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有文化的嬌氣包

  　　長桌上鋪著漂亮的蕾絲桌布，屋頂的水晶燈在水晶花瓶上落下斑駁的光暈，傭人忙忙碌碌地上菜。

  　　今天周日，也是章懿來到清園以後和蘇硯清一起吃的第一頓早飯，兩人的口味趨同，都是簡單的西式早餐，不過蘇硯清配的是咖啡，而章懿配的是牛奶。

  　　經曆了昨晚，章懿不自覺對蘇硯清多了一份依賴，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蘇硯清看在眼裏，也沒有出聲阻止。

  　　蘇硯清在健身的時候，章懿就坐在健身房的沙發上，打量著前方揮汗如雨的男人，肌肉線條流暢，是她想象中最完美的人體模特，手頓時有些發癢，於是抱著平板就開始畫畫。

  　　蘇硯清洗完澡以後穿了一身居家的針織衫，邊擦頭發邊往章懿那邊走去，章懿看著落在自己腳邊的影子，抬起頭，舉起手中的平板，笑眯眯地說道：

  　　“看，蘇叔叔，這是我畫的健身的你。”

  　　恰巧此時，一滴水順著發梢滴在平板的畫作中男人的臉上，模糊了那張鋒利冷峻的麵容。

  　　章懿驚呼了一聲，慌忙拿紙擦掉，蘇硯清順勢坐下，抽出女孩手中的平板，一隻手臂搭在沙發背上，另一隻手拿著平板，看著屏幕中的畫。

  　　是他剛剛在練背的樣子，不得不說，雖然隻是用黑白線條勾勒出的簡畫，但畫的十分傳神，不僅神色，就連下巴上的幾滴汗珠都畫得很逼真，他揉了揉女孩的腦袋，發自內心地誇讚：

  　　“很厲害。”

  　　得到誇獎的章懿開心極了，像隻驕傲的小孔雀，仰著下巴，精致的眉眼盡是笑意，他覺得不穿西裝的蘇叔叔看起來很溫柔，誇她的時候更溫柔。

  　　“章懿小姐呢？”

  　　瑞恩環顧客廳，發現看不到女孩的影子時，詢問路過的傭人。

  　　“章懿小姐和先生在健身房。”，這個回答讓瑞恩皺起了眉，他乘坐電梯去了三樓的健身房，準備敲門時，卻透過門縫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兩人像擁抱在一起，女孩的側臉弧度漂亮，笑容燦爛，似乎是在衝一旁的男人撒嬌，而男人似乎心情也好極了，揉了揉她的腦袋，兩人之間距離近的隻要一方微動就能接吻，姿勢曖昧極了。

  　　瑞恩定睛看了一會，轉身離開。

  　　一個小時後，瑞恩看到兩人牽著手從樓上下來，他渾濁的眼神暗了幾分，但掩飾得很好。

  　　“章懿小姐，昨天你要的那幾本法文原著是孤本，恰好就在先生的書房裏，我，，”,話還未說完，就被人出聲打斷：“我帶她去找就行。”

  　　瑞恩一愣，先生之前不會帶與蘇家無關的人進入自己的書房，包括健身房，出去打掃的傭人，其他人禁止進入。

  　　章懿聽到自己找了大半年的法文原著近在咫尺，歡呼了一聲，拉著蘇硯清就往二樓書房跑，瑞恩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長長地歎了口氣。

  　　先生那樣精明的一個人，怎麽開始犯糊塗了！

  　　以往周日的十點，是兩人視頻的時間。

  　　而現在，章懿手裏捧著那本《哲學原理》看的津津有味，蘇硯清就在不遠處的沙發上處理文件，氣氛靜謐，隻有兩人偶爾發出的紙張翻頁的聲音。

  　　直到一陣敲門聲響起，這種氛圍才被破壞，一道男音從門外傳來：

  　　“先生，您做心理狀態評估的時間到了。”

  　　心理狀態評估，蘇硯清每個月都要做一次，治愈心理疾病的同時，也能確保他情緒處於穩定的狀態，以便於自己的所有精力都集中於工作。

  　　蘇硯清收好文件，看了一眼還在看書的章懿，腳步放輕走了出去。

  　　門關上的瞬間，剛剛還在聚精會神看書的章懿頓時合上了手裏的書。

  　　她剛剛聽到了門外人說的話，心理狀態評估？蘇叔叔有心理疾病嗎？

  　　她沒了看書的心思，準備把手裏的書放回書架時，手不小心碰到了一個盒子，“刺啦”一聲，一個豎著的暗格呈現在眼前。

  　　章懿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愛好，但麵前的這個暗格，讓她想忽視都難。

  　　暗格空間寬敞，在書架的後方，裏麵掛著五幅油畫，畫麵的主題統一，都是一個踏月而來的少女，右下角的署名都是—Anne。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她十五歲拿到拍賣會上拍賣的畫作。

  　　她雖然有繪畫的天賦，但比起真正的大師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那年恰好蘇富比舉行了一次畫作拍賣，她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把自己的係列畫作寄了過去。

  　　《踏月少女》是她在十五歲時創作以月光為主題的係列畫。

  　　一共有六張，主打紛繁華麗的洛可可風格，用她老師的話來說，畫裏帶著不諳世事的少女牢騷，不算什麽大作，所以第一張以3萬的價格被一個神秘買家買走。

  　　從那以後，她沒有寄希望於剩下五幅畫作能拍到多高的價錢，但那場蘇富比拍賣會最終傳來的消息令她驚歎。

  　　五張畫被同一個神秘買家以3億的價格拍走，扣除傭金，章懿得到了第一次創業的天價啟動基金。

  　　原來那個神秘買家，哦不，大冤種是蘇叔叔啊，，

  　　要知道，很多大師的畫也賣不到3億這個價格。

  　　她默默地把盒子擺正，關上了暗格，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看到過，不告訴蘇叔叔關於她就是畫的作者這一事實，長輩的自尊心，還是需要守護一下的。

  　　不過早知道她就多畫一些多賣點錢了！

  　　清園有專門的心理谘詢室，蘇硯清躺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姿態放鬆，一旁的心理醫生拿著筆，記錄下兩人的問答。

  　　“蘇先生，您最近一次夢到和那副畫相關的畫麵是什麽時候。”

  　　“上上周之前。”，頻率降低，之前幾乎每周會夢到三次。

  　　“很好，那您這一周睡眠質量如何？”

  　　“很好，作息時間沒有變化。”，回答完以後蘇硯清皺了皺眉，他昨天晚上似乎因為思考明肆為什麽會把Stella養成那個樣子而晚睡了一個小時。

  　　這一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心理谘詢師的眼睛，他在問答前麵標注了一個星號以後接著問：

  　　“您最近一個月有沒有夢到關於您母親的事？”

  　　“沒有。”

  　　，，

  　　結束以後，心理醫生翻看著手上的記錄，簡單地做了個總結：

  　　“蘇先生，您這個月情緒依舊平穩，關於減少夢到那副畫的次數，我想對於您來說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曾經幫助您走出深淵的那副畫正在減少對您的情緒的幹擾，另外，您已經將近三年沒有夢到關於您母親的往事，這也是一個好的跡象。最後，祝您生活愉快！”

  　　“謝謝紀醫生。”，蘇硯清微微頷首，兩人禮貌性地握手道別，一同離開心理谘詢室。

  　　在走之前，紀辰回頭看了一眼心理谘詢室牆上掛著的那副油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已經給蘇硯清做了將近十年的心理谘詢，他的心理狀況從三年前看到那副畫時開始好轉。

  　　但能治愈心理創傷的事物也終將反過來困其一生。

  　　他以為蘇先生會一直被治愈他的那副畫所困，沒想到，他居然這麽輕易地擺脫了。

  　　蘇硯清很滿意這次的心理谘詢結果。

  　　曾經陪他度過低穀期的那些畫後來成為了他的囚籠，讓他一次又一次夢到一個踏月而來的少女，為她擾亂自己思緒，牽動情緒。

  　　這次的心理谘詢證明，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的事物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