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名望

  　　官道上押送著錢糧的馬車緩緩行駛，官兵戒備在四周緊隨馬隊朝著城內方向而去。

  　　成澤勒緊了韁繩，等李歸槿的馬車並排，恭謹朝裏道：“殿下，已能見到城門了。”

  　　李歸槿聞言掀開側邊的簾子，稍稍探頭往外瞧了一眼，沉聲道：“叫他們再快些，省得多生變故。”

  　　成澤抱拳，接著調轉方向朝後揚聲道：“都快些，前麵就是慶安城了，到了也好早些休憩。”

  　　“是。”

  　　馬隊速度漸快，官道兩邊的流民原本東倒西歪，聽到整齊的車軲轆聲，一些精神頭尚好的往聲源方向瞧了一眼。

  　　“咱們有救了，朝廷來人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般，見到舉著大旗的賑災隊伍，地上坐著的流民立即紛紛站起，朝馬隊跑去，一個個眼中含著希冀。

  　　“官爺，賞口飯吃吧。”

  　　“官爺，還請您救救咱們。”

  　　，，

  　　圍攏的人數太多，護送的官員怕他們直接爭搶，紛紛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場麵瞬間安靜了，原本推搡著的眾人朝後退了兩步。

  　　成澤從馬車窗那輕聲道：“殿下，流民太多，圍著咱們過不去了。”

  　　車簾從裏掀開，接著李歸槿探出身，緩緩下了馬車巡視人群一圈，麵上帶著幾分淺笑道：“諸位且聽我說。”

  　　底下原本安靜的眾人見出來主事的是位白麵公子，急色道：“我們已有三四日未進食了。”

  　　成澤看人群有向前的趨勢，忙道：“此乃我朝太子，爾等膽敢造次！”

  　　人群之中竊竊不已，卻沒人再敢朝前一步了。

  　　李歸槿麵上始終帶著絲溫笑，握拳咳了咳道：“孤知曉諸位因水患顛沛流離，沒了居所，因此父皇特派孤來重振渭南一帶，你們都不必著急，，”

  　　還未說完，裏頭不滿已久之人便出聲打斷了，哼笑道：“府尹大人說半月前便送信去了京中，過了半月才過來賑災未免太晚了吧，還請太子殿下看看官道兩邊樹底下的老幼婦孺，哪個不是奄奄一息？”

  　　眾人聞言氣氛壓抑了下來，其中一位婦人懷中抱著的孩童哭道：“祖父，，祖父他就是因為沒有等來你們餓死了，你們為什麽不早些來，，”

  　　其中好些失了至親的流民不禁悲憫不已，此起彼伏的哭泣聲從中傳出。

  　　李歸槿麵上和煦的笑收了收，依言看向官道兩邊，樹底下坐著的人麵黃肌瘦，就連看他時都是眼皮耷拉著的。

  　　馬蹄聲踢踏漸近，還未靠近，鞭子便劈啪甩在了地上。

  　　“都讓開！”

  　　原就沒什麽力氣動彈的眾人紛紛朝著兩側躲閃開來，來不及反應的便挨上了鞭子。

  　　“籲~”幾人翻身下馬，接著跪地道：“臣參見太子殿下。”

  　　李歸槿稍一抬手，看向成澤使了一個眼色。

  　　“都起來吧，殿下初到慶安城，這些百姓是如何一回事？”成澤說完指了指避開的人群。

  　　府尹擦了擦額上冒出來的汗，諂笑道：“殿下，並非臣等不讓他們進城，實乃城中已容不下這麽多人了，，”

  　　“他騙人，我親眼看見王老爺遞了一包銀子給城門口的官爺，然後他們一家子就都進去了。”

  　　說話的是被抽打在地的小男孩，見人群裏一些嬸子朝他擺手示意別說了，有些慌張的要爬去官道邊上。

  　　眼前出現一雙黑色靴子，男孩目光上移，怯怯的看著李歸槿沒敢吱聲。

  　　“你叫什麽名字？”

  　　府尹快步上前，拭了一下額上冒出來的汗道：“大抵是他看錯了，若是真如他說的那般，臣定將看管城門的士卒一一查明了，給殿下一個交代。”

  　　說完朝著地上的男孩暗戳戳警告了一番，沒再出聲。

  　　李歸槿見半響都未有回應，輕笑道：“還請府尹放他進城去看看大夫，他身上剛剛那一鞭子可不輕。”

  　　府尹立馬拱手應了，回頭看了剛剛開道的小官道：“還不快將人帶去診治。”

  　　李歸槿見收拾妥當，欲上馬車，成澤附到耳邊輕聲道：“王爺，如今大好的機會。”說完安安看了眼周圍眼巴巴瞧著的百姓，意有所指。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李歸槿心中有數了，走到馬車架子上朝著周遭溫笑道：“孤既然見了，便不會坐視不管，如今錢糧隨孤一道而來，到了此地便有它的去處。見爾等如今模樣，孤甚為心痛，如今錢糧充足，稍後孤將在城門口施粥，若是有疾之人也可到右側看診，會安排城中大夫為大家義診。”

  　　原本還對他們心存芥蒂的眾人頓時歡呼起來，接著齊齊跪地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站在地上的幾名慶安城官員麵色漸漸白了，互相對視一眼，見馬車已然緩緩行駛，皆翻身上了馬背，隨著一同往城門方向而去。

  　　百姓沒再圍堵，跟在車隊的後麵朝著城門口的方向走去，每人麵上都帶著幾分喜氣，不時還有稱讚之聲傳入馬車裏麵。

  　　有了大家的配合，城門口很快便架起了幾口大鐵鍋，長長的隊伍已經排到了三裏地外。

  　　城門右邊雖支起了義診攤子，可等候熬粥的時間卻少見人前去問診。

  　　李歸槿走到隊列旁高呼道：“粥還未熟，為何你們不先去看診？”

  　　隊列裏的人手裏拿著瓷碗亦或是陶罐，分步未移，甚至到後麵沒人敢與他對視，皆垂首靜靜等著鍋裏的粥熟。

  　　成澤快步上前，低聲道：“主子，屬下方才問了裏頭的百姓，他們並非是不願去，前些時日城中也有施粥，可裏頭的米卻是少得可憐，甚至輪不到後麵的人。”

  　　李歸槿明白了，轉頭看向城門口笑著攪動鍋裏米粥的府尹道：“齊大人。”

  　　府尹聞言將手上的活給了身後的隨從，急忙朝著這邊走來，憨厚笑道：“太子殿下傳下官何事？”

  　　李歸槿指著長隊道：“孤方才聽聞，齊大人之前施的粥如同白水，甚至夠不著這些百姓的份，可有此事？”

  　　府尹驚忙跪地，粥如水可是大罪，惶恐道：“下官冤枉，城中的米倉並未有多少餘糧，加之今年新糧不豐，前陣子水患更是使得其中好些發黴爛掉了，能拿出來解燃眉之急的白米才堪堪夠三日而已，後來施的兩日還是下官與城中的商賈從家中湊出來的，下官屬實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