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自殺

  　　季沉離開後，蕭念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間，女仆們手忙腳亂的給她喂藥，擦汗，清理傷口……

  　　身體很疼，各處的疼痛發出尖銳的警示，劇烈疼痛之下，身體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

  　　疼，又不疼。

  　　哪裏都疼，又找不到疼痛傳來的具體位置。

  　　晚上七點半，蕭念的體溫漸漸恢複正常，意識依舊模糊。

  　　晚上九點整，蕭念困難的睜開眼，意識漸澀回籠。

  　　高燒之後，她整個人異常憔悴，麵容疲倦，嘴皮幹裂翹起。

  　　她看了天花板蕭久，忽然覺得天花板離自己很近。

  　　恍恍惚惚間，天花板幾乎要碰到她額頭，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晚上九點半，蕭念費力的支起身來，帶著渾身的藥味，步伐踉蹌的走進了浴室。

  　　晚上十點，浴室傳來蕭念的一道悶哼聲。

  　　……

  　　“你好，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

  　　“你好，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你好，……”

  　　十多分鍾過去了，電話那邊，始終無人接聽。

  　　一道焦急的女聲，“怎麽辦，少爺不接電話啊……”

  　　“別打了！快叫救護車啊！”

  　　“快啊！叫救護車……”

  　　……

  　　漆黑無光的夜晚，血液的緋色染紅了潔白的浴缸，染血的小刀掉落在地板上，刀尖凝著一滴鮮血……

  　　季氏集團總部。

  　　散會後，季沉伸手揉了揉眉心，剛要拿起資料起身離開，手腕不受控製的微顫，失手打碎了一個杯子。

  　　“啪啦——”刺耳的瓷器破碎聲。

  　　季沉不安的望著地上的碎片，眼皮跳了跳。

  　　心底莫名覺得異樣，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他大步流星的回到辦公室，打開了放在桌麵上的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季沉看著手機屏幕上近百條的的未接來電，心底的不安加劇了。

  　　“喂……”季沉微微蹙眉，回撥了電話。

  　　對麵的人顯然一直在等季沉的消息，幾乎是在數秒內接通了季沉的電話。

  　　“少爺……”對方的環境很吵，話筒裏是一個帶著哭腔，聲音哆嗦的女聲。

  　　“夫人自殺了……”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吞噬了女人尾音中最後的害怕。

  　　……

  　　季沉趕到醫院的時候，蕭念還在搶救中。

  　　……

  　　淩晨四點，搶救成功。

  　　季沉快步上前，還未開口，醫生便直接道：“季先生，借一步說話。”

  　　季沉一頓，這一幕似曾相識，像是昨天才經曆過，又很遙遠，像天上不可觸及的星辰。

  　　季沉跟著醫生去了辦公室，路上有光線打在他的臉上，俊臉一半隱於陰影一半顯於光亮，眸底的情緒不明。

  　　進了辦公室後，醫生雙手合十放在桌上，緩慢的說出了季沉早有預感的結果。

  　　“非常抱歉季先生，季夫人的身體在過去遭受過巨大的創傷，經過精心調養，季夫人的身體確實好轉了，然而——”醫生頓了頓，還是繼續道：“夫人的所有的症狀都轉化到心理上了……”

  　　“……季先生，季夫人情況惡化的很嚴重……短則一月，長則三月。”

  　　聞言，季沉挺拔的身體僵住，像一張緊繃的弦，又像一座冰雕一樣，直直的站在原地。

  　　過了蕭久，窗外透進的刺骨冷風吹過他的左手，久違的疼痛在指節處蔓延，提醒他從木然中回神。

  　　季沉眸光微動，輕聲道：“你說什麽……”

  　　饒是醫生見慣了生離死別，仍對蕭念檢查出來的各項身體創傷感到詫異和震驚。

  　　豪門秘辛是醫院的大忌，醫生在心裏無力的歎口氣，麵色嚴肅道：“季先生，你的夫人過去患有重度抑鬱症以及其他各項精神疾病，加上嚴重的身體創傷……能爭取到一個月，已經是很少見的案例了。”

  　　“季先生，夫人的時日不多了，早早準備後事吧。”

  　　說完，醫生起身離開了，留季沉一個人站在原地。

  　　寒風凜冽，吹亂了他眉心凝結的風雪。

  　　……

  　　……

  　　……

  　　早上八點，季沉站在蕭念病床前，望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孩，眼底的情緒蕭久凝結。

  　　陽光一縷一縷的打在白色病床上，女孩眉眼平靜，像是沒有了氣息，又像是在熟睡中。

  　　季沉低聲吩咐女仆仔細照顧蕭念，語氣溫柔，帶著一絲莫名的懷舊。

  　　季沉開車，獨自回到了疏影大院。

  　　他記得，那裏似乎有他想要找的答案。

  　　也很像，他最後想要抓住的指尖流沙。

  　　早晨的陽光很溫和，他開著車窗，冷風隨車疾馳向後，如同刀刃劃過他的臉頰。

  　　季沉伸手關了車窗，車內一下安靜下來。

  　　他認真專注的開車，空洞在他的臉上蔓延。

  　　蕭久前的話，一語成讖。

  　　他說過蕭念會死，也往死裏逼她。

  　　可是他沒想到，蕭念真的會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生命在很久之前就開始進入倒計時。

  　　蕭念快死了。

  　　他的話應驗了。

  　　一切都快要塵埃落定，留下一個有缺口的結局。

  　　陽光越發刺眼，車裏的陰霾卻逐漸濃鬱。

  　　……

  　　季沉曾在蕭念臥室的暗格裏，看到一本日記本。

  　　匆匆一眼，日記本是一張粉色的封麵，看著溫馨浪漫。

  　　封麵最中間，是蕭念放的一張粉色背景的雙人照片。

  　　他曾無意見過一次，蕭念見狀轉身，惱羞成怒的把日記本藏在被子下，生氣的把他推出去。

  　　氣呼呼的人，板著小臉，凶巴巴的警告他，以後都不能進她房間。

  　　“哢噠。”季沉試了自己的生日，打開了日記本。

  　　日記本打開的時候，他也沒想明白，為什麽會首先是自己的生日。

  　　或蕭是因為蕭念那句，“季沉我愛你……”

  　　也可能是蕭念笑的眉眼彎彎的說，“季沉哥哥，念念最喜歡你了……”

  　　季沉緩緩打開了日記本，過去的記憶仿佛被塵封在單薄的紙麵上。

  　　他翻開頁張，眼前忽地出現一個陽光可愛的女孩。

  　　她懷裏抱著一隻可愛的玩偶，白皙纖長的手指握住筆，腳邊爬了一隻傲嬌的嗷嗚。

  　　女孩落筆，把愛意寫在字句間，段落成片盛開，愛意燦爛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