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很清楚自己已經處於慘敗的邊緣，達米安已經在各個方麵占據了絕對優勢，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雖說他現在還是總統，但總統畢竟不是皇帝，一個民間聲名狼藉且政壇上處處樹敵的總統，往往很難安然渡過任期，下台後也要遭到殘酷的清算。

  更淒慘的是，韋恩集團也要被達米安搞垮了，丟掉官職之外，布魯斯還會失去財富，一夜之間一貧如洗。

  失去權位和財富的打擊對他來說其實也不那麽大，最最讓他接受不了的，是蝙蝠俠被獸人救援隊取代，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獸人法師（忍者）們善於搜集情報，利用詭異的窺探、隱身和讀心忍術，調查能力並不比蝙蝠俠靠縝密的推理和科技手段弱，他們四人配合起來的作戰能力就要比單打獨鬥的蝙蝠俠強出很多，蝙蝠俠能做的他們都能做得更好。

  除此之外，他們形象更加親民，很懂得如何討接受救援者的歡心，也能依靠忍術實現不傷害罪犯的情況下將其催眠或打暈的“不殺式救援”，方方麵麵都比蝙蝠俠優秀。

  當然，大局觀和領導力上，獸人救援隊肯定不能和蝙蝠俠比，但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蝙蝠俠在當超級英雄方麵連基層小兵都不如，又怎麽服眾去領導超級英雄團隊呢，況且在他已經被達米安陷害得聲望大跌，財富也快被清零，很多正義聯盟內部成員都對他不再信任的情況下，想當領導發揮領導才能，別人都未必願意給他機會服從他的領導了。

  也就是說，一旦失敗韋恩集團破產而他恥辱地下台，那麽他就再也沒機會翻身，真如達米安所說，隻能在他的養活下衣食無憂地安享晚年。

  可是，布魯斯今年才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巔峰時期，從現在起就開啟退休生涯，那可不是還是那麽享受安樂寧靜，而是一場漫長的煎熬，一種提前死亡的感覺。

  一念之差，隻要突破自我限製丟掉節操，布魯斯能想出無數個計劃反敗為勝，但代價卻是他要不擇手段地去做很多他之前永遠都不屑去做的齷蹉事。

  這場父子之爭，雖然布魯斯被逼到了失敗的邊緣，但這不代表他的能力僅限於此，達米安利用了他堅持原則的品格，來了個君子欺之以方，贏的不可謂不卑鄙。

  此時此刻，布魯斯麵臨著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擇，是甘心接受失敗退出世界舞台，還是解除自己的限製器，隻論輸贏不論善惡，和達米安認認真真地重開一局。

  一口口加冰的威士忌喝下肚，布魯斯的神誌開始模糊，他想了很多，甚至回想起了一年多以前的那個退休之夢。

  在那個夢境中，達米安實現了他的理想，地球實現了大同世界，安全保衛也被他做得近乎完美，而那是個世界的蝙蝠俠卻永遠消失了。

  布魯斯突然產生了一個荒誕的念頭，那就是如果真的不存在蝙蝠俠，世界會不會變得更美好？

  無限平行宇宙中，有個別世界不存在小醜，就比如蝙蝠俠拿起了槍化身殺戮騎士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小醜被騙戴上紅頭罩冒充反派當誘餌的犯罪首秀上，被無情的殺戮騎士蝙蝠俠順手一槍崩了，死得跟陰溝裏的老鼠似的悄然無息，死掉之後再也沒掀起浪花，也就壓根沒出現小醜這麽一個人物。

  殺戮騎士的世界，很多反派在第一次犯罪的時候就被一槍斃掉，因此那個世界很枯燥，並不像其他蝙蝠俠和反派們玩貓鼠遊戲的世界那麽有趣熱鬧，要不是戈登警長站出來非要將殺戮騎士繩之以法，估計會慢慢成為DC宇宙中最安全、最祥和的世界。

  茫茫多的平行世界中，小醜都可以不存在，但卻總會有一個蝙蝠俠，哪怕布魯斯韋恩在小巷中代替父母死掉了，他的父親都會化身蝙蝠俠。

  這個荒誕的念頭一冒出來就收不住了，布魯斯又回想自己曾做過的一個噩夢，他在噩夢中似乎見到過一位至尊魔主，那位至尊魔主引誘他墮入黑暗，似乎是想要將他當成一個信標，一個搜集宇宙眾生恐懼情緒的跨緯度信標，人們越是恐懼蝙蝠俠，那位魔主就能得到越多的力量加持。

  思緒猛然警醒，布魯斯手一抖將酒杯掉在了地上，他恍然間出了一身冷汗，才驚覺到自己差一點就踏入了黑暗，如果邁出了那一步，噩夢中的至尊魔主豈不就得逞了？

  想到此處，他苦笑著搖頭，喃喃道：“好吧……達米安，你贏了……你理想中的世界總比我墮落後將地球牽引進無盡的黑暗宇宙中強，或許，這個世界真的不需要蝙蝠俠……”

  “啊哈哈哈哈……”

  一陣刺耳的淒厲笑聲突然回蕩在韋恩莊園之中，這笑聲聽起來非常熟悉，和小醜的怪笑很像，但明顯不是小醜的聲線。

  布魯斯連忙跳起身，取出一柄蝙蝠鏢，循聲看去，卻見落地窗外站著一個高瘦的黑影，那個人正張大嘴巴狂笑著，月光映得他的一口白牙十分刺眼。

  借著客廳裏昏黃的燈光，布魯斯看清了那個人臉，那家夥戴著一具十分古怪的麵具，麵具就如一道鐵箍遮住了眼睛，鐵箍上還布滿了尖刺，這隻麵具完全擋住了怪人的雙眼，也不知他是個瞎子，還是有別的方式替代視覺。

  “可惜啊，你差一點就覺悟了，有資格宣誓向宇宙主宰者效忠，卻在最後關頭退縮，你本應成為我們的一員，你的騎士封號我都替你想好了——‘鋼鐵慈父’”

  說著，怪客一腳踢碎了客廳的落地窗，從破洞處緩步走了進來，他手中提著一柄鎖鏈鐮刀，刀鋒在月光照耀下泛著慘白的輝光。

  “你是誰？”布魯斯捏著蝙蝠鏢高聲喝問道：“潛入到此地竟然沒觸發莊園的陷阱和報警係統，你的身手可不一般！”

  “哈哈哈哈……實際上，我是從正門大搖大擺走進來的，就好像回家一樣。”

  怪客似乎很喜歡笑，他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樣狂笑起來：“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們中最獨特的一個，能當選希望國總統的韋恩，這可是眾多韋恩很難達成的非常罕見的成就。利用你的身份，騎士團能做很多有創意的表演，一定能極大地取悅偉大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