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劈裏啪啦。”

  碗碟碎了一地。

  江挽清推開站在麵前的男人，姿態颯然的往房門口走去。

  她如今的決斷冷漠是他親手教會的，往事記憶裏承受的點滴疼痛，也是他親手賜予的。

  她一個人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掙紮、痛苦，在被絕望幾乎要壓垮的那一刻，也是她獨自一個人暗啞、煎熬。

  憑什麽？

  憑什麽他輕描淡寫的一句道歉，就能抹去她身上那些不曾痊愈的千瘡百孔，那些看不見，卻在流血的傷口，是一生都無法痊愈的遺憾。

  “挽兒！”

  霍司禦疾步追上去。

  江挽清無視著霍司禦的追逐，她自若的往前走，她視若無睹他的存在，就像那年，他當他是空氣那般，任由她在風雨中顛沛流離。

  霍司禦看著毫不停留的江挽清，無法接受她的離開和漠視，更無法承受她已經將他從心裏剔除的事實。

  他大步流星的追上江挽清，在江挽清抵觸掙紮的那一刻，霍司禦突然“噗通”一聲，在江挽清的麵前跪了下來。

  “挽兒！”

  江挽清前行的腳步跟著停下，她低眸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男人，美眸底下全是譏諷。

  堂堂江城第一名門的三公子，多少人眼前可望不可即的尊貴男神，居然在她麵前拋棄自尊跪了下來。

  多麽天方夜譚，又是多麽諷刺的一件事。

  霍司禦仰著俊容，這張大自然鬼斧神工傑作下的盛世容顏上，布滿悔意，那雙深邃如夜的桃花眼裏更是交織著濃烈繾綣的愛意。

  他望著江挽清，眼底漸漸浮現水霧與猩紅。

  “挽兒，別走，別再像當年不要我那樣，把我一個人扔下。”

  他祈求，宛若一個害怕被拋棄的大孩子，再也不是什麽人前高高在上，矜貴高雅的貴公子。

  他怕，怕江挽清像那年那樣走得毫不猶豫，就那樣消失他的世界裏，仿佛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江挽清目光淡漠的睨著跪在麵前的男人，眼神遊離空洞，逐漸地沒有光。

  她低聲輕笑，粉唇輕啟。

  “那年我坐在浴缸邊，看著我跟你的那張合照，我一直在想，沒有你，我是不是真的沒辦法再繼續生活下去？我幻想你會來找我，幻想你在找我到之後跟我說你仍然愛我，你依然像我想你一樣想著我，念著我，可是，那一切隻是我的幻想，我在我的手腕上割了一刀，我一點都不覺得痛，因為沒有你，我生不如死。”

  她回憶著當年可笑犯傻的自己。

  霍司禦怔然的愣住，他握著她纖細的手腕，掌心裏仿佛已經感受到她手腕上那條細小的刀痕，那是她曾愛他如命的證據，也是他無法正視的傷痕。

  他好像看了那一缸被血染紅的水，看到了奄奄一息，手裏還握著他們合照的江挽清，她想他想到抑鬱，想到放棄自己的生命。

  可他呢？

  那個時候的他在做什麽？

  他明明有能力也有時間去查明她離開的真相，可他卻自以為是的恨著她，也困住了自己。

  恍惚之間，他又聽到江挽清清冽悅耳的聲音。

  “後來我真的又遇到你了，看到你健康平安，我真開心，可是我又害怕靠近你，怕你用那種恨不得我的死的眼神看我。多多死的那一天，我恨不得自己死在割腕那天，我為什麽要活下來，給多多帶去那麽沉痛的人生？為什麽？”

  江挽清笑問，眼底裏漸漸浮現銳利帶刺的冷光，她低眸冷睨著霍司禦，明明早已沒有感覺，可不知道這一刻是什麽刺痛了雙眼，淚水悄無聲息的跑出眼眶，灼熱的滴落在霍司禦的手背上。

  “所以為什麽？霍司禦你憑什麽勸我留下來？我恨你，就像當年你恨不得抽幹我身上的血，說讓我去死那樣的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