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本性難移

  　　鬆園。

  　　宋竹著急忙慌地找伍叔，說孟懷宣中毒了，伍叔火急火燎趕來，卻發現人家正好好的在那兒練字呢，氣得伍叔當場就把宋竹攆了出去。

  　　“大人，高恒似乎是有所察覺，加強了府裏的守衛。”

  　　孟懷宣慢慢停筆，“這很正常，咱們怕他偷賬本，他也怕咱們查他。高恒生辰在即，咱們既然把消息放出去了，定然會有許多上門賀壽的，盯著點，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伍叔：“大人還是懷疑稅銀在高府？”

  　　孟懷宣點頭，“六千萬兩稅銀不是小數目，想要掩人耳目地運出去沒那麽容易，漕路官道公孫一直都派人盯著，並沒有異動。那就說明這稅銀還在揚州，就算不在高府，也在高恒手中。”

  　　有賬本，隻不過是能定個疑罪，可有銀子，卻不一樣。

  　　六千萬兩銀子，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比如造兵器，比如造反。

  　　伍叔有些不可置信，“大人，你是說太後會？”

  　　孟懷宣停下筆，“公孫來信說，近日京城湧入了不少江湖人，都是衝著懸賞令來的。”

  　　“什麽懸賞令？”

  　　他冷笑了一聲，沉聲道，“殺皇帝，得萬金。”

  　　伍叔倒吸一口涼氣，“他們膽子也太大了！大人的意思是，這懸賞令是太後發的？”

  　　當今太後並非沒有親生兒子，隻是年紀太小，未免外戚幹政，老皇帝才會讓明安帝繼承皇位，讓其與太後互相掣肘。

  　　明安帝如今膝下無子，他一死，太後就能名正言順地扶自己的兒子上位。

  　　伍叔了然，“所以這萬金，就是六千萬兩稅銀？”

  　　孟懷宣眸子微微一閃，“我猜高恒一定會想法子把銀子送到京城，而送走銀子最好的時機就是——”

  　　“大人！不好了！”

  　　孟懷宣：……“宋竹，我同你說過，進來要敲門。”

  　　還敲什麽門啊！

  　　宋竹噔噔噔跑進來，“大人！江思錦她紅杏出牆了！”

  　　“宋竹，你又胡說什麽呢？”

  　　宋竹都快氣死了，“我親眼看到的！江思錦跟高府的二公子兩人一起騎著馬出去，還十分親密！大人，她怎麽跟你說的？難不成跟你說她出去跟別的男人騎馬了？”

  　　小七剛剛明明是說自己要去休息了，孟懷宣心裏浮現出小小的異樣，麵上卻絲毫不顯，“還有什麽其他的事嗎？”

  　　宋竹一噎，還有什麽其他的事？這事兒還不夠大嗎？

  　　“我跟伍叔還有事情要說，你先出去吧。”

  　　哼，出去就出去，宋竹出了門就拉上莫寒一起去大門口蹲哨，他倒要看看這江思錦要在外頭野到什麽時候才肯回來！

  　　這一蹲就是蹲到了傍晚。

  　　夕陽落下，疏星掛於天穹，運河畔燈火重重，君七七與高安沐兩人一馬姍姍來遲。

  　　兩人不僅有說有笑，甚至還手裏拎著一大堆東西，一看就是去逛市集去了。

  　　宋竹那個恨啊，牙咬得嘎吱響，腮幫子都快咬爛了，“莫寒，你去告訴大人！”

  　　莫寒抱著劍，睡眼惺忪，“啊？告訴什麽？怎麽了？”

  　　真是不中用！大人的綠帽子還得是我宋竹來守護！

  　　“你在這看著，我自己去！”

  　　孟懷宣正在吃飯，卻沒吃下多少，不知怎麽，他今日心緒莫名的煩躁，就算寫字也無法靜下心，接連寫廢了好幾張。

  　　他總是無端地盯著窗外，連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眼前的光影突然一閃，孟懷宣期盼地抬頭。

  　　“大人！不好了！”

  　　孟懷宣：“……宋竹，你還會說其他的話嗎？”

  　　“這次是真的不好了，江思錦跟那高二公子竟然同騎一匹馬回來！兩個人貼得那麽近，簡直是不知羞恥！我說了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江思錦就是水性楊花——啊！你！”

  　　君七七突然出現在宋竹身後，一點聲音也沒有，把宋竹嚇了個半死。

  　　“你什麽你，是不是又背後說我壞話呢！”君七七狠狠瞪了宋竹一眼，進門時就發現他跟莫寒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沒安好心。

  　　“孟郎！你瞧我給你買什麽回來了！”君七七獻寶一樣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新鮮出爐的棗泥桂花糕！還熱著呢！”

  　　君七七給孟懷宣遞了一塊，給自己嘴裏也塞了一塊，“好不好吃呀？”

  　　桂花的香味混著紅棗的甘甜，軟軟糯糯，甜得孟懷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不好吃呀？”

  　　孟懷宣緩緩點頭。

  　　“孟郎是特地等我吃飯嗎？我在外麵逛了一天，又累又餓，孟郎對我真好！”君七七坐下就開始大快朵頤，還不忘給孟懷宣夾菜，“孟郎快吃！這個好吃的，唔……這個也好吃誒!”

  　　孟懷宣不由自主地拿起筷子也陪著君七七吃了起來。

  　　宋竹看著自家大人這個樣子，腦子裏隻有兩個字，完了。

  　　他家大人是沒救了，徹底墜入愛河了。

  　　宋竹失魂落魄出門，絲毫沒注意到君七七身邊的包袱裏，多了一個他很熟悉的香薰。

  　　孟懷宣吃得並不多，吃完了便陪著君七七。

  　　“今日出門了？”

  　　君七七嘴裏塞滿了食物，隻能含糊不清地點頭，“唔唔。”

  　　“慢慢吃。”孟懷宣笑了笑，“為何出門？”

  　　“唔……”君七七還不想說去拿香薰的事，胡亂應道，“來了這麽久還沒出去逛逛呢。”

  　　孟懷宣漫不經心地問道，“和誰出去的？”

  　　君七七又塞了一口肉圓，“高安沐。”

  　　孟懷宣蹙眉，“高家二公子？你們認識？”

  　　君七七點頭，“剛認識，他人還不錯。”

  　　孟懷宣笑意漸攬，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神色開始變得冰冷，“是嗎？”

  　　“說起來他也挺可憐的，一直被高夫人針對，高大公子能進京趕考，他連學堂都沒去過呢。他還說自己從來沒出過門呢，今日要不是他纏著我一定要去逛一逛，我才不會在外頭待這麽晚呢。”

  　　“是挺可憐。”孟懷宣對這位高二公子印象不深，他摸索著為君七七盛了碗湯，“明日要做什麽？”

  　　“明天？”君七七接過湯一飲而盡，“明天高安沐約我出去遊湖。”

  　　孟懷宣手中的筷子驀然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