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錘刑與斬首
作者:
貧窮的地精 更新:2020-06-08 12:27 字數:6043
走出皇宮的彼得才發現天色已晚,估計著現在就去找斯派克也不方便,就先行回伯爵府看看。
鼠爺笑著將小少爺迎進門,彼得打趣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猥瑣,活該打一輩子的光棍。
再走兩步遇到了小石頭他媽,彼得打了聲招呼,被告知小石頭在實驗室裏看書,少爺有事可以去那找他。走上樓還特地去凱曦的房間聽了下門,想幫自己的大舅守一下家,結果剛湊過去就被出來的凱莉揪住了耳朵。
討饒許久才脫身,又去了實驗室指導了一下小石頭的課業,再進克裏的臥室去那個瞌睡蟲肚子上跳了兩下。把整個伯爵府又小小地折騰了一遍,才感覺日常的生活又要回來了,安心地去睡覺。
可惜這份安心隻維持到了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一早,彼得在伯爵府裏聽到孩子的哭聲,才突然想起自己撿了個小孩子回家過。府裏兜兜轉轉地找了會,發現果然是自己的奶媽在帶孩子。
彼得邊和打哈欠的奶媽嘮嗑,邊逗著小肉糜。他還記得自己給一小姑娘取了這麽個名字。
過了一會兒的早餐時間,他被伯爵夫人凱曦問起了對小肉糜的安排問題。
“安排?什麽安排?”
“她的未來,你準備讓她做什麽。”
彼得剛想信口開河地扯一通人權啊自由啊,就發現這確實是個嚴肅的問題。就是撿隻小貓回來,都要準備貓糧呢。
看著彼得糾結的表情,凱曦打趣說當女兒好了,完全可以賜姓西登斯,有膽子的話姓裏格斯也不是不可以。聽完彼得的表情就更蛋疼了。
自己十二歲不到就有女兒,這拖油瓶也來得太早了,以後怎麽找老婆。
帶著這份蛋疼的心情他遇到更讓他蛋疼的人——草草。
草草趕了個大早,把彼得堵了。為了啥,當然是行刑署的事。
草草大人準備了一籮筐的法子,從威逼利誘到苦肉計美人計,就抱著今天不把彼得按到行刑署總長的辦公桌上不罷休的決心。結果剛剛見到彼得還沒開口,彼得就示意這裏格斯第一快的馬兒帶他去行刑署。
草草驚了:“你真的要去處理公務了?”
彼得懶得跟他廢話:“再囉嗦我不去了哦。”
草草二話不說,撲過去一把扛起了彼得,在一分鍾裏灌了一堆空氣到彼得肚子裏,然後把彼得放在了行刑署的辦公室裏。
彼得腿一軟趴到地上,幹嘔兩聲,抬頭想罵克裏兩句,卻被辦公室的景象驚呆了。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紙質文件碼的整整齊齊,不僅完全淹沒了辦公桌,還結結實實頂住了天花板,如同一座迪拜塔模型。
彼得都忘了去責怪草草的逮蝦戶,他張大嘴巴圍著這個公文堆出來的建築模型轉了一圈,然後看向草草:“這不是你們和我開的玩笑吧?就短短半年,一個新的部門的工作量?”
草草聳聳肩:“羅格人嘛。你這還是最後一個環節,要來我們鎮都府看看嗎?”
“算了。”彼得歎了口氣:“所以越底下的時間越早是嗎?”
“這我不知道,你要去問小美,她負責把公文傳給你們的。”
“小美?聽著像個妹子……”彼得又忍不住看了看公文堆成的高樓:“尼瑪也是個人才。她疊得這麽好我再讓她全搞塌?還是我自己來吧。”
草草想了想那個新人下屬,說:“呃……她可能不會介意。”
“我介意。”
彼得的精神力直接觸摸上了公文巨塔,開始快速瀏覽,同時把每份的標題載入夜天輪中。
草草瞧了兩眼,馬上就明白彼得在做什麽。再看兩眼彼得年輕甚至還帶著稚嫩的臉龐,產生了濃濃的羨慕。
這就是老大把總長位置交給彼得完全不擔心的理由吧。沒有大師級的名頭,卻已經有了大法師級的精神力精細度,還配上聞名大陸的天輪決,這讓彼得在事物信息處理上完全一人頂上一個文職團隊。
以極快速度掃描公文的同時,彼得還能分出心思問草草:“過個審蓋個章,我一個就行;這去行刑,不至於要我去當劊子手吧?”
草草一把拍在自己額頭上:“劊子手倒是有的,但因為你小子的原因他們都賦閑在家半年多了……你以為老子一直在操心什麽?就蓋個章還需要專門分出個部門嗎?你需要一個完整的全職團隊的好嗎?最好你自己也是全職。但老大……陛下也沒有讓你離開學院的意思,那就更需要全職的班子來幫你管理行刑署了。”
“照你這麽說,我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去招聘咯?那咱們羅格的人才市場在哪呢?”
“人才市場?”一臉懵逼。
“就我該去哪找人。”
“去其他部門抽調,是最靠譜的;再就是向你姥爺家求援,讓西登斯派點文職人員過來,但他們上手肯定也需要點時間,而且這樣操作有政治風險的,這是平白無故增加西登斯的權力,其他人不太可能答應;再就是去學院裏招平民,但他們的水平參差不齊,各種意外會更多,好處是沒有服役的可以通過這份工作免役,服役回來的也願意這樣一份公門工作,受此恩惠,他們以後就是你的班子了。”
“最後一種方法不錯。”彼得已經在夜天輪上完成了對公文的整理,這些東西總共在他的天輪上占去了一片不到的葉子。
很占內存。彼得這樣嫌棄。
但存人家小姑娘的照片就一點都不嫌多呢。
“你打算去學院裏招人?就算是高等學院的畢業生也不一定靠譜哦,更別說初等。”草草問。
彼得點點頭:“我隻需要一些跑腿和走流程
的,初等學院的就夠了。”
彼得精神力輕微振動,引力魔咒和氣流魔咒相互配合,從公文塔底下抽出了幾分文件:“這幾份最早的我先簽了,你幫我傳下去先執行了唄。”
草草一臉驚悚:“你肯簽了?!誒我最近比較忙沒關注你……你遇到什麽事了嗎?呃……被小姑娘傷心了?誒我是過來人叔叔告訴你,漂亮的小姑娘到處都有,你過段時間就會喜歡上別的小姑娘了……”
彼得懵逼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草草在講他被人偷拍下來的那段:“狗日的閉嘴。這個忙你幫不幫?”
“幫幫幫!”草草接過了彼得簽了名的公文:“你可別後悔哦。”
“不後悔。”
草草還是不放心:“那你會去督刑嗎?你現在沒什麽人手,你不去這環節空著的話……”
“我去。”
草草驚異地看了他兩眼,最後歸結為羅格人的紅血終於覺醒了,好事。
草草一溜煙就走了:“那我先去辦事啦,你隨便吧。”
彼得一個人站在行刑署空曠的辦公室裏,盯著那公文堆成的大廈,腦子裏卻在想別的事。
他一遍遍地回想著那個傍晚的事。
來襲者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在最後的關頭才展現出接近武道宗師的力量。這一手藏牌壓下了斯派克的爆發,也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人體炸彈,堪稱以命搏命的終極;在搏命的心態下,依然把自己的絕對實力當做藏牌,彼得根本不能理解對方怎麽想的。
自己最後的最後,釋放了四咒的“黑色鐵幕”,幫助斯派克和小櫻桃擋下了那堪稱恐怖的煉金爆炸,但因為那人抓住了小櫻桃的右手,所以無法完整地保下小櫻桃。
整個過程看起來彼得處理得很好。可是彼得無法回避的一個事實,就是有一個機會可以在那人自爆前擊殺他,而彼得沒有動手。
彼得本該在目睹了前一人自爆的情況下,對這夥來襲者的凶狠有清晰的了解,明白這是搏命的殺戮場,而不是演武的學院操場。
或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點到為止的擂台,彼得想,隻有磨牙吮血的角鬥場。
——————————————
彼得上午簽下的公文,草草下午就幫他走完了流程;上午剛剛文藝兮兮地感歎一番,下午就被草草拉去了刑場督刑。
彼得邊觀光刑場邊聽草草講故事。
說是裏格斯的公開行刑場所有兩個,一南一北,都在中城區。最早定都的時候隻有南邊那個,後來有貴族叛亂,陛下念舊情,決定把他們拖到離北方老家近一點的地方砍了,就在北邊也建了個刑場。後來北邊刑場就留了下來,專門處刑貴族。
彼得聽得蛋疼。諸葛亮揮淚斬馬謖嘛,怎麽擱這兒聽著就這麽諧呢。
草草又扯了一番,然後問彼得:“你看過卷宗了吧,知道今天這場是什麽情況嗎?”
彼得聳肩:“知道。往井裏投毒的那個,錘刑。”
“你有心理準備嗎……或許我也可以幫你看這一場。”
“不知道,看了再說吧。”
“還以為你小子會逞強。”
彼得擺擺手,不再接話,而是環視整個刑場。
刑場就是個圓形的小廣場,中間用石磚搭建了高台,並不算大。高台下麵還放著些舊木料,看著像是組裝格式刑具的組件。台子看著都很幹淨,沒什麽血跡骷髏之類的東西。甚至因為半年沒有行刑,這塊廣場還擠滿了攤販,看著歌舞升平得很。明明時間還沒入秋,但刑場上的陽光泛著橙紅的顏色,很是應景。
彼得指了指人群:“等下就要行刑了,不清場嗎?”
“公開行刑,本來就是要人看的嘛。開始以後,受不了的自然會走,受得了的也不用走。人都趕走了不是白瞎了劊子手的手藝。”
“手藝?這個錘刑,還有講究啊。”
“二十四極刑哪個簡單啊,每個極刑劊子手可都是武者。一些行裏的老師傅甚至可以摸摸武道宗師的門檻。就像待會兒來的那位,負責裏格斯錘刑十幾年了,對力道的拿捏真的算是大師級的,可惜底子不太好,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二十四?滿清兩倍還餘四啊,真夠野蠻的。”
“野蠻?和旺希人精細到五十萬字的‘千刑’比,我們確實野蠻。”
“啊,人來了。”
一群穿著都政府製服的衛兵,抬著一塊木板來了。木板上綁著一個人,各種粗繩細繩,綁得頗為精細。
草草解釋給彼得聽:“這種極刑,一般都是綁好了帶過來。要是帶來現場弄,場麵不好看還磨嘰。”
看到一隊衛兵抬著罪犯上了刑台,周圍的群眾慢慢地圍了過來,交頭接耳,呼朋引伴,不一會把看台已經圍了五六圈。
草草問彼得要不要去專座。專座就是正對刑場的一棟小樓,二樓窗口是專門給督刑的官員準備的。彼得搖搖頭。坐上去幹什麽呢,還能配爆米花麽。於是兩人就站在了刑台上。
為首的衛兵先向草草和彼得行禮,然後站到人前,拿出一卷紙展開,開始大聲念上麵寫的罪狀:“以眼還眼,以血還血。犯人皮沃,無爵無財,家住裏格斯街巷五號,初春時,因賭倒欠老粗腿賭館四百大錢,因賭生恨,投腐毒於巷街井,致街坊四人死亡,一人重傷落疾,現按律法四倍償還,判以錘刑。”
衛兵一念完,下麵就傳出一陣歡呼聲,群眾開始一陣陣地喊起了“錘刑!”的口號。
彼得聽著起哄有點懵:“這人這麽招人恨的嘛。”
草草回答:“每次
起哄的都是一群人,地痞無賴遊手好閑,就他們喜歡這樣鬧。不過本來就是給他們看的,鬧就鬧吧。誒提醒你一下,這些基層班子都是現成的,你的人直接對接就可以了;但數落罪狀的和督刑的,以後就要你自己出人了,總用我的人也不是事。”
“知道了知道了。”
“誒你抓緊點啊,半年來你好多工作都是我的人幫你提著呢,大爺你可多點緊迫感吧。”
“那就再提一段時間吧。幹巴爹。”
人群越來越多,看熱鬧大家都不嫌擠。台上的士兵也相當利索,很快就用幾根大木料搭出了個架子,把罪犯略微傾斜地固定在了架子上。
一路麻木不見動彈的罪犯,終於開始在木板上折騰。
彼得回想著卷宗,看著這個將死的人在不知所謂地掙紮,嘴巴被堵住了隻能使勁嗚咽。這人看起來年紀真的不大,也不知道怎麽染上的賭癮,又是怎麽投的毒。突然想起自己見過這人的父母,在烤豬排的地方,還給自己下跪來著。兩個傭兵,估計光顧著討生活了,忽略了兒子教育問題。
想到這兩人,彼得忍不住四下張望,總算在一個攤位後麵看到了比較眼熟的男人,就是那對來跪求自己的夫妻中的丈夫。他站在那裏顯得無助又滄桑,不知道他的老婆在哪裏,為什麽隻有他一個人在這兒。
“錘師!錘師!”
人群突然又歡呼起來,劊子手登場了。
一個身高略矮,卻異常敦實沉穩的中年漢子,紅色的胡須和頭發都修剪得異常整齊,赤裸著孔武有力的上身,雙手提著兩個沉重的木箱,走上刑台後,向底下狂熱的人群點頭致意。他走到刑架邊,打開了兩個木箱,展示出裏麵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錘子。
彼得也好奇地瞅了一眼,發現樣式各異,從西瓜錘到鶴嘴鋤都有,最大的需要雙手持,最小的像個小榔頭。
“這麽複雜?”彼得看到那些錘子還以為是修理工的行頭。
草草反問:“那你以為?”
“我以為他會拖著個西瓜大的錘子上來,一錘子砸成肉泥拉倒。”
“標準行刑時長是半個小時,之後每多活一分鍾都是罪犯家屬沒提前打點好。老錘子算個好人了,從不磨嘰,收的錢也不多,甚至沒收錢也是標準時長。但半個小時是帝國的法規,他還是會按規矩行事。所以你真的有心理準備嗎?”草草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彼得。
彼得看著人群,可能因為半年的空擋他們特別狂熱:“準備好了。我在簽字的時候就準備好了。”
“想來還是問問你,為啥突然就同意接任行刑署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唄。你看我這擰巴著,我那狗屎老爹就要整出各種活,拖著大家受累,他沒公德我有啊。再說做個法警的領導而已,又不需要我親自動手去砍人腦袋。誒說到整活我突然想起來,那貨上次和我說,一個月裏麵不殺人就要宣布什麽……什麽皇儲之爭?他宣布了嗎?”
“!!!皇儲之爭?!!!”草草一下子跳了起來:“老大這麽說了?”
“哦,看你這反應他大概忘了吧。你可別亂說,說不定他讓想起來,就又是搞事。”
草草開始擦汗,然後開始瘋狂思索。老大是不可能忘的,隻有出了意外情況打亂了他的安排。而既然之前和彼得說了,就是這件事已經在他的日程表上了,就算往後拖延,也不會太久。
草草忍不住去打量彼得,這真的會是位合格的儲君嗎?
“行刑開始!”
刑場衛兵的一聲高呼,讓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刑台上的場景。
劊子手先取出了人犯嘴裏的口塞,捏住他的下頜,換上了一個鐵牙套。然後取出那柄最小的榔頭,先向觀眾們展示一下,接著便是掄圓了手臂,精準地砸在罪犯的拇指上。
很短暫的安靜後,罪犯便響亮地嚎叫出來。
“啊……媽媽……”
馬上人群的歡呼叫好就蓋過了他的嚎叫,幾個無賴甚至吹起了口哨:“我上過你媽媽,她味道不怎麽樣!”。
在不停歇的起哄中,劊子手將人犯兩隻手掌各取三指砸爛,又拿出兩個樣式相同的圓頭錘,同樣是先展示,然後合擊在人犯的腳踝上。
又是一聲嘶嚎,又是一陣狂歡。
彼得盯著刑場看,問草草:“過去多久了?”
“五六分鍾吧,怎麽了?”
“唔。”
劊子手砸爛了人犯的腳腕和手腕,又換了工具。這次是釘錘。
彼得的精神力一瞬間開始振動,周身的氣流推動他身形如同驚鴻。水團憑空出現在他手中,凝結成一臂長的冰刃,毫無阻礙地掠過一截粗壯的木料,接著斬斷了綁住人犯的木板,切斷了人犯的脖頸。
頭顱順著冰刃最後一點力道被挑起老高,在空中翻滾著灑出兩圈血跡後落在了地上。
鴉雀無聲。
劊子手收起手中的錘子,默默地站到了一邊。
所有人都看著彼得,彼得卻什麽也沒說,他看了眼地上的腦袋,手中的冰刃化作一捧水落在地上。
他拍拍手,轉身走到草草身邊,拍拍他肩膀,示意走人。
隻是他們身邊突然傳來一聲嘶吼:“這不公平!這不公平!我兒子痛得嚎了三天!我兒子痛了三天才死啊……”
發聲的人馬上被身邊人捂住嘴:“不要命啦!貴族你也敢喊。”
草草偷偷看彼得,彼得神情淡然。
這真的是皇子,他和陛下很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