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市一樣處於白天的燥熱之中。

  龍銘一和許晨全程沉默，一直走出了機場。

  今天的論壇，兩人也不過是人在心不在，就這麽糊弄過去了。

  “我回家了。”許晨說。

  “注意安全。”龍銘一說道。

  兩人的失落表情，說明了兩個人的心灰意冷。

  回到家中，沈宜人和龍遊峰站在門口，歡迎龍銘一回來。

  進門之後，這氣氛就有些凝固。

  “怎麽了？”沈宜人問：“瞧你這狀態不是很對啊。”

  龍銘一勉強笑笑：“還好。”

  吃過了晚飯，龍遊峰乖乖的回房讀書學習。沈宜人來到書房，仔細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的龍銘一，體會到了他的一種無力感。這種感覺很難受。

  就像是一個人拚命上爬，卻發現這座山根本沒有頂。

  這是龍銘一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很大的事。”龍銘一接過沈宜人遞過來的牛奶說：“殷世丹那邊是一個環，一個網。不能輕舉妄動。”

  “如果不動呢？”

  龍銘一說：“留給我的期限可並不太長。”

  沈宜人說：“到橙子網回歸。停戰截止。”

  橙子網回歸之後，龍銘一和殷世丹就要沒有和平條件了。到時殷世丹會不會和平相處，真的是沒有人能打包票。

  “頭疼。”龍銘一說：“殷世丹這些年，參與了太多的事，用了太多的利益。讓這些人勾連在一起。與我和其他人的關係不一樣。”

  “多不一樣？”

  “我和王燦輝、鄭誌秋，不過是盟友。我們之間的每筆錢都是幹淨的。也就是說，切斷關係，損失的僅僅是利益。而殷世丹他們不一樣。很多能說不能做，能做不能說，很多在法律邊緣徘徊，甚至已經越界的，那樣的關係才是不可分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沈宜人明白了。“一起做壞事，是會讓關係更近的。比如我和曾洋的友誼開始，就是逃課出去購物。”

  “那也叫壞事？”龍銘一說：“這才多大點兒事。殷世丹一筆就是上億。上億！”

  沈宜人摟著龍銘一的脖子說：“那你也不差啊。每年也賺很多。”

  “是啊。”龍銘一笑道：“我也不差的。”

  米明坐在家裏二樓的露台上，他雙目空洞的看著對麵的鄰居家。

  當一個活潑的人突然變得安靜，

  要麽沒睡醒，要麽太清醒。

  “在看對麵的小美女。”張越倩過來，坐在了米明的旁邊。

  “她都十八歲了，哪小？”

  “嗯？”張越倩揪住了米明的大耳朵。“難怪最近總是和她打招呼啊？她那‘米哥哥’叫的，就像是老鼠看到米缸。”

  “人家男友很帥的。”米明說：“高考之後就在一起。算不算早戀？”

  “別貧。”張越倩用力揪了米明的耳朵一下，才鬆開了手。

  米明揉揉耳朵，依然還是剛才那副表情。

  “還因為殷世丹的事？”

  “是。”米明說：“這件事很麻煩。單是這幾個工程，就說不清道不明。”

  張越倩說：“這筆錢確實不少。要真的是給了什麽人，大概率會換到巨大的好處。”

  米明說道：“我以為我們戰刀賺錢就已經很刺激了。沒想到殷世丹更刺激。”

  張越倩直接說道：“你們和他完全沒有可比性。”

  戰刀資本的每一分錢，是從金融市場裏賺來的。殷世丹的每一分錢，都是聯絡關係賺來的。

  殷世丹比龍銘一黑暗得多。

  米明說：“其實，我覺得還是我們賺得多。”

  張越倩無奈的同意。“也許你們賺的多，可是，殷世丹周圍的人太多。而且不知道有多深。”

  米明說：“老大也許已經慫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張越倩說：“說白了，其實就是‘人慫活得長’。退讓，也不是不可以。”

  “你說完我都不想讀書了。”米明說：“我們應該幫忙，而不是泄勁。你以為橙子網的事完了，殷世丹能讓我們過太平日子？”

  張越倩搖搖頭。

  殷世丹的家中，殷世環進來向正在看新聞的殷世丹匯報。

  殷世丹合上電腦問：“龍銘一從京城回來了？”

  “回來了。”殷世環說：“他和許晨一起回來的。耷拉著腦袋。一副沒幾天活頭的樣子。”

  “嗬嗬。”殷世丹笑道：“就知道亂跑。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找我的尾巴。結果抓住尾巴一拉，拉出來一隻老虎。”

  “好奇害死貓。”殷世環冷笑了一下。

  “那衛言梧那邊呢？”殷世環提醒殷世丹。

  “衛言梧是個麻煩。這個人雖然在生意上還算圓滑，但是有底線，也有自己的傲骨。不能讓他知道太多。”

  殷世環點頭表示收到，“我去忙了。”

  殷世丹冷笑了一下。“龍銘一。希望你吃過虧之後，能安分守己。別讓我提前就動手。”

  龍銘一坐在主臥的床上，依然心不在焉。殷世丹成了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巨石。

  衣帽間裏伸出一條長腿，沈宜人穿著一套肚皮舞的服裝從裏麵出來，跳起了舞。

  “哈哈。”龍銘一笑道：“你這是幹嘛啊？給朕跳舞取悅朕啊？等著翻牌子？”

  “我這麽魅惑，不是能讓皇上高興嗎？”

  “謝謝你啊。”龍銘一說道：“難怪米明說，有時候根本來不及表演。”

  “煩人呢。”沈宜人說道：“我就是跳舞，賣身不賣藝……”

  “哦。”龍銘一點頭。

  “不對，說錯了。賣藝不賣身。你看看就得了。”

  龍銘一壞壞的笑：“你以為我是一根筋對欣欣呢？你都在我麵前了，會放過你？”

  沈宜人在浴室洗澡的時候，龍銘一對著電話和米明、許晨聊天。

  “戲差不多了。”

  許晨說：“我還沒演夠呢。”

  米明取笑道：“難怪你會找一洋，你們都是那麽熱愛表演。你們兩個平日都演什麽？”

  “米奇！”許晨憤怒的說：“你要是在亂說，你的舌頭會和耳朵一樣大。”

  “需（許）岑（晨）。”米明模仿起了大舌頭。

  “你們兩個，還真是快樂啊。”

  龍銘一笑得特別開心，剛才的陰霾一掃而光。

  今天早上……

  龍銘一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

  許晨疑惑的問：“我是很認真的。”

  龍銘一說：“我也是很認真的。”說完，他遞給許晨一份資料。“衛言梧昨天給我的。”

  “這是……”許晨瞪大了眼睛問：“這是輪胎的事情！早就調查好了？”

  “是。”龍銘一說：“利用時間差，暗度陳倉。”

  許晨問：“那米明……”

  “那確實是米明剛知道的。”龍銘一說：“不過。不是我剛知道的。方雄那邊也已經給了我消息。從前幾天零知道輪胎的事情開始，就已經啟動了對另一條暗線追查。”

  許晨和米明，都是明麵上的那個“棧道”。

  而龍銘一，則已經暗中站在了“陳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