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曼曼望著錢老師，同樣呆滯了片刻，聽得徐夷光的話，她才一癟嘴，“可是，我媽媽說了，就算警察住了他，也不會要他的命。”

  “你媽媽？”徐夷光揚眉，“你媽媽什麽時候說得這句話？”

  “我死了之後啊。”於曼曼解釋道。

  她再次恢複意識，是在醫院的太平間裏，父母抱著她的屍體哭，她能夠感覺到父母的悲傷。

  一開始，她都沒有發現自己時死了，還在好奇，她就站在旁邊，為什麽還有另外一個她，為什麽父母要哭呢。

  她想去喊動爸媽，可爸媽卻聽不到她的呼喊。

  她開始慌了，想要去拽媽媽的袖子，可是手掌卻穿過了媽媽的胳膊。

  於曼曼想起以前聽說過的鬼故事。

  她聽說過，鬼魂是碰不到活人的……

  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死了，想要哭，卻哭不出來眼淚，也沒有人會抱著她，哄她安慰她。

  後來，她就開始渾渾噩噩地跟著父母一道回家，她覺得這樣跟著父母，好像跟以前沒有區別。

  至於報仇……

  她一開始並沒有這個想法。

  隻是後來，她見到了父母為查明她的死因，到處尋找真相的艱難，也看到了錢梅梅的尖酸刻薄，和錢梅梅賄賂他人，不讓警察查到張小偉的場景。

  錢梅梅護著張小偉，於曼曼的父母幾乎跑斷了腿，跑過各個地方去尋人幫忙查證，都沒有效果。

  父母一夜之間好像老了很多。

  於曼曼跟在父母身後，聽到父母在房間裏談論這件事。

  於父認為，張小偉家躲躲閃閃的，一直不肯讓他們見張小偉，於曼曼的事兒肯定和張小偉有關。

  於母像是喪失了所有鬥誌，隻是來了一句：“那有什麽用，就算你真的報警抓了他，有什麽用？他是未成年，不會給咱家曼曼償命，頂多是被抓起來關幾年，可我們的曼曼回不來了，如果可以，我真想殺了他，給曼曼報仇！”

  就那麽一句話，讓於曼曼意識到張小偉一家有多麽狠毒。

  她想要報仇。

  父母不能殺了張小偉，那就她來殺。

  她要殺了張小偉，為自己和父母報仇。

  等到她要去找張小偉的時候，她才知道張小偉回老家去了，她就一路追過來。

  徐夷光聞言默了默。

  一般的鬼，死後不能夠離開，自己死後的範圍或是執念最重的地方。

  大概是於曼曼對張小偉的殺心重，她並沒有受到距離的限製，才跟到這裏來。

  隻不過，張小偉一直和錢老師在一起，她也還小，起初不懂得殺人的手法，隻能夠每天晚上去嚇嚇張小偉。

  張小偉的尖叫聲，讓她感覺到很高興。

  可後來，張小偉搬去和錢老師住之後，於曼曼的陰氣，也迫使錢老師的磁場發生了變化，開始做噩夢。

  錢老師比較信鬼神之類的東西，接連做噩夢，且覺得身體不舒服之後，他就打電話找了楊東。

  得知錢老師在找什麽大師的時候，已經意識到可能是於曼曼找自己來報仇的張小偉，還是有些害怕的，他想要於曼曼趕緊離開，徹底離開自己，又怕真有人來調查會掀出這件事。

  於是乎，在錢老師要帶他一塊去見楊東的時候，他不肯去。

  然而誰知道，於曼曼今天見他落單之後，終於找到機會出手，她最近研究了很多殺人的法子，才知道他們鬼魂是可以殺人的。

  所以在錢老師不在的時候，她在張小偉麵前露麵了，她要殺了張小偉給自己和父母報仇。

  可惜她一開始還未掌握方法，等到她能夠熟練操控自己的力量，想要掐死張小偉的時候，錢老師和徐夷光回來了，打斷了她的計劃。

  “善惡到頭終有報的，他殺了人，自然會有報應，不是你也會有旁人。”徐夷光聽到於曼曼的話，將她拉到自己麵前來，柔聲道：“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城隍司，是負責給活著的罪人判罰的，他們就是專門給你這樣的人伸冤的，他就是一個王八蛋壞蛋殺人犯，可你如果自己出手殺了他，不就和他一樣了嗎？而且，你要是殺了人，就得魂飛魄散，就跟泡沫一樣，風一吹就散了，再也不能見到你的爸媽了，你不覺得太虧了嗎？”

  於曼曼皺眉，“我會和泡沫一樣，散……了？”

  “是啊，如果你殺了他就會這樣。”徐夷光用通俗易懂的方法解釋，旋即摸了摸於曼曼的小腦袋，笑道：“不過，你現在還沒來得及得手，一切還有彌補的機會，你相信姐姐一次，姐姐和爺爺會為你伸冤的，張小偉一定會得到應由的報應的。”

  於曼曼將信將疑，“真的嗎？”

  “真的，你相信我一次，等會兒你跟我一起走，我帶你去找城隍司，咱們找很厲害很厲害的大人物，給他定罪好不好？”徐夷光哄勸道。

  大概是她長得太有欺騙性，於曼曼盯著她看了片刻，點點頭，“我相信你，姐姐，你長得很漂亮，我媽媽說了漂亮的女生都是好人。”

  “真可愛。”徐夷光被這個論點笑到，忍不住摸了摸於曼曼的臉，心裏卻是歎息。

  多好的一個小姑娘啊……

  思及此，她朝張小偉看過去，目光便有些冷了。

  但這件事的錯，張小偉並非全責，主要責任在錢梅梅的教育方式上麵。

  錢梅梅對張小偉一味縱容，根本不管教，一個小孩子什麽樣的電影電視都看，什麽樣的東西都收藏，連刀這種危險的東西，他都有。

  而出事後，錢梅梅更是對張小偉一再包庇，將自己兒子的責任，全部推到於曼曼一個已經死去的受害者身上，都是孩子，她這個做母親的，於心何忍。

  徐夷光不由朝錢老師道：“錢老師，養不教父之過。”

  錢老師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又憤憤然地道：“是我沒管教好梅梅，讓她這麽無知犯下這麽多的錯！”

  旋即他看向於曼曼，滿眼心疼和歉然。

  “對不起啊小姑娘，都是我沒教好自己的孩子，害了你。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我會親手把他們都送進警察局，希望你在天之靈可以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