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義贖張家人
作者:半園      更新:2020-03-02 19:31      字數:2884
  回到家中,母親已做好飯菜,見辛無病剛從外麵回來,遂問道:“無病,你這一早上都去了哪裏,剛才你大姨有來找過你。”

  “大姨找我何事?”辛無病餓了一早上,見桌上的飯菜,端起碗就吃,並一邊問道。

  “讓你去一趟富義堂,有事交代與你。”母親孫念秋說道。

  “哦,我午食完了就去。”辛無病答道。

  匆匆食完,辛無病跑去富義堂,還未進門就見卓如鬆的馬車停在外麵。

  進富義堂後,隻有姨父一人在坐堂,他見辛無病說道:“無病,你大姨在後堂等你,我家大姐與姐夫都在,有事交代與你,你快進去吧。”

  “是,姨父。”辛無病對馬從義一揖道,然後轉身往後堂跑去。

  後堂中,孫富春和卓如鬆夫妻正坐在上首吃茶,不知在聊些什麽。

  辛無病進後堂後,先對卓如鬆和馬芮行禮道:“侄兒拜見卓大官人,馬安人。”

  “啊,無病來了,無需多禮,快來坐下。”卓如鬆臉色和藹的說道。

  “哎呀,好久不見小官人,越來越俊俏了呢,好一個少年郎。”馬芮打趣說道。

  辛無病隻得微紅著臉撓撓頭,不知所措的看著兩人。

  “嗬嗬嗬……你也有害羞之時,過來坐吧。”這時孫富春微微笑道,“無病,今日卓官人和馬安人前來,是有一事與你商議。”言罷孫富春看了看卓如鬆。

  “無病,你可還記得幾年前常到富義堂來瞧病的那些張家人?”卓如鬆問道。

  辛無病點點頭,說道:“侄兒記得,官人有何事,但請吩咐。”

  “好,這張家是翰林學士張鈞族人,數年前因言罪完顏亶,慘被其具五刑,其族人充為官奴,事采蚌,如今金主赦免張鈞及其族人之罪,準其自贖其身,你為寧海縣男,有三百食邑,今日吾來就是想與你商量,由你為張家人贖身。”卓如鬆說道。

  “張家現有多少口人?”辛無病問道。

  “現有丁四十九,口八十六。”卓如鬆答道。

  在宋代,男子歲滿十六稱丁,女子和未滿十六之男子皆稱口。

  “官府如何定價?”辛無病又問道。

  “丁一百貫,口六十貫。”卓如鬆又答道。

  辛無病心中默默一算,心中嚇一跳,居然要一萬零六十貫,一千多萬文錢,自己哪裏來恁多錢財來買張家人。

  見辛無病默然不語,卓如鬆微微一笑道:“無病,不用算了,吾已幫你算好,是一萬零六十貫錢,吾就大方的替朝廷給你免去餘數,一萬貫好了。”

  “那個……卓大官人,小子哪裏來恁多錢財買這張家人呀!”辛無病滿臉苦相的看著卓如鬆,說道。

  這老頭是來消遣自己的嗎,他一個刺史不買,讓自己一個未成年來買人口,這可是真正的萬貫之財呀,自己可還沒開金手指,哪裏來的錢?

  “哈哈哈……無病,你呀有錢哩,從天德元年至今,你食邑每年都有六百貫錢,怎底說沒錢。”卓如鬆撫須大笑道,看著辛無病有些茫然的神色,他又說道:“當年你父、伯蔭庇的封賞,朝廷可沒兌現過,現在大金朝廷還欠你四千二百貫的俸祿,你要是不要?”

  “嚇!恁多錢?我可一直都不知呀。”辛無病聽到卓如鬆的解釋後恍然大悟。

  心中想著,不知疾哥兒有否領這筆俸祿。

  “吾與你母親商量過,這筆錢就用來買張家族人,不足的嘛……就以後欠著朝廷,隻要你的縣男封爵還在,這筆錢朝廷也不怕你賴掉。”卓如鬆再次解釋道。

  原來這位刺史官人都把主意打好了,而且還是分期分款,讓自己掛個賬。

  辛無病一想,這不就是自己不用花一文錢就把這張家人給贖了。

  “但憑大官人和母親做主,小侄理當從命。”辛無病站起來躬身行禮道。

  卓如鬆滿意的點點頭,抬手示意辛無病坐下,又道:“張鈞乃吾舊識,為人剛烈耿直,心懷大義,甚恤民情,當年因河北大旱,張鈞讓完顏亶下‘深自貶損’的詔書,完顏亶不允,張鈞據理力爭,這才落得個具五刑充其族的罪責,他是吾等讀書人之楷模,吾不忍心他族人受苦,故有此一念,無病你深明大義,吾心甚慰。”

  辛無病聽到卓如鬆再次解釋到,心中對張鈞也是心存敬意,再說自己不花錢,又能做做好事,何樂不為。

  於是此事就此定下。

  翌日一早,州府就送來“千照”(宋金時期的契約),已經把需要贖身的人詳細情況全部寫上,州府已經簽章用印。

  辛無病數了一下人數,沒做甚考慮就簽上自己的大名,按上手印,還拿出那個自己都沒怎麽見過的寧海縣男爵印章,重重的蓋在上麵。

  到了下午,辛無病正準備去鐵匠鋪看看自己的刀打得怎麽樣了,還沒走出門,就遇到三名年輕男子,為首的二十七八歲的模樣,其餘二人皆有二十出頭,三人都麵有菜色,臉龐消瘦。

  但三人皆長得儀表堂堂,雖一身短打扮,看似農人一般,但眼神剛毅,一看便非俗人。

  為首那人見辛無病後,躬身一禮道:“敢問官人可是寧海縣男?”

  辛無病一愣,寧海縣男?這,好像是自己的封爵。

  遂還禮道:“我是辛無病,幾位是?”

  辛無病剛剛說完,為首之人立馬跪下,伏於地上,後麵兩人也趕忙跪下如此。

  這個舉動把辛無病整得有些懵,他連忙上前去扶三人,為首男子說道:“張佑君拜見大官人,為我族中上下拜謝官人大恩。”說罷不顧辛無病的阻止,在地上磕起頭來。

  一聽原來是張家人,辛無病再次去扶這名叫張佑君的男子,說道:“你等快快起來,快快起來,有話起來再說。”

  三人自是要磕完頭再起來,辛無病不願受禮,硬拉著三人站了起來,許是三人長期未食飽飯,在辛無病大力拉扯之下竟有些踉蹌。

  站起之後,張佑君才介紹道:“大官人,這是仆弟佑祖和佑宗,以後仆等就跟著官人了。”

  辛無病想了想問道:“你族中其餘丁口可有安排?”

  “未有,仆等來此就是聽從官人之命的。”張佑君躬身說道。

  “你等先隨我進屋再說。”辛無病說罷領著幾人又回了府中。

  辛無病和母親一直住在孫家偏院中,未在寧海購置房產,六年前,州府有交與辛無病母親一些封賞的田產,辛無病從來沒有管過,這下剛好可以問問母親,這一百多號人怎麽安置,吃飯怎麽解決。

  母親孫念秋正在想房中給辛無病做衣裳,見兒子進來,說起張家來人了,遂跟著兒子出了房門,在正廳中見到了張家三兄弟。

  見到主母後,三人又要跪拜,孫念秋阻止道:“在我家沒那麽多規矩,我們辛家也是感念張少卿忠直,方才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三位不必如此。”

  張家兄弟聽後,就罷了跪拜之禮,而是躬身作揖,說道:“謝主母厚德,張家感激涕零。”

  “你們往後可有甚打算?”孫念秋問道。

  “仆等無甚去處,還請主母吩咐。”張佑君躬身說道。

  孫念秋看了看辛無病,問道:“無病,數年前,金主有賜下數傾良田,之前由你大姨在打理,我打算讓張家人去耕種,也算讓他們有個吃飯的營生,你覺得可好?”

  “全憑母親安排,兒子無甚意見。”辛無病拱拱手道。

  “那好,你們就暫且去牟平鄉暫居就是,那裏有屋舍,一會兒我拿你五十貫錢,你們去給族人買些衣裳肉食,嗯……族中可有族老之人,往後可安排些事情。”孫念秋又道。

  “回主母,張家尚有一族叔,年五十有二,善管事,明日我引他前來。”張佑君躬身回道,然後他又有些猶豫的看了看辛無病和孫念秋,似有話說。

  “有甚話就說吧。”孫念秋說道。

  “我等三兄弟從小習得一些文墨武藝,想跟隨大官人,也好保護周全。”張佑君深深拜下說道,隨後其餘二人也深深拜下。

  孫念秋略一思忖點點頭道:“爾等有心了,無病,你覺得此事可好?”說罷又轉頭問辛無病。

  “兒子覺得尚可,母親安排就是。”辛無病說道。

  於是辛無病身邊就多了三個保鏢。

  這張家三兄弟從小被張鈞培養,文墨當不必說,手底下功夫也還尚可,得名師指導的辛無病隻能和他三人中的任意一人打個平手,辛無病可是重陽子的弟子,即便從小不好武,但也不是無能之輩,尋常三五個人進不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