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斷絕

  　　雅間門打開後，陸弗第一眼看見了跪坐在寧王世子座下，正給他按腿的徐澄寧。

  　　他瞳子微睜，立刻大步邁進，身上的殺氣已經蓄起，而徐澄寧則嚇得往後一跳，露出怯怯的神色。

  　　他停住了腳步。

  　　寧王世子哈哈大笑起來。

  　　“皇兄來了？坐吧。”他戲謔地往後看瑟瑟發抖的徐澄寧，“徐澄寧，還不快給孤的皇兄奉茶？”

  　　“是是！”

  　　徐澄寧哆哆嗦嗦爬過去，捧著茶壺去倒，壺杯碰撞，叮叮咚咚響個不停，茶水灑出，遲遲不能倒滿，倒完她舉著茶杯，遠遠伸著胳膊放到陸弗跟前的桌子上，然後燙了手般縮了回去。

  　　陸弗冷眼看那杯茶，冰冷的目光掃過徐澄寧一眼。

  　　“皇弟這是何意？”

  　　寧王世子端起茶喝了一口，徐澄寧連忙殷勤給他續上，這次手不抖了。

  　　“皇兄真是好生著急，本想慢慢跟你說呢——徐澄寧。”

  　　“是。”

  　　“既然皇兄著急知道，你便跟他說吧。”

  　　“是……”

  　　徐澄寧半低著頭，害怕地抬眸看了一眼渾身散發著冷氣的陸弗，期期艾艾：“殿、殿下息怒，我……我以後，就、就跟著寧王世子殿下，不不不不……不回壽王府了。”

  　　陸弗身上籠罩著陰沉沉的氣息，陰惻惻地看過來，目光如電：“你說，什麽？”

  　　徐澄寧不敢說了。

  　　“說啊，怎麽不說了？”寧王世子笑盈盈的，“有孤撐腰，你怕什麽？”

  　　徐澄寧轉著眼珠子，害怕得無處安放，最後閉眼，鼓足了勇氣。

  　　“是！我、我不回壽王府了！當初你以我性命為要挾，威脅我跟從你，現在，我不怕了！有寧王世子做主，我棄暗投明！你休想再讓我為你當牛做——額！”

  　　陸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彈過來，大手掐上徐澄寧的脖子，扼得緊緊的。

  　　“孤有沒有告訴過你，背叛者，殺無赦？”

  　　徐澄寧臉色泛青，腿蹬了蹬，掙脫開來，不顧劇烈的咳嗽，狼狽地跑到寧王世子身後。

  　　“世子殿下救我！”

  　　寧王世子滿意地看原先的主仆分崩離析，放聲大笑。

  　　“皇兄息怒，狀元郎到我手裏，定不會屈才，你就放心吧。”

  　　他們一個囂張肆意地坐著，一個害怕防備地躲著，門外還有一群護衛虎視眈眈，隨時要破門而入。

  　　陸弗突然冷笑：“既然選擇背叛孤，那好，來日方長，徐澄寧，及時行樂。”

  　　說完，他驀地轉身，帶著凜冽的氣勢離開了。

  　　徐澄寧軟倒，癱坐在地上。

  　　“世子殿下，現在能放了少威兄嗎？”

  　　寧王世子戲謔地笑，把手放在她的頭頂：“急什麽？今後你就在孤身邊侍奉孤，孤滿意了，自然就會放了他。”

  　　徐澄寧可憐巴巴地說：“弗殿下絕不容忍背叛之事，已然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求世子殿下庇佑！”

  　　寧王世子不以為意：“孤的身邊高手如雲，隻要你跟在孤左右，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世子殿下所言甚是！”

  　　寧王世子挖走了陸弗手下的狀元郎，稱心快意，便甩甩袖子，領徐澄寧回寧王府。

  　　他在轎中坐，徐澄寧在轎外走，招搖過市。鄭功啟得了消息，當即快馬而來，陰鷙地看了徐澄寧一眼，對寧王世子道：“表弟，你怎能留他在身邊？”

  　　“怎麽？”

  　　“他居心叵測，害了我們多少回你難道不記得了！”

  　　寧王世子擺擺手，道：“表哥言重了，其實徐澄寧也沒做過什麽，就賭局一事，他當初不認識我們，螻蟻尚苟且偷生，他隻是想活也不為過嘛。”

  　　“可……”

  　　“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如今便是殺了他，意義也不大，孤已使計讓他和陸弗一刀兩斷，他除了投誠我們別無他路。現在就算是留他在身邊當條逗趣的狗兒，也比殺了他有用得多。”

  　　鄭功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還是狐疑地看了徐澄寧一眼，隻見徐澄寧抖了一下，似乎心氣不服又認命地垂下了眸子。

  　　“您就不怕他使詐？”

  　　寧王世子露出一抹精明的笑。

  　　“孤出手，會出差錯？”

  　　他把自己的計謀說了一下，鄭功啟這才點點頭，凶神惡煞地走到徐澄寧跟前，冷笑：“狀元郎，你也有今天！”

  　　徐澄寧低頭：“以往都是誤會，鄭大人大人有大量，饒我一回，”

  　　“你若是敢耍花樣，我就一天剁他一根手指頭！”

  　　徐澄寧哀求：“不要啊，你們衝我來吧！”

  　　哪能衝徐澄寧呢？她現在是舉京上下矚目的棟梁之材，儒林的代表，嘉康帝都青眼相待，徐澄寧若有閃失，寧王黨的聲望定會大大受損。

  　　因此，對徐澄寧，他們隻可辱，不可傷。

  　　鄭功啟又陰狠地威脅了她幾句，這才放她離開。

  　　寧王世子從小跟陸弗不對頭，從他那裏吃到的苦頭不計其數，現在他的舊部落到自己手裏，當然要極盡羞辱，筆墨不讓她碰，就要她給自己添酒布菜。

  　　看徐澄寧低眉順眼，他心中大快。

  　　他的侍妾嬌笑著倒進他的懷裏，甜甜膩膩地道：“世子，你瞧，真不愧是我朝的狀元呢，連布菜都比別人布得好～”

  　　寧王世子哈哈大笑，摟著美人忘情地親了一口。

  　　“徐澄寧，你可聽到了，嬰夫人誇你呢，還不快把嬰夫人的酒杯滿上？”

  　　“是。”

  　　徐澄寧順從地倒酒，寧王世子突然注意到了那雙沒有塗抹蔻丹的無瑕玉手，柔若無骨，竟比自己的侍妾還要美幾分。

  　　再往上，素麵朝天，雖然還有點幼稚，但以他閱女無數的毒辣眼光，他敢斷定，徐澄寧要是個女的，長大了一定豔驚四方。

  　　他盯看得有些入迷，以致嬰夫人連喚他幾句，他都沒有聽到。

  　　最後他擺擺手，不耐煩地揮退了侍妾，倒是讓徐澄寧走近幾步，坐了下來。

  　　他打量著她。

  　　“你先前說，你並不想跟著陸弗，那你倒是說說，陸弗有什麽不足之處？”

  　　徐澄寧道：“那可太多了。您知道的，弗殿下確然有點才幹在身上，但他心氣高，剛愎自用，不聽人言，世子殿下您說，古代賢明之人，哪個不是從善如流的？忠言逆耳，他卻半句都聽不進去，還為此杖殺過兩個幕僚呢。”

  　　寧王世子大為震驚：“真有此事？孤怎麽從未聽說過？”

  　　“這是醜事，哪能外傳呢？壽王勒令府中人不得外傳半句。”

  　　“原來如此，”寧王世子不由看輕了陸弗幾分，“這麽大人了，還要他爹替他善後，真是沒用！”

  　　“還有嗎？”

  　　徐澄寧繼續道：“他為人陰狠，很不受人待見，府上人人都怕他。您知道他至今沒有侍妾是為什麽嗎？不是他不想，是侍妾看到他都會直接嚇暈，不敢靠近，哪敢像嬰夫人對您一樣呢？”

  　　竟然這樣嗎？

  　　寧王世子半信半疑，可他怎麽覺得，陸弗那張臉比他容易勾引女人呢？

  　　他問出了口，徐澄寧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世子殿下，您緣何會覺得他比您好看呢？”

  　　寧王世子受寵若驚，愣愣道：“這……好多人都這麽說。”

  　　“那是因為大家怕他呀，世子殿下您比較親切仁慈，說了您也不會怪罪別人，要不然，怎麽解釋您有那麽多侍妾喜歡，他連一個都沒有呢？”

  　　是啊。

  　　寧王世子摸上自己的臉。

  　　誰會喜歡陸弗那張冰臉呢？

  　　還是他受女子喜愛。

  　　這才是真相！

  　　一頓飯下來，寧王世子被誇得舒坦，走路都帶飄，本來想為難徐澄寧的心情也都散了，和顏悅色地揮退了她。

  　　徐澄寧入寢之時，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