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分崩
作者:路九公子      更新:2020-06-29 11:06      字數:2282
  被王渝州這麽一點,百官倏然就想了起來。

  二皇子身世雖有異,可畢竟隻是市井謠言,很難說死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興許是有人見不得王皇後掌權,故意捏造了這事兒,想讓百官們以此逼迫王皇後交出龍權。

  倘若王皇後手中權利被覆,那最後又會是誰能占盡便宜

  九皇子在南疆,二皇子被軟禁在宮中,六皇子更是個人盡皆知的草包。

  誰能占盡便宜答案躍然紙上

  四皇子瀛棲,生母壓根兒不是金岐舞姬,而是金岐三公主慕雲裳。

  這消息可不是從市井街巷流傳出來,而是宗正寺少卿張延親口說的。

  四皇子,該不會是

  一道道猜疑、戒備的目光落在瀛棲身上,好似就認準了他是個通敵賣國的亂臣賊子

  瀛棲藏在袖下的大掌不由緊攥成拳,他俯眼垂眸,讓人琢磨不清他在想著什麽。

  “四皇子怎麽不說話可是也被自己身份給驚著了”王渝州扭頭看向瀛棲。

  他神色戲謔,猶如茶樓中悠閑愜意等著看戲的官老爺。

  瀛棲忍下心頭那瀕臨噴薄的怒意,桃花眼微揚,直截了當對著王渝州嗆聲道,“本殿對自己的身份確實不知情,右相若是樂此不疲往本殿身上潑髒水,不知到底居心是何”

  他那略顯妖嬈的桃花眼眯了眯,藏盡一絲殺意,“市井上傳言二皇子乃是右相與王皇後的獨子,這世上可沒有空穴來風的事兒。我父皇如今病重在龍榻之上,右相身為朝堂重臣,不幫著管理朝政也就罷了,怎麽還還”

  剩下的話瀛棲似有些難以言表,俊麵頗為煎熬。

  越是遮遮掩掩,才更能讓人想入翩翩。

  話聲擲地,這朝廷上風氣又是變了。

  剛才那些怒目衝衝審視著瀛棲的一杆子大臣,如今又朝著王渝州遞去了懷疑的神色。

  二皇子、四皇子如今身份都出了岔子,這能繼承大統的,一下子就隻剩下兩位皇子了

  九皇子遠在南疆,縱使想這時候奪嫡,可手臂也伸不了這麽長,操縱不成京中局勢。

  再說六皇子瀛漣,昔日有左相幫扶還能勉強在這皇位腳下拱一拱,如今左相與六皇子府撇幹淨了關係,瀛漣不說爛泥扶不上牆,可比肩九皇子還是差了十萬八千裏,這京中的亂局,他可籌謀不出。

  百官疑惑,這兩樁事兒到底是如何泄出來了。

  王渝州聽見瀛棲話茬對自己含沙射影,他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夜舊事,麵龐陰沉如驟雨。

  怎麽可能

  當年,那碗避子湯是他看著讓人灌下去的。

  王渝州似突然想到了什麽,冷眼掃向紗帳後的曼妙人影,隻覺得心中厭惡難耐,陣陣泛著惡心。

  真不愧是王妙毓,竟然歹毒到連自己的兒子都算計在內

  她為了將自己拉下馬,便是不惜一切代價,願讓瀛釗身份這輩子背上汙點,遭人猜忌嘲笑。

  眼下,王渝州全然把今日朝堂鬧劇歸為王皇後的陰謀手段。

  在他看來,那女人早已經心智癲狂,隻要是為了權欲,便可犧牲盡一切

  隻是他不知,那追權逐利的女子,曾經也是滿懷赤誠,心思純善。

  她是變了,可也是因他而變

  “四皇子休要一派胡言。我王氏一族家訓森嚴,萬般容不得您這雙血皇子的詆毀”王渝州一派正色,與瀛棲在朝堂上激言爭辯。

  “夠了”王皇後用力拍下龍膽,身子顫抖不止,“在還未查明這兩樁事情真相前,若再敢有人拿這事出來尋釁,休怪本宮不客氣”

  就算龍膽震得她手心發麻又有何用,皮囊下的腐木心,早就品不出人生百態了。

  王渝州先是一怔,不曾想過王皇後會對這件事兒反應如此之大。隻不過他就怔神一瞬,便頃刻恢複如常。

  理了理思緒,王渝州覺得以那毒婦的性子,定是在逢場作戲罷了,想引百官相信瀛釗的身份與自己有糾葛。

  她既然想親手毀了他,毀了王家,那自己若再不反擊,豈不是就要被人奸計得逞了。

  王渝州本想坐收漁利,等眾人都鬥得你死我活之後,他再乘虛動手奪權,一舉收下九珠龍椅。

  隻不過,如今市井都流傳瀛釗是他同那毒婦的獨子,就算百官明著不說,可背地裏定是會討論此事,隻要有消息流傳,難免有朝一日,這事情湧入昭帝的耳朵中。

  帝王心最是難揣測。

  可王渝州伴君多年,差不多將昭帝的心思摸透了個七七八八。

  昭帝本就對王氏一族懷有戒心和敵意。

  若真有一天,昭帝身子骨漸漸好轉起來,那等著他重登朝堂之時,興許便會借此事為噱頭,跟王家清算一大筆舊帳。

  王渝州心思深深,絕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他深諳權謀之道,更是明白,若王皇後最終坐上了龍椅之位,那東瀛興許從今往後,便再無王氏一族。

  既然那毒婦都把刀給架在他脖子之上了,就隻能撕破臉皮,好好與她鬥上一鬥

  百官各懷心思散了朝。

  清水巷,陸國公府。

  陸子虞早早候在門外,一瞧見父兄馬車而歸,連忙笑盈盈迎了上去。

  陸瑾延掀開帷裳,見愛女在門前等候,不由捋須大笑著下了馬車,“妙哉妙哉。今日朝堂之上,那一出大戲真是比茶樓裏的話本子還唱的精彩萬分。”

  “怎麽個精彩法”陸子虞佯裝稱奇。

  “你還不知道”陸之庭下了馬車湊過來。

  他瞪著眼朝陸子虞急聲道,“宗正寺少卿張延,竟然親口說四皇子母親乃是金岐三公主。還有那二皇子瀛釗,聽市井流言傳,他是右相的獨子”

  陸子虞美眸圓睜,好似銅鈴滾滾。

  她驚聲不可思議道,“那豈不是,右相和王皇後”

  話沒說完,陸瑾延趕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咱們進屋說去。”

  他興衝衝搓了搓手,咧著牙花子往書房邁步而去。

  那步履矯健如飛,瞧著根本不似知命之年的人。

  陸子虞見父親這般鬆快的模樣,心裏多少也能猜著幾分今日朝堂之上所發生的事情。

  兩個皇子的身份被揭破,使得王皇後、右相,四皇子三人相互猜忌,生恨。

  京中局勢越是混亂,才越是安全。

  三方製衡,總比一家獨大的好。

  狗咬狗起勁兒了,便不會光想著去禍害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