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走進校長辦公室的時候，嶽明朗已經坐在真皮沙發上與校長交涉。

  林乙柒走過來打招呼，嶽明朗也沒有搭理，俊臉陰沉，咬著校長不鬆口。

  “我不讚同你剛才的決定，而且，這件事你必須徹查到底！究竟是誰想唱衰我們法學院，詆毀我的學生，把幕後真凶揪出來，我一定加倍奉還！”

  嶽明朗說罷一掌拍在茶幾上，嚇得其他三人都抖了一抖。

  嚴教授和林乙柒相視一眼，均是迷惑不解。而校長已經驚慌失措，鬢角處虛汗連連。

  他忌憚著嶽家的背景，在嶽明朗跟前大氣也不敢出。他本以為嶽明朗是來好生商量的，沒想到居然問起他的責來了。

  他不過提了一句要停林乙柒的課，嶽明朗聽了後就大發雷霆，嚇得他的脊梁骨一秒就軟了。這件事要是處理不當，校長的位置明兒個恐怕就不屬於他了。

  校長哀怨地勸他說：“嶽教授，你先別激動啊！我不是不查，而是查起來需要時間嘛！我安排林同學停課，也是為她好，待在學校被同學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不如等這件事情平息了再回來，不是兩全其美嗎？”

  嶽明朗懶得聽他瞎扯，一個凶狠的眼神掃過去，“校長，你那點心思我比誰都清楚，就別再口口聲聲說為她好了。她不是你的學生，你當然不在乎，你在乎的隻有眾安的聲譽，但我告訴你，你不作為的話，我不會袖手旁觀，如果輪到我處置，就顧不上你們眾安了。你自己衡量一下吧！”

  校長唉聲連連，躁動的拳頭在膝蓋上錘個不停，對這個大牌手下，他當真是束手無策，當著旁人的麵被這樣數落，他的麵子早就丟光了。

  林乙柒沒想到嶽明朗會維護她到這個地步，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又回想起嶽言之前對嶽明朗的評價，原來浪子回頭是假，不過是隱匿了鋒芒在活而已。她的心裏暖暖的，有人能站在身邊聲援自己的感覺真好。

  眼看淚水就要流下來，她急忙側過頭去悄悄吸了吸鼻子，咽下喉嚨裏的酸楚，對嶽明朗說：“老師，是我給院方添麻煩了，我願意接受學校的處置，你也別……”

  “閉嘴！”嶽明朗怒其不爭，不惜冷酷以對，“這裏輪得到你說話？沒看見大人在商量嗎？”

  “嶽教授，林乙柒是當事人，又是成年人，她有權利做選擇。”

  嚴教授私以為嶽明朗過於獨裁，不免為林乙柒申冤。

  嶽明朗權當沒聽見嚴教授的話，態度強硬地命令校長說：“十五分鍾內，我要看到院方各渠道的辟謠，並且明令禁止學生不能再二次傳播，否則按校規處置。你做好這件事就夠了，其餘的我會去查，不麻煩你。”

  “可是……”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代替院方辟謠如何？”

  嶽明朗話裏有話，校長心如明鏡，放棄繼續掙紮，立刻答應下來。

  “……好！我馬上安排！”

  嶽明朗的火氣漸漸消下來，起身離開準備去辦正事。經過林乙柒的時候頓了下腳步說：“跟我出來。”

  林乙柒順從地跟了上去，心裏驀地開始敲起鼓。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嶽明朗的手段，她還有點接受無能，難道以前溫文儒雅的嶽明朗都是騙人的嗎？

  嶽明朗與她一同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上後，他又成了她熟悉的樣子，像個兄長又像個父親似的，用關懷的眼神看著她。

  “告訴我，是不是方束幹的？”

  林乙柒迎上他的目光，之前還帶著神傷的眼睛，現在已經轉晴，她肯定道：“不是。”

  “你又跟誰結仇了？”嶽明朗單手揣兜，有些無奈地問。

  想他一生就收過兩個徒弟，卻沒一個省心的！

  嶽言最近鬧著要從/政，還對甄家虎視眈眈，明裏暗裏做了不少，遲早引火上身。

  而林乙柒呢，家境平凡，本以為是個老實的，結果也是處處給他惹禍，他想做個無欲無求的老師都不行，上天這是在懲罰他年輕時作惡多端啊！

  林乙柒沒有明說，雖然心裏有個懷疑對象，但那也隻是她的推測，她沒打算讓第二個人知道，不是因為她善良，而是因為不能違背她的專業素養。

  遭遇再怎麽淒慘，也不能為了苟且丟掉原則，不然這跟那些指責她的人又有何區別。

  她雖沉默，嶽明朗心裏也有一杆稱，他也先按下那個念頭，等查明真相再追究。

  電梯下到一樓，兩人並肩走了出去。林乙柒想起自己不能久留，於是跟嶽明朗道別。

  “老師，不要告訴嶽言你見過我，好嗎？”

  嶽明朗偏心林乙柒，爽快答應她：“好！我不說……你最近過得怎麽樣？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不麻煩老師了，我又不是小孩，可以照顧好自己！那我就先走了，改天見！”

  “好吧，路上小心！”

  林乙柒與他揮別，轉身往大門走去，剛走沒兩步，就看見小泰和濤子正往這邊找來。

  她驚慌失色，蓋上帽子原路返回，此時嶽明朗正要坐電梯下負一層車庫，林乙柒奔過去按了開門鍵就往裏衝。

  她厚臉皮地笑著說：“嘿嘿~老師，送我一程吧！”

  ***

  因為一場意料之外的陣雨，丹楓的天五點過就黑了下來。

  方束看著窗戶上的雨滴凝結成線，目光跟隨它們從高空中向下滑落，不時扭頭望一下桌上的手機，它遲遲沒有亮起。

  他背在背後的雙手裏，正握著一台小巧的古銅色複古收音機，還在輪播實時新聞——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消息，我們剛剛收到丹楓市警察局的通知，正在被全國通緝的連環殺人犯田金華已經逃入丹楓境內，如果市民得知田金華的相關消息，請立即聯係丹楓市警察局。今晚至明天市內天氣惡劣，望市民出行小心，入夜不要在外逗留……”

  方束一心幾用的本事今天宣布罷工，隻模糊聽到幾個字，沒把這事放心上。

  又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機終於響了。

  他故作淡定地問：“找到了嗎？”

  “對不起，方少！我們沒見著林小姐……”

  “沒用的東西！”

  “今天學校裏實在太混亂了，還是沒有學生見過她！不過我去探過了，嶽言派去的人也是一無所獲。”

  “繼續找。”

  “是！我們一定竭盡所能！方少……學校的事你聽說了嗎？我們需不需要采取措施？”

  “該你做的我自然會吩咐你做，有替她操心的時間不如先把她捉到我麵前來！”

  小泰握著電話隔空磕頭，悲壯地說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