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芸汐遲疑了一下，道：“說是死前會覺得頭暈，無力，嘔吐，至於死狀......沒有說。”

  關於死狀這點，她隱而不提，女真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在她麵前描繪一種死狀吧？

  但是東方翊卻問道：“死者的臉上，是不是會呈現粉紅？”

  “這個......”暮芸汐怔了怔，“也有可能，你見過嗎？”

  東方翊的表情變得嚴肅，“九弟的母妃是一位貴嬪，關於她毒殺皇後的事情，你應該聽過。”

  “聽過啊，她因為毒殺皇後，所以被處死了，連累了九皇子至今也不能封王。”暮芸汐道。

  皇後對九皇子也不是一般的恨啊，甚至連見到他都不願意，若不是皇上還罩著他，估計皇後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東方翊沉聲道：“汐兒，剛才聽你說，讓我想到了當初九弟的母親毒殺皇後的事情。”

  暮芸汐一怔，“怎麽說？”

  東方翊坐直了身體，道：“這事也不是秘密，所以當時我也知道，大概的情況就是九弟的母親，安貴嬪，她親自做了些糕點送去給皇後。

  恰好皇後沒胃口，安貴嬪走後，皇後就把糕點賞賜給了身邊的嬤嬤，殊不知，那嬤嬤翌日一早就發現死在房中，地上有嘔吐物。

  禦醫斷定是中毒，父皇命人追查，嬤嬤吃喝的和尋常宮女吃的一樣，就除了那些糕點，所以，推斷是糕點有毒，而這些糕點是安貴嬪親手做給皇後娘娘的，父皇大怒，賜死了安貴嬪。”

  暮芸汐問道：“那糕點都吃完了嗎？沒驗毒？”

  “吃完了，連碟子都洗好了。”

  東方翊想了想，繼續道：“當時，嬤嬤的屋中，有焚燒過的炭爐，且門窗關閉，沒人能進來，除了這些，再無其他跡象可尋，才會斷定中毒的。”

  暮芸汐喃喃地道：“按照這個說法，安貴嬪很有可能是枉死的......”

  “若安貴嬪枉死，那九弟......”東方翊神色變了變。

  “九弟一直背負著這個罪孽，在宮中受盡冷落和欺辱，皇後娘娘恨他入骨，再者，安貴嬪的娘家更因她而獲罪。

  安氏是個大家族，被連根拔起，就連安貴嬪的父親，本是羅刹影衛將帥，也因此事遭受連累。

  被發落到天牢裏頭任一名獄卒，英名盡掃，聽說如今寒氣纏身，病了也不許他歇工，若這樣下去，隻怕會死在裏頭。”

  “什麽？”暮芸汐震驚得無以複加。

  如果安貴嬪沒有下毒謀害皇後，那麽這個誤會的代價真是太慘重了。

  “汐兒，你確定嗎？你確定這樣真的會死人嗎？””東方翊正色地看著她。

  這很重要，聶老將軍是個隱患。

  如果他能為安貴嬪翻案，那麽安將軍必定能重新回到羅刹影衛中去，能和聶老將軍抗衡！

  最重要的是，九弟不必再背負著母妃殺人的罪名，在宮中也能抬起頭。

  暮芸汐惆悵道：“我說的不作數，你去找一下女真人，她說的才作準，也隻有他說，父皇才會相信。”

  東方翊點頭道：“你先休息，我明日一早就去問女真人。”

  “這事要緊，明日你問準了女真人之後，馬上入宮見父皇，免得叫安老將軍死在裏頭。”暮芸汐腦子裏，浮起了九皇子那張雖年輕卻早熟的臉。

  她記憶裏最清晰的，是他躲在拱門後偷偷地探頭出來，確定無人了，才敢邁腿。

  明明是皇子，可他過得比奴才都不如。

  希望，最終調查的結果，能還安貴嬪一個清白。

  不過，其實暮芸汐都不肯定，因為，她並不知道當時案情如何，也不知道嬤嬤住的房子到底有多大。

  而且，之前她應該也是這樣生爐子睡覺吧？之前沒出事，那天就出事了？

  第二天早上，東方翊去找女真人，暮芸汐問起了福嬤嬤，安貴嬪的案子。

  福嬤嬤聽得是安貴嬪的案子，歎息一聲，“其實安貴嬪為人不差，雖然出身武將世家，但是為人謙遜，實在很難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不是說她得了皇上的恩寵，想要問鼎後位，所以毒害皇後嗎？”暮芸汐問道。

  當然，這些她也是道聽途說的。

  “人獲罪死了之後，自然有多難聽說得多難聽，”福嬤嬤道：“但是安貴嬪昔日受皇上寵愛，並且生下了九皇子和一個公主，性子怎麽會差？再說，以一個貴嬪的身份去毒害皇後，就算皇後死了，也輪不到她當皇後啊。”

  暮芸汐點點頭，“確實，死了的這位嬤嬤，當時禦醫斷定是中毒，甚至沒找到毒源，就把安貴嬪定罪了？這未免太草率了些吧。”

  “毒害國母，寧枉勿縱，毒殺的對象是皇後，皇後是丞相的親妹妹啊，而且當時......丞相夫人也是風頭一時無兩，還到安貴嬪的娘家裏頭鬧了一頓。”福嬤嬤道。

  “所以這件事在朝中引起重視了，且當時檢查過嬤嬤的食物，水源，都檢查不出什麽來，反而是吃光了的糕點沒辦法檢查，自然就推定是糕點了。”

  暮芸汐內心沉重，是啊，毒害國母，寧枉勿縱！

  “對了，這位嬤嬤當時住的地方，你可曾去看過？”

  福嬤嬤點頭道：“老奴不曾看過，但卻是知道的，每個宮裏頭的掌事嬤嬤，和掌事宮女都能分得一個單間的，皇後身邊的掌事嬤嬤，也是分了一個單間的。”

  “有多大？有窗戶嗎？”

  “不大，”福嬤嬤搖搖頭，“僅僅能放得下一張床，一個小櫃子，門窗倒是有的，用以灌風通氣的，不過，宮人住的屋子不保暖，也沒有爐火，好多宮人因為怕冷，也怕淋雨，就封了起來。”

  暮芸汐問道：“那位嬤嬤的房間，可有密封了窗戶？”

  福嬤嬤嗯一聲，“王妃，肯定有的。”

  “你確定？”

  “確定，不止她，我原先的房間也密封了窗口，這窗口本是沒有門的，冬天裏風嗖嗖地灌，可冷了，夏日暴雨的時候，也容易淹了屋子。”福嬤嬤道。

  暮芸汐一怔，狐疑地道：“我聽王爺說這個嬤嬤死的時候，屋中是點了炭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