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從江挽清唇裏吐出來的每一個字眼，都像是一枚枚銀冷的針，尖銳而綿密的刺在霍司禦的心頭。

  萬蟻噬心的痛楚，大抵如此。

  無形的鮮血在身體裏流淌，徹骨冰涼的寒意鑽入四肢百骸。

  這一瞬間，他仿佛體會了當年江挽清親身經曆過的那些傷痛。

  將她傷得鮮血淋漓後，卻在這個時候祈求她的原諒和留下，霍司禦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恥。

  他有什麽資格？

  他沒有資格。

  江挽清猛地一下把手抽回，被緊握過的手腕，殘留著幾縷餘溫，但早就已經不是她渴望緊握的溫暖。

  “霍司禦，我們早就結束了，無論是七年前的那個雨夜，還是兩年前我墜樓的瞬間，那個叫江挽清的女孩，已經徹徹底底的死了。”

  江挽清自我諷刺的輕笑了聲，從霍司禦的身旁瀟灑走過。

  擦身而過的時候，霍司禦聞到了從江挽清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淡淡幽香，隻是這股氣息，伴隨著她的離開，漸漸地消散在空氣裏，就仿佛他們曾經熱戀的一幕幕，早就已經褪色在記憶的流沙裏，再也無法重現光彩。

  江挽清根本沒有睡意，她站在海灘邊，靜謐夜色下海風徐徐，月光底下深藍色的海水，神秘浩渺。

  而霍司禦就站在離江挽清幾米遠的背後，他跟隨著她，卻連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曾經說過什麽，心給她，想要什麽都給她，可是挽兒，最終我什麽都沒能給你，卻反而剝奪了你的自由，你的快樂，你渴望的未來。

  從來沒有覺得和她相處的時間變得那麽煎熬，而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是因為麵對著江挽清，他心髒疼痛的程度，快超過他能承受的範圍。

  多多的離開，是這一生都無法彌補的缺憾，也是她永遠都不可能會原諒她的致命點。

  霍司禦無聲哽咽，被海風吹紅的雙眼一直凝視著江挽清的背影，這看似守護的行為，在他看來都是虛偽的。

  這份歉意來得太遲，遲到她不愛他，愛上了別人。

  一想到江挽清那天說她愛上了霍錦棠，他就心如刀絞。

  怎麽會呢？

  他的挽兒說過的，他是她這一生唯一所愛。

  霍司禦自我安撫著，恍惚的這一瞬間江挽清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眼中。

  他急忙跑到江挽清剛才所站的位置，抬眸看到邊緣海麵泛起的漣漪，霍司禦當即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江挽清不想麵對他，跳進海裏想遊泳離開。

  想到會是這一種可能，霍司禦毫不猶豫的脫掉身上的外套，“撲通”一聲直接跳進了海裏。

  剛走到屋門口的江挽清聽到落水的聲音回頭看去，捕捉到的隻是一片黑暗。

  她回到房間裏，知道除了等天亮目前沒有別的選擇。

  看著地上打翻的飯菜，她視若無睹的走到沙發上坐下休息。

  大概是因為這陣子太過疲憊，江挽清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她忽地聽到“砰”的一聲，像是重物掉在地板上發出的沉悶碰撞。

  她睜開眸子，朝著門口方向看去，門框附近，她看到一灘水漬，以及倒在地上，麵容蒼白，，渾身濕透的霍司禦。

  江挽清猶豫了片刻，這才起身走到霍司禦跟前。

  他倒在地上，似乎已經沒有了意識，但他腦袋輕輕兩邊晃動，劍眉緊蹙，濕漉漉了的水珠沾在他清俊白皙的容顏上，他像是一顆易碎的琉璃，突然間變得那麽脆弱。

  江挽清心弦一扯，她想置之不理，可轉身的時候霍司禦忽然出聲，“我一直都在找你，五年裏，我一直都沒有放棄過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