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總！”

  “方總好！”

  眾人陸陸續續注意到方束的存在，全都湊過來打招呼。方束淺笑點頭回應，穩重得體。

  不再去糾結周檸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他上前兩步牽住林乙柒，把她往自己懷裏一帶，擁著她對大家說：“玩兒得開心，我們就先走了，待會兒見！”

  “好！方總再見！”

  “林助理再見！”

  周檸也不舍地告別：“學姐……拜拜！”

  林乙柒已經走出一段距離，還不忘特意回頭衝周檸笑言：“拜拜~要等我來找你哦！”

  從機場開至這回旅程的落腳處，大約需要花一個小時的時間。

  在車上，兩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林乙柒更是一直閉眼假寐，頭靠在車壁上，連個正臉都沒留給方束。

  方束低頭看手機，手指習慣性地摸著自己的唇瓣，屏幕上是唐煒剛剛發來的中獎者名單，“周檸”二字赫然在列。

  他關掉手機屏，無聲歎了口氣，側目望向林乙柒，欲言又止。

  車子沿著多瑙河向郊外駛去，塞爾維亞中世紀時期建造的城堡大多具有非凡的戰略意義，以至於留存在世的都多少都帶著奧匈帝國和土耳其重建後的痕跡。

  方束的城堡經過修繕，儼然成了他的私人王國，在不破壞它原有風貌的前提下，它被賦予了更浪漫且更悲傷的氣息。

  城堡正門雕有披著盔甲的武士隊，中央庭園有噴泉及四根花崗岩柱，白色的主堡和橙色的側堡對望在小鎮後的山坡上，還有一座高聳的瞭望塔為主人駐守。

  方束和林乙柒入住主堡的主人房，其餘人大多安置在側堡，多出來的幾人則住進了主堡的客人房。

  簡單收拾好行李後，林乙柒取下衣帽架上的大衣，準備出門。

  “你要去哪兒？”

  方束正在調試天文望遠鏡，期盼什麽時候晴下來能夠派上用場，聽到她的動靜後，立馬回頭質問道。

  “我去跟大家會合啊！”

  “跟誰？”方束把手中的工具擱回桌上，朝她踱步而去。

  “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些同事啊！這都吃飯時間了，我要下去跟他們一起吃。”

  “那我呢？”

  “你？”林乙柒故意拉長尾音，眼裏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我答應了周檸要去找她的，如果你想來，那就一起去唄！”

  “我不去！”方束想也沒想就拒絕，“你是專程來陪我的，我有說過允許你擅自行動嗎？”

  林乙柒自知理虧，癟癟嘴用類似撒嬌的語氣說：“來都來了，還不玩兒個盡興，豈不是虧了機票錢？大家都有行程安排，我們自己待著多無聊，不如我們跟他們一起玩兒，順便還可以樹立一下你這位總裁體察下屬的親切形象？怎麽樣？”

  林乙柒古靈精怪地朝他眨巴眼，方束對此無動於衷，身體卻擦過她徑直往門口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現在飯廳的時候，所有員工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個個瞪著圓眼睛向他們行注目禮，林乙柒一眼就看到了長桌末尾處站著的周檸，坐在上座的領隊懂事地退一步讓位給方束。

  林乙柒心想，這座位怕也是按照公司地位來排的，周檸是個實習生隻能躲在邊邊角角，但她明確記得，實習生是享受不了正式員工才有的福利的……

  林乙柒頓時思緒萬千，望了一眼身旁的方束，發現他的表情如往常般淡漠。

  “大家不用拘束，吃飯吧！”

  員工們聲聲應是，可實際上，自從方束出現，他們就沒再大聲議論和嬉笑過。這位總裁的本事他們有目共睹，一旦行差踏錯在總裁麵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才真的是得不償失，所以他們寧願安靜低頭吃飯，食不言總不會出錯。

  方束把自己碟中的烤雞剔了骨，擅作主張跟林乙柒換了碟子。林乙柒舉著刀叉，驚愕地看著他，其餘員工偷瞄到這個場景，女的羨慕哭，男的佩服死，一個個的頭低了再低，都快要埋進碟子裏了。

  方束無心理會他人的目光，嚼碎嘴裏的肉咽下，問了領隊一句：“今天都有什麽安排？”

  領隊不勝惶恐，放下手中的餐具，擦拭嘴角後，才回答道：“下午我們預定了峽穀裏的溫泉，想說讓大家先緩解一下近日的疲勞再好好玩兒，晚上安排了夜景郵輪，當地人會上麵舉行一個化妝舞會，我們也會在郵輪上住一晚。方總您……要一起來嗎？”

  方束沒有回答她，而是先詢問林乙柒的意見：“你想去嗎？”

  “嗯！一起吧，我想……一定很有意思！”林乙柒說這話時，有意無意地看了眼另一頭的周檸。

  “去吧！”方束輕聲複道。

  “好！我這就去安排！溫泉是下午2點出發，到時候我會請管家來通知您。”

  ……

  這一次他們沒再搞特殊，跟著員工們乘坐的大巴一起出發。方束選了最後一排的位置，以至於前麵四排都不敢有人靠近。

  林乙柒覺得他實在陰險，那感覺就像上課時在教室後麵盯著學生的班主任一樣，所以說領導總歸是領導，難以與員工打成一片。

  林乙柒掀起窗簾欣賞路邊的風景，此時雨已經停了，沒有烈日冒出來但日光足夠，看起風景來恰到好處。

  她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你說，前麵那些人會不會在心裏罵我？要不是我非要跟來，他們的假期或許會更自在享受一些。”

  方束自她看風景時就開始偷偷看她，聽她說了話反而閉上眼睛不再看了，他嘴唇輕啟，道：“他們不敢。”

  “表麵上不敢而已，其實內心裏什麽事都敢想。”

  “你給了他們一個討好我的機會，他們應該感激你。”

  “噗~那請方總說說，你有沒有看上誰，做你下一個左膀右臂呀？”

  林乙柒言藏深意，收回看風景的目光，趁他看不見，放肆地打量起他的臉來。

  她猜，他的眉毛一定有專人修理，不然不會如此精致有型，那兩扇長而密的睫毛安穩地貼在眼皮上，時刻保護著他琥珀色的美眸，她從沒用手去描摹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部位，盡管它們都那麽可愛，她甚至堅信，將來也不會去碰一碰。

  “沒有。”

  他說話時，動態的嘴唇更加誘惑，林乙柒越看越覺得喉嚨幹澀，定力不夠，果真不能隨便盯著國宴級美男看啊……

  “咳咳~”

  林乙柒控製不住地幹咳兩聲，方束猛地睜開眼，替她拍了兩下背，語帶擔憂地問：“怎麽了？”

  “沒事！咳咳~有點口渴……太幹燥了這裏……”

  方束麻溜地擰開保溫杯，遞到她麵前：“來，喝點溫水。”

  林乙柒捧起杯子骨碌骨碌灌水入肚，眼珠子卻晃蕩個不停，心中的計劃初見雛形。

  聽聞，山穀裏的溫泉對治療風濕病和皮膚病有奇效，且此泉終年不結冰，泉眼周圍亦四季如春，深秋之後，還能見到左青蔥右白雪的神奇景象。

  方束自然是想跟林乙柒單獨共浴的，但林乙柒借口出去閑逛，轉眼就溜進了女士湯池裏，礙於顏麵，他也不能讓員工去請，就隻好鬱悶地一個人泡去了。

  女士湯池一共有五個區域，有林乙柒在的地方，別的女員工也不敢妄自靠近，隻有周檸，被林乙柒點名作陪。

  兩人赤裸全身，霧氣縈繞在水麵，誰也看不見對方的綺麗風光，但或許是因為未經人事，周檸要拘謹得多，刻意與林乙柒保持了半米的距離，林乙柒一臉幸福地趴在石頭砌成的池邊上，她卻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水中的石梯上，時不時撥/弄兩下水花。

  林乙柒決定逗一逗她：“乖乖學妹，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啊？”

  “嗯……”

  周檸悶聲點頭，臉上的紅暈不知是因為熱氣還是害羞。

  “那你有喜歡的人沒有？”

  “沒……沒有！”

  “不是吧？眾安優秀的男生那麽多，你都沒有看上眼的？”

  “我以前隻顧著學習……”

  “可你現在工作了呀，天恒總部也有不少能力樣貌家境齊活兒的，你也……沒有看得上的嗎？”

  林乙柒歪著腦袋渴求答案，滿眼的期待，又不止期待。

  “學姐！你怎麽突然關心起我的情感生活了？我現在隻想好好工作，通過考核留在天恒，別的事情我真沒精力去考慮，也不想考慮！你就別問了！”

  “你急什麽啊？我隨口一問，你就劈裏啪啦說那麽多！該不會是被我說中了吧？”林乙柒壞笑著靠近她，“是誰啊？告訴學姐，學姐幫你追！”

  “真的沒有！你再問……我就生氣了！”

  “嗯？你個小白兔，還會生氣啊？哈哈哈！”林乙柒笑完還潑了一把水整蠱她。

  周檸不甘示弱，奮起反抗：“不許笑了！學姐你太壞了！”

  兩人你來我往，連鬥了好幾回合，潑得池邊的植物都喝飽了水，直到雙方都累壞了，才一齊靠在池邊休息。

  林乙柒慢慢用手指梳理自己糊成一團的長發，出其不意冒出一句人生感悟：

  “我隻希望你能盡力爭取自己渴望的一切，人生有很多既定的事實無法選擇，家庭……樣貌……天賦……但是愛情是可以的，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今天就該讓他明白你的心意，因為隻有今天是確定的，明天的事，一切都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