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重新窺見

  　　“唔，不，吃。”

  　　蕭念委屈的皺著鼻子，背對著王雪盤腿坐在床上。

  　　“念念聽話哦，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肉羹。”

  　　王雪把碗放在蕭念眼前晃了一圈，誇張的吸了吸鼻子，“香噴噴的肉羹哦，念念真的不吃嗎？”

  　　蕭念垂下頭，手指慢吞吞的絞著兔子耳朵。

  　　嘴角一撇，眼眶慢慢泛紅。

  　　不吃不吃不吃，王雪煩。

  　　王雪心下無奈，正打算換樣菜時，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的男音。

  　　“肉羹撤下去，她對薑沫過敏。”

  　　一襲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臥室內，淡淡的命令口吻中隱含一絲怒氣。

  　　蕭念委屈的點了點頭，她不能吃薑沫，吃完後全身會長滿紅色疹子，很難受的。

  　　王雪已經第二次把放有薑沫的食物放在她的小桌前了。

  　　蕭念有點生氣，又很委屈。

  　　她不可以吃薑沫的，吃完會生病的，王雪一點也不關心她。

  　　王雪後背冷汗涔涔，急忙道歉，開口的話在迎上男人冰冷的目光裏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麵色悻悻的把肉羹端走，關門後懊惱的拍了拍腦袋。

  　　光顧著攻略蕭念的心理防線，竟然忘記了口味切忌。

  　　百密一疏，這幾天的努力算是白費了。

  　　王雪走後，蕭念動了動耳尖，繼續背對著床坐著。

  　　高大的男人似是輕輕笑了一聲，伸手抬起桌子上的肉湯，瓷勺碰撞的的清脆聲與輕輕拍了拍床的悶聲同時響起，示意蕭念坐過來。

  　　“念念過來，我們吃飯。”

  　　蕭念故意等了一會，男人都沒有再開口出聲音，她好奇的轉過頭，皺起秀氣的眉毛瞅著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陌生男人。

  　　男人周身凝聚上位者的壓迫感，蕭念莫名的有些畏懼。

  　　一臉戒備的跳下床，小步小步的挪到角落裏，埋頭縮進巨大的玩偶裏一動不動。

  　　男人眸光輕閃，伸手扶了扶變聲器，發出溫柔機械的聲音，“念念小朋友不要把頭悶在玩偶裏，快過來吃飯。”

  　　唔，一個很陌生，又很熟悉的人，蕭念不想理他。

  　　男人走到她身邊徑直蹲下，伸出指骨明晰的大手想要揉了揉她的腦袋，行至半空時，又怕她會生氣，隻能收回，輕輕捏了捏玩偶的軟毛。

  　　“現在是飯點時間哦，吃完飯再過來玩好不好，再不吃飯的話，飯菜冷了就隻能倒掉了，念念就隻能餓肚子了。”

  　　蕭念含糊的嘟囔一聲，緩緩抬起頭，有些生氣的推開男人放在玩偶上的大手。

  　　這是她的東西，其他人不可以碰。

  　　煩。

  　　男人自然的收回手，溫聲道：“先吃飯好不好，都是你喜歡吃的。”

  　　蕭念又賴了一會，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饑餓聲，才不情不願的起身，蹲在小桌子前慢騰騰的嚼著食物。

  　　男人會細心的挑出魚肉的小刺和蒜末，盛出骨香濃鬱的鮮湯在一旁冷卻。

  　　唔，她喜歡蒜香，但是不喜歡吃，飯後喜歡喝湯。

  　　……也煩。

  　　吃完飯後，男人會小心替她擦去嘴角的湯漬，然後帶她去刷牙洗漱。

  　　又拿出一部手機，點開熟悉的遊戲界麵放在她麵前。

  　　蕭念開心的接過手機，等到她興致勃勃的連通數關後，才後知後覺，她和男人一點都不熟。

  　　蕭念僵住：“……”

  　　男人還在。

  　　或者說，他一直看著蕭念打遊戲。

  　　透過清亮的玻璃，外麵的夜光綽綽覆在高聳的建築物上，天色已經完成沉了下來，霓虹燈光相互照應，與漫天星辰遙遙相對。

  　　周圍太過安靜，遊戲界麵通關的恭喜聲在臥室顯得尤其突兀，蕭念有些害怕的縮回角落裏。

  　　男人見狀沒說什麽，隻是收拾好桌麵的狼藉，留下一杯溫熱的牛奶，輕聲掩上房門。

  　　過了一會，蕭念才小心的探出頭裏，呆呆的看向房門，溫軟的目光裏劃過一絲茫然。

  　　磨磨蹭蹭的上前把床上暖和被子抱下來，蕭念轉圈，把自己裹成一團，蜷縮在玩偶堆積的角落裏睡覺。

  　　橘黃的暖色燈光下，牛奶散發出陣陣熱氣，如輕煙繚繞，去霧氣蒙蒙。

  　　次日清晨。

  　　自從昨天的失誤之後，王雪沒有再出現過，是那個陌生的男人在照顧她的衣食起居。

  　　他對蕭念的喜好，習慣很熟悉，甚至是了解。

  　　除非必要時刻，否則他不會主動與蕭念說話，蕭念更不願意開口，她的心思都藏在眼睛的細微變化裏。

  　　男人很細心，隻要蕭念一有小動作，他就立刻心領神會，知道該怎麽做。

  　　兩人相安無事的好幾天。

  　　一天傍晚，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整天，蕭念吃完飯後就坐在玻璃前，看著窗外朦朧的景象發呆。

  　　她的臥室位置極好，采光充裕，視野開闊。

  　　整麵的落地玻璃仿佛置身雲端，偶爾有歇腳的鳥兒停在半空中與蕭念碰巧對視。

  　　一人一鳥，隔著一層玻璃打招呼，宛如舊友重逢，氣氛莫名融洽。

  　　咦，鳥。

  　　啾，兩腳獸。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蕭念縮在暖呼呼的毛絨厚毯裏，等了蕭久都沒有等到昨天的那隻小鳥。

  　　它可能飛去別的地方了。

  　　不糾結小鳥失約的問題，蕭念專心的遠處籠罩在霧蒙蒙的建築物。

  　　黑夜的雨天比白天增加了一絲神秘和幽暗，潤滑如絲綢的夜幕劃過根根銀色的細線，絢爛如流星墜落銀河，極致的浪漫。

  　　男人照舊留下一杯熱牛奶，修長的手指握住把手上時，身後傳來一道溫軟的聲音，

  　　“季季。”

  　　季沉呼吸一頓，渾身如遭雷擊僵原地，他僵硬的保持著握住把手的姿勢，一動不動。

  　　蕭念不知何時走到他麵前，眨巴著大眼睛看了他好一會，試探性的伸手取下他的口罩。

  　　見到熟悉的麵容，蕭念的身體下意識顫抖，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抱住兔子玩偶的手指也開始輕顫。

  　　季沉眸底的光頓時黯然下去，他動了動薄唇，吐出的言語很輕，生怕蕭念像柳絮一樣隨風散了。

  　　“念念，我——”

  　　季沉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解釋。

  　　我沒有惡意，隻是想來看看你。

  　　我不會再打你，我想賠罪。

  　　這些話太蒼白無力了，像隨口施舍的笑話一樣，充滿戲劇性。

  　　蕭念微不可察的後退一步，季沉餘光驀然模糊，勉強的笑了笑。

  　　“念念晚安。”

  　　季沉轉動把手，後背驟然一暖，一雙嬌軟的小手顫抖的從背後交扣在他腰間。

  　　“季季……”

  　　蕭念在擁抱他。

  　　季沉突起的喉結不自覺滾動，咬牙吐出一口氣，反手按住蕭念的後背，緊緊把人抱住懷裏。

  　　力道大的像要把她揉進骨子裏，聽到她悶悶抽氣聲時又怕弄疼她，微微鬆了幾分力道。

  　　季沉輕聲問道：“念念……不生氣了嗎？”

  　　蕭念微微點頭，含糊道：“唔。”

  　　她的記憶又開始模糊了，她隻隱約記得兩人好像發生了爭吵，季季把她弄哭了，然後她就生氣了。

  　　季沉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泛起陣陣酸澀，如獲至寶般的埋頭在蕭念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