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說到哪裏去了？”東方翊擦了擦汗。

  他訕訕地道：“孫兒的意思是，汐兒胎兒不穩，是因著前幾個月因有一些誤會，孫兒叫人打了她五十大板，傷了元氣，可那時祖母您鳳體抱恙，王妃需要馬上入宮侍疾，遂給她用了茸明湯。”

  “什麽？茸明湯？”太後霍然起身，驚駭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我的天啊，她喝了茸明湯怎麽也懷上了？這真是上天賞賜的福分啊，”太後雙手祈禱。

  “老身不管，這胎如何也得保著，若有什麽紕漏，老身就拿太醫院問罪！”

  太後下了命令，東方翊很是欣慰，知道老太太也心疼她媳婦呢。

  另一邊，淑妃聽得說暮芸汐懷上了，也十分高興。

  雖說她不喜歡暮芸汐，但是喜歡不喜歡，現在她已經是秦王妃，這點暫時改變不得。

  再說了，這王妃盡管家世不好，若誕下嫡子，還是不一樣的。

  就得盼著這胎是帶把兒的。

  如今王爺中，還沒有一個生下帶把兒的。

  “這段日子。你死命也得給本宮保住了暮芸汐的肚子，朝中吹什麽風，你大概是知道的，如果暮芸汐這胎是哥兒......”

  淑妃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你就最有被立為太子的可能。”

  淑妃本來以為老五無資質競逐太子之位了。

  但是暮芸汐的懷孕，給她打了一支強心針。

  淑妃現在覺得渾身熱血沸騰，充滿了鬥誌。

  朝中局勢變幻無窮，誰會想到，皇上如今竟是以子嗣來定儲位呢？

  東方翊笑了，“母妃，您還是別抱這個希望，朝中吹的風。未必就是父皇的真實意思。”

  “你懂什麽？”淑妃瞪了他一眼，“若說往日，未必有這個可能，但是你以為你父皇心裏不著急嗎？你父皇膝下這麽多位皇子，還沒見著一個帶把兒的皇孫，百姓隻怕沒少非議的。”

  還有一句話，淑妃沒說出來。

  那就是甭管皇上心裏想什麽，隻要朝廷裏，文武大臣們隻要都信了這話，那自然就會擁戴老五。

  到時候爭奪太子之位，便有足夠的籌碼了。

  淑妃不管東方翊有什麽反應，繼續道：“這胎必須是哥兒，母妃會為你尋方子，聽得民間有些生哥兒方子特別靈驗，隻要吃下去，保準是男的。”

  “母妃，坊間之言怎可信？是男是女早就定下來了，而且，頭胎我和王妃都覺得不打緊，隻要平安就好。”東方翊哭笑不得，對他而言，是男是女都無所謂。

  “胡說！”淑妃專製霸權，“總之此事你別管，母妃自有安排，你隻要讓她聽話服藥就行。”

  東方翊正欲反駁，便聽得外頭傳，說太後還叫他過去一下。

  再回到太後那邊。

  原來是方才，皇太後跟禦醫打聽了一下，得知茸明湯的藥性十分霸道，唯恐胎兒有什麽變故，便馬上叫東方翊回來。

  賜了一堆補藥，讓東方翊帶回王府，請禦醫酌情使用。

  老太太倒是沒淑妃這麽激烈，一定要暮芸汐生個兒子，當然，生個兒子是最好的。

  但是因是頭胎，加上服用了茸明湯，能保住就算是萬幸了。

  不過，太後也疑惑地道：“禦醫說，服了茸明湯的人，會傷及肺腑肝髒，一般來說，命保住就算不錯了，懷上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汐兒確實是懷上了。”東方翊道。

  老太太喃喃地道：“所以這是上天賜的福分，天大的福分啊！這孩子必須保住，好比一塊瘦田，如何能種出稻穀來呢？都是上天賜福，方能豐收！”

  “也不盡然是福分，農夫勤快！”東方翊恬不知恥地道。

  太後笑罵道：“混小子！”

  這樣插科打諢了一下，老太太的心情就沒那麽緊張了，對著東方翊慢慢道：“如今懷上了，就先甭管是怎麽懷上的，保住這孩子才是要緊事，你可得給我記住了，不可魯莽!

  聽禦醫的話，若因貪戀歡愉而導致胎兒有什麽變故，老身就扭斷你的耳朵。”

  東方翊汗顏，悶聲道：“在祖母心中，孫兒就是那樣的人？”

  老太太道：“你放心，老身回頭給你張羅幾個人，好在你身邊伺候，免得你耐不住！”

  “皇祖母，可別了，您安排人過去，孫兒保證不出三天，王妃的肚子就保不住了，她自個都得氣壞。”東方翊一本正經。

  老太太皺起了眉頭，“也罷，看在胎兒的份上，你千萬別跟她置氣，忍著也充其量就那麽一年半載的，等誕下了孩兒，祖母為你做主，三妻四妾定少不了你的。”

  東方翊覺得自己還是抓緊出宮吧，再說下去，三妻四妾都是少的。

  王府。

  暮芸汐才起來，喝了湯，吐得昏天暗地。

  皇上請來的禦醫也給看過了，胎兒確實不穩，他叮囑東方翊，方子得每天都煎，每天都喝，至於吃不下，孕吐，這沒辦法，能吃多少吃多少。

  莫問天一大早也來了，他的傷已經恢複了，隻是聲音還微微沙啞。

  上次長歌的事情，莫問天很感謝暮芸汐及時提醒自己，長歌根本比不上依依，不過後來他也派人打聽了，長歌沒有完成任務，被端王送去了花樓裏，不過這一切，都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

  聽聞暮芸汐懷孕喜歡吃酸的，莫問天還特地帶了酸棗糕，可暮芸汐吃了還是吐。

  東方翊回來後，看到暮芸汐一張臉都吐成了鹹菜，心疼得要命，隻抱著她，衙門也不願意去了。

  暮芸汐全身都沒有力氣，把頭伏在他的胸膛，頭發淩亂，臉色蒼白，“我也不明白怎麽回事？按理說懷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不吐，忽然就吐得那麽要緊了。”

  “暮寶，藥箱裏有藥嗎？能不能止吐？”東方翊撥開她的頭發，心疼極了。

  暮芸汐有氣無力地道：“該吃的，我都吃了。”

  “要是我能替你難受就好了。”東方翊心尖都發痛了。

  暮芸汐苦笑，“這大概還不算什麽的，生的時候才真的痛。”

  不管什麽時候，生孩子，對於女人來說，就等同是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

  光從這一點上，男人就欠了自己的女人一條命。

  若是再遇上胎位不正，橫胎臀位大出血之類的，就真的很難了。

  “對了，父皇怎麽說？”暮芸汐問道。

  “他很高興，太後和母妃都很高興。”東方翊拍拍她的背，現在覺得自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東方翊心裏很難受，懷孕本是很高興的事情，但是想到宮裏的壓力，外間的壓力，懷孕所承受的苦難，生孩子的痛楚，種種都得加諸在暮寶的身上，他就有些壓力了。

  不爭氣的東西，還沒出生，就叫你娘遭這麽多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