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顧千羽的葬禮
作者:杜夕月      更新:2023-11-21 20:57      字數:3765
  第302章 顧千羽的葬禮

    翌日,戰王的身體好了很多。

    窗戶大開,陽光斜照在窗台上的金邊吊蘭,這盆花還是大雪紛飛時,從烏鎮帶回來的,現在長大是鬱鬱蒼蒼。托起一個小吊蘭,個個長大了一圈,看著看著,小吊蘭變成了一張白皙的小臉,行煥跟自己埋怨,“父王,你怎麽還不來接我們?”

    戰王鼻翼微動,一滴清淚滑到金邊吊蘭上,本就在晨光下,葉片綠的透明,連上麵的脈落都看的清清楚楚。淚珠在葉片上振動幾下,滑到土壤裏,瞬間消失不見。

    門“吱呀”開了。

    戰王猛的回頭,腦海中出現夕月的笑臉。

    可走進來的是夏雨,她端著一個托盤,裏麵是一碗小餛飩。上麵飄著幾片香菜葉子和紅色的柿子。

    “王爺,趙管家命夏雨照顧您飲食。”說罷,把托盤放在桌子上。

    戰王走到浴房,擰開水龍頭,用皂角塗滿掌心,搓起泡泡。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瘦了許多。洗臉後,拿起夕月給自己準備的牙刷牙膏,刷牙。那個小女人愛財,惜命,不會那麽輕易死掉!再等等,她就會回來找自己。有了新的認知,戰王臉上有了溫度。

    再次回到桌子旁,拿起勺子,盛起一個小餛飩,覺得這上麵應該有一個小藍莓。

    阿布走進來,盯著戰王勺裏的小餛飩,哼哼起來。

    戰王把碗裏的餛飩分給阿布一半。阿布毫不客氣的大吃起來。還是跟王爺好,什麽都給自己,主子心裏隻有她的五個孩子。

    一人一狗吃完後,戰王來到院子裏,看向牆角下的幾隴菜地,自從月兒走後,那裏就沒長過蔬菜。

    阿布扯著戰王的褲腳,往後院拖拽。

    來到後院,四排柳樹,長高了好大一截。柳條垂直而下,好像琴弦一樣。

    “汪汪!”阿布衝柳條喊了兩嗓子。

    戰王秒懂,這個阿布喜歡臭美。折下兩根柳條,編成一個圈圈,戴在阿布頭上。

    阿布水汪汪的大眼睛朝頭頂看去,最後立起身子,走了起來。

    看著阿布臭美的樣子,戰王心情舒緩不少。

    王婆子跑了過來。

    “王爺,王妃的櫃子裏翻出大量衣裙。您看怎麽處置!”

    戰王沒有說話,大步走向軒澈殿。

    看著兩個丫鬟抱出一大堆衣裙,這些都是自己花銀子給她買的。有的還沒有穿過,就壓到下一季。一直覺得羽兒長在大周,不同於獨孤一家,如果上次獨孤雪的刺殺成了真,那麽還能看到月兒和幾個孩子嗎?還有這次的五狼山,獨孤武的刺殺,還有南蠻戰場上死去的弟兄,摸摸自己胃部的傷口,一絲嘲諷劃過心底。

    王婆子看著戰王不說話,目光遊離中,不知如何是好。

    穆子辰抱著顧千羽的藥盒子走了過來。

    掃向軒澈殿門口,那麽一大摞衣服,燒了有些可惜,這些衣裙窮人家孩子一輩子都沒穿過。再看向戰王,知道他很紮心。

    王婆子看向穆子辰,探尋的眼神。

    “燒了。”戰王的聲音。

    “好,老奴一會就找車拉到避暑山莊,在王妃靈堂前燒掉!”

    “不用”。戰王說完就走了,臉上雖無波無瀾,可心裏卻像五味雜陳!

    戰王的心情不好受,夏九州的日子也不好過。

    自從顧千羽被雷擊,他一直活在愧責中,如若不是自己出搜吧主意,讓羽兒給杜尚書送禮,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個歧寧國特使,每天都惴惴不安,等待戰王府的人傳信。今天終於等來消息。

    夏九州拎著一些祭拜用品匆匆跟著暗衛走在街道上。

    沒走多遠,就看到不遠處的杜尚書。這個老匹夫,低頭耷拉腦數算青磚,看來智商下降了,從數數開始了。

    看到走過來的影子,杜尚書立馬抬頭。看到籃子裏祭拜之物和夏九州的臭臉,“親家這是要去祭拜王妃?”

    “嗯。”夏九州用鼻子哼了一聲,麵無表情。這個老匹夫巴不得羽兒去世。那個杜夕月好轉正。

    杜尚書立馬說道,“親家,我跟你一起去祭拜王妃。”一臉真誠的樣子。

    夏九州掃視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畢竟是親家,撕破臉不好看。

    二人坐著一輛馬車,來到避暑山莊。

    杜尚書上了轎子,就發現不是戰王府方向,可麵上不顯,靜靜注視蔫頭耷拉腦的夏九州。這個貨悲傷的樣子還挺像。

    ~避暑山莊~

    兩個人一起跳下轎子。

    腳丫子落地之後,夏九州巡視一圈,立馬炸毛。

    “你們戰王府欺人太甚!我的羽兒剛沒,府裏靈堂都不讓設嗎?”

    趙管家一臉諂媚的跑了過來。

    “夏大人,這都是王爺的意思,我們做下人的隻能奉命行事!”

    夏九州掃視著這個大院子,雖不錯,可就是不爽。

    杜尚書看著那張豬肚子臉,垂下眼瞼,巡視一下四周,撇到角落裏的幾張紙錢,跑過去撿了起來,搓掉上麵的泥,還能燒,自己來一趟,空手不好看。今個自己來,就是想看看,顧千羽的靈堂為什麽沒有設在王府,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樣?

    趙管家看到杜尚書搓泥巴的動作,嘴角抽抽,哪有撿紙錢吊唁的。

    夏九州憤憤的往裏麵走,地上的影子都一跳一跳的。

    一間正房裏,擺著顧千羽的牌位。兩側是燃燒的白色蠟燭,對麵是長眠燈,香爐裏燃燒著三柱香,香灰蜷縮著久久不掉。

    一個暗紅的大棺槨擺在靈堂裏,顧千羽安靜的躺在裏麵。一股濃烈的藥味從棺槨裏飄出來。穆子辰怕屍體發臭,塗了藥。雖不能100%抗腐爛,可最起碼延緩了腐爛速度。

    珍珠和翡翠小聲啜泣,披麻戴孝,往火盆裏添紙錢。喪番立在屋外,有種豎白旗投降的趕腳。

    避暑山莊的張管家夫婦,幾個丫鬟和小廝,戴著孝,一臉的愁容,哭的言不由衷,很明顯他們都不知道哭的是誰。

    看到顧千羽的靈堂,夏九州潸然淚下,泣不成聲。把籃子裏的祭品放到火盆前,珍珠接了過來,行禮。

    “我可憐的孩子,剛死就被人如此對待,你怎麽嫁給這樣的男人!”說罷抹了一把眼淚。

    杜尚書把撿到的一遝紙錢遞了過去,珍珠愣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夏九州就顧傷心了,根本沒注意到杜尚書的動作。

    杜尚書揉著昏花的老眼,看著靈堂上的圖像,一臉哭相,低頭抖動起肩膀,同時發出怪異的聲音。

    穆子辰掃視靈堂前的杜尚書,心裏很高興,有幫手了。

    夏九州哭了一會,發現隻有兩個丫鬟守靈,立馬不淡定了,他巡視著穆子辰的方向,憤憤的走了過去。

    杜尚書眼睛瞄著夏九州動作,立馬跟了上去,一把扯過他的衣袍。

    “你要幹什麽?”一雙渾濁的眼睛裏滿是警告,好像這個避暑山莊是他的一樣。

    “你說幹什麽?行煥和行燿呢,羽兒疼了他們兩年,守孝的應該是他們吧!”夏九州滿臉的憤怒,好像受到奇恥大辱一般。

    “你要不要臉,行煥和行燿是王妃生的嗎?還疼了他們兩年,我那寶貝孫缺人疼嗎?你們做了兩年賊知道不,現在月兒把孩子要回去有什麽不妥?”杜尚書一副你要敢造次就拚命的架勢。

    “我跟你說不著,我去找王爺理論。”夏九州去推杜尚書的大掌。

    杜尚書又豪橫扯過夏九州,憤憤的說道,“王爺夠仁義了,你一個沒生還想咋地,七出,你犯了一條?”

    “有背禮法,禮法懂嗎,憑什麽要在這裏設靈堂,不應該是在戰王府嗎?”夏九州吐沫星子都噴了出來,眼睛迸發出怒火。

    “禮法,好,算你說的對,老夫現在就回府給明軒娶兩個小妾,遵循一下大周的禮法,你家鴛兒伺候不夠周到,子嗣單薄!”說罷瞪起眼珠子,擼起袖子。

    “你少跟我胡攪蠻纏!”夏九州憤怒至極。

    穆子辰心裏給杜尚書豎起大拇指,懟的好。

    戰王騎馬走了過來,懷裏抱著阿布。

    夏九州一臉的憤怒。

    “王爺,那行煥和行燿怎麽也是羽兒的孩子,還有妾室不應該回來給羽兒守孝嗎?”

    夕月和孩子的失蹤,戰王本就不快,加之顧千羽的好感度下降,被夏九州一刺激,立馬來了氣。

    “本王把他們還給月兒了,月兒除了嶽父和本王,無需給任何人守孝!”嚴肅的語氣,翻身下馬。

    阿布跳到地上,豪橫的朝夏九州汪汪兩嗓子。

    “聽聽,王爺都發話了,你還想咋地?”杜尚書底氣十足,眼神裏流露出得意之色。又看了一眼戰王,感覺戰王今天好帥。

    夏九州怒瞪戰王,“王爺,做人不能這樣吧,羽兒在你的府裏被南蠻擄走,遭受了五年不白之冤,再說她是你的王妃!”說罷哭了起來。

    戰王冷著臉沒有說話。走到顧千羽的棺槨前,注視了一下,眼裏無波無瀾,從懷裏掏出休書放在顧千羽的手裏,轉身離去。

    杜尚書看戰王沒了下文,立馬嗆道:

    “老匹夫,王妃是被他親爹南蠻皇折磨五年,這筆賬不能算在王爺頭上,你應該去找南蠻皇算賬,月兒還救了王爺一條命,生了五個孩子!”杜尚書再次扯過夏九州,嚴重警告。

    夏九州看戰王心眼子偏到地球外麵了,怒火中燒,一眼掃到地上的阿布,抬起腳丫子,狠狠卷向天空。

    阿布嗷的一嗓子飛到半空中,戰王噌的跳了起來,接住阿布,一個瞬移,來到夏九州麵前,掐住他的脖頸。

    夏九州一副不怕死的樣:“來呀,當著羽兒的麵掐死老夫!”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本王底線。之所以讓你來送一程,是念及過去的情分。”戰王麵色陰冷,一字一頓後鬆開手腕,抱著阿布走了。

    阿布探出腦袋,從戰王腋下鑽出來,朝著夏九州呲起小白牙。

    看到無情的戰王,夏九州大聲哭了起來,“羽兒,你看看,這個王爺,你剛死他就變臉了。”傷痛的樣子,好像全世界辜負了他。

    穆子辰走過來,打開顧千羽的藥盒子。

    “夏大人,王妃生前屢次給自己下藥,爭寵,王爺四處帶她求醫問藥,也算仁至義盡!靈堂設立在這,是在下的意思,怕驚到五個小主子,還有那五年,杜大人說的沒錯,你應該去找她的父親算賬。”

    “你有什麽資格?”

    穆子辰沒有說話,把藥盒子塞到夏九州手裏走了。

    夏九州看著手裏藥盒子,瞬間沒了脾氣,因為這裏麵的藥一大部分還是自己給羽兒買的。自己似乎又做了一件錯事!

    在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夏九州身上時,棺槨裏升騰出一個怨靈,她漂浮在上空,怒看走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