙。
待到李唐時節,這王屋山更是成為了道教聖地,建立了大批的宮觀,曆代帝王市場會來這王屋山求取仙藥,以求長生不死。
據說,在這王屋山的天壇山下,擁有下生泡濟之水,孕育出了一種名叫不老草的仙藥,服之者,便可得到長生。
傳聞李唐藥王孫思邈便得到了不老草的藥力,年過百歲,仍然可以於王屋山險峰之間步履如飛,唐玄宗的妹妹玉真公主因服食不老草,更是風華絕代、容顏永駐。
……
趙匡濟等人隨著斥候與道觀之中的道童朝著山上走去,很快便來到了一方名為雲霞觀的道觀。
雲霞觀的觀主乃是一位貌似百歲高齡的老道,其穿著一身滿是補丁的藏藍色襖袍,身材精瘦,雙目如炬,白須及腹,正像是個畫中走出的神仙那般,縱使老邁,卻又叫人覺得飄逸硬朗。
“無上天尊。”老觀主捏指停於胸前,對趙匡濟施了一禮。
趙匡濟道:“老仙師不必多禮,在下乃是洛陽禁軍中人,趙匡濟,率軍回到洛陽,行路至此,見天色已晚,所以想要叫禁軍駐紮在這觀中,多有打擾之處,還望老觀主海涵。”
老觀主聲音滄桑道:“趙居士既來則安,貧道這便命門下弟子來幫助趙居士,隻是這雲霞觀房舍不足,恐無法容納那麽多的兵士。”
趙匡濟道:“無妨,他們夜裏還要四處巡視,我等也會再在這院落中紮營。”
“無上天尊。如此甚好。”老觀主低聲說著,便轉過身,朝著那寶殿之中走去。
趙匡濟這才叫眾位禁軍開始四下安置了起來。
張寒城凝視著這老觀主的背影,總覺得他有些像是七道人那般,心中有些想要親近,卻又覺著突然間過去,總也有些唐突,所以也就將這事情作罷了。
很快,禁軍、張寒城一行人便安置了下來,那六個箱子被擺在了道觀的院落正中,由禁軍圍立看守。
夜幕降臨,炊煙升起,夥頭兵借用道觀的後廚,燒出了一些吃食。
趙匡濟自也不會白白的住在道觀當中,所以又將幾袋糧食留了下來。
張寒城捧著個鍋盔吃著,一些圍坐的禁軍正在說笑,楊業與高懷德平日裏接觸軍中之事,很快便跟洛陽禁軍打成了一片。
因高懷德身份不同,所以取了個化名叫做小高。
張寒城插不上話,吃過了一個鍋盔,看了一眼正幫瘋僧擦嘴的銀鈴兒,當即起身,走向了那老觀主所在的居所。
他心中總想著這老觀主像七道人,越想就越希望能與他說說話。
拍門過後,當即便聽見了其內的老觀主道:“請進。”
張寒城心中緊張,這才打開了門。
這房子並不太大,床邊便是一列架子,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竹簡書籍,而在前方,則擺著各種供奉的排位。
昏黃的燈光之下,映照在老觀主的身上,令他徐徐發光。
老觀主有些疑惑的看著張寒城,道:“這位小居士來此,可有什麽事情?”
“沒……沒什麽事,就是想過來看看。”張寒城連忙開口道。
老觀主略有詫異,道:“小居士是有些心事?”
張寒城一下子便覺得,這位老觀主好似與七道人重合在了一起,鼻子頓時有些發酸,眼圈也微微泛紅:“沒,沒有,就是覺著爺爺很像是我故去的那位爺爺,所以才來看看您。”
老觀主這才釋然的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小居士的那位爺爺,也便是貧道這般的道人麽?”
“嗯……”張寒城點了點頭,道:“他也是道人。”
老觀主道:“如是他知道小居士想念著他,心中也會覺得寬慰非常,隻是,他卻未必願意看到小居士為他傷心。”
“嗯……”張寒城這才抹了抹眼睛:“老爺爺,您也有孫兒麽?”
老觀主搖了搖頭,道:“貧道一生無後,但若真要算起來,我那些徒兒,便也都算是我的子孫了。”
張寒城頓時道:“嗯,我也是這樣的。”
老觀主道:“別站在那裏了,小居士快快坐下吧。”
“謝謝老爺爺。”張寒城這才走到床榻邊上,坐在了邊緣處。
他來得唐突,隻是想見見這位老觀主,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老觀主主動道:“小居士隨同禁軍而來,可也是一名兵士?”
“不,我不是兵士,隻是護衛他們的。”張寒城連忙道。
老觀主頓時詫異萬分,天下間的禁軍厲害非常,禁軍還要人護衛,可想而知,張寒城也並非尋常。
張寒城趕緊起身,道:“我……我還是先走了,謝謝老爺爺。”
老觀主微微一笑道:“小居士請便。”
張寒城隻覺得有些尷尬、窘迫,有點後悔慌慌張張的來見這位老觀主,但是,卻又不怎麽後悔,畢竟恍惚間,仿佛又見到了七道人的音容笑貌。
……
深夜時分。
大多人都已經安然入睡,唯獨一些禁軍正在這道觀中駐紮,縱使天寒地凍,他們也一動不動,目光嚴肅。
張寒城躺在大殿的地上,翻來覆去,周圍眾多禁軍盡皆疲憊的沉睡著。
突然間……
大殿之外,遠方的山中,竟響起了一聲十分奇異的鳴啼之聲,正猶如那鷹隼一般,但卻要更加渾厚,淩厲許多。
張寒城有些詫異,緩緩起身,去到了大殿門口,小心的將門推開。
還在駐守的禁軍見到張寒城的身影,頓時略微對他點了點頭。
張寒城還禮,卻聽見那遠方的山中,再次響起了那種悠長的鳴叫聲,令人覺得微微吃驚,隻覺得這聲音驚人無比,威勢十足,雖不似虎獅之吼,可卻猶如能夠穿破一切。
一名禁軍忍不住嘖嘖稱奇,道:“真是奇怪,這冰天雪地的,怎會有這鷹叫聲?”
張寒城也覺得奇怪。
突然間,張寒城的耳朵微微一動,愕然的看向了老觀主所在的房間,他方才聽到了那房裏響起了細微的開窗聲,隻是,這聲音很淺,如不是張寒城耳力驚人,根本察覺不到。
正疑惑之間,張寒城的餘光,卻看到了一道黑影竟展開雙臂,噌的便在眼前劃過,飛向了整個道觀之外。
這輕功比張寒城想象的厲害許多,縱使是目前張寒城見到輕功最厲害的風九夭,都絕對沒有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