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薨了
作者:路九公子      更新:2020-04-08 19:30      字數:2378
  貴妃請自重最新章節

  人群之中,走出一位虎軀壯碩的兒郎,身高七尺有餘,貌賽潘安,雙目如星寒光點點,寶劍眉鋒利硬朗,鼻骨挺立,整個人這精氣神顯得英勇無雙。

  待他登與高堂之上,百姓們一刹那覺得有些移不開眼,隻因這人氣魄豪邁,威風淩淩。

  來人身穿黑綾色盔甲戰袍,插金邊,走金線,胸襟前鑄了一隻銀色虎頭在上,腰間別著一把墨色玄鐵刀,雖不曾出鞘,可隱隱有些寒意閃爍。

  這穿著打扮百姓們都是熟悉,這是保護天子的神兵,金吾衛。

  來人不是旁的,正是陸家如今官威最盛的陸二郎。

  白鬆落見他登了堂,先是心頭一震,雙手間不停出了細汗,短粗的腿也是在堂桌之下抖擻著,整個人瞧上去,不安極了。

  那原本得意忘形的模樣,瞬間變成了驚懼惶恐。

  他竟然把陸家這位將軍給忘了。

  前些日子不知這陸家二郎走了什麽狗屎運,從區區五品小官,直接升到了三品將軍,按著官階來算,他二人官階如今隻差兩級。

  可東瀛一向是重文輕武,若是這陸家二郎手裏沒實權他倒是還可以糊弄一下,可人家手中可是掌管著三萬金吾衛,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京兆尹府給淹沒了。

  白落鬆牙根子被他給咬的有些痛,心想這陸家果然是塊硬骨頭。

  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見那陸家二郎攜刀劍上公堂,心裏自有了一派說辭。

  “大膽,公堂之上何人敢攜刃闖京兆尹府?莫不成是要對本官動武?”白鬆落冷笑看向堂下三人,心中突生一計。

  “金吾衛乃是保護聖人安危的神兵,你敢擅自出宮?其罪為一,帶兵器上公堂,將我東瀛律法至於何處?其罪為二,本官下令懲戒這造謠之人,豈有你說三道四?違抗官令其罪為三,陸將軍莫不是打算造反,敢做一個不忠不義之士?”白鬆落說的正義凜然,無非是為了讓陸家二郎與他拔刀相助。

  隻要他敢拔刀,這一頂謀逆的帽子便就是要錚錚扣在他腦袋上。

  倒時,不管陸家有天大的本事,便再也翻不了身。

  他心頭想的歡喜,言語之間更是惡毒,“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麽樣的東西生什麽樣的兒子。”

  兩句話說出,誰知陸家二郎似跟沒聽見一般,動手先是將自己的佩刀卸下,後又卸甲寬袍,最後隻剩了一襲素白裏衣在身。

  陸之沐歪頭,鬆了鬆筋骨,一雙虎掌捏的劈啪作響,他略有挑釁看著高堂之上的白落鬆,“你要是敢動我兄妹一根汗毛,老子今日非得教你做人!”

  這話狂妄至極,白落鬆怎能咽的下這口氣,“大膽!你這醃臢鼠輩,膽敢口出逛言。”

  他鼻孔一收一放,吐息略有渾濁。

  陸之沐見他惱火了,頗為肆無忌憚又補了一句,“你這種蠢豬,老子一個就能打五個。”

  這話聲極小,隻有高堂內的一眾人才能聽清,門外的百姓自然是不知他到底說了何。

  不管怎樣,白落鬆是徹底沒了理智,他為官十幾餘載,從未聽過這種混賬話。

  他雖官階從二品,可怎麽著也輪不到一個毛頭小子蹬鼻子上臉的教訓,何況他還是右相親隨,京中逢誰見了也得恭敬順從,這陸家二郎今日當著這麽多百姓對他出言不遜,以後這京兆尹府到底誰說的算?

  白落鬆拍案而起,手中的驚堂木也摔在了地上,水桶般的粗腰上肥肉甩了好幾圈,“來...來人,給老子...給本官揍他,狠狠地給我揍!”

  他有些氣糊塗了,剛才心中所想的計謀全然沒影。

  兩名衙役抄起手中的殺威棒就要往陸之沐身上掄,本以為他會躲開,或者是出手反抗大鬧公堂,誰知陸之沐竟然一聲不吭,把一頓毒打全然接了下來。

  白落鬆愕然,他不明白這陸家二郎心裏打的什麽鬼主意,眼下瞧著,擺明了就是個受氣包呐。

  “嘭,嘭...”

  一陣亂棍砸下來,在陸之沐虎軀上發出悶響之聲。

  陸子虞同陸之庭二人皆是心疼,可他們不能上前阻止,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血親被打的身青淤紫。

  因為...這便是第二計。

  門外的百姓們見這這群作威作福的官僚欺負老實人,心頭這恨意怎能壓的下去。

  數棍之後,衙役們散開,陸之沐被打的是鼻青臉腫,發髻散亂,嘴角還掛著一絲猩紅的血漬,他冷笑著張了張嘴,衝著高堂之上的白落鬆做了個無聲的唇語。

  白落鬆雖聽不見聲音,可他能讀出來,那個陸家二郎罵他是豬?罵他是畜生?

  他用力踢了一腳跟前的桌案,腳上出來一陣痛意,可這遠不及心頭之恨,白落鬆扶在桌案邊蹦躂,麵上齜牙咧嘴,“抓住他,給本官拖去大牢嚴刑拷打!”

  這是他的地盤,敢在他的地盤撒野,這位陸家二郎今天也算是踢到鐵板了。

  正當衙役們準備動手,又聽得府衙門外的街道上人聲鼎沸,這聲音似乎不是從一個地方而來,反倒是從四麵八方洶湧匯聚在一處,他們口中皆是喊著“陸國公府貪汙”這句話。

  陸子虞聽見街道上那些話語後,麵色沒有過多表情,可握在裙邊的小手稍稍鬆了鬆。

  素白的裙子上,褶皺斑斑,上麵還有指甲印嵌在上頭的印子。

  四麵八方,皆有百姓湧動而出,他們聲勢浩大,怒氣衝衝,口中說的全是討伐陸國公府的醃臢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數以萬計的百姓們將京兆尹府圍得水泄不通。

  “討賊。”

  “奸臣該死。”

  “吸血吃肉的蛀蟲。”

  “陸國公府,人人該死。”

  白落鬆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了,他以為這些百姓一定是右相找來的,卻不知道這是陸家四娘子施展的“障眼法”。

  已經觀案好一陣的百姓們也不懂這其中發生了什麽,隻好不停跟身邊的人解釋這其實是一樁冤案,又把陸氏兄妹如何擊鼓鳴冤,這京兆尹白大人又是怎樣屈打成招的事兒給講了一通。

  百姓們半信半疑,聲稱討伐陸國公府的話音漸漸小了些。

  白落鬆正納悶他們怎麽不喊了,突然從人群中跑出一個麵頰帶淚的婦人。

  那婦人身襲白衣,發輕挽,髻中帶了一朵白色絹花。

  那是家中有人過世才會做的打扮。

  來的是沈嵐身旁的侍女,丹芝。

  丹芝穿過人群,一頭磕在京兆尹府門前,聲聲咽咽,麵容悲徹不已,百姓們隻聽見她痛哭大喊,“哥兒,姐兒,公爺...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