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著福嬤嬤，覺得此人氣度不是尋常人家的仆婦。

  “敢問一句，你家夫人，可是秦王妃？”

  福嬤嬤一怔，“這......您怎麽會這麽認為呢？”

  老夫人道：“方才在外頭救老身的時候，丫鬟們說聽得一個姑娘稱呼夫人為王妃，老身琢磨，這懂得醫術且有孕的王妃，便隻有秦王妃了。”

  福嬤嬤微笑，“老夫人，別管是誰，總之能相遇在這裏頭，便是緣分一場，您好生休息。”

  說完，她施禮轉身。

  暮芸汐休息一會兒，便出去參拜，捐了香火錢，不留名，隻求家宅安寧，做完這一切，天也黑了，暮芸汐打算留宿一宿。

  夜裏，阿三和呂輕禾陪著暮芸汐用晚飯。

  阿三問道：“我們就是來拜神的嗎？九千歲叫您來的目的是什麽？”

  暮芸汐笑著道：“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是救這位老夫人。”

  “啊？救老夫人？”阿三還是不明白。

  呂輕禾噢了一聲，“我知道了，這位老夫人一定不是尋常人。”

  “應該就是老鎮遠侯的夫人，如意公主的婆母。”暮芸汐道。

  呂輕禾道：“我聽祖母說過，老鎮遠侯與夫人相敬如賓，今日王妃幫助了她，他日鎮遠候一家必定對王妃與秦王感恩戴德。”

  暮芸汐笑而不語，她要的不是感恩戴德，倘若老鎮遠候真的想把女兒嫁給東方翊的話，她一定不會同意的。

  山上氣溫低，天黑後暮芸汐睡不著，多穿了兩件衣服，一個人站在廊前發呆。

  東方翊風塵仆仆，攜著滿天星辰踏風而來。

  “你......你怎麽來了？”暮芸汐實在沒想到他竟然也來了，不是今天要當差嗎？天慧帝已經恢複了他的職務。

  東方翊握著她冰涼的手，皺起眉頭，“怎麽站在外麵，夜裏山上寒氣重，生病了怎麽辦？”

  真是讓人不省心，他氣呼呼的橫抱著暮芸汐進了屋。

  東方翊動作輕柔的把人放到床上，把門窗都關閉上，屋中有個爐子，且裏麵放著炭火，這是屋中的擺設。

  可東方翊二話不說，就生起了爐子。

  “生......生爐子幹嘛？會熱死的！”暮芸汐瞪大了眼睛，奇怪的看著東方翊。

  東方翊用被子把她包裹的嚴嚴實實，“夜裏寒冷，孕婦容易受寒，若是受寒，又不能吃藥，受苦的是你，心疼的是本王，本王寧願你熱一點，也不要凍著你。”

  暮芸汐嘴角抽了抽：“......不，不用這樣......”

  爐火升起來，整個屋子溫度開始上升。

  東方翊自顧自脫了外衣，坐到床上，摸著暮芸汐依舊冷冰冰的手，皺了皺眉，一邊給她搓手一邊惡狠狠的道：“下次讓我逮到你吹夜風，本王就要罰你抄書。”

  “就這一次。”暮芸汐衝他一笑，她也隻是想著一些事情，所以才去外麵站著發呆。

  東方翊沒好氣道：“天黑了不便趕路，我擔心你，就來了，已經聽衛宣說了今天的事情，你今天救的老夫人就是老鎮遠侯的妻子，如意長姐的婆母，沒想到九千歲有這個打算，真叫我白擔心一場。”

  “是啊，我現在可欽佩九千歲了。”暮芸汐笑道，屋子裏開始有些熱，她把被子給掀開了。

  “明日一早，我們就回去。”東方翊道。

  暮芸汐指著爐火，“我身上都熱了你，你也淌汗了，快把它滅了吧，這房間不大，在這裏密封的房間裏燒火，有危險。”

  東方翊確實開始淌汗了，但他先扶著暮芸汐躺下，確定她手腳都是暖和的，才慢悠悠地去滅火。

  “你就是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下次還敢吹夜風，本王就要生氣了，這爐火就是驅除你體內的寒氣的，怎麽會危險？倒是你，萬一生病了，本王就命人弄一個火炕，直到你病好為止。”

  暮芸汐道：“我不會生病的，不過，往後你生爐火的時候，窗戶和門口不能密封了，要稍稍開道縫。”

  東方翊滅了爐火走回來，又去拿了一條毛巾給暮芸汐擦額頭汗。

  “為什麽不能關窗啊？你且說說什麽道理。”東方翊猜到暮芸汐又要說一番學術理論，他們床上床下的話題，什麽都能聊。

  兩人並排坐在床上，暮芸汐道：“若是屋子太小了，在屋內燒火，燃燒的過程中，空氣的氧氣會消耗盡，更會產生一氧化碳，最後中毒而死。”

  “你的意思，燒個爐子也能死人？”東方翊給她擦汗，打趣道，“該不會是被熱死的吧？”

  “誰像你一樣，在這個時節生爐火啊？瞧這一身的汗，黏糊糊的。”暮芸汐嗔怒。

  東方翊笑道：“反正也就我們兩個人，本王將就一下，也不嫌棄你。”

  暮芸汐失笑，繼續道，“我剛才說的，是很專業的學術，你要記住了，問道意思是在狹小的空間裏頭，炭火燃燒，會讓屋子裏氧氣被吸收完，屋內的人會頭暈昏倒。”

  東方翊慢慢地坐下來，神色有些悵然，“你說的這些理論很奇怪，我從未聽過。”

  “怎麽了？”暮芸汐坐直起來，見東方翊神色有些不對勁，“沒事吧？”

  “剛才的學術，你從哪裏知道的？”東方翊問道。

  暮芸汐見他這樣，反而不敢說下去了，道：“你之前帶我去見過峨眉女真人的時候，她告訴我的。”

  “她怎麽會無端跟你說這些？”東方翊問道。

  暮芸汐開始覺得，撒謊真的是生存技能，她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當時房中有檀香，我便說氣味有些濃鬱，他便說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要說。”

  東方翊眼神是震驚的：“你真的確定，在狹小的空間中燃燒炭火，這樣會死人嗎？”

  暮芸汐看著他，“我......我也不確定，但是峨眉女真人說的，應該是真的吧？怎麽了？”

  東方翊定了定神，雙手在膝蓋上摩挲了一下。

  暮芸汐看到他的手指在微顫，忍不住緊張起來，“到底怎麽了？你快說。”

  東方翊拉住她的手，“你告訴我，這樣死的人，死狀是怎麽樣的？女真人可有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