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人建議先在他們住的地方進行一些搜查。

  李爾真看著他施放“獵魔感官”，弓著腰走來走去，時不時蹲下來聳聳鼻子，一看就是老職業病了。

  不過有一說一，在旁人根本看不出來的情況下，在前女友的家裏低著頭找來找去的傑洛特，確實像是個癡情的危險分子。

  他的金黃色瞳仁稍微動了動，隨即轉頭招呼李爾真他們，“裏爾，卓爾坦，過來看看這個。”

  一張普通的宣傳單，這種東西在諾城不算稀奇。這裏有十家以上的酒店、鐵匠鋪、妓院和數不清的行腳商人，有關生意的競爭尤其激烈，完全不遜色於諾維格瑞黑幫的鬥爭形勢。

  “實業家布利恩.霍胥先生，誠邀招商投資。當前伐木業正值風口……”李爾真對這張單子確實沒什麽印象，“這有什麽稀奇嗎？”

  傑洛特將單子遞給卓爾坦，“聞聞。”

  矮人皺了皺眉，“嗯，瑪哈坎的劣等香料味，媽的，要我說，香料就得用瑟瑞卡尼亞的，那才正宗呢。”他顯然在這一方麵不偏袒自己的家鄉。

  “布利恩先生是個矮人？”李爾真試探著問道。

  “我去問問吧，說不定就是我哪個酒醉桌上認識的朋友。”卓爾坦說道，出門的時候轉過頭來，“傑洛特，別忘了丹德裏恩，他的線索也很重要。”

  “不會的。”

  剩下的兩個人陷入了沉默中。

  李爾真道：“哈德森跪坐在那裏，還舉著長劍，這絕對不是個正常的姿勢。”

  獵魔人拍拍身上的灰，“你覺得他的失蹤跟羅契有關？”

  “他不是個不辭而別的人，如果他找到弗農.羅契和藍衣鐵衛的話，會和我說的。”哈德森是個有信用而尊重友情的人，他想。

  “帶上你的新劍，我們出去找找吧。”

  ……

  “霍桑沒見過你？”

  “他從未見過我，小人一直不太起眼。”鄧克點了點頭，繼續垂手站在大澡堂中心的浴池邊上。

  盧文伯爵“嘩啦”從水裏站出來，裹上一層浴巾，稍顯笨拙地踏上地麵，揮揮手，“那麽你跟我來。”

  鄧克跟著他走向浴場深處，他周圍不時走過赤裸的男男女女，他早習以為常。

  越往前走，浴場的花綠瓷磚逐漸變成深灰色，盧文伯爵的浴場是他的一方天地，洗浴隻是最表麵的功能。

  灰色地磚、木門、石門、大辦公室。

  盧文伯爵套上一件浴袍，丟掉浴巾，拉開正對門的櫃子，開始翻找。

  鄧克見他手裏多了一個瓶子。

  “無色無味的好東西，”西吉.盧文開始介紹，“裏麵參雜了魔法工藝，二世那個家夥死得便宜了。”

  他試探性地問道：“您希望我用這個去給霍桑二世下毒？”

  “是的，”伯爵凝望著手裏精致的小瓶子，“換作原來，我舍不得拿出這東西，”他嘴唇蠕動著，仿佛在狠狠咀嚼什麽東西，“我叫它婊子之淚。”

  鄧克猜到了什麽，看來他手下相傳的流言也有可信之處，“是別人給您製作的嗎？”

  “……你直接說吧，我感覺你知道她的名字。”

  “是菲麗芭.艾哈特小姐？”鄧克小心翼翼地吐出最後一個字。

  “是的，”伯爵拿出一個更小的瓶子，倒出兩滴，“這是她送給我的禮物，我應該感謝她，可是我做不到。”

  西吉斯蒙德.迪傑斯特拉和女術士菲麗芭的愛恨情仇，鄧克自認不想去刨根問底，八成又是一個複雜的、由愛變恨的故事。

  “哦對了，我都忘了你還是個孩子。”盧文伯爵將瓶子遞給他。

  鄧克接過來，微微彎腰施禮。單純的孩子沒法在這個爭鬥的大陸順利活到成年，除非你天生衣食無憂。

  若不是盧文伯爵給他提供了工作，小鄧克可能會一直跟著乞丐王手下的流浪兒們混在一起，最後死於某場械鬥或疾病。

  伯爵打算進入正題，“根據貝蘭的消息，霍桑二世過兩天會新招一批女人去到他的府邸，這件事由帕西弗羅拉會所操辦，你到了那裏之後，找尊寧夫人，她會配合你，在安排好的小型酒會上，毒殺霍桑。”

  鄧克認真地聽著每一句，並且在心裏默念，這是他第一次參與殺人。

  “我明白了，伯爵先生。”

  “去吧，把東西拿好。”

  帕西弗羅拉會所在諾維格瑞城北，聖格裏高利橋旁，鄧克很少去那邊辦事，聽說那裏“永恒之火”的教徒很多，他們的夜晚在火炬的照耀下仿佛白晝。

  ……

  “永恒之火那幫人越來越瘋了，操。”卓爾坦拿起一個大木杯子，咕咚咕咚灌下一整杯維吉瑪冠軍，顯然是渴極了。

  “今天這麽熱，他們在正午最熱的時候燒烤活人，嘔……我看過不了幾天，我們矮人也要被穿上木棍上火堆了。”他打了個嗝，又倒了一杯。

  桌對麵的兩個人也一言不發，李爾真沒精打采地吹著杯子裏酒液上的沫子，獵魔人也一口沒喝，而是問道：“卓爾坦，你找到那個矮人布利恩了嗎？”

  “找到了，”矮人抹抹嘴，沒注意那兩個的眼神變得驚喜了起來，“諾城幹伐木業的人不多，矮人就更沒幾個了，雖然不太熟，但是還是找到了。”

  “怎麽樣？”

  卓爾坦清了清嗓子，“布利恩的林場最近出了些問題，導致他的生意停擺，正找人解決呢。”

  傑洛特言簡意賅：“是怪物問題？”

  “是的，他的工人死了幾個，應該不是強盜幹的，”矮人看向李爾真，“裏爾，他說最近有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接了他的委托，應該是哈德森了。”

  李爾真不解，“為什麽呢？這個矮人和哈德森沒有任何關係，跟弗農.羅契也不應該有關係，我不太懂。”

  “我沒有多問，總之，我們應該盡快去林場看一看。”

  傑洛特突然開口了，“林場，林場……裏爾，你上次在你的夢境裏看到的哈德森，是什麽樣子的？”

  李爾真回憶道：“跪坐著，舉著劍，看起來很僵硬……哦對了，他的肩膀上有傷。”

  “什麽樣子的傷，你還記得嗎？”

  “黑色，沒有血流出來，絕對沒錯。”對於卜夢的內容，李爾真的記憶要比平時其他的事情要更深刻一些。

  “你的朋友可能活不成了。”獵魔人緩緩轉頭。

  “為什麽？！”李爾真驚異地站起來，“什麽怪物？那來得及嗎？我們還不快去找他？”

  “是鹿首精。”傑洛特也站起來，扶住他的肩膀，“應該沒錯。”

  李爾真沉默了一會，撫摸著佩戴的耳思劍，有些沙啞地開口了：“我們現在去找他吧，我希望你們幫幫我，拜托了。”

  卓爾坦也點了點頭，站起來去找武器了。

  傑洛特端起桌上的酒杯喝完，拍拍李爾真的肩膀：“走吧。”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