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草旅店的快樂時光是短暫的，帶著點酒精的麻醉，李爾真要帶著行李和細軟與老德魯伊匯合了。

  在離開之前，除了普西拉的事情之外，他還囑咐丹德裏恩提醒獵魔人一件事情。

  “呃……我應該說是你為了傑洛特著想呢，還是不盼著他點好呢？”詩人聽了李爾真的囑咐，嘴角抖了抖，“這種‘你可能將會遇到海盜和船難，所以在海灘上醒來之後，一定記得從船長屍體上拿回船費’的提醒……我該怎麽傳達給他呢？”他一臉為難。

  “你們兩個之間的交流，我就管不著了，大詩人連個話都說不清楚，不太好吧。”

  “我的意思是……這種事情你不提醒他也可能會做的啊！”

  帶著丹德裏恩、普西拉和卓爾坦的告別祝福，他很快來到了凱裏希祭司和士兵亞曆斯居住的酒店。

  這家店麵並不大，也並不出名，在遊戲中隻是個不能探索的區域罷了，裏麵房間沒多少，李爾真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不出所料，鄧克也在那裏，小男孩似乎已經解決了自己的事情，正麵色平靜地向他打招呼。

  他不用問就知道，鄧克也一定是下定決心，要踏上前往史凱利格的旅程了，他戴著那祖傳黑色兜帽，一言不發，想必還在給自己做心理工作。

  凱裏希對他招招手，示意讓李爾真過來。老德魯伊的胡子長了很多，新長出來的依舊是純白色，這讓他看上去更老了。

  “裏爾，你過來。”

  “您說。”卜夢師過去，看見老祭司手裏拿著一瓶藥丸，凱裏希將這遞給他，說：“我雖然也沒有徹底弄清楚困擾你們兩個人的詛咒具體是因何而來，但是這瓶藥丸應該是目前最有效的—用來遏製你的怪夢、以及鄧克的情緒失控的東西了。”

  “師父有心了，謝謝您！”麵對這種好東西，李爾真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當然，凱裏希祭司心中還想到的就是，如果李爾真或鄧克到了群島後出現不可控的情況，這款藥劑搭配莫斯薩克的另一種東西，會讓他們立刻進入強製性睡眠。

  年輕的卜夢師當然不知道這些，他看一眼鄧克，小男孩從懷裏拿出一瓶同樣的示意了一下，他自然也收下了。

  自己的物品庫又增添了個新玩意，就叫這東西“安神丸”吧。

  “你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那我們上船。”

  …………

  海風陣陣，在船員們的口號聲和閑談聲中，一如既往地輕撫在老船手們的臉上，同時狠狠扇在新人們的臉上。

  “新來的吧，一看就沒坐過大船。”

  一個扛著繩索的水手從兩人身後經過，笑著對趴著船舷大吐特吐的鄧克說道。

  李爾真一幅過來人的樣子，在旁邊拍拍小男孩的背，“沒啥，小鄧，第一次坐大船出海都這樣，想當年我也是……嘔！……”

  船長室裏，霍恩斯抽著煙鬥，看著外麵的兩人，眯著眼睛問凱裏希祭司：“這兩個人真的是你的侍從嗎？”

  “呃……嗬嗬嗬……是的，是的，臨時的。”凱裏希祭司抿了一口蜂蜜酒，同樣眯著眼睛回答道。

  “不是我說啊，大祭司，我們海旗號說是這條航線上最穩的一艘大型商船也不為過，這點風浪他們就吐成這樣，前途無亮啊……”船長“呋———”地吐出一口煙，說道（不要在意為什麽巫師世界裏的人會用漢語諧音說話玩梗，別問，問就是你對）。

  “沒錯，他們還需要曆練。”

  海旗號上都是些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大多數是船員，少部分是經常隨貨物一起出發的小本生意人，還有個別人是專門往返於群島與諾維格瑞之間，懷揣著自己主意的人。

  李爾真和鄧克哪一種也不是，他們連晚飯都吃不下了。

  在船艙裏休息的時候，小男孩注意到一個躺在一邊的水手，滿頭大汗，裹著一層獸皮瑟瑟發抖，旁邊還有個人給他拎來水壺。

  “這位先生怎麽了，他也暈船嗎？”鄧克小臉煞白，但是現在肚子裏已經沒東西可吐了，他好奇地問道。

  那人提著水壺翻了個白眼，“你們是北方人？新來的吧。”

  “……我們是花錢的乘客。”李爾真虛弱地回應道。

  “暈船……嘿嘿……那可是我們最不可能遭遇的事情了。特列爾在海上航行的時間很長，光海旗號上就四年多，他這次是遇到了更糟糕的東西。”那人打開水壺，先自己灌了一口。

  那個叫特列爾的水手好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顫抖著，過了半分鍾才從嘴裏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來：“我……我可能被人用魔法詛咒了。”

  “哈？”李爾真麵無表情地一張嘴，“魔法現在是這麽常見而親民的東西了嗎？詛咒可不好惹，稍微嚴重一點，你就已經不是人形了。”

  “最近，特列爾說他老做噩夢，然後精神混亂，應該是他之前的一次探險有關。”那水手說著，把水壺塞到特列爾顫抖的手中。

  鄧克用胳膊肘杵了杵卜夢師，“裏爾先生，專業對口了。”

  “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給你做個免費檢查吧，”李爾真用手撐著大腿使勁站起來，“你可要謝謝你們船長，這次船費他給了我們優惠，我才如此慷慨，否則……”他一個沒站穩，差點趴在地上。

  鄧克：“……”

  特列爾的精神非常虛弱，李爾真非常輕鬆地探尋到了他所謂的噩夢。

  卜夢師在“書”中看到的畫麵其實比較簡單，就是一個通體藍色的中年人，在將一個通體藍色的少年的頭，使勁往藍色的海水中摁。

  “那個中年人是特列爾的父親吧……所以說他的水性是拿一個比較殘酷的童年換來的？”李爾真邊看邊心裏念叨著，“這次的畫麵倒是從未見過，全是藍色可還行，難道是我今天沒吃飯，精神力不足了？”

  他反複查看了幾遍，確認那“噩夢”就是特列爾的父親將他的腦袋以各種方式往海水裏按，便退出了卜夢。

  “你是史凱利格人嗎？”他隨口問了一句。

  “是的……”特列爾有氣無力地回答，“大史凱利格，我住在阿林比翁。”

  是泰希老夫婦的那個村子，李爾真突然想起來，自己這一趟就應該去看看他們。

  “那你探險的地方……也是在史凱利格了？”

  “是的。”

  李爾真在腦中極速搜索著自己的記憶，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他正在對自己在清醒的情況下小程度地使用卜夢。少頃，他終於恍然大悟，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沒想到又找到一個好地方。

  自己一定要去那裏看看，大概率是卜夢師的天堂。

  “我這兄弟有救嗎，神棍先生！”那個站在一邊的水手詢問道。

  “……”李爾真也沒功夫關心稱謂問題了，特列爾的症狀非常好治療，這種原生家庭帶來的長期心理陰影引發的精神疾病，隻要一些特定的心理輔導，然後讓凱裏希祭司給他來個靜心咒，好好睡一覺，就沒這麽強烈的症狀了。

  至於長期治療，後續慢慢的注意力轉移、自我開導和藥物輔助，就不是李爾真能操心到的事情了。

  “把心放肚子裏吧，這不是啥魔法詛咒。特列爾，你很怕你父親吧，他是不是在你小時候讓你強製下水？”

  “……是的，可我…沒有…”

  “是不是快到群島，讓你害怕見到父親了？”

  “可我父親已經死了兩年了……關鍵是，我並沒有記得我夢到過他啊……”特列爾的手更抖了。

  “正常，很多夢境的內容都不會讓人記住，噩夢也一樣。它隻是讓你記住了那被放大了的恐懼的感受，加上過度勞累，那種精神負擔就會把人打垮。”李爾真不緊不慢地說著，“你這種小事情，不需要啥主任級別醫師……”

  砰。

  連續暈船兩天、一天沒吃東西、剛剛還進行了卜夢的李爾真，話還沒說完就趴在麵前的船艙地板上，安詳地昏過去了。

  “裏爾先生？！”

  “神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