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拜見蔡鬆年
作者:半園      更新:2020-03-02 19:31      字數:2484
  辛讚在二人離開前曾交代過,到中都之後定要先去拜訪蔡鬆年,這些年,蔡鬆年在吏部尚書之位上提拔了許多漢人,與辛讚一個在地方,一個在朝堂遙相呼應,做了不少實事。

  辛讚和辛棄疾剛到亳州之時,蔡鬆年專程來拜訪過,名義上還收辛棄疾做了弟子,也有過一些書信往來,但蔡公實在繁忙,幾乎沒有時間教這位學生。

  辛棄疾一邊跟辛無病說著這段往事,一邊還猜想,在開封那位叫蔡韻之人,似乎與蔡鬆年有些關係,甚至二人的詩詞的風格都有些相似之處,不過地位相差過於懸殊。

  辛棄疾一直都有問詢過,蔡韻從來不做正麵回答。

  蔡府極易找,辛棄疾兄弟倆問過路人,便找到建得極為宏偉的蔡府,遞上門狀後,在門口等不了多久,蔡府門房就請兄弟二人進去,帶著二人穿過數個庭院,來到一間書房,隻見房中坐了兩人,一年長老者,和一青年人。

  老者須發花白,著內醬色儒衫,外披黑色裘袍,頭戴皂羅襆頭,眼窩深陷,臉色蠟黃,似乎身體不太好。

  青年人留著長須,與老者眉眼間有些相似,內裏穿著羅衫,外麵套了一件厚襖子,肩上披著圍巾,坐在老者下首處。

  老者見到辛棄疾二人後,微微笑道:“來,快來坐。”

  二人先是躬身對蔡鬆年深施一禮,口中道:“晚輩辛棄疾、辛無病,見過蔡相公。”

  “嗬嗬……不必客氣,這是吾兒正甫。”

  “來,你二人到我身旁來坐。”蔡鬆年對二人招招手。

  “是。”二人先是與蔡圭見禮後,遂應道。

  立馬有仆人為二人端來兩把交椅,置於蔡鬆年左手下方位置。

  “坦夫,你前些時日及冠,吾本想前去,不過這身骨經不起遠路的勞頓咯,你可莫怪為師。”蔡鬆年語氣溫和的說道。

  “相公說哪裏話,學生惶恐。”辛棄疾趕緊起身躬身說道。

  “你莫要這般客套,如在家中般便可,你我有師徒之名,你這學生我可不願劉岩老一人獨專。”

  “你就是辛家小十二是吧,那年我到濟南之時,你尚在繈褓之中呢。”蔡伯堅說道,臉上掛著微笑。

  “是,晚輩辛無病,虧相公能記得晚輩。”辛無病也站起來對蔡鬆年躬身說道。

  “你倆不必拘束,坦夫此次應試可有把握?”蔡鬆年問道。

  “這個學生不敢誇口,當盡力而為。”辛棄疾謙遜的說道。

  “嗯,一路過來可還順暢?”蔡鬆年又問。

  “老師,路上遇上一些事情。”辛棄疾沉吟道。

  於是便把路上遇仆散懷禮,並與之發生衝突之事說與蔡鬆年聽,蔡鬆年聽後微微皺起眉頭。

  隻聽他輕拍桌案,氣憤的說道:“這仆散忽土越來越驕狂了,居然縱子當街搶人行凶,吾定會參他一本。”

  “你們不必擔心,應試還有月餘,坦夫你好好準備就是,不必為此事擔憂。”

  “對了,你們可有尋得住處?”蔡鬆年又問道。

  “學生兄弟二人到了中都就趕來拜望老師,還未曾去尋住所。”辛棄疾答道。

  “無妨,等下讓正甫帶你們去嘉會坊報恩寺旁的別院居住,你等祖父每次來麵聖之時皆是住在此地,地方極清淨,吾有時也讓人打掃一二,這段時間你們也住在此地吧。”蔡鬆年又交代道。

  二人連忙謝過。

  見蔡鬆年沒有什麽再交代之處,二人便起身告辭。

  臨走之時,辛無病還是向蔡鬆年問了一句,“請問相公,近些日子可有服用些甚丹藥?”

  蔡鬆年有些意外的問道:“你怎底知道吾有服食丹藥?”

  “嗯,晚輩一直在登州習青囊之術,現有七八載光陰,師從一位道法名家,對丹藥之事有些了解。”辛無病回道。

  “那你看老夫可是有何不妥之處?”蔡鬆年又問道。

  “相公可否把丹藥給晚輩一觀。”辛無病道。

  蔡鬆年看了看自己兒子蔡圭,有些猶豫,考慮一番後對蔡圭道:“你去取來給無病看看吧。”

  少頃,蔡圭取來一個錦盒,辛棄疾看了一眼心中已經,然後看了一眼辛無病,正欲解釋,便聽得蔡鬆年道:“此丹藥是皇帝賜予吾之物,言可延年益壽,吾服食之後卻也覺得精力充沛許多。”

  辛無病剛拿著錦盒,聽到蔡鬆年如此一說,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居然是完顏亮賜的,那怎麽說?

  打開盒子,看到裏麵有十來枚褐色拇指大丹丸,辛無病取出一枚,用鼻子輕輕聞了一下,大概問到有人參、壁參、雪蓮、白芷、蒼耳子、蒼耳等中藥,當然也有朱砂和鉛砂。

  這都是些虎狼之藥,正常人服用後都會折壽,更何況蔡鬆年已年過五旬,估計這一盒要服食完,他就該歸天了吧。

  “相公已經服食多久了?”辛無病問道。

  “一年有餘,無病,此丹藥可是有何不妥之處?”蔡鬆年輕聲問道。

  見辛無病有些猶豫,蔡鬆年又道:“但說無妨,此處隻有吾等幾人。”

  “相公,丹藥沒問題。”辛無病說道。

  聽到辛無病如此說,蔡鬆年父子頓時鬆了口氣,接著辛無病又道:“相公,請聽晚輩說完,丹藥和配方應無甚問題,但是晚輩建議您應停止服用丹藥。”

  “為何?”蔡鬆年有些不解的問道,既然丹藥沒問題,為什麽又不能繼續服食。

  “丹藥中皆用虎狼之藥,左以朱砂、鉛砂等物,實則壓榨身體之潛能,短時間看能讓您神清氣爽,但時日長了,恐會傷及根本。”辛無病解釋道。

  “那道家丹方豈不是皆如你所說,盡是虎狼之物,皆不可服食。”蔡鬆年疑惑道,既然道家是求長生不老,推崇服用丹藥,而這丹藥又會傷人根本,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這個……也不是所有丹藥皆是如此,這傷人最深的乃那些金石之藥,如果除之,換上一些其他藥草,亦能延年益壽。”辛無病斟酌道。

  這已經設計醫理和藥理,如果要探討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明白,再說這個時代的士大夫,幾乎沒有不識岐黃,不曉丹道之人。

  “你這說法可有何依據?”蔡鬆年好像有了興趣一般,又追問道。

  “晚輩認為醫理和藥理應以《內經》為重,其餘之論皆是以除病為要,而燒鼎煉丹卻是到漢時才有之事,是術士所創,其目的隻求長生不死,卻不是治病。”

  “晚輩觀古今,也未見長生之人,即便是道家,也極少聽聞服食丹藥就能成仙之人,倒不是晚輩不信道家之說,隻是覺得,這刻意追求,反而失了道法自然之本,這金石虎狼之藥也隻能起一時之效,當不得長久之計。”

  “人生於天地之間,當遵從陰陽五行之理,人與那草木皆是一樣,有春榮冬枯之時,若是強行用金石扶之,不是以金斷木之舉嗎?”

  “這隻是晚輩拙見,相公見笑了。”

  辛無病說罷,對蔡鬆年父子拱手笑道。

  這父子倆聽罷,也未出言,隻是靜靜的思慮一陣,然後蔡鬆年輕歎一聲:“吾等又何嚐不明白人生一世間,草木一枯榮之理,任誰還沒有個追求呢。”

  “哈哈哈……看來辛家不光有坦夫通文善武,還有你十二郎曉陰陽玄黃之術,不錯,不錯,辛讚這老頑固命好哇。”蔡鬆年哈哈大笑道。

  “你的建議吾當慎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