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端王府出來，東方翊立刻回了王府。

  衛宣知道東方翊因為觀音像的事情去了端王府，有些擔心，“端王妃為人陰毒，您這一次惹了她，隻怕她不會善罷甘休。”

  東方翊眸色陰沉，“本王不惹她，她就善罷甘休了嗎？她能看著汐兒順利產子？橫豎都這樣了，還不如自己先討個彩頭？”

  衛宣想想也是，橫豎都要被算計的。

  暮芸汐對此事毫不知情，依舊在吐個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不知道媽媽當年懷看她的時候，有沒有這樣難受過？

  如果有，暮芸汐很內疚，因為她還沒來得及報答媽媽......

  吐得難受，暮芸汐對食物也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一丁點兒的味道都讓她吐個死活。

  這天，好不容易吃了點粥，結果還是吐得心肝脾肺都移位。

  躺在床上，暮芸汐蒼白無力地對一臉心疼卻毫無辦法的東方翊道：“你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別說話，閉上眼睛休息。”東方翊輕輕地拍看她的胸口，

  心裏焦急得快發瘋了。

  他想殺人，想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如果不是禦醫有言在先，說打了孩子反而會損母體性命，他早就下手了。

  暮芸汐身體裏住著一個小娃娃。

  東方翊的身體裏住著一頭野獸，這野獸不咬人，光咬他，咬得肺腑破損，心髒揪痛。

  暮芸汐閉上眼睛，眩暈是不會因為閉上眼睛就消失的。

  相反，更加嚴重。

  她隻得睜開眼睛，但是又很困，很累，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睜眼閉眼中，暮芸汐覺得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地流失。

  眼淚從眼角滑落，她心裏脆弱的一塌糊塗，想爸爸媽媽，想家裏，想一切一切

  看到暮芸汐落淚，東方翊眼底一熱，緊緊地抱著她。

  “東方翊......我想家了......我想回家......”暮芸汐放聲就哭了出來。

  她好羨慕那些女兒出嫁之後，還可以回娘家的姑娘啊。

  女兒在懷孕的時候，媽媽會大包小包地過來看望照顧，為外孫張羅小衣裳，說些懷孕的注意事項......

  可她，被丟在不知道什麽時空的角落裏。

  這輩子都再見不著媽媽了。

  媽媽知道她在這裏嗎？

  東方翊連忙替暮芸汐擦眼淚，“好，我馬上叫巧兒去請祖母。我請她過來住，陪著你，好嗎？

  暮芸汐搖頭，哭得更傷心了。

  東方翊也不知道怎麽辦了，他沒辦法替她難受，任何安撫的話都是沒用的。

  婁嬤嬤快步進來，道：“王爺，九千歲來了！”

  東方翊一怔，猛地抬頭，”什麽？”

  “真的，人都在外頭了，福嬤嬤在外頭迎接。”婁嬤嬤顫抖著嘴唇道。

  天啊，九千歲多久沒出過宮了？

  九千歲竟然來看王妃？

  暮芸汐止住了哭，與東方翊對望了一眼。

  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就算太後來，皇後淑妃來，都不可能是九千歲來啊。

  “微服來？”東方翊問道。

  “不，儀仗開路。”

  “乖，你先躺著，我去去就來。”東方翊對暮芸汐道，轉身跑了出去。

  到了外頭，果然見九千歲坐在輪椅上，手裏拿著一根黑色的手杖，祥公公在後麵扶著，一大堆的宮人婢女跟著，聲勢浩大。

  東方翊走過去見禮，“參見皇爺爺。”

  九千歲一襲黑色蟠龍抱子，束冠，胡須刮去，人顯得特別精神，一點都不像是久病之人。

  “孤今日心情大好，出宮轉轉，剛去了你六弟府中，順道過來看看你這秦王府。”

  九千歲環視了幾眼，頓頓手杖，敲著地麵，“嗯，府邸不錯。”

  東方翊佩服，老爺子連出宮的借口都想好了，不讓人覺得是特意來看望暮寶的，心裏禁不住暖了暖。

  他上前，接替祥公公，推著九千歲的輪椅慢慢地走進正廳。

  九千歲隨口問道：”對了，孤聽說秦王妃懷上了，是嗎？”

  東方翊道：“回皇爺爺的話，是的。”

  “身子可好啊？”九千歲眼睛直直地看看東方翊。

  東方翊犯愁地道：“不太好，吐，頭暈，吃不下。”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吃不得苦。”九千歲雖然嘴上這麽說，眼裏卻透著一絲擔憂。

  東方翊悶聲道：“皇爺爺您又沒懷過，不知道其中的難處，她是真難受。”

  九千歲揚手：“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懷孕的人，孤當年是看多了。”

  九千歲當年是牛啊，最多的那一年,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出生。

  不過，也就那年了，之後，再沒有動靜。

  許是一年之內，就把後來幾年要生的都給生了。

  不過，老爺子生了那麽多個孩子，也隻有天慧帝一口氣誕下了九個兒子啊，其餘幾位皇叔，生的多是女兒。

  老爺子本覺得無所謂，看著如今的九個孫子，這東方家怎麽都能傳承下去的。

  這兩年，他開始著急了。

  老六病，老八瞎，老九未成年，其餘的王爺，雖然都成親了，卻沒生出兒子......

  老爺子麵上不說，但是背地裏暗暗著急，在天慧帝麵前，少不了就會多說了兩句。

  老爺子急了，天慧帝作為孝子，肯定也急。

  這才有了朝臣揣測的誰生下兒子就立為太子的說法。

  “拿上來！”老爺子突然對祥公公喊了一聲。

  祥公公從身後宮人手中拿來一個食盒，遞給福嬤嬤。

  “這是九千歲賞賜給王妃的，嬤嬤拿去給王妃吃吧。”

  福嬤嬤接過來，輕歎道：“怕是要辜負九千歲的一番疼愛了，王妃如今是吃什麽吐什麽。”

  祥公公道：”你隻管拿過去，吃得一口也算不辜負九千歲的恩典。”

  福嬤嬤便接了過來，福身退了下去。

  進了紫月閣，暮芸汐看見她，連忙問道：”九千歲走了嗎？”

  “沒走，在外頭呢，給您賜了食盒，您就吃一口，甭吃太多，便算是謝恩了。”福嬤嬤道。

  暮芸汐苦看臉，“我實在不想吃。

  福嬤嬤打開食盒，隻見裏頭放著一碗像是甜湯的東西，顏色潔白，十分清香，像椰子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