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爾弗萊德喊出“達米安少爺”，迪克就已經斷定了少年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時間，他如同腦袋遭受了重擊，隻覺得暈乎乎的，仿佛身邊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

  打擊到他的，並不是蝙蝠俠突然冒出個私生子，自己突然多出個兄弟——由於韋恩先生領養少年少女的癖好，這種事經常發生，迪克已經快習慣了。

  令他感到難受的是，為什麽蝙蝠俠會有個毫無道德底線，頗具心機，思想瘋狂，不擇手段，跟他的死敵小醜都沒什麽區別的兒子。

  “或許你會覺得我和蝙蝠俠有很大的不同，不像是他的親生兒子。”

  達米安通過阿福的證言證明了身份，悠然地返回了原位坐定，道：“我早就說過，他是他，我就是我，顏色不一樣的焰火……人性是複雜的，你印象中偽光正的蝙蝠俠形象，也僅僅是布魯斯的超我人格麵具之一，他的本我人格陰影若是釋放出來，說不定是殺人不眨眼的黑暗懲戒者，又或者幹脆就是個狂笑的瘋子呢？我恰好繼承了他的陰暗的那一麵，也說不定喲。”

  “住口……”迪克艱難地道：“即便你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要侮辱他的品格！”

  黑發少年撇撇嘴，道：“好吧，或許我這麽說你能感覺舒服一點：我的母親是惡魔之女塔利亞-艾爾-古爾，外公是惡魔之首拉爾斯-艾爾-古爾。我的童年在刺客聯盟度過，身邊都是些冷血無情的殺手。”

  迪克果然心裏舒服多了，惡魔之首的外孫，惡魔之女的兒子，那毫無疑問就是惡魔之子了，個性如此糟糕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長長籲出口氣，盡管不想認這個弟弟，但現實如此，不承認也不是辦法，迪克隻能努力調整心態，嚐試著接納他，將他當成親人看待。

  “你的確該回到布魯斯身邊，接受他的貼身教育，要不然將來會變成什麽可怕的樣子，誰都無法預料。”迪克語重心長地道：“達米安，瞞著蝙蝠俠是不對的，還是告訴他你的行蹤為好……”

  達米安沉著臉道：“就算不看在你們發過誓的份上，即便為了藍甲蟲的父母生命安全著想，還是別在提這茬了，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你想挑戰我做人的原則嗎？相信我，結果絕對會令很多人心碎！”

  迪克歎口氣，他從未感到自己如此無能為力，這已經不是長兄勸說叛逆弟弟的家庭矛盾了，眼前的黑發少年心有多狠，做事有多決絕，從短短不到二十四個小時的接觸過程中，他已經有了深刻的認識。

  “好吧好吧！”

  無奈的老大哥虛推了推手，安撫著暴躁的小弟弟：“隨你的心願吧，我是管不了你了！但看在我是你幹哥哥的份上，你要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幹什麽？為什麽拿走血神教的贓款，跑來‘泰坦巢穴’亮明真實身份，又是出於什麽目的？”

  “放心吧，我親愛的異父異母大哥。”

  達米安背靠在椅子上，擺出個舒適的坐姿，懶洋洋道：“我對爭奪蝙蝠俠的遺產並不感興趣，我還有我自己的大事業要做，韋恩家族的產業就留給你們這些他四處撿來幹兒子幹女兒折騰去吧。權當你們陪在蝙蝠俠身邊慰藉他的寂寞、替我盡孝的獎勵。”

  迪克皺眉問道：“你才多大年紀，又會有什麽大事業？”

  “比如在沙漠裏種樹，建立孤兒院贍養孤兒，重新封凍融化的南北極冰川。”

  黑發少年扳著手指如數家珍道：“這些都是很有意義的慈善事業，你不是一直想要追問出血神教贓款的去向嗎？我現在告訴你，我已將贓款全部投資到了這幾項大事業之中。”

  在一邊旁聽的星火眼前一亮，驚喜道：“我果然沒猜錯，畢竟是蝙蝠俠的兒子，就算性格差一點、脾氣壞一點，本性也不會太糟嘛。”

  “這明顯是敷衍我們而隨口編造的謊話吧！”迪克狐疑地質問道：“你又怎麽證明……”

  話還沒說完，達米安就把折疊平板電腦亮了出來，打開了視頻頁麵，視頻內容正是國際新聞報道“木葉基金會”與尼日爾共和國簽約承包比爾馬大沙漠準備沙漠綠化項目的畫麵。

  新聞報道結束後，又播放起了達米安監工一眾當地黑人勞工在沙漠中心建設機場的畫麵，視頻畫質非常清晰，不可能是造假視頻。

  沙漠綠化工程的成果，那一片兩個足球場大的綠洲也在視頻中展示出來，還被很多新聞報道援引，說這是撒哈拉中心的綠色奇跡。

  “這……”

  迪克-格雷森一時語塞，也是萬萬沒想到他這個貌似心性陰毒的便宜弟弟竟然還真的在幹正事、幹好事！

  “你以為我和你們這群就知道湊到幹爹身邊模仿他、討好他，跟他一起夜裏跑出去胡鬧，指望從他哪裏得到承認，從而繼承他遺產的幹兒子幹女兒一樣沒出息嗎？”

  達米安鄙夷地道：“正統的韋恩族裔，本質上不該是實業家和慈善家的嗎？韋恩家從布魯斯-韋恩這一代開始才穿奇葩的蝙蝠戲服，上幾代人都是搞產業和搞經營的好手，你們繼承不務正業的蝙蝠俠雜學，我繼承的卻是韋恩家的正統家學！”

  迪克被損得麵子上掛不住，忍不住反駁道：“就算你將贓款投入到慈善事業，憑黑吃黑的手段獲取財富，也是不正當的錯誤行為，甚至觸犯了法律！”

  達米安冷笑道：“你以為布魯斯-韋恩那麽有錢，全是靠繼承巨額遺產坐吃山空嗎，他也是個天生的大資本家，資本家那套陰暗冷酷的運營手段，他玩得和萊克斯-盧瑟一樣嫻熟！

  正所謂無奸不商，他若真是個正直單純善良的好人，家底早就被人掏空了！韋恩集團為了賺取利潤違法的事情幹得多了，隻要法庭上贏了官司就不算違法，官司打不贏就嚐試影響國會修改立法！要不然集團的法務部和說客團是幹什麽吃的，布魯斯憑什麽給那群黑心律師開高薪？

  你們住的這棟大樓，都是靠操控股市、投機倒把、壟斷市場、剝削工人遊走在道德和法律邊緣的灰色地帶攢出來的，不喜歡的話你們可以不住嘛，到街頭打地鋪當個真正的無產階級去唄！

  你們這群小布爾喬亞，少在那裏無病呻吟！端著飯碗吃飯，放下飯碗就罵給你們創造優渥條件的實幹家，可是把你們喂得太飽了，一個個都活在童話夢境裏！”

  這一回，在座幾名少年泰坦的臉上都掛不住了，紛紛偏開了頭，有心一氣之下離開泰坦巢穴自謀生路，卻又因為年紀還小沒什麽謀生手段找不到工作，跑出去怕不是要淪為一幫流浪兒，隻能咽下這口惡氣，被罵慘了也不能還口。

  少年罵爽了，稍稍收斂了一下，用平靜的語氣道：“一不小心又扯遠了。這一次我來找你們，主要是因為剛剛從刺客聯盟內部得到消息，我外公拉爾斯-艾爾-古爾正在集結精銳刺客並招兵買馬，打算對少年泰坦進行一次突襲。他似乎是受他所侍奉的魔王的指使，要抓捕你們中的一位，將她押送到某處釋放被封印的‘三宮魔’。”

  這句話說出來，少年泰坦們齊齊大吃一驚，尤其是少女渡鴉，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維持不住淡漠的表情，流露出一絲驚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