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八章:意味不明的笑
作者:見異思劍      更新:2020-12-26 23:35      字數:7570
  司命跪坐在地,雙膝並著,抱肩的手緊繃著,玲瓏的骨節顯得分明,她瓷白的臉頰沾染著銀白的絲發,嘴角勾起的那縷狡黠之笑一閃即逝,她抬起眼眸,楚楚可憐地盯著寧長久,神色掙紮,似在忍耐什麽,緊咬的銀牙欲言又止。

  陸嫁嫁看著雪瓷忽然的這幕,也吃了一驚。

  寧長久已搶先俯下身子,問道:“雪瓷姑娘,你沒事吧?是不是先前邱月下了陰招?”

  他背對著陸嫁嫁,話語充滿了關切,但看向司命的眼睛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充滿了威脅的意味,似在說你要是再敢裝,我定饒不了你。

  司命有恃無恐,心想陸嫁嫁正在你身後,你有賊心也沒賊膽!

  “嗯啊”司命抱肩的手漸漸滑至了胸口,她手指深深陷入黑袍之中,秀背也一點點屈下,垂落的銀發遮著麵容,似痛苦萬分。

  陸嫁嫁也焦急地俯下身子,道:“雪瓷姐姐,你怎麽了?”

  司命心想這個傻姑娘怎麽還沒反應過來,她隻好變本加厲,抬起頭,看著寧長久,假裝意識模糊道:“主主”

  寧長久連忙按住了她的手,打斷道:“祝福的話以後再說,這是精神世界,你不會死的,放心,我等會替你療傷。”

  司命輕輕搖頭,道:“饒了我”

  寧長久掐住了‘我’字的音節,打斷道:“是啊,繞了這麽多圈,你還是中了邱月的陰謀,是我沒有護好你,愧對你和嫁嫁了,放心,我這就打開洛書,找到幫你的方法!”

  寧長久話語溫柔,眼睛中的威脅之意越來越重,他心想自從下了奴紋以來,自己恪守著正人君子的本分,從未對你做過什麽出格之事,你就不能給我安分一點嗎?

  旁邊的陸嫁嫁聽著他們的對話,微微生疑,她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了?”

  寧長久起身,話語急促道:“雪瓷姑娘中了邱月的萬象罪罰失神忘我術,這種術我恰好會解,隻是需要幾味藥作為輔助,說來也巧,先前我來的時候,看到那座山的後麵有些岩靈芝,嫁嫁你幫我采幾株過來,我先替雪瓷前輩穩住心神。”

  “好!”陸嫁嫁看著司命痛苦的樣子,聽著夫君發自內心的,焦慮的話語,不疑有他,正欲起身禦劍。

  司命知道陸嫁嫁此刻若走,後果不堪設想,在這精神世界裏,自己可未必是擁有修羅的寧長久的對手,更何況他還可以控製奴紋

  “等等!”司命顫聲開口。

  陸嫁嫁腳步微停。

  寧長久連忙告誡道:“不能再等了,你現在的傷勢刻不容緩!”

  司命看著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已經從威脅變成了妥協。

  但是司命哪裏會放過他。

  先前她曾問過陸嫁嫁,關於寧長久入深淵後歸來的所言所感,當時陸嫁嫁大致與自己說了說,她假意不知,實則心中憤恨哼,青麵獠牙?當時說這話的時候,想過今天麽?

  司命目光幽幽,早已下定了要讓他的話語付出代價的決心。

  司命看著他,問道:“你會幫我解了這傷麽?”

  寧長久不傻,知道她言外之意在問會不會幫她解奴紋。

  當初渡劫而出之時,他便有給司命解奴紋的想法了,如今正好順水推舟,還能再救自己一命,他當然沒有意見。

  寧長久道:“相信我,你護過嫁嫁一路,先前也祝我一同鎮殺洛書書靈,我無論如何會幫你療傷的。”

  陸嫁嫁看著他們始終對視的眼眸,雖知事急從權,但心裏也有些不舒服,心想你們才認識多久呀,怎麽就難道寧長久真的垂涎上雪瓷姐姐的美色了?

  他們的對話也好奇怪啊。

  陸嫁嫁一時不知幹什麽好。

  寧長久看著陸嫁嫁立著不動,他知道不能讓她閑下來,人一旦閑下來就會忍不住思考

  他不能給陸嫁嫁騰出思考的時間。

  “嫁嫁,你還愣著做什麽?先去采岩靈芝。”寧長久說道。

  司命抿著唇,修長的腿兒不停顫著,似是在忍耐什麽,她抬起頭,看著陸嫁嫁,輕輕搖頭,道:“我沒事的,放放心。”

  陸嫁嫁雖算不是什麽妖孽般的聰慧,卻也絕非傻子。

  她沒有動,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掠過,在了司命黑袍掩映的雪白之間徘徊。

  她最後望向了寧長久,道: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寧長久心中一凜,但一不做二不休,他麵不改色道:“嫁嫁,不要胡思亂想了,現在天上的神戰即將打完,聖人與雷牢正在決勝,洛書世界的末世將至,邱月已被打回原形,通天的峰柱也要崩塌,飛升的五道修行者大都死了,與我同行的李鶴也被我殺了,一個叫木靈瞳的女人還在外麵施展陰謀詭計所以不要多想了,我治好雪瓷姑娘,我們先一道出洛書!”

  寧長久大量地輸入著看上去有些關聯,實則毫無邏輯的事情,試圖混淆陸嫁嫁的視聽。

  陸嫁嫁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短時間確實被迷惑了。

  但知夫莫如妻。

  她看著他的眼神,終於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麽:“你是不是在害怕?”

  寧長久目光望向天穹,歎息道:“當然害怕,終末之日即將到來,天就要塌了不過這是五百年前發生的事情了,已是命中注定之事。”

  司命聽著他的話語,心中敬佩。

  難道這樣的場子還真能讓你蒙混過去?

  寧長久道:“算了,嫁嫁你也累了,我帶著雪瓷前輩去吧,你先好好休息。”

  司命絕不能讓他和自己獨處,她嘴唇微潤,忽然道:“我好像好一些了哎,謝謝你。”

  寧長久道:“不,你沒有好,這種咒術的症狀我很清楚,它還會反複的。”

  陸嫁嫁已經不打算聽懂他們的對話了,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

  命中注定之事

  是命中注定

  是命司命?

  對了,司命是什麽來著?

  陸嫁嫁把握到了重點。

  她略一思索,旋即霍然抬頭,眸光如厲,雪一般的身影愈發清冽,她一字一頓道:“寧!長!久!”

  “嫁嫁?”

  寧長久緩緩地轉過頭,看著她清麗絕倫的臉,那秋水長眸眯起了些,清澈的瞳孔中似有電光一閃而過,她的白裳翻飛著。

  這一刻,寧長久有種錯覺。

  他好似回到了多年之前,那時候陸嫁嫁還是自己的師尊,她站在劍堂裏,光從木格子的窗外瀉下,穿過厚重的簾,落在她的衣裳上,照得白衣模糊。而她眉目清冷,一手負後,一手持著堂中的戒尺,於烏紗屏風之前說著劍經。

  陸嫁嫁道:“司命?司命姐姐?先前你喊雪瓷什麽?”

  寧長久道:“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她是名姐姐!”

  陸嫁嫁一下子想通了許多事,冷笑道:“你還想騙我?”

  司命鬆了口氣,心想傻妹妹你這榆木腦袋終於開竅了?

  寧長久死鴨子嘴硬道:“我騙你什麽了?”

  陸嫁嫁眯起眼眸,道:“你還不想與我坦白麽?”

  寧長久抿緊了唇。陸嫁嫁的眼神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他心中天人交戰,做著最後的掙紮。

  “坦白什麽呀?”寧長久幹澀地笑了笑。

  陸嫁嫁盯著寧長久,眸光中的寒意越來越重。

  “司命”陸嫁嫁說著這個名字,她心中的線漸漸捋清楚了,她顫抖著伸出了手,指著雪瓷精致極美,我見猶憐的麵容,道:“你喊她司命姐姐?”

  “你聽錯了”寧長久的辯解無力。

  陸嫁嫁也未能聽進去:“這就是你口中青麵獠牙的司命?”

  寧長久閉上了眼,他早就猜到自己有一天會東窗事發,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司命火上澆油道:“嫁嫁妹妹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陸嫁嫁道:“我知道,雪瓷姐姐有苦衷,我不怪你。”

  “那我”寧長久抬起頭,看著陸嫁嫁,想要做一些解釋,但卻發現陸嫁嫁已流下了眼淚。

  寧長久不解,心想自己雖撒了謊,但也不值得這般動容吧?

  嫁嫁這是怎麽了?

  他連忙起身,捏住袖子的一角,想要為她擦去眼淚。

  陸嫁嫁卻一把拂去了他的手,怒道:“寧長久!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嫁嫁,你聽我解釋”寧長久溫言道。

  陸嫁嫁貝齒緊咬,給了他最後的機會:“好,你解釋。”

  寧長久沉了口氣,他盯著陸嫁嫁的眼睛,認真道:“先前我初初與你重逢,我為此撒謊隻是怕你多想怕你誤會,我對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陸嫁嫁沉默了一會兒,失望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避重就輕?你自己做了什麽你不清楚嗎?”

  “啊?”寧長久道:“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陸嫁嫁刀削的香肩不停地顫抖著,她盯著寧長久,眼淚簌簌落下:“你在斷界城的時候,遇到了她,你既然已和雪瓷姐姐山盟海誓隻愛她一人,那你出來之後為什麽還要來見我?還是說你隻是不擇手段地,肆意玩弄她的感情?”

  “???”寧長久望向了司命,目光如刀。

  陸嫁嫁繼續道:“你對雪瓷姐姐忘恩負義,非但背地裏暗算她,竟還要將她調教為奴!嗬雪瓷姐姐口中的妹妹,說的就是邵小黎吧?那個在你口中隻有五六歲,又瘦又小的小姑娘?”

  “邵小黎人家小妹妹才十三四歲,你竟也下得去手?不僅下得去手,還始亂終棄”陸嫁嫁已漸漸連不成話語了,她咬著唇,貝齒之下,血絲一點點滲出。

  寧長久一時語塞,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辯解了。

  陸嫁嫁看著他的樣子,以為他是沒有理由反駁,她的眼眸愈發哀傷,給他的德行下了最後的宣判:“你這個忘恩負義,十惡不赦,傷天害理的負心漢!”

  說著,她揚起了手,芊芊的玉指落到了寧長久的頰前,她腦海中恍然浮現了先前他用修羅之體護著自己的畫麵,心中又軟,顫抖著收回了手,矛盾的情緒糾纏醞釀,在胸腔中酸澀地爆發了開來。

  先前陸嫁嫁聽雪瓷說起主人一事,心中憤憤不平,還悄悄念著自己夫君的好。

  方才聽寧長久說,這位雪瓷前輩很有可能並非洛書中人,她心中欣喜,想著若是夫君和姐姐都能平安歸來,那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如今他們都會來了。

  陸嫁嫁看著寧長久蒼白的臉,卻覺得那麽地陌生。

  寧長久一把抓住了她往回縮的手,誠懇道:“嫁嫁,我們之間有誤會,你聽我慢慢解釋好嗎?”

  陸嫁嫁淚眼閃爍地看著他,她皓白的手臂掙脫這,往事浮上心頭,令她有些暈眩。

  司命心想若是讓你解釋清楚了,遭殃的不就是我了嗎?

  她哪裏會給寧長久這個機會,連忙插嘴道:“嫁嫁妹妹,我也沒有想到會這般湊巧。”

  陸嫁嫁看著這個待自己視如己出的女子,她的容顏在眼眸中婆娑。

  “嗯。”陸嫁嫁應了一聲。

  司命看著寧長久,福下了身子,溫柔地喊了一聲“主人”。

  寧長久心想你這個時候澆什麽油?

  寧長久不給司命繼續說話的機會,他抓著陸嫁嫁的手臂,認真道:“嫁嫁,你千萬不要相信她的一麵之辭!她是心中記恨我才這樣說的。”

  陸嫁嫁聞言更惱:“記恨你?如果你不做這麽多忘恩負義之事,她為何要記恨你?”

  陸嫁嫁立刻想起了剛剛的那一幕,恍然大悟道:“先前你說漏了嘴,你是不是害怕雪瓷姐姐繼續往下說,所以用奴紋壓製了她?難怪難怪她剛剛忽然倒下地上。”

  陸嫁嫁望向了司命。

  司命低下了頭,眼眸微抬望向寧長久,似有些畏懼,欲言又止。

  陸嫁嫁看著一向強勢的雪瓷姐姐露出這般情態,更加心疼,難以想象寧長久過去是怎麽折磨對待她的,又給她留下了多大的陰影和創傷

  “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陸嫁嫁仰起些頭,神色憔悴地看著寧長久。

  寧長久雙手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按在胸口,認真道:“嫁嫁,你先冷靜一下,你應該也發現了,我的說辭與司命的說辭差了許多,為什麽你就不願意相信我的呢?”

  陸嫁嫁道:“我相信你呀,但青麵獠牙?嗬,你指著這樣的女子說這是青麵獠牙,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自食其果的寧長久理著混亂的思緒,陸嫁嫁淚眼婆娑的眼讓他無比心疼,他此刻恨不得回過身,把那個膽敢背地裏拱火的壞女人狠狠地抽一頓,但陸嫁嫁在前,他又哪敢造次?

  “青麵獠牙?”司命撫摸著自己的麵頰,淡淡開口:“主人,我在你心裏,就這麽不堪嗎?”

  寧長久道:“你先住嘴!”

  司命檀口輕合,接著,她輕啼了一聲,再次跪倒在地,絞緊了手,屈腿而顫。

  我寧長久看著跪在地上柔柔弱弱的司命,已經接近崩潰了。

  這就是得罪了壞女人的下場嗎?

  寧長久從未想到自己會遭這麽報應。

  “嫁嫁我說我什麽都沒有做,你信嗎?”寧長久無力道。

  陸嫁嫁看著他,氣笑道:“你說呢?”

  司命還在痛苦地低吟著。

  陸嫁嫁娥眉蹙緊,嚴厲道:“你還在做什麽?還不放過雪瓷姐姐?”

  寧長久道:“嫁嫁,我真的什麽也沒有做啊。”

  陸嫁嫁道:“不許叫我嫁嫁。”

  寧長久道:“那怎麽叫?”

  陸嫁嫁冷冰冰地道:“白日裏,出門在外要叫我師父?規矩忘了?”

  陸嫁嫁一邊說著,手腕一邊掙紮,想要擺脫寧長久的束縛。

  寧長久生怕她立刻禦劍而走,不敢鬆手,他思維急轉,終於抓到了一個盲點,道:“嫁嫁!你被騙了!”

  “不許叫我嫁嫁!”

  “好,師父,你被騙了。”

  “我是被騙了,你就是那個最大的騙子!”

  “不”寧長久道:“是司命在騙你!”

  陸嫁嫁看著地上哀聲打顫的女子,眸生憐意,道:“你還想反咬一口?”

  寧長久道:“師父,你先等等,你仔細想一想,你什麽時候告訴了司命自己的姓名。”

  “這有什麽關係?”陸嫁嫁道。

  寧長久道:“你想一想,自己在告知她姓名的前後,她對你的態度有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

  陸嫁嫁腦子亂糟糟的,她順著寧長久的話語思索了一會兒,隱約覺得似乎是有點區別。

  “那又怎麽樣?”陸嫁嫁冷聲道。

  寧長久道:“她提前知道了你的身份,但是刻意隱瞞於你,所以她後麵的話語都是在這前提上編造的,她是故意在埋坑你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這樣?”

  陸嫁嫁冷靜了些,她隱約覺得寧長久說得有道理。

  雪瓷姐姐對於自己的態度轉變似乎真的挺大的

  “可前輩怎麽可能騙我?”陸嫁嫁道:“前輩在知曉我的身份之後,依舊救了我數次,還將術法傾囊相授。”

  司命點頭附和,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白疼這個傻妹妹。

  寧長久卻已理清了思緒:“對!這也是疑點之一。”

  “什麽?”陸嫁嫁不解,心想難道你又要巧舌如簧,把黑的說成白的了?我可不是任你蒙騙的傻姑娘了!

  寧長久道:“如果我真像她口中說的,忘恩負義,背信棄義,還把她年僅十四歲的妹妹給那她對我豈不是應恨之入骨,見到了我的妻子哪裏會好好對待?”

  司命聞言微驚,連忙補救道:“我對嫁嫁好是因為她救過我的命,我又對她這樣的好姑娘頗為喜愛,關你什麽事?”

  陸嫁嫁蹙起了眉頭,她覺得兩個人說得都有道理,思維有些轉不過來了。

  “好好對待嗯,雪瓷姐姐確實有打過我啊。”陸嫁嫁不確信地開口,有些無力地反駁寧長久。

  寧長久一驚,目光如炬地望向了司命,生氣道:“嫁嫁我都不舍得打,你竟然”

  陸嫁嫁也爭鋒相對道:“你怎麽不舍得打了,你明明”

  寧長久辯解道:“我那是”

  “那是什麽?鍛劍麽?你這話連小齡那丫頭恐怕都騙不過去!”陸嫁嫁生氣道。

  寧長久再次沉默。

  陸嫁嫁深吸了一口氣,胸前白浪跌宕:“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寧長久知道,自己此刻的信任度已經跌到穀底了,他必須找到司命話語中最大的,可以被立刻證明的破綻,可是司命本著要讓自己後院失火的心,緊咬著不鬆口,自己上哪裏去找證據呢?

  唉青麵獠牙真是前人栽樹後人栽跟頭,當初要是坦白就好了,否則哪有司命乘虛而入的機會?

  他看了司命一眼。

  銀發墨袍的神官大人此刻身軀輕顫,楚楚可憐,冰眸之中卻帶著譏諷的笑意,似在嘲笑他無法收場。

  陸嫁嫁見他緘默不語,自己的眼瞼也垂了下去,她不再掙紮,雪白的衣袖如風中孤獨的雲。

  “我從不懷疑你對我的愛。”陸嫁嫁輕聲開口:“但我希望,你的正人君子,也不隻是說說而已。”

  她抬起頭,微紅的眼眶裏泛著淡淡的血絲。

  寧長久靜靜地看著她,此刻他非但不能說服她,甚至有些無法說服自己了

  他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品行。

  “爹爹爹!”

  忽然,他們的耳畔響起了一個聲音。

  寧長久隨手扔在腳邊的洛書裏,一隻稚嫩的手伸了出來。

  “邱月?”陸嫁嫁立刻拔劍。

  司命也從地上揉身而起,黑劍抽出,如臨大敵。

  寧長久盯著洛書,修羅已在身後凝聚。

  邱月從洛書中探出一個腦袋。

  她實力折損嚴重,此刻隻有麻雀大小了。她對於寧長久和司命的聯手依舊充滿了懼意,顫顫巍巍道:“爹爹!你不要殺我,我能證明你的無辜!我是你的小幫手!”

  邱月坐在地上,做了個投降的姿態,道:“我雖然是壞人,但是我已經失敗了,所以我想重新做人,希望爹爹和娘親們再給我一次改造的機會。”

  寧長久冷冷道:“說重點。”

  邱月用力點頭,吃力地翻開了洛書,道:“這裏麵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會在洛書上記載下來的,雖然沒辦法知道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但是說不定可以從一些細節中看出些東西!”

  說著,麻雀大小的邱月伸出了手指,學著道士念著急急如意令,然後洛書飛快翻頁,搜尋到了有關於陸嫁嫁和司命一路同行的記載。

  司命道:“你這壞丫頭,先前想置我們於死地,此刻又存了心想要挑撥離間,寧長久,難道你想與虎謀皮麽?”

  寧長久反問道:“司命姑娘,先前你不是還很神氣麽?怎麽?這是心虛了?”

  司命見與寧長久說不通,轉而對陸嫁嫁說道:“嫁嫁妹妹,邱月之歹毒你並非不知,莫要親信妖言,這一路上我對你如何,你心裏應該清楚。”

  陸嫁嫁道:“姐姐對我是極好的。”

  “既然如此”

  “沒關係,我自己會判斷的。”陸嫁嫁這樣說著,她猶豫片刻,還是拿起了那本洛書。

  “這等忘恩負義之人,做了這般傷天害理之事,我若能遇到,定然要幫姐姐雪恥!”

  “不許反悔。”

  司命頷首,話語才落,她頭微轉過去,銀發遮掩間,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背信棄義,恩將仇報,我的主人就是這樣的人呀”司命眸光悲哀,她看著懸崖下的湖水,嘴角下意識地勾起,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嫁嫁,等你功法學成,若遇到了我那位主人,一定要替我報仇雪恨。”司命振振有詞地叮囑道,她轉過身,悲憤的神情很快在眼眸中淡去,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是啊,我那妹妹才十三四歲,她平日裏喜歡穿紅裙子,她很漂亮,但人有點傻,唉,自古紅顏薄命,也怪我,沒有好好叮囑她。”司命說著,望著天空,空洞的目光似追憶著遠方。等到陸嫁嫁移開了視線,她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嫁嫁妹妹,我這樣懲罰你雖嚴厲了些,你莫要記恨於我,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司命的話語溫柔無限,她揉了揉陸嫁嫁挨揍的豐腴處,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陸嫁嫁低頭翻閱著洛書,一言不發。

  寧長久也在旁邊看著,腦子裏一筆筆地記下了帳。

  邱月也趴在書邊,憤憤不平道:“太壞了!太壞了!怎麽可以這麽壞!”

  司命悄無聲息地起身。

  “雪瓷姑娘,你這是要去哪裏?”寧長久回過身,抓住了想要畏罪潛逃的司命,笑問道:“書上這個意味不明的笑,究竟是多意味不明?雪瓷姑娘演示一下?”

  司命看著陸嫁嫁,微微緊張道:“嫁嫁妹妹,我不是有意騙你的,先前”

  陸嫁嫁慢慢地翻完了所有有關他們的頁。

  她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她才抬起了頭,看著寧長久,問道:“夫君,奴紋該怎麽種?”

  司命臉色蒼白。

  (感謝書友雪晶淩、血羽菌打賞的大俠!!謝謝兩位書友的支持和對本書的喜愛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