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對誰說？你眼裏還有沒有一點尊卑長幼？我是你老子，你就得尊重我。”

  暮泰山大怒，如今雖然落魄，在旁人麵前抬不起頭，可不能忍受暮芸汐這樣欺辱他。

  “你也知道要尊重啊？”暮芸汐可悲地道，“我多麽希望能尊重你，可你沒有一個做父親的樣子，家族因你而蒙羞，兒女因你而受難。

  今日這事，你必須要負起責任！否則，安侯府日後會成為別人的笑話！皇上追究起來，安侯府就完了！”

  暮泰山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從袖袋裏頭取出一張百兩銀票，放在桌子上用手慢慢地熨平。

  “我就這些了，你把銀票連同那孽種一同送往鄉下，找個人家收養了，這一百兩銀子能養活到十幾歲，以後就看她造化了。”

  有那麽一秒鍾，暮芸汐真的是想殺了他。

  被暮芸汐的眼神盯的發怵，暮泰山辯解道：“你用這個眼神看著我做什麽？這孩子又不是我要的，是知畫和裕王設下的圈套，你......你有能耐找裕王去啊。”

  暮芸汐指著門口，厲聲道：“滾！”

  暮泰山連忙就起身走到門口去，頓了頓，想起些什麽來，回頭看著暮芸汐，“如今孩子生下來了，你萬不可在外頭亂說，壞我名聲。”

  “你他媽的還有名聲嗎？”暮芸汐終於是忍不住了，指著他就怒斥，“你打聽打聽，外麵的人都在說你紈絝無用，賣女求榮，寡廉鮮恥，道德敗壞，你還有臉在我麵前說名聲？”

  見暮芸汐凶神惡煞得要打人的模樣，暮泰山哪裏還管自己父親的威嚴？

  馬上拉開門逃之夭夭。

  暮芸汐氣的渾身發抖，慢慢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從外頭進來的衛宣，悲聲道：“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啊？”

  衛宣輕聲上前安撫，“太子妃別氣壞了身子，不值得，算了，不氣了，免得外頭的奴才聽了出去多嘴。”

  暮芸汐倒是真想不氣，可這怒火，蹭蹭蹭地直往腦殼上冒，她自個都快把自己給燒死了。

  簡直就是人渣中人渣！

  晚上，東方翊回來，衛宣悄聲說府中來了他的小舅子。

  當看到那繈褓中的小孩子時，東方翊也驚呆了，“天啊。咋跟我老丈人一模一樣？”

  衛宣也瞧了瞧，壓低聲音道：“沒太像，就是眼睛像。”

  “何止？這一眼看過去，輪廓什麽都像。”東方翊道。

  “這麽小的孩子，能看出什麽來？興許滿月之後就長開，不相似了。”衛宣心存僥幸地道。

  東方翊覺得衛宣是盲目樂觀。

  “您還是先回去勸勸太子妃吧，她都氣壞了。”衛宣歎息道。

  東方翊聞言，便快步回了寢室。

  暮芸汐就等著他回來，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

  東方翊見她臉色慘白慘白的，福嬤嬤說她氣得胃疼，吃不下。

  連忙叫人去熬點小米粥，東方翊坐在暮芸汐的身邊，心疼的道：“汐兒，你咋還跟他置氣了？他算個什麽東西？不值當。”

  “我知道不值當的，可就是忍不住，我雖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卻背著這個名分，還是希望他至少能像一個人似地活著。”暮芸汐疲憊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翊，這孩子注定是沒娘的，連爹都沒有，得多可憐啊。”

  “孩子沒娘，不還有哥哥姐姐嗎？咱想個辦法安置了就是，你如果想留下她在王府，那就留下。”東方翊初為人父，也懂得暮芸汐的這份心情，他自己也對暮泰山很失望。

  暮芸汐道：“不急，先看看雪黎郡主那邊怎麽打算。”

  “薑姐姐養著也不妥當，她以後難道一輩子都不嫁人了嗎？這不是害了她一輩子麽？”

  東方翊身為皇家的人，覺得對不住雪黎郡主。

  尤其如今薑家為他所用，他打心底希望雪黎郡主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暮芸汐想了一下，“她如今需要的是內心自在，嫁人不嫁人並不重要。”

  東方翊看著她，“我不這麽認為，女子總都要嫁人。”

  “抬杠是不是？”暮芸汐不滿了，“大男人主義，為什麽非得嫁人？”

  “不是抬杠，也不是說非得要嫁人的，隻是我覺得我活了那麽久，最幸福的日子莫過於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東方翊抱她入懷。

  “真的麽？”暮芸汐一怔，眼底有些觸動。

  “何幸有你！”東方翊直接印上她的唇。

  半響，才把人放開。

  自打懷孕中期到如今，兩人黏在一塊的時候很少，親密的時候更是少得可憐。

  如今擁抱一起，便覺得有種少別勝新婚的歡喜。

  雖然，他們並未別過。

  暮芸汐在他懷中尋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就這麽讓他抱著，盡是溫馨。

  “知畫那邊，你說雪黎郡主會殺了她嗎？”暮芸汐問道。

  東方翊抱著她正兀自享受，聽得她問這些煞風景的話，不禁道：“她死有餘辜，不過，我似乎聽說你要救她，送她回南疆。”

  “送屍體也是送，我不食言。”暮芸汐淡淡地道。

  跟知畫說什麽承諾？

  說什麽仁義道德？

  簡直侮辱了仁義道德四個字。

  東方翊扶著她的肩膀，看著她，“你變了，汐兒。”

  “沒變。”暮芸汐說。

  “以前在人命上，你很堅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