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唯恐相逢是夢中
作者:見異思劍      更新:2020-12-26 23:35      字數:7056
  深邃的幽冥大殿裏,毛發白而長的魚王蹲在地上,它像是一尊因為驚詫而凍結的雕塑,一雙夜晚發著幽光的瞳孔打量著四周。

  魚王修煉出智慧多年,但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都在不停地衝擊著它原本的認知。

  譬如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寧長久正將寧小齡模樣的冥君按在王座上入侵著,冥君一口一個師兄,嬌嬌弱弱,不停求饒。而此刻的本尊、自己的魚幹輸送者、寧長久的小師妹——寧小齡,已不知何時蘇醒了。

  她睜大了天真而無辜的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

  遲鈍的大腦轉動了起來師兄正在侵犯一個王座上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很眼熟,好像是自己?!

  寧小齡尚有些混沌模糊的意識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場景。

  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聽著那個自己發出的求饒聲,心想自己這是靈魂出竅了?

  不對,靈魂出竅的話,為什麽那個自己還在掙紮求饒呢?

  更何況師兄怎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師兄才不是那樣的人呢!

  一定是我在做夢嗯!做夢!

  也隻有做夢的時候,自己可以像全知全能的神國之主一樣,看到全部的場景。

  可是我為什麽會做這樣子的夢呀?

  寧小齡的臉頰一下子羞紅了她看著王座上那個身軀扭動的自己,那白裙的下擺,象牙色的粉嫩玉足船槳般輕輕地擺動著,她的聲音和自己是如出一轍的嗯,應該就是自己無疑了。

  隻是聽不出那聲音所代表的,到底是愉悅還是痛苦。

  原來自己會做這樣的夢啊。

  寧小齡看著王座上發生的事情,身子微微地發燙,靈魂中像是有種子碎裂的聲音響起,輕微而有生氣,她絞緊了手,屏住了本就微弱的呼吸,一眼不眨地看了一會兒。

  很快,王座上的自己便說出了各種各樣奇怪的話語。

  哎,難道自己的意識深處,真的會說這樣的話嗎?

  要不是做夢,真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副樣子

  寧小齡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好真實的夢啊。不過幸好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師兄和自己,哪能這樣子呢?師父或許會寬容原諒我,但若是讓襄兒姐姐知道了,恐怕能把我和這樣的壞師兄,從南州一路追殺到北荒吧。

  寧小齡想到自己和師兄亡命天涯,凶巴巴的襄兒姐姐騎著九羽大黑雀在後麵追的荒誕模樣,不由抿唇一笑。

  好像也很好唉

  是啊,隻要師兄在就好了。怎麽都好。

  如果這不是夢,就好了。

  寧小齡眼巴巴地看著前方。

  師兄正背對著自己,努力從王座的自己身上,榨取著什麽

  以前的夢境也是這樣,師兄總是沒有臉。

  真想再看看他,哪怕是夢也好。

  她看著冥殿四周,心中酸澀,這就是陰曹地府嗎這或許是她與世長辭前最後的夢了。

  “師兄?”

  於是她不抱希望地,輕輕換他的名字。

  但寧小齡沒有想到,師兄和另一個自己,在聽到她的呼喚以後,竟停了下來。

  我是打擾到他們了嗎?

  寧小齡有些愧疚。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師兄竟真的緩緩回過了頭,望向了她。她看著師兄熟悉的容顏,太過欣喜,故而沒有注意到他臉上複雜而尷尬的神情。

  不愧是最後一個夢,真是貼心呀。就像是牢裏犯人上斷頭台前最後的一頓紅燒肉。

  寧小齡看著師兄那張久違的容顏,莞爾一笑。

  “師兄!”

  她的聲音清脆。

  寧長久看著她清麗動人的笑容,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知道寧小齡會醒來,他也期待著,並為重逢欣喜。但不是這個局麵下呀!

  寧小齡看上去好像還不是剛醒的

  自己竟沒有意識到。

  看著師妹甜甜的笑容,他百感交集,一時間進退兩難,也隻好擠出了一絲笑,心中想著到底要怎麽編才能讓師妹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冥君先前也很緊張,很投入,一心一意掙紮,演戲。直到此刻才幡然察覺到寧小齡已醒。

  她也感受到了一絲尷尬。

  自己變成這副樣子是為了阻止寧長久的進一步動作,如今被正主撞見了,還盯著看,她身為少女的羞恥心還是被激發了出來,一時間沒再將角色扮演進行下去。

  空氣陷入了安靜。

  寧小齡見他們沒有了動靜,有些局促。

  這是怎麽了呀?是自己打破了夢嗎?夢要結束了嗎?

  她有些慌張。

  早知道就不開口了。

  能一直看自己和師兄這樣子好像也挺美好的。哎,師兄可真是粗暴呀。

  寧小齡睜著杏眸,眸中似閃動著某種光,那種光在幽暗的冥殿中燦若星辰。

  寂靜之中,倒是魚王率先打破了這種平靜。

  “喵嗚”

  魚王總覺得這種時候,自己作為旁觀者,應該說點什麽。

  於是它叫了一聲。

  寧小齡微微回神,她這才注意到,自家養的大白貓還趴在地上呢。

  “小諦聽”寧小齡輕輕喊它的名字。

  魚王睜著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盯著她,心想這種時候了,你不去抓你那個禽獸不如的師兄,還有時間來管我?

  寧小齡想起了自己墮入深淵前,與木靈瞳一戰的場景。她蹲下身子,輕輕幫諦聽捋了捋毛發,道:“沒想到一直在幫我的高人就是你呀,是我太笨了,換作聰明一些的,應該早就想到了吧。”

  “喵嗷。”魚王抬頭挺胸,驕傲地喊了一聲。

  寧小齡道:“雖然現在是在做夢,但是前麵的東西不許看了,要不然你發情了,我可沒辦法在夢裏給你捏隻小母貓出來。”

  “???”魚王傻了。

  寧小齡按住它的腦袋,一擰。

  魚王被迫轉頭,視線偏離了案發的中心處。

  魚王心想這到底是哪裏撿來的傻女主人呀,居然以為這是在做夢這也太笨了吧!難道你以為你師兄隻有在夢裏才會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嗎?

  夫人踏劍守國門,妻子婚房圓閨夢這種事情要不是親眼所見,真是不敢相信世風日下至此啊!

  魚王想要開口說話,狠狠控訴一番。

  但寧小齡已經起身朝著王座的方向走去了。

  寧長久看著時隔三年,已出落得清麗動人的師妹,神色恍惚。他覺得自己應該輕輕擁住她,與她長聊這些年所發生的事。

  寧長久想要鬆手起身。

  但冥君同樣細眉一豎,心想你都這樣了還想跑?還想給你師妹維持什麽形象?

  回來!

  冥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將想要臨陣脫逃的他重新拉了回去。

  “師兄,你要去哪裏呀?剛剛不是還威風凜凜的嗎?現在怎麽了呀?”冥君眨著她那以假亂真的天真眼眸,無辜地看著寧長久。

  寧長久低聲道:“你給我變回去!”

  冥君假裝沒有聽清:“師兄你是有什麽悄悄話想要對我說嗎?”

  “”寧長久瞪著她。

  冥君蜷著嬌小的身軀,保持著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為所動。

  寧小齡已經邁著小小的步伐,微提裙擺,小姐似的,頗有禮節地走了過來。

  她湊近了寧長久。

  這是她第一次距離師兄這麽近。

  “師兄,我以前在書上讀過一句詩‘上天知我憶何人,使向人間夢中見’,當時將信將疑,如今才發現,詩文誠不我欺。”寧小齡話語很輕,仿佛在夢中,她也要向師兄證明,自己這些年是好好讀書,頗有涵養的。再不是當年那個不識字需要陪讀的小姑娘了。

  寧長久靜靜地看著她。

  原來師妹以為這是在做夢呀,難怪這麽平靜。

  某種意義上說,這裏也是一片精神世界,與做夢,倒是有某種意義上的契合。

  “師妹。”寧長久看著她的臉,輕聲喚她的名。

  少女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似有眼淚要墜下。

  寧長久拋下了心中複雜的情緒,溫柔地看著她,說道:“師妹,這些年,我很想你的。”

  寧小齡聽著他的話語,心想這真是個死都值了的好夢。

  眼淚串連成珠,順著白皙的臉頰滾落了下去,少女抓起袖子擦了擦臉,認真道:“師兄,我也好想你呀。”

  說著,她看向了師兄身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女。

  嗯師兄是真的很想我的!

  隻是自己遠遠地看了這麽久,為什麽這一個自己的衣裳還是完整的呀?師兄不會不懂這個吧?

  寧小齡有些害羞地想著。

  冥君半躺在幽冥王座上,看著含情脈脈的兄妹兩人。

  分別三年,本以為早已生死相隔,卻在象征死亡的深處再次重逢。

  她也有些感動。

  但她作為冥君的本職和理智不允許她接受這份感動。

  既然這個小姑娘以為是夢,那

  “師兄,你在和誰說話呀?為什麽我看不到有人呀?”冥君嬌柔開口,嗓音軟軟的。

  “”寧長久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寧小齡已率先開口,道:“師兄,你們繼續吧,我我就在一邊看著,不出聲。”

  寧長久想要鬆開冥君解釋一番,冥君卻死死地拽著他。

  寧小齡看著這幕,也有些吃驚,心想意識深處的自己,真的想師兄想到這個地步了嗎

  “師兄你不喜歡我了嗎?”冥君楚楚可憐地開口。

  寧小齡聽著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同樣心中憂傷,她也望向了寧長久。

  自己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陣仗了,一個月前,陸嫁嫁與司命的場麵可比現在血腥多了但他明知道自己解釋清楚就可以了,可他看著寧小齡期待的眼神,一時竟有些茫然無措。

  寧小齡也看著師兄。

  “師兄其實你不用顧忌這些的,你和師父不也”寧小齡咬著柔軟的唇,話語輕了許多。

  寧長久深吸了口氣,決定說出真相,他開口道:“師妹,其實”

  他話音才起,寧小齡忽然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吻了吻他的唇。

  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也隻是在夢裏,她才敢這樣做。

  反正醒了,就什麽也不記得了。

  古人也說了,春夢了無痕嘛。

  她都要趕赴死亡了,那誰還管她是瘋還是清醒呢?

  寧長久感受著唇間刹那的觸感,精神中似有電流一閃而過。

  寧小齡卻似解開了什麽包袱,她伸出手,從寧長久的身後用力地環住了他。

  白骨嶙峋的羽蛇停下了動作。

  麵目猙獰的修羅低眉垂首。

  “師兄,不許走了好好陪陪小齡,好不好。”

  寧小齡的話語有些哽咽了。

  魚王看著這一幕,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首兒歌,兩隻小齡。

  上下各一隻,各有各的好。

  真是美滿的場景呀。

  冥君也慢悠悠地開口了,話語清媚:“師兄,此情此景,我們雙宿雙飛吧。”

  大殿寂靜,寧長久感受了寧小齡的擁抱。

  “小齡。”寧長久忽然開口。

  “嗯。”寧小齡應道。

  她的情緒初初穩定了些。

  她發現自己真是膽小啊,明知道是做夢,還是沒有勇氣做一些太出格的事情。不過另一個自己覺悟好像很高,也大膽很多,嗯,雙宿雙飛

  “小齡。”寧長久又喚了一聲,他雖不太想打破她溫暖的夢,但他也相信,美夢成真帶來的幸福感會更加強烈,至於身下這個搗亂的冥君,等會再和她算賬。

  “你不是在做夢。”寧長久開門見山道。

  “嗯?”寧小齡微微錯愕:“什麽呀。”

  寧長久柔聲道:“小齡,你現在不是在做夢,這裏是幽冥地府的深處,你墮入了這裏嫁嫁師尊還在上麵等我們呢,師兄來了,師兄來接師妹回家了。我們都很想你。”

  寧小齡怔了一會兒,心想師兄這是在說什麽胡話呀,如果不是做夢,那王座上的自己又是什麽呢?

  不過真是個好夢

  寧長久知道她的疑惑,道:“這件事解釋起來並不複雜,現在王座的這個,她不是你,她是”

  冥君感到不妙,立刻一哭二鬧,打斷道:“師兄,你真的不要小齡了嘛你把我捧上王座的時候,可是說了,我是你的小公主呀,你隻愛我一個人的。”

  “”寧長久一時語塞。

  寧小齡卻皺起了眉頭,她盯著王座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姑娘,半晌,她警惕道:“你到底是誰!”

  冥君一怔,心想自己說錯了什麽嘛。

  寧長久鬆了一口氣,他趁著冥君錯愕,掙開了她的束縛,然後以修羅金身壓製著她。

  冥君徹底失勢。

  寧長久轉過身,看著有些茫然又有些堅定的寧小齡,他伸出了食指,輕輕地點上了她的眉心。

  當初寧小齡渾身是血倒在將軍殿時,他這樣點上了她的眉心。

  寧小齡被白狐壓製心神時,他亦這樣點上了她的眉心。

  這個動作出現過許多次,他們彼此都很熟悉。

  寧長久輕輕一點,沒有運用一絲一毫的靈力。

  寧小齡卻如遭電擊。

  她怔怔地看著寧長久,許久之後才顫聲開口:“師兄?”

  “嗯。”寧長久擁住了她。寧小齡緩緩地伸出了手,觸了觸他的發絲、衣裳,手臂,臉頰本該虛幻的一切卻那麽真實。

  被金色巨人壓著的另一個自己,也正看著這裏,她俏麗的臉頰上帶著憤憤不平的神色。

  “是真的師兄嗎?”寧小齡還有些不敢相信。

  “師妹。”寧長久忽地笑了,他輕輕開口,問:“以後我們是住在臨河城好,還是蓮田鎮好呢?”

  寧小齡相信了。

  這是她當初問他的問題。

  隻有他們兩人知道。

  “哪裏都好的。”寧小齡應了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魚王蹲在地上,靜靜地看著,目光柔和,話語老氣橫秋:“久別勝新婚,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寧小齡哭了好一會兒,本就虛弱的身子更顯得病懨懨的了。

  她坐在師兄的身邊,反反複複地打量著他,不確定道:“真的不是做夢嗎?”

  寧長久道:“我們可是結了同心的,我騙不了師妹的。”

  “同心”寧小齡這才反應了過來,她捧住了心口,發現先前空空落落的地方,忽然添了些淡而真實的情緒。

  幽冷的冥殿裏,似有溫暖的風吹了進來。

  師兄真的回到自己身邊了。

  寧小齡仰起頭,看著寧長久,輕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冥君依舊被修羅屈辱地壓在王座上。

  她與寧小齡對視著。

  寧小齡感覺自己是在照鏡子。

  “如果不是做夢的話,她又是誰呀?”寧小齡問。

  寧長久好奇道:“小齡剛剛不是識破她了嗎?”

  “沒有呀。”寧小齡道:“我隻是單純覺得,師兄是不敢說這樣的話的,畢竟襄兒姐姐那麽凶。她要是知道了,師兄就完了。”

  “”寧長久心想師妹果然還是很了解自己的,他原本以為三年之約隻要贏下來,自己就可以穩穩當當地壓襄兒一頭了,結果到頭來,自己還是隻能欺負一下嫁嫁這樣的傻姑娘。

  “她是冥君。”寧長久定了定神,開始介紹起她的身份:“當然,冥君這個稱呼應該是她自封的總之她是這裏的主人,你落到了她的手上,師兄是來救你出去的。”

  “冥君。”寧小齡警惕地盯著她,然後好奇問道:“師兄那你剛才又是在做什麽呀?”

  寧長久道:“我不知道如何除去,但是她知道,我在她的身上搜尋出去的辦法。”

  “哦”寧小齡恍然大悟。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先前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臉頰不由地紅了。

  還好自己沒有說出來

  本能的矜持救了自己!

  寧小齡微羞道:“當初我還立誓,哪怕是下至黃泉也要將師兄撈出來,沒想到倒是師兄來黃泉裏撈我了。”

  寧長久笑了笑,他說道:“嫁嫁和另一位你認識的姐姐都在等你,我等下就帶你回去。這三年師兄經曆了很多事,都是很有趣的故事,等回去了,我慢慢講給你聽。”

  “嗯!我也有好多話想說給師兄聽的。”寧小齡仰起頭,虛弱的小臉上笑容難抑。

  她又想起了什麽,回過頭,看著望向這裏的諦聽,道:“師兄你看,那是我新養的貓咪,是不是很可愛呀。”

  魚王心想,我才不是你養的寵物,我隻是想跟你混口魚吃。

  寧長久看著它,咬牙切齒道:“還挺可愛的。”

  要不是當初魚王搗亂,自己與襄兒的婚宴想必就能順順利利地結束了。

  魚王也看著他,叫了一聲,好像在說浪貓回頭金不換,你們師兄妹重逢,我功德無量!

  “我我也有功!”

  不等寧長久審判,冥君也已經搶先開口了。

  寧長久看著她,歎了口氣,問道:“冥君大人,你有什麽功?”

  冥君道:“當初你師妹掉到這裏,若非承蒙我搭救,早就被冥國裏的野鬼們殺掉了!不信你可以問那隻貓!”

  寧長久望向魚王。

  魚王喵了一聲,表示她說的是真的。

  寧長久想了想,輕輕點頭,暫記一功。

  冥君繼續道:“救回你師妹後,我還堅持溫養她的魂魄,要不然她哪能這麽早就醒,哪能這麽早就與你師兄妹相逢!本君居功至偉!”

  寧長久點頭,她救小齡是為了搜刮師妹體內的權柄,他是知道的。

  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在冥君識海中看到的那些畫麵,他猶豫著開口:“你救小齡,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我”冥君像是被揭穿了,一下子支支吾吾了起來自己與木靈瞳的那些事,怎麽就被這個可惡的人知道了啊她強自解釋道:“我哪有我隻是愛戴我的子民,”

  寧長久想著那三十萬叛軍,覺得這個說法實在沒有說服力。

  唉,不過不管如何,她也是救了小齡的。

  寧長久道:“放心,我不會傷你的,我隻是想帶師妹出去。”

  “我知道”冥君的話語透著說不出的孤寂:“可是,這個冥國要完了呀,你們要是都走了,誰來救我呢?還有三百天了三百天後,什麽都沒了。”

  寧長久回想著他所見到的千年孤寂。

  她自出生起就一直待在這座冥國裏,孤單地坐在冥殿外眺望,等待有人陪她越過黑暗之海。

  隻是,冥國這般大的世界,他又能改變什麽呢?

  寧小齡捂著自己的胸口,忽然道:“我也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什麽?”寧長久連忙問。

  “死亡”寧小齡憂心忡忡道。

  寧長久立刻明白,冥君的權柄在她體內紮根多年,兩者亦是血脈相連了。

  冥君看著寧小齡,道:“我可以放你們走的,但如果冥國毀了,你的師妹下場也不會好的。”

  “把冥君的權柄都取出來不行麽?”寧長久問。

  “我不知道。”冥君歎了口氣,道:“命運莫測,你敢拿你師妹的安危當賭注嗎?你們才剛剛重逢呀。”

  寧長久問:“你希望我怎麽幫你?”

  冥君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

  寧長久問:“真正的冥君沒有留下什麽線索嗎?”

  冥君答道:“冥君隻留下了很多書其中很多文字的傳承都隨著權柄流落在了外麵,我讀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記載了有用的信息。”

  寧長久歎了口氣,無能為力道:“你身為冥君的後人都讀不懂,這個世上,還有誰能看懂呢?”

  “喵嗷。”

  大殿裏,毛發如雪的魚王叫了一聲,高傲地走了過來。

  (感謝萌主且歌且荇g、書友南國鍵客打賞的大俠!!謝謝兩位書友的支持與鼓勵!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