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就叫周醜醜
作者:人可妹      更新:2023-09-11 09:21      字數:38180
  第七百七十三章  就叫周醜醜

    周北競思考不出,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讓跑跑總認為醜的孩子就不是他的。

    “小時候不是,長大了還能是我的了?”他低頭問跑跑。

    跑跑一本正經的點頭,“那可不,你養大的,就是你的了。”

    “你這是哪裏來的謬論?”張月亮聽見她的話,禁不住笑道,“那不是自己親生的,養再久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啊。”

    “可我們養狗狗,也不是我們生的,隻要養了就是我們的狗狗。”跑跑前些日子特別喜歡薩摩犬。

    路千寧帶她去寵物店看了幾次,寵物店的店員說了,隻要把它帶回家養著,它就是跑跑的狗狗了。

    這種養著就是自己的思維根深蒂固的讓她適用在任何事情上。

    張月亮嘴角抽搐,看了看周北競,半晌說了句,“姐夫,我姐小時候可不會這麽呆呆傻傻的……”

    “可能,正正得負。”周北競沒理會跑跑的謬論。

    “或許有一種親情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但若親情都沒有血緣關係也沒有,再怎麽養也不是自己的。”張月亮彎腰,張了張嘴講了兩句道理,就看到跑跑的眼底冒星星了。

    根本聽不懂,算了。

    她站直了身體拍了拍跑跑的腦袋,“總之,弟弟就是你親弟弟,爸爸媽媽親生的。”

    跑跑半懂不懂的點點頭,“親弟弟。”

    “姐夫,你給孩子起名了嗎?”張月亮又問。

    周北競搖頭,“不清楚是男是女,所以沒起名,千寧的意思是等生了再說。”

    提起名字,周老夫人和汪老夫人下意識的抬頭對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的低下頭,誰也沒吭聲。

    臨近傍晚,路千寧徹底清醒了,身上的麻藥過了,腹部的痛感陣陣襲來,她腦門出了一層汗珠。

    汪老夫人和周老夫人被張文博送回家裏去了,張欣蘭和張月亮帶著孩子在隔壁房間照顧。

    這兒隻有周北競一個人陪著她,她纖細的手指搭在病床的扶手上,周北競倒了溫水來,插入吸管給她小口小口的抿了點兒。

    又用熱毛巾擦掉她頭上的汗。

    他修長幹燥的手指穿插著握住她的手,抵在他薄唇上吻了吻,“醫生說有一種止疼泵,我讓他們來給你弄上。”

    “會影響傷口愈合,現在疼兩天就能過去,但用那個得多難受兩天。”路千寧生跑跑的時候就沒有用。

    國外的醫生把利弊說的很清楚,用上也並非一點兒都不疼了,隻是減輕一些而已。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她握著周北競的手根本沒有力氣。

    周北競將她額前的碎發抿到耳後,薄唇微抿著,深沉的眼眸中溢出絲絲隱忍。

    他輕輕揉著她的雙腿,“你好好休息,想喝水再喊我,想吃什麽也告訴我。”

    路千寧微微頷首,閉目養神,全身的冷汗一波又一波的襲來,把她的睡衣打濕一次又一次。

    周北競給她按摩雙腿就沒停過,她渾渾噩噩的熬過了這一夜,臨近天亮時傷口不那麽難受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多,肚子咕咕叫,餓醒了。

    一睜眼,周北競就在她旁邊,泛著紅血絲的眸子正看著她,見他醒了迅速起身,將握著她的手放回她身側。

    “醒了?我先去打點兒溫水給你擦擦臉,然後就吃東西。”

    經過一晚的休息,路千寧的臉色好看了不少,清了清沙啞的嗓子,“好。”

    她目光隨著周北競的身影離開病房,沒一會兒他再回來手裏就多了一盆溫水和毛巾。

    張欣蘭拿著一份早餐進來,輕聲細語的說,“醫生說你不適合吃太多,稍微吃一點墊墊肚子,等會兒餓了再吃。”

    她把粥晾出來,看著周北競打濕了毛巾,一點點給路千寧擦臉,末了還給她漱口刷牙。

    精心伺候的,比她當初伺候路千寧還要細。

    “媽,我來喂。”周北競給路千寧洗漱完了,又接過早餐,一口口的喂路千寧。

    側躺著的路千寧吃東西不便,順著嘴角總流出來一些,周北競耐著性子給她擦掉,動作又輕又柔,仿佛力度大了她會碎了一樣。

    氣氛有些凝重,她其實沒那麽難受了,可周北競身體裏繃著一根弦,簡直把她當成了瓷娃娃。

    沉吟片刻,她推開了周北競遞過來的湯勺,“我覺得,我要向你學習。”

    周北競動作停下,不解的看著她,“學什麽?”

    “學學怎麽照顧人啊。”路千寧扯了扯唇角,“以後你老了,癱在床上動不了的時候,我就像你現在照顧我一樣,照顧你。”

    “……”欣慰在心底瞬間消失,周北競唇角的弧度一點點的落下,他蹙眉看著路千寧,“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

    不癱不行麽?

    意識到這話不對,路千寧抿了抿唇,“可你不癱,我好像沒有機會像你照顧我一樣照顧你。”

    周北競把粥放在桌上,手無力的垂放在腿上,別開目光,“我照顧你是因為你給我生孩子丟了半條命,本就是應該的,不需要你還,不僅僅是現在,以後也是這樣。”

    路千寧的心窩一暖,卷翹的睫毛顫抖兩下,抬起手握住他的胳膊,“那我們給孩子起什麽名字?”

    “你說了算。”周北競把大權交給她。

    這可難住了路千寧。

    當初給跑跑起名,就是腦容量不夠,才會求助於薑丞岸,結果還陰差陽錯是周北競給取的。

    但凡是來個人探望她,便要因為起名字的事情費一番腦子。

    什麽周辰星,周生行,各種名字都起了一個遍,最後路千寧都打算抓鬮決定了。

    “就叫周醜醜。”跑跑看著嬰兒車裏仍舊像個小老頭似的肉團子,語氣難掩嫌棄,“他要是長大了變好看,我再給他改。”

    路千寧:“……”

    她直接忽略了跑跑的意見,抓鬮。

    周生行,小名星寶。

    但就算是這樣,多少個人也改不掉跑跑管周生行叫周醜醜。

    “醜醜乖,你長大了姐姐就給你改名字,前提是你得長得好看,不能拉低我們一家人的顏值哦。”

    “醜醜,你快快吃奶啊,等你長大了,姐姐帶你吃好吃的,買糖,姐姐拿錢養你。”

    路千寧生二胎的消息被傳的沸沸揚揚。

    正在工地上監工的盛闕行特意關注了財經新聞,在路千寧生產的當天就收到了消息。

  第七百七十四章 我是怕路老師站起來打我

    初秋,頭頂的烈陽照耀下來,黃色的安全帽下,盛闕行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細汗順著他鬢角落下,他隨手擦了一把,把手機揣兜裏,摘了手套往集成房裏走。

    “策哥,我請個假。”

    莫天策停下了摁計算機的動作,“怎麽了?身體不舒服?我說了你就看著他們幹活就行,不用自己上,這每天晚上回去還給瑩瑩補課,一補就到十二點,肯定吃不消啊!”

    盛闕行搖頭道,“不是,我有些私事兒要辦。”

    “私事兒?”莫天策再三的打量他,“你能有啥私事兒啊?”

    自打盛闕行跟了他,他就沒見過盛闕行的任何親人,甚至朋友。

    “請個假,差不多下午就回來。”盛闕行把手套放在椅子上,摘掉安全帽,脫了身上髒兮兮的工裝。

    莫天策揮揮手,“去吧。”

    他轉身闊步離開,沒走幾步又折回來,“我還得要點兒錢。”

    “多少?”

    “把我這幾個月的工資折算一下,都給我吧。”盛闕行手裏有兩萬,是前幾個月的工資,後來莫天策承包了一個項目資金短缺,他便讓莫天策過後回款再核算工資。

    估計這幾個月下來,加到一起有個兩三萬了。

    莫天策一邊掏手機一邊說,“你可別被人給騙了,不要隨便給別人打錢。”

    盛闕行點頭,“不打錢,給我小外甥和外甥女買禮物。”

    “你這什麽外甥外甥女啊?金的?給他們買這麽貴的禮物!”莫天策一邊轉錢一邊確定著什麽,“你可確定,沒被騙子給騙了,確實是給自己親外甥買東西?你姐讓你買的這麽貴的?”

    他把盛闕行當一家人了,畢竟這麽久同吃同住,盛闕行還幫了他M,L,Z,L,很多,就多嘮叨了兩句。

    “您就給我吧,放心,他們不貪圖我這點兒錢,是我自己願買的。”盛闕行催促著。

    莫天策也沒核算工資,直接給他轉了五萬,“回頭再算工資吧,你先去,晚上早點兒回來,瑩瑩今天回家。”

    “好。”盛闕行應聲,轉身匆匆離開。

    去年跑跑過生日時,他讓商場又送了個禮物過去。

    今年生日還沒到,但隨著路千寧懷孕的消息傳開,盛闕行早就在準備禮物了。

    他給星寶準備了一個百家姓金鎖,又給跑跑買了一對小金鐲子,很適合幾歲的小女孩戴的,十分漂亮。

    不過,買完這兩樣,隻花了兩萬多,他覺得不夠,又分別買了男孩和女孩玩兒的玩具。

    商場的工作人員把東西送到他車上,他驅車直奔醫院,在前台小護士那裏問了路千寧的病房後,又委托小護士幫忙,把東西送過去。

    “您是來給他們送禮物的吧?”小護士看著他手裏拎的那一堆,笑了笑說,“這個轉贈不太合適吧,您不自己上去嗎?”

    盛闕行皺著眉,猶豫著。

    “你們醫院,還提供代贈服務呢?”一道聲音在身後傳來。

    盛闕行的身體一僵,剛側了下頭,就看到周北競單手插在兜裏,闊步而來。

    他穿著白色的襯衫,許是熬夜的緣故下眼瞼有些烏青。

    許久不見,盛闕行覺得他仍舊意氣風發。

    “北競哥。”

    周北競仿佛才看到他似的,上下打量,“呦,還認識我呢?”

    盛闕行麵色悻悻。

    小護士察覺到氣氛不對,趕忙說,“我這兒沒時間替您送上去,很忙呢,您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說完她就去忙了。

    盛闕行將目光投向周北競。

    周北競掃了眼他拎的東西,“我的手現在隻抱孩子,不拎東西,要麽跟我來,要麽就回吧。”

    他要是幫盛闕行把這東西拎進去,跪一晚的榴蓮殼也不夠路千寧消氣的。

    這兩日,路千寧的身體狀況好了不少,能下地走走溜溜,時不時就往窗外看絡繹不絕的醫院門口行人。

    該來的都來過了,趙小甜和葉歆凝她們。

    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他都不允許探望。

    路千寧還能盼著誰來?

    周北競心裏再清楚不過了。

    他闊步往電梯走,沒兩步頓了下,回頭見盛闕行還愣在原地,教訓了句,“還不跟上,等著我綁你上去?”

    “我……”盛闕行喉嚨一緊,話沒說完周北競就走了。

    他下意識的跟上,東西得送。

    估計這次直接放在門口,以後路千寧得搬家,再也不讓他聯係了。

    他悶頭跟在周北競後麵進了電梯,因為手裏拿著的東西太多,占了地方,被幾個人橫眉冷眼的看。

    “搞什麽?醫院是什麽喜慶的地方,要送禮回家再送啊!”

    “真是來添麻煩的。”

    “這要是給你擠壞了,可別怪別人。”

    擁擠的電梯裏,幾個年紀大的倚老賣老,無處釋放的怨氣朝著盛闕行釋放。

    盛闕行手裏拿著的一個較大的玩具被一個老頭冷不丁踢了一腳。

    “擠壞了算意外,踢壞了是人為,怎麽?欺負小孩子?”周北競站到盛闕行前麵,掃了一圈眾人,“我是他家長,誰有意見衝我來。”

    霎時間,電梯裏靜下來。

    還以為是個沒人管的小孩子,誰知道有長輩在。

    雖說盛闕行喊周北競哥,但畢竟大了他十幾歲,身上帶著幾許成年人才有的氣勢,就算看起來比盛闕行大不了多少,也足夠能給盛闕行撐腰。

    直到電梯門開了,周北競擋了下電梯門,回眸掃了眼盛闕行。

    盛闕行會意,迅速先出了電梯,出來後又站在原地不動了。

    “這層樓就一間房。”周北競掃了眼病房門。

    “北競哥,路老師現在身體恢複的怎麽樣?”盛闕行問。

    周北競挑了挑眉,“你不會進去自己看?”

    盛闕行搖搖頭,咧了下嘴說,“我是怕……路老師跳起來打我。”

    “……”周北競嗤笑,“她現在跳不起來,但估計挨罵是少不了,早點兒見罵的少,再拖她就能打人了,到時候就是連打帶罵了。”

    說完,他轉身闊步朝病房走去。

    身後的人小跑著跟上,手裏帶的一堆禮物,叮叮當當的響。

    周北競推開病房門直接進去了,張月亮和張欣蘭扭頭,一眼看到站在病房外的盛闕行,頓時愣住。

  第七百七十五章  ‘再’見盛闕行

    盛闕行拎著東西站在門口,就像個傻小子一樣,頓時進去不是,走也不是,尬在那裏了。

    跑跑聽到開門聲在路千寧那屋跑出來,“爸爸回來了,快給醜醜換尿不濕,醜醜臭了——咦?”

    她直勾勾的盯著門外的盛闕行,又扭頭看看石化了的張月亮和張欣蘭。

    見誰都不動,幾個人就大眼瞪小眼,她折回路千寧病房,壓低聲音嚷了句,“媽媽,外麵來了個賣東西的。”

    路千寧正緩慢繞圈走,準備給星寶換尿不濕,周北競一回來接替了她的活。

    冷不丁聽到跑跑的話,她不以為意,“醫院裏哪裏來的賣東西的?”

    “真的。”跑跑指著外麵,“就在門口,拎著好多東西,還有玩具,外婆和姨姨都都吸引住了,可能她們想玩兒那個機關槍。”

    像是意識到什麽,路千寧的身體忽的一僵,看向周北競。

    周北競給星寶換完紙尿褲,將舊的丟垃圾桶裏,目光看著她,糾正跑跑的稱呼,“那不是賣東西的,那是你小舅。”

    “小舅?”跑跑一聽,轉身又出去了,走到張欣蘭身邊抓著張欣蘭的手,脆脆的喊了聲,“小舅!?”

    “哎。”盛闕行聲音一顫,應下,這才抬腳往裏走,沒走兩步看到路千寧在房間裏出來,他瞬間就停下了。

    路千寧麵色緊繃,清可見底的眸定格在他身上,沒有預期的激動,是因為不敢,畢竟傷口還沒長好。

    被她這樣盯著,盛闕行吞了吞口水,把手裏的東西放在茶幾上,戰術性的緩慢後退,“千寧姐……路……路老師?”

    喊完了,見路千寧不吭聲,他後退的步伐更大了。

    幾步人就到了病房外麵去。

    “站住。”眼疾手快的喊停,“要走就把東西帶著一塊兒滾蛋。”

    盛闕行摸摸鼻子,完全沒了跟在莫天策身邊時的客氣拘謹,乖乖回來了。

    見路千寧走出來的幾步姿勢不太對,便知她現在行動不便,他直接走到她跟前,又縮了縮肩膀想跑。

    “你敢跑,我用戒尺敲斷了你的腿!”路千寧指著他。

    張月亮已經走到門口把門給關了。

    盛闕行有種狼入虎口的緊張感,手在褲子上搓了搓,“路老師,人家好老師都怕差生認,我這不是怕給你丟人嗎?”

    “我都不怕丟人,你倒是怕丟人了?”路千寧站久了,氣湧上頭,一陣恍惚,挪動腳步站到了沙發旁坐下。

    看著比初相識時高了將近兩頭的少年已經變成了個男子漢,她又欣慰又生氣,更多的是心疼。

    見她說完這話,尾音顫抖,再也說不出別的,盛闕行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他撓了撓頭,在路千寧旁邊坐下,“路老師,我命該如此,你們幫我能幫到什麽時候?還是讓我自己來吧,若我有那本事不死終會出頭,若我沒本事你們幫也幫不起來。”

    他是鐵了心不想再連累路千寧他們了。

    離的近了,路千寧看到他手上縱橫交錯的疤痕,再看他黝黑的皮膚,心頭感慨萬千。

    他曾經走錯過路,路千寧想幫他並不是怕他沒有出頭日,是怕他再次因為一夕之間的邪念,誤入歧途。

    “放心,我不會再幹壞事了。”盛闕行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我出獄之後,無路可走,還認識了兩個小混混,他們教我坑蒙拐騙偷,其實那些招數我都會,但我裝不會,混了半個多月的飯吃,就是不想再幹壞事了,但似乎……我除了壞事連飯都吃不飽,所以我就去偷錢了,但剛準備幹壞事第一天就看到你了。”

    講起剛出獄的事情,盛闕行的心頭感慨萬千,說出來是想讓路千寧放心,他真的改了。

    路千寧像是想起了什麽,“那次我在咖啡廳,撞了人跑掉的是你?”

    “對,我怕讓你逮住,你打死我。”盛闕行咧嘴一笑,把剛剛壓下去的情緒帶動起來,“路老師,你怎麽就那麽信任我做過監獄還能是什麽好人啊?”

    “你的不好不是天生的,是被逼出來的,隻要有機會遞到你麵前你就一定不會幹壞事,我相信你。”路千寧欣慰一笑,當時她和華南庭父子聊起盛闕行隻是一個偶然。

    卻沒想到就這麽巧的讓盛闕行聽見了,並且讓他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了。

    “跑跑,過來。”路千寧朝盛闕行勾勾手,“叫小舅。”

    跑跑身體靠在沙發上,歪歪扭扭的,“小舅好。”

    “小跑跑,你知不知道小時候我抱你,你尿了我一身!”盛闕行蹲下,朝她招招手,“過來,再讓小舅抱抱。”

    “小舅你放心,現在我不會再尿你一身了,醜醜會哦。”跑跑慢悠悠走過來,身體被盛闕行抱起來時,咧嘴一笑,恍惚間覺得有股親昵感,“小舅你好帥哦。”

    路千寧:“……”

    剛在房間裏出來的周北競眉頭瞬間蹙起,上下打量著盛闕行,帥?

    昨天不是還嗎,口口聲聲誇他最帥?

    “你小舅不僅人長得帥,也很聰明哦,以後跑跑要向他學習。”路千寧撐著沙發站起來,又打量了一番盛闕行,身高直逼周北競。

    就是這身形,還不如周北競的有型魁梧,過於瘦了。

    她這兒還打量著,那兒的親閨女已經開始挖坑準備埋她了,“媽媽,到底是小舅帥,還是爸爸帥?他倆到底誰更聰明?”

    恍然間,路千寧背脊一涼,某人如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瞬間驚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轉過身,跟男人如墨的沉眸對視了幾秒,果斷把黑鍋甩給盛闕行,“盛闕行,你自己掂量掂量?”

    “當然是北競哥又帥又聰明了,我才到哪兒啊?”盛闕行識趣的把跑跑刨的坑埋了,然後轉移話題,“那個,跑跑,咱們快來看小舅買的玩具,給你買了好漂亮的小鐲子……”

    金燦燦的小手鐲拿出來時,路千寧頓時心頭不是滋味。

    “小孩子不戴這麽貴重的東西,你拿去退了,給自己多買點兒好吃的補補。”

    盛闕行頭也不抬的說,“我還想買個更大的,這不是怕她戴了太沉不合適嗎?買禮物的錢我還是有的,你就別操心了。”

    路千寧還想說什麽,被敲門聲打斷,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請問是路總,路千寧的病房嗎?”

    章環寧的聲音,盛闕行手裏的金鐲子,‘duang’一聲,沒拿穩,掉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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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七十六章 那通電話,她說了什麽?

    清脆的金器碰撞聲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明顯。

    反應過來後,盛闕行迅速把手鐲撿起來,“路老師,我……我進屋去看看星寶。”

    他把玩具塞給跑跑,起身就往屋裏走。

    路千寧眉頭不自覺的蹙起,沒來得及說什麽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章環寧和章夫人帶著章勻凝進來,人手拎著一個購物袋,笑容滿麵的進來。

    “周總,周夫人,恭喜恭喜啊。”章環寧闊步而來,被張月亮迎上來把禮物接過去,客氣的寒暄著。

    “路老師。”章勻凝微微衝著路千寧頷首,唇紅齒白一笑間帶著大家閨秀的落落大方。

    章夫人拉著章勻凝坐下來,“路老師,你氣色看起來真不錯,還得是周總會嗬護,才把你養的麵色紅潤。”

    路千寧還在盛闕行‘落荒而逃’進房間的不是滋味中,勉強扯回思緒,“章先生可不差,瞧瞧章夫人現在跟勻凝像姐妹似的,哪裏像結了婚的?”

    “我這是天生麗質,可跟他沒關係,木頭腦子一個,哪裏會哄人?”章夫人白了章環寧一眼,章環寧笑笑也不說話,但目光裏的溫柔盡是落在章夫人和章勻凝身上。

    當初剛認識,路千寧很羨慕章夫人。

    章環寧可謂是個好老公、好父親的楷模。

    但不是她護犢子,在盛闕行的事情上,她對章環寧的那些好感全部都被敗光了。

    他的眼睛裏隻有妻子女兒的利益,完全不顧別人的死活。

    但凡當初章勻凝肯出麵,哪裏用的著盛闕行認罪?

    “路老師,小寶寶是在屋裏睡覺嗎?”章勻凝往虛掩的門縫裏看了一眼,好奇的問,“他這麽乖嗎?都不哭。”

    “剛出生的小寶寶很乖的,可比你聽話多了。”章夫人笑著說,“周夫人要是不介意,就讓勻凝進去看看吧,我們人多手粗的就不去了。”

    路千寧下意識的點頭,“當然——”

    說完,她才想起來盛闕行在那屋裏。

    章勻凝很喜歡小孩,得到允許後立刻站起來了,走到門口放輕腳步,緩緩推開門進去。

    臨近午時,陽光正好,房間裏拉著一層紗簾,擋去了刺眼的光芒卻並不影響采光。

    嬰兒車上的小肉團子睡的正香,兩隻小手舉過頭頂,泛粉的皮膚隱約能看到血管。

    章勻凝走過來把頭發攏到耳後,呼吸很輕很輕,彎腰打量著熟睡的小肉團子,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嬰兒。

    似乎,沒想象中的好看,她禁不住蹙了蹙眉。

    “姐姐,他很醜是不是?”一道聲音在角落裏傳來。

    她嚇得呼吸一滯,回頭便看到站在門口的路跑跑,烏黑的大眼睛閃爍,衝她一笑說,“我也覺得他很醜,所以給他起名字叫周醜醜。”

    路跑跑正是受人待見的年紀,長得又白白胖胖,說話糯糯的,可愛極了。

    章勻凝認出她是路千寧的女兒,心花怒放的喜歡還沒來得及釋放,就冷不丁看到她身後站著的盛闕行。

    盛闕行靠在門後的牆壁上,有些粗糙的手搭在跑跑肩上,狹長的眸淺垂著眼皮,令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姐姐,你盯著我小舅看什麽?”跑跑拉著盛闕行走出來,“小舅,你看這個姐姐好漂亮。”

    年紀輕輕的她感受不到這兩人之間蔓延出的壓迫氣息。

    章勻凝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們一起補課時,他有些酷酷的,不僅長得好看也很聰明。

    路千寧講過的題他一次性就能會,而她當時在課堂上聽過,再由路千寧講一次也不能立刻懂。

    以至於,好多次路千寧講完了,他還得格外給她‘開小灶’,再講一次。

    她聽不懂的時候,他就會狠狠的敲她腦門。

    有兩次打的她掉淚了,他又嫌棄又心軟的哄她。

    她努力的想要考到江城來,不就是因為他要來江城嗎?

    可她怎麽也沒有想過,事情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突如其來的變故,突如其來的見麵,她不知該說什麽,目光灼灼落在他身上。

    “勻凝,看一眼就算了,別把孩子嚇壞了……”門外傳來章夫人刻意放低的聲音。

    隨著她話音落地,房門被打開,率先映入眼簾的不是章勻凝,而是盛闕行的側顏,章夫人怔住,倒吸一口涼氣。

    許是房間裏的氣氛過於詭異,熟睡的小肉團忽然動了下,扭動著身體哼哼唧唧起來。

    章夫人麵色緊繃,說道,“勻凝,快出來。”

    “哦。”章勻凝點頭,又看了盛闕行兩眼,然後才緩步走出去。

    聽到孩子的哭聲,路千寧起身進來了,跟章勻凝擦肩而過,見章勻凝眼眶淬著一茬霧氣。

    她關了房門,熟稔的給星寶衝奶粉,喂到星寶嘴裏的霎那間,星寶停止了哼唧。

    路千寧抬眸看向盛闕行,他仍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當初的事情是誤會,章家欠你一個解釋,你沒必要躲著他們。”

    盛闕行扯了扯唇角,心思被戳破的窘迫在臉上蔓延,“隻是單純覺得沒必要找不自在,我以後……跟他們沒什麽可接觸的。”

    “當初你認罪之前,給章勻凝打了一通電話,她說什麽?”路千寧一針見血的問。

    雖說當初盛闕行對盛央央這個親姐姐很失望,甚至絕望。

    但那會兒的他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思想積極向上,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他既然肯打這通電話,就證明他還是想出來的。

    就是這通電話的內容,改變了他的想法,讓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認罪。

    “忘了。”盛闕行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一臉的毫不在意。

    路千寧斂回目光,見他不肯說也不說其他,把空了的奶瓶在星寶嘴裏拔出來。

    房間門被推開,張月亮探頭進來,“姐,他們走了。”

    “知道了。”路千寧應聲,放下奶瓶輕手輕腳的示意幾個人出去。

    周北競讓張文博到酒店準備一桌午餐送過來,盛闕行自然是走不了。

    醫院門口,章勻凝站在路邊等車,雙手緊緊捏著包帶,對身邊的一切視若無睹。

    章夫人見她心不在焉,正要說什麽章環寧的車就開過來了。

    “爸媽,我約了同學,你們先回家吧!”章勻凝丟下一句話,不待章環寧和章夫人反應過來轉身就跑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對盛闕行耿耿於懷

    “勻凝!”章夫人臉色頓時煞白,下意識的看向章環寧。

    章環寧的視線透過半落的車窗看著匆匆跑了的女兒,皺眉問,“她幹什麽去了?”

    章夫人磕磕巴巴道,“找同學去玩兒了,我去把她叫回來。”

    “同學?”章環寧不知想到什麽,開口道,“估計是華楓,她這性子在江城讀了半天高中都沒什麽同學,也就華楓忍她這小脾氣,讓她去吧,咱們回家。”

    猶豫片刻,章夫人往章勻凝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身上車。

    汽車駛離原地,章環寧似乎心情不錯,“看周總意氣風發的樣子,我都替他高興。”

    “你是替他高興,還是遺憾自己沒有兒子?”章夫人順口問。

    章環寧當即反駁,“當然是替他高興了,我雖然沒有兒子但我們有勻凝,我們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讓她成為最優秀的女孩,將來安安穩穩的找個人嫁了,我們的財產都是她一個人的,不也一樣嗎?”

    說著,他衝章夫人一笑,“主要是再多帶一個孩子,我怕你費心神。”

    “老公。”章夫人沒把他的溫馨聽進去,腦子裏都是剛才在病房裏看到的人,“我們家勻凝現在是很優秀,可是……因為那件事情她性格明顯的不對了,那是她的心結,我覺得我們應該跟她好好溝通那件事情。”

    章環寧的臉色沉了沉,“溝通什麽?都過去的事情了,我們現在溝通任何都改變不了盛闕行做過監獄的事情。”

    章夫人再度開口,“那你不覺得我們應該跟人家說聲謝謝嗎?如果當初人家非要討個清白,勻凝就得被牽扯出來,是那通電話,你——”

    “好了!”章環寧打斷了她,“一句謝謝,一句對不起,會毀掉勻凝下半輩子的!盛闕行有今天不是我們造成的,是他姐姐,說白了勻凝被他們姐弟的關係連累,才會發生那種事情,他應該慶幸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隻坐了牢就算抵過了,不然我不會善罷甘休!”

    “那人家救了勻凝的事情呢?你……”章夫人心裏過意不去。

    當初盛闕行和章勻凝一起補課的時候,受章勻凝的影響,盛闕行的學霸形象和聰明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尤其,盛闕行是個命苦到令人心疼的孩子。

    “如果你覺得,我不允許勻凝和盛闕行再繼續來往是錯的,那就讓我把這個錯誤進行到底吧,我是不會允許勻凝和一個沒有前途的人有任何瓜葛的。別說朋友,他們兩個這輩子最好連麵都不要再見。”

    章環寧態度堅定。

    見狀,章夫人直接把剛才見過盛闕行的事情悶在心裏了。

    醫院的花園長椅上,剛好可以看到住院部的大門。

    章勻凝坐在冰冷的長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住院部的出口,良久她輕歎一聲,低下頭看著手機屏幕。

    黑白色的照片上,男孩的背影帥氣逼人,饒是連側臉都沒有露,可她還是能想象出少年當時臉上的笑容。

    從中午等到了下午三點鍾,她終於看到盛闕行在住院部出來。

    盛闕行黑曜石般的眸被午後的陽光照耀迸發出精光,微眯的長眸準確無誤的落在她身上。

    眼前的光景一片,他幾乎無意識的把目光聚焦在那裏。

    章勻凝站起來,匆匆往這邊走。

    見狀,盛闕行垂下眼皮闊步下台階,徑直朝醫院門口走。

    “盛……盛闕行!”章勻凝走到他跟前的時候愣了下,他就已經越過她了。

    她急急開口,伸手抓住了他衣袖。

    盛闕行腳步一頓,把手縮回來,“有事兒?”

    “你什麽時候出來的?”章勻凝見他沒再走,鬆一口氣。

    “幹什麽?我們也不是很熟,我什麽時候出來的,以後有什麽打算,都跟你沒關係吧?”盛闕行語氣算不上差,但冷漠的厲害。

    仿佛兩個人最多是點頭之交。

    章勻凝抿了抿嘴唇,“我們好歹也算幾年的同學,又都是溫城的人,我就是關心一下。”

    上次見她,也是在醫院。

    有些畫麵曆曆在目,盛闕行的麵色不自覺的淬了一層疏離,“在江城的溫城人可不止你我,一抓一把呢,你都要關心一遍嗎?我們不熟,以後見了麵就當不認識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章勻凝愣愣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多少日以來的期盼碎成了泡沫,被陽光折射出五顏六色,淬在她眼底一片晶瑩。

    盛闕行直接上了公交,深邃的眼眸穿插過人群看著還傻站在醫院門口的女孩。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在另外一側靠窗的位置坐下。

    ——

    路千寧在醫院住了七天,就去了月子中心。

    盛闕行隻來了那一次,互相留了聯係方式,隔三岔五的讓她發一些跑跑和星寶的照片視頻。

    但他卻再沒來過。

    “章環寧保護章勻凝,從父親的角度來看他沒有錯,但我怎麽就這麽不喜歡他了。”路千寧忍不住和周北競嘟囔,“將來如果跑跑——唔!”

    不等她的話說完,就被周北競塞嘴裏一塊蜜瓜,“你可以想象將來再多生幾個,但是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周北競也是父親,在他的角度看來無法接受跑跑身上發生那種事情,哪怕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但路千寧相信,他不會任盛闕行於不顧。

    “章環寧就是個妻女奴,眼裏隻有老婆孩子,當初在溫城給章勻凝找補習班都是他親力親為,不難猜到他把女兒當成命,尤其章勻凝是他唯一的女兒。”

    周北競繼續切蜜瓜,擺在盤子裏,遞給路千寧一個小叉子,“盛闕行做的很對,反正他和章勻凝沒有非聯係不可的必要。”

    就這麽互不相見,跟章家那邊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對盛闕行沒壞處。

    畢竟,章環寧提起盛闕行就很反感,何況看見,還是在有章勻凝的情況下,指不定氣氛會鬧的多僵。

    到頭來,難堪的還是盛闕行。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路千寧扯了扯嘴角,“盛闕行心裏過得去我就不說什麽了,但哪天要是章環寧再做什麽,我是不會放任不管的。”

    許是章環寧也察覺到路千寧對盛闕行的事情耿耿於懷。

  第七百七十八章  這回支票都掏空了吧?

    最近章環寧和他們的走動明顯比剛剛到江城來時少多了。

    周北競打量了她幾秒,果斷選擇站隊,“我當然支持你。”

    路千寧翻了個白眼,端著果盤去沙發上,跟跑跑兩人坐著邊吃邊看電視。

    最近跑跑迷上了小豬佩奇,連走路和說話的聲音都是模仿小豬佩奇的。

    她吃東西時還發出‘嗬嗬嗬’的聲音,並且要求路千寧也跟她學。

    周北競雙手撐在櫥櫃邊沿,看著她們母女兩個笑笑鬧鬧,動了動身體把果皮丟入垃圾桶,洗幹淨手推著星寶的嬰兒車過去。

    星寶一來,就被跑跑圍起來,“以後下雨,姐姐帶你去踩泥巴!”

    她輕輕推著星寶的嬰兒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星寶都睡著了,愣是被她吵醒,一臉迷茫的看著她。

    “姐,外婆和周奶奶來了。”張月亮聽見開門聲,快速過去開了門,把兩個老太太迎進來。

    這幾日她們天天往醫院裏跑,路千寧今天第一天搬到月子中心,她們就轉換了‘戰場’。

    “這地方,看起來還不錯,千寧,你住的還習慣嗎?”周老夫人打量一番周圍,詢問著路千寧的意見。

    原本路千寧看好了月子中心,就選了趙小甜那個。

    但周老夫人揮揮手,直接訂了個江城最貴的,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交錢了。

    路千寧點頭,“挺好的,其實沒必要選這麽貴的,一個房間裏配了七八個月嫂和保姆,誇張了。”

    她對照顧孩子遊刃有餘,而周北競則是事事都想親力親為。

    他恨不得把當初在跑跑身上缺失的那段時光,都在星寶這兒補回來。

    所以七八個月嫂在照顧星寶的事情上都被閑置了,全都用來照顧路千寧。

    偏趕著,周北競照顧星寶的空隙,也會事無巨細的關心路千寧的情況。

    “不誇張,你這雙手除了自己脫褲子上廁所,什麽都不要幹,全部交給別人。”周老夫人不自知的誇張到極點。

    路千寧不禁笑了,十分無奈。

    “囡囡啊,明天……我們就回東郊了,你還有沒有什麽事情啊?”汪老夫人在她身邊坐下,給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記住,別洗澡別洗頭。”

    “沒什麽事情,你們不在這裏住到星寶滿月嗎?”路千寧目光在汪老夫人和周老夫人身上徘徊。

    周老夫人在她另外一側坐下,“不了,小孩子剛出生盡量的少接觸人,我們天天這麽來回跑也不是辦法,就等星寶滿月的時候我們再回來,到時候我給星寶辦一場盛大的滿月酒!”

    說這話時,周老夫人笑著看了看汪老夫人。

    汪老夫人不甘示弱的笑著問,“那老姐姐隻給辦滿月酒,是不準備給星寶出生禮了?”

    “當然給!”周老夫人毫不猶豫的說。

    “那就趕緊給吧,不然等會兒走的時候忘了。”汪老夫人眯著眼睛笑看周老夫人。

    意識到鑽了汪老夫人下的套,周老夫人笑容淺淺,“老妹子,你應該也準備了吧?不會空手呢?”

    汪老夫人說,“自然準備了,不過這是你們周家的孫,你先來。”

    聞言,周老夫人沉默幾秒,轉身拿過包。

    路千寧立刻回頭,衝周北競招招手,她有預感大戲這就要上演了!

    “這裏,是五百萬。”周老夫人拿了一張支票,塞到路千寧手裏。

    汪老夫人頓時就樂了,也拿出一張支票,“這裏是六百六十六萬,圖個順。”

    被壓了一頭,周老夫人笑著瞥了眼汪老夫人,轉手又拿出一張支票,“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我這裏還準備了一個八百八十八萬。”

    汪老夫人笑容一僵,反手又塞了個支票,“錢這個東西,沒多沒少,但多了是又有心意又有誠意,所以我就多準備了幾張。”

    “巧了,我也是。”周老夫人在裏麵掏出硬幣厚的一遝支票,每一個數額都巨大。

    “來,我的乖曾孫,這可是太奶給你的哦,你記好了,以後吃什麽喝什麽都來找太奶。”

    說話間,她瞥了眼汪老夫人。

    汪老夫人皮笑肉不笑,“你太奶歲數可比我大,將來你找不到太奶的時候,就來找太婆哦,太婆啥都有。”

    周老夫人皺眉,“你這是咒我呢?”

    “我這不是實事求是嗎?”汪老夫人一臉無辜,“你就是比我大幾歲啊。”

    “黃泉路上無老少,咱倆誰先走都不一定哦。”周老夫人把支票都塞路千寧手裏。

    路千寧兩隻手被塞了滿滿登登的支票,耳朵也被她們嗆聲的話堵滿了。

    她無奈的扣了扣耳朵,“要不,我先走?”

    話音剛落地,汪老夫人就掐了她胳膊一把,“你這孩子,亂說什麽呢?”

    “就是,老東西好幾個呢,誰走也輪不上你。”周老夫人掃了掃汪老夫人遞的那堆支票,又在包裏掏出一個小盒子來。

    汪老夫人卻先她一步也拿了個小盒子塞路千寧手裏,“囡囡啊,這是咱們汪家的傳家寶,反正到你這兒汪家以後什麽傳女不傳男就不存在了,這東西就給星寶吧。”

    “我這——”

    “這個寓意著他以後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傳家寶,寓意好,就不能用錢來衡量了,雖然它是一個有幾百年曆史的文物。”

    汪老夫人說完,像是才發現周老夫人也拿了個小盒子似的,“呦,老姐姐,這不會是你們周家的傳家寶吧?”

    周老夫人:“……”

    “寓意什麽的?”汪老夫人問,“什麽闔家歡樂,平平安安之類的吧?那,跟我這個還真差不多呢。”

    KO。

    周老夫人成功的黑了臉,“你給再多,這也是我們周家的人。”

    “沒事兒,我們家囡囡生的,身上流了囡囡一半的血,多少我也給。”汪老夫人不氣。

    周老夫人臉色又黑一分,“你都給光了,以後還不是得讓北競他們給你養老?自己不留著點兒嗎?”

    汪老夫人說,“他們給我養老不是天經地義的嗎?老姐姐你現在就是吃囡囡的,喝囡囡的,你名下可什麽財產都沒了,這回這支票都掏空了吧?”

    “……”周老夫人沒了話。

    “你瞧瞧,一點兒家底也不給自己留呢,好歹我在北原還有莊園房產之類的呢,不過沒事兒以後你花我的錢也行。”

    汪老夫人那張嘴一張一合間,不動聲色的把周老夫人M,L,Z,L,給擊垮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兩個老太太的‘戰爭’

    周老夫人準備了這麽多張支票,和一個十分珍貴的周家傳家寶,愣是讓她給搶了先。

    “奶奶,外婆,這東西我都挺喜歡的,回頭我都給星寶戴上,那個你們來不就是來看星寶的嗎?快,他正好醒了。”

    路千寧趕緊從中打和,給周北競使了個眼色。

    看完戲,周北競轉手就把星寶推過來了。

    被跑跑吵醒的小肉包自己玩兒的很嗨,一會兒舔舔嘴角一會兒嘟嘟嘴。

    周老夫人和汪老夫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起身圍著星寶去了。

    脫身後,路千寧把支票和小盒子都收起來,放到屋內的包中了。

    粗略合算,兩個人加起來給了七八千萬。

    “囡囡……”汪老夫人輕手輕腳的進來,拔長了脖子往路千寧手中的支票看了一眼,“這老太太準備的還挺多,我一股腦把我的支票都掏出來了,你把那張五十萬的給我,那是我準備兌出來花的。”

    以後星寶和跑跑都長大了,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汪老夫人在找人弄支票的時候,專門搞了五十萬想留著給兩個孩子買東西。

    結果剛才鬥的上癮,全給出去了。

    路千寧哭笑不得,抽了幾張支票還給汪老夫人,“外婆,我這裏有錢,您拿回一些去。”

    “我不要。”汪老夫人隻拿走了那張五十萬的,“我一把年紀了用不著錢,你拿上,也省的等我掛了你再一點點核對。”

    “您亂說什麽呢?”路千寧語氣嚴肅起來。

    汪老夫人想了想說,“瞧外婆這張嘴,放心,我先掛不了,周家這老太太還挺有錢,我以為她把那些家產都給了你,自己啥都沒有了呢。”

    虧著她留了一手,搞了一堆支票,不管總數額誰多誰少,反正在數量上她是贏了。

    “這老太太沒什麽壞心思,就是滿腦子都是周家的利益,周北競就是她的心尖尖,星寶以後也吃不上虧,但我看咱跑跑要吃虧嘍。”

    汪老夫人指了指路千寧手中的支票,“回頭你給跑跑存幾張吧,別讓咱孩子受了委屈。”

    雖然周老夫人自始至終沒說什麽,但看現在她的表現,汪老夫人就能猜出來她以後會明顯的重男輕女。

    更確切一些,是重姓周的,輕姓路的。

    “外婆您放心,我會平衡好跑跑和星寶的。”路千寧不會因為星寶的到來,就讓跑跑受到丁點兒的委屈。

    除非跑跑嘴欠,找揍。

    她最近常感慨,跑跑這好好的一個小孩兒,長了張嘴,欠揍的話叭叭個不停,她有時候實在忍不住就上手了。

    打完了又心疼,但沒有一次是因為星寶打她。

    “小孩子,心裏很敏感的,尤其跑跑又和星寶兩個姓,你得自己觀察孩子的心思。”汪老夫人想到曾經養育的兩個女兒。

    雖然一個親生一個不是,可她一視同仁,卻換來了汪玉嫣的不平衡。

    她心底不免心酸,“孩子們的天性都是善良的,可豪門中容易渲染了他們的純善。”

    路千寧見她又想起這些,心底泛酸,“外婆,我會好好教育他們,情同手足,以後互相扶持幫助。”

    “這就對了,等會兒吃過飯我們就回東郊,你有事情就給我外婆打電話,沒事兒也別總惦記,我和那老太太雖然各懷心思,但東郊那地方倒是個好玩兒的……”

    汪老夫人絮絮叨叨,字裏行間透露著對東郊那處養老地的滿意。

    也不知是故意想讓路千寧放心,還是什麽。

    “好,等出了月子,我帶著星寶去東郊陪你們。”路千寧說。

    出了月子,天氣變冷,東郊那邊的環境不錯也很暖和,她可以直接搬過去過冬,橫豎今年春節肯定又在東郊。

    路過的周北競聽到她這話,腳步一頓,投來個讓她自己體會的眼神。

    她忽然意識到,東郊離周北競的公司太遠了。

    出了月子產後四十二天之內,周北競都不能碰她。

    一出月子,她就跑到東郊去,嚴重影響了周北競的‘生活’。

    他像是盯了她這個獵物許久的餓狼,眼看著‘肉熟了’能吃了,周北競怎麽會放她走?

    “也好,那到時候我提前讓人在東郊準備——”汪老夫人話沒說完,冷不丁看到周北競站在門口,身體慵懶的靠著門框不動了。

    她回過神來,揮了揮手說,“算了吧,我跟那老太太圖個清淨,你們娘幾個去了太亂,年底再過來。”

    路千寧:“……”

    看出汪老夫人是因為周北競幽怨的目光才打消了這個念頭,她耳根一紅,含糊其辭的說了兩句,把支票都收起來,才同汪老夫人去外麵。

    周老夫人已經炫耀瘋了,抱著手機對星寶一頓狂拍,發到自己的社交賬號。

    裏麵都是江城上流社會圈子的貴太太們,都很有麵子的跳出來恭維一番。

    “這個,滿月酒我就讓張文博提前準備了。”周老夫人見汪老夫人出來,又開始發揮‘主權’,“咱們周家的長孫呢,可得好好辦,到時候我這老太太臉上有光。”

    汪老夫人扯了扯嘴角,小聲反駁,“咋,你還通了電?”

    路千寧憋不住笑,身體一顫小腹上就傳來陣陣刺痛,她趕緊深呼吸調整一下,生怕把刀口崩開。

    “千寧,到時候滿月酒你有什麽意見都跟張文博提,他全權負責這次的事情。”汪老夫人發號施令。

    周北競適時宜的開口,“是您答應張文博,隻要把滿月宴辦好了,就準他一個月的假期?”

    周老夫人點頭,“是啊,他說他女朋友跟他鬧脾氣了,他總抽不出時間來陪,我就給他一個月的假期,到時候讓他帶著女朋友四處旅遊,散散心,畢竟一把年紀了,你得替他考慮。”

    “鬧脾氣?”周北競毒蛇點評,“是跟他玩兒了三十年的藏貓貓,找不到他所以生氣了?”

    路千寧:“……”

    周老夫人沒聽懂,“多大的人了,還玩兒藏貓貓,還一玩兒就是三十年,再找到還能認的,年紀大點兒的都進土了。”

    周北競見路千寧坐在沙發上,手輕輕抵著小腹在忍笑,結束了這個話題,“您說了算,回頭我讓張文博跟您匯報滿月酒的細節。”

    “成。”周老夫人衝汪老夫人笑笑,“老妹子,你要有什麽建議也可以說一說,或許我會采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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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八十章  你有沒有當爸的命

    “我沒什麽意見……”汪老夫人有幾秒的分神,沒始終處於‘備戰’的狀態。

    就被周老夫人鑽了空子,“老妹子還是太有分寸了,知道星寶是周家的種,她不方便插太多的意見。”

    說著,她笑嗬嗬的把茶盞放下,又同路千寧說,“千寧,你外婆給的那些支票退回去一些吧,聊表心意就成了,畢竟都這麽大年紀了,身邊該留點兒錢。”

    汪老夫人看出來了,她帶著氣兒呢。

    估計是往外掏的支票太多,心疼了。

    “不用,這點錢我還是有的,老姐姐放心,這孩子雖然姓周但我該疼就得疼,人與人之間聯絡感情的是往來,又不是姓氏。”

    兩個人極限拉扯孩子的‘占有權’,路千寧和周北競皆是插不上嘴。

    一頓飯吃完,硝煙彌漫四起,下一秒兩人提到要去東郊的時候又瞬間和好如初了。

    汪老夫人叮囑了周北競幾句,好好照顧路千寧,然後沒給周老夫人說話的機會,拽著周老夫人就走了。

    她們前腳走,後腳病房裏的氣氛就鬆懈下來了。

    張月亮在路千寧身邊坐下,舒一口氣,“我怎麽覺得你們家這關係比我們家的婆媳關係還難處。”

    好賴吳太太那就是看她不順眼,沒這麽多曲曲彎彎的針對,說起話來總暗示什麽。

    “薑還是老的辣。”路千寧無奈的笑道,“你不用太費腦,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雖然吳太太是個腦子不轉彎,嘴上也不饒人的人。

    但張欣蘭很通透,將來她們老了,不得不跟張月亮他們搬到一起養老時,張欣蘭不會跟吳太太有什麽矛盾。

    她會看在張月亮的份兒上,不予計較。

    “不過她們也沒什麽大矛盾,就跟小孩兒過家家似的吵吵鬧鬧,就是……”張月亮撓了撓頭說,“她們兩個說話我得琢磨會兒到底什麽意思。”

    這要是衝著她來,她八百個心眼子也反應不過來人家那話什麽意思。

    “別想他們了,想想你自己吧。”路千寧轉移話題,“在醫院的時候,你總說幫我照顧星寶,現在我到月子中心了,照顧孩子和照顧我的人都有,你還不去忙你自己的?”

    張月亮每天遠程處理不少工作,有時候他們都睡了她還半夜抱著電腦忙。

    路千寧說過幾次讓她該上班上班,可她不聽。

    “那,我每天上完班……晚上過來陪著你們。”張月亮不肯走。

    敏銳的捕捉到什麽,路千寧應聲沒再說什麽。

    許是她看透一切的目光讓張月亮不自在,張月亮起身去了星寶那兒,小聲逗弄。

    有人送來了一盤水果和一碗濃鬱的湯,還有一些烘焙的小點心。

    張欣蘭接過來端到路千寧麵前,“你先吃點兒點心,這麽一大碗湯喝完估計要吃不下去了。”

    “好。”路千寧拿了塊點心塞嘴裏。

    吃了沒兩塊,房門被敲響。

    月嫂張靈推門進來,“周先生,周太太,一個姓吳的先生說過來探望。”

    路千寧看向張月亮,忙開口道,“讓他進來吧。”

    “好。”張靈起開身。

    吳森懷拎著大包小包的進來,衝眾人咧嘴一笑,“媽,千寧姐,姐夫。”

    他目光在張月亮身上掃過,停留了幾秒便迅速恢複了。

    張月亮不語,逗弄著星寶,兩個人之間彌漫著異樣的氣息,路千寧迅速捕捉到了。

    “快過來坐。”路千寧指了指沙發,月子中心的人送來了茶水。

    吳森懷坐下,雙手在腿上搓了搓,悻悻一笑起身往星寶那邊走過去,“這個小子一看,將來長得就差不了,以後乖乖長大了,小姨夫帶你打遊戲!給你灌滿星!”

    “你怎麽不教好呢?”張月亮皺著眉,把他扒著嬰兒車的手推開,“你要這個德行的,就離我外甥遠點兒!”

    被打了,吳森懷非但不惱怒反而笑容擴的更大,“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以後帶他學習,帶他打籃球,絕對不帶他吃喝玩樂,還不成?”

    張月亮禁不住笑起,“用不著你,你這些‘功夫’能不能派上用場,就看你有沒有當爸的命了。”

    “我有當老公的命就行了,能不能當爸就看老婆賞不賞臉。”吳森懷得寸進尺,聲音明顯沒了剛進來時的局促。

    看樣子隻是小摩擦,路千寧拍了拍張欣蘭的手腕,張欣蘭朝她看過來,蹙起眉頭,“這一天天的,也不見你和周北競吵架,他們兩個隔三差五的就出亂子。”

    路千寧:“……”

    “不是,媽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這兩個人太不讓我省心了!”張欣蘭趕忙解釋。

    “我覺得他們這樣挺好的。”路千寧看著吳森懷推推搡搡,借口看星寶低聲在那裏哄張月亮。

    估計這幾天張月亮一直在這兒不回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吵架。

    這要是換了周北競,她敢徹夜不歸,他不得把她住的地方夷為平地,把她扛回家‘搞死’?

    人家小夫妻小打小鬧,增進感情。

    他們兩個要是吵個架鬧情緒,她就離著廢不遠了。

    周北競巴不得她找點兒不自在,他就借著教訓的名義,天天床頭吵架床尾和。

    所以,她不是不鬧情緒,是不敢鬧,因為解決的方式不一樣。

    想到這兒,她略顯不滿的眸光投向周北競。

    冷不丁躺槍,正在被跑跑拉著拆吳森懷送給她的禮物的周北競背脊一涼。

    本能的抬頭看過來,深邃的眼眸透著不解。

    “看什麽?”路千寧清了清嗓子,沉聲道,“我想吃榴蓮。”

    周北競腿一軟,沉眸閃爍兩下,她那是想吃榴蓮?還是想要榴蓮皮?

    “榴蓮!”跑跑拍了拍手,起哄,“媽媽是肉爸爸跪皮!”

    她小聲音拔的高高的,說話不是很清晰,但表情很認真,逗的路千寧靠在沙發背上頭埋在張欣蘭後麵笑。

    張月亮跟著吳森懷走了,兩個人拉拉扯扯,到了病房外麵,吳森懷就不笑了,勾著她脖子把她鉗製進電梯。

    “誰給你的狗膽,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他把張月亮懟在電梯角落,伸手使勁掐了把張月亮的臉。

    “你給我的!”張月亮吃痛,不甘示弱的回懟。

    吳森懷嗤笑,忍著咬死她的衝動,“還生氣嗎?我那天不是一時衝動說錯話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坑周北競,毫不手軟

    張月亮笑容一淺,垂下的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緒。

    “我是喜歡孩子,但遠不及對你的喜歡,如果為了能當爹就讓我換個老婆,我辦不到。”吳森懷鬆開鉗製著她的動作,見她臉被掐紅了,指腹輕輕揉了揉。

    “反正,你要換就趁早。”張月亮聲音不大,但在靜謐的電梯裏十分清晰的傳入吳森懷耳朵裏,“等我過了三十歲,你再後悔我是不會給你機會的。”

    吳森懷一怔,算了算時間,“兩年?你個小沒良心的,這兩年你都打算跟我貌合神離嗎?”

    張月亮沉默了幾秒,反問道,“這兩年我的心思都用在試管上,哪裏有功夫跟你貌合神離?”

    她是喜歡孩子,但也不是非生不可。

    若沒有吳太太,她真不想受這個罪。

    說到底,也是為了讓吳森懷不要麵臨妻子和母親二選一的局麵。

    現在吳太太還能忍忍,指不定哪天就又忍不了爆發,做出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實在不行,你把我當孩子養。”吳森懷想法還是淺了些,“你再喜歡孩子咱們就去千寧姐那裏偷,喜歡女兒就偷跑跑過來養兩天,喜歡兒子等星寶再大一些,咱們就偷星寶。”

    張月亮嘴角抽搐,“你是不想活了!?”

    就周北競那個脾氣,偷孩子的是他倆,他也零容忍啊!

    “偷完了咱就跑啊,好賴有千寧姐呢,他還能送咱倆去坐牢?”吳森懷仗著路千寧,又是在背後,放起狠話來根本不含糊。

    電梯門開了,他擁著張月亮走出來,又是罵又是哄的,回了家。

    張月亮並不是真生氣,隻是偶爾情緒上頭,那股情緒久久散不去的時候,她就不想看到吳森懷,想一個人靜靜。

    所以在路千寧做手術的前一天,吳森懷一句‘實在不行咱以後把千寧姐的孩子當親生的養’,她就爆發了,跑到這裏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

    要不是吳森懷顧及路千寧剛生了孩子,也早就殺過來了。

    他也在包容張月亮的驕縱小脾氣。

    ——

    月子中心的生活漸漸變得枯燥,尤其路千寧的身體逐漸好轉,行動順暢下來。

    她開始憋不住,整天坐在飄窗上看著路上往來的人群。

    有兩次忍不住偷偷開了窗戶,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就被周北競攔腰抱下來,一巴掌呼在屁股上。

    力度不輕不重,但是很令人羞憤,偏趕著她不聽話在先。

    “路千寧,總有能收拾你的那天!”周北競在她耳邊放了狠話。

    她一激靈。

    倒數一下,距離出月子,距離產後四十二天,越來越近了啊!

    終於,盼來了出月子,星寶的滿月酒。

    江城最大的酒店,整整五樓都被包下,周老夫人早早的就和汪老夫人抵達現場,接受著眾人的祝福,高興的合不攏嘴。

    二樓的休息室,張欣蘭給星寶換上了喜慶一些的小衣服,戴上了張月亮和盛闕行買的小金鎖和金手鐲。

    一個月的發變,小家夥白了許多,不再皺皺巴巴的。

    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小帽子,有點兒酷帥。

    落地床邊,路千寧穿著長裙,寬鬆的版型看不出她還未恢複好的小腹。

    再加上暴增的胸圍,纖細的四肢,根本看不出她剛剛生產沒多久。

    “怎麽沒人接電話?”她捏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盛闕行的手機號。

    這麽重要的日子,她當然要邀請盛闕行,但是盛闕行沒有直接答應。

    他在忌憚什麽,她知道,但她還是很希望他能來。

    知道她希望他來,所以盛闕行沒有直接拒絕。

    或許,他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進來,人多手雜,不見得人人都能注意的上他。

    “我就該跟他說好了,必須來。”路千寧把手機放下,歎息了聲,“臨到這個時候再去抓人,他要真躲著上哪兒找去?”

    張月亮說,“交給我吧,你忙你的,我給他打電話,在酒店外麵等著他,不管他來不來我都得聯係到他,要個準話。”

    路千寧忙說,“那不行,你是孩子的小姨,哪裏能跑到酒店外麵去。”

    “那總不能就不管他了吧?”張月亮一提到盛闕行,也是無法形容的心疼。

    “我來想辦法,你們先帶著星寶下去。”路千寧攏了攏長發,送走了張欣蘭和張月亮後,一個電話把張文博給叫上來了。

    張文博麵色帶著倦意。

    畢竟周北競這麽久以來陪產,公司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他處理的,處理不了的也得他親自跑醫院來找周北競匯報。

    這又添了一件辦滿月酒,他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每晚的睡眠不足五個小時了。

    “滿月酒辦的很好,不是許了你假期麽?你去幫我把盛闕行找過來,就直接休假吧。”

    如果可以,路千寧也很想讓張文博留下來參加星寶的滿月酒。

    張文博掏了個八萬八的大紅包呢,他和路千寧和周北競來說也不僅僅是下屬了。

    但這裏耳目眾多,張文博隻要留下就有無數的事情等著他操持,還不如提前給他放了假,讓他去輕鬆輕鬆。

    話音剛落地,張文博就麵露喜色,“真的?可……周總那邊?”

    “他那邊我來說,偷懶了一個月,也該讓他忙碌起來了,這樣吧,你的休假時間延長到三個月,我讓周北競培養個人,等你回來做你的助理,替你分擔一部分的工作。”

    路千寧於心不忍,張文博再這麽壓榨,人都要垮了。

    錢再多有什麽用啊?

    張文博差點兒沒哭出來,“路總,還是您有仁慈之心,我太苦了我,嗷……”

    他沒忍住嚎了兩嗓子。

    “再哭,三個月就沒了。”路千寧覺得刺耳,板起臉。

    張文博迅速恢複原貌,仔細想了想又說,“要不,我還是等小少爺的滿月酒結束了再走吧,我這……多不好意思。”

    “不用,你走你的,剩下的事情都交給周北競。”路千寧坑起周北競來,毫不手軟,“記得今晚就買票走人,手機關機別接周北競電話,不然他逼你回來,我可救不了你。”

    她隻能放他走,到時候也有辦法讓他回來。

    但如果張文博自己受不住周北競的威脅跑回來,她管不了。

    張文博果斷掏出手機,可今天江城飛任何地方的機票都已經售罄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他是冤枉的啊!

    張文博果斷的選擇買張汽車票,不管是哪兒的,先離開江城這片土地。

    買完票他就去抓盛闕行了。

    路千寧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低頭擺弄著手指頭合算,三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她恢複了吧。

    這三個月,沒有張文博的幫助,周北競會忙成狗。

    就算再饞,精力也扛不住,她會少受許多‘罪’。

    何況,還得給張文博提拔個助理,親力親為的帶個人,會很忙。

    確認過計劃,萬無一失,她轉身要出去,卻冷不丁看到佇立在門口的周北競。

    他修長幹淨的手指把玩著手機,另一隻手插在褲兜裏,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被抓包的窘迫,淡妝也壓不下她眼底一晃而過的慌亂。

    “老公,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給張文博放三個月假期的時候。”周北競似笑非笑的說,“剛剛在盤算,三個月太短了,還想給他放更長時間的假?”

    路千寧像聽不懂似的,走過去雙手捏著他衣角,墊腳在他下顎落下一吻,“老公,我覺得我可聰明了。”

    周北競眉梢微挑,看著她的沉眸中淬著小火苗。

    “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張文博找個女朋友了吧?咱們以後得經常給他放假,讓他把老婆娶回家,盡早生個孩子,培養他的孩子再做助理,他這麽優秀孩子也一定很優秀,將來能幫星寶和跑跑他們打理公司。”

    路千寧一本正經的編借口。

    橫豎是不能承認,她放走張文博的真正理由。

    周北競‘恍然大悟’,將手機揣兜裏,指腹順著她軟綿的腰滑至後背,將她身體拉直身前。

    “原來我老婆打的是這個心思啊?但張文博賺這麽多錢,將來隨便給他兒子搞個什麽小公司不成?我再給他一點兒人脈,他的兒子以後肯定順風順水,當什麽助理啊?人家總不能一輩子給咱們做牛做馬吧?”

    路千寧一噎,這狗男人戳破了她的心思,麵上卻隻字不提。

    故意跟她唱反調,就是逼著她先翻臉,到時候他占上風,想拿捏她!

    “老公說的有道理,那也得讓人家張文博去找個老婆生個孩子啊。”她整理了一下周北競的襯衫,拍了拍他的肩上不存在的灰。

    周北競微微歪了下頭,薄唇擦著她臉頰而過,“他的孩子都不會給星寶和跑跑做助理了,能不能生出來跟我有什麽關係?”

    路千寧:“……”

    動了動殷紅的唇瓣,沒等說什麽,就被周北競猛地覆上她的唇。

    她身體被抵在門框上,下巴被他捏著仰臉迎合著他落下來的洶湧的吻。

    剛剛擦了的口紅順腳被熏染,兩人唇邊都蹭了紅色,十分曖昧。

    張文博:奪筍,你倆的小心思幹什麽非得跟我能不能生孩子牽扯到一起!?他生不生啊?

    片刻,滿月酒正式開始。

    路千寧整理了一下妝容,卻掩不住眼底氤氳著的情緒。

    同周北競一下樓,就被眾人圍住,各種恭維的祝賀迎麵而來,她幾乎連壓一壓被他勾起來的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星寶畢竟太小,隻在外麵露了一麵,就被月嫂帶回休息室去了。

    需要吃奶時,路千寧就脫身過去一趟,趁機給張文博打電話問盛闕行的下落。

    “他準備過去的,不過是想等滿月宴散了再停車場等你們,我已經讓人送他直接到休息室了。”張文博一五一十的交代,“估計再有五分鍾就到了。”

    路千寧看了看時間,“知道了。”

    張文博又說,“路總,那我現在可以跑路了嗎?”

    “可以,跑的越遠越好。”路千寧毫不猶豫的說。

    周北競雖然嘴上那麽說,但也知道張文博這段時間以來辛苦了。

    給他解決了不少爛攤子,所以明知道張文博要跑,他也沒阻止。

    掛了電話,路千寧喂飽了星寶,再看時間已經距離張文博所謂的五分鍾,過去了十多分鍾。

    “你看著他,有事情再給我打電話,我下去一趟。”

    路千寧放下手機,打算出去看看。

    偌大的大廳裏一片喧嘩,眾人推杯換盞的交談著,她的目光在眾人之間穿梭,卻遲遲沒有看到盛闕行。

    “路老師……”

    她準備離開再去打個電話問問時,被突然冒出來的章勻凝攔住。

    章勻凝忌憚的往人群中,章環寧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拉著路千寧到大廳外麵。

    “怎麽了?”路千寧看她麵色一言難盡,關心著。

    章勻凝深呼吸幾下,問道,“盛闕行……今天來嗎?”

    路千寧一怔,片刻搖頭,“不太清楚,說會來但一直沒找到人。”

    “他都出獄了,您不是知道嗎?幹什麽瞞著我。”章勻凝語氣有些小小的抱怨。

    說完了又趕緊搖頭,“路老師,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讓您知道,我隻是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沒有別的想法。”

    她在家裏,隻字不提盛闕行,但凡說話有同音的,都會讓家裏的氣氛變得奇怪。

    尤其前些日子,在醫院見過盛闕行之後,她被章夫人教訓了一頓。

    章夫人讓她收起不該有的念頭,以後她和盛闕行就是兩條平行線,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他現在在做什麽?還能上學嗎?”章勻凝知道,所謂的平行線是指她走上學的路,盛闕行走不了。

    她哪裏接受的了?

    明明那麽優秀的一個人!

    “他上不了學了。”路千寧的話說的很直白,“勻凝,站在你的角度,你爸媽全都是為了你好,你以後不要再惦記盛闕行了,他會很好的,我會讓他很好。”

    章勻凝的惦記,一旦被章環寧知道,隻會給盛闕行帶來更大的麻煩。

    那不是路千寧想看到的局麵。

    章勻凝瞬間就落淚了,“路老師,你怎麽也這樣說呢?當初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可他被灌上了強奸犯的罪名,一輩子都洗不掉,他是冤枉的啊!”

    “事情跟你無關,他認罪是因為對他姐姐很絕望,不是因為你。”路千寧餘光瞥見章勻凝身後一抹恍惚的身影,她拍了拍章勻凝的肩膀,“所以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負罪感,路都是他自己選的,以後你好好生活就夠了。”

    說完,她越過章勻凝朝角落走去,一拐角就看到了隱入樓梯間的殘影。

  第七百八十三章  願你們頂峰相見

    路千寧來到樓梯間,隻往裏麵掃了一眼,就輕聲說,“你說話太重,她會接受不了,這件事情來說,她很無辜,但我隻能幫你到這兒。”

    盡力的撇清章勻凝和盛闕行的關係,讓章勻凝好好生活,是她唯一能做的。

    盛闕行在暗中走出來,往那邊掃了眼,“她有點兒倔,像個傻子似的,你說……好端端的惦記我做什麽?自己過得好不就行了。”

    “你這是在罵我,自作多情麽?”路千寧總覺得自己被內涵了。

    “當然不是!”盛闕行趕忙解釋,“我隻是單純的指她一個人。”

    話剛說完,冷不丁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異響。

    路千寧轉身匆匆回去,便見章勻凝倒在地上。

    “勻凝?”她蹲下來,輕輕拍打著章勻凝的臉頰。

    章勻凝臉上還帶著淚痕,被她拍了幾下毫無反應。

    “我來。”盛闕行一把抱起她,“我送她去醫院!”

    路千寧忙說,“樓上有醫生,我帶你過去。”

    周北競擔心路千寧體質虛弱撐不住今天,找了兩個醫生,就在二樓的休息室。

    她推門而入,讓盛闕行把章勻凝放在沙發上。

    “看看她怎麽樣了。”

    兩個醫生迅速起身過來查看。

    “路總,她好像是情緒過激,暈倒了。”

    “這小姑娘是心病啊,鬱鬱寡歡,導致的氣血不暢,身體虛弱。”

    兩個醫生分別檢查一番,結果大同小異。

    路千寧頷首示意,“辛苦了,你們先出去吧。”

    休息室就剩下三人,她看著坐在章勻凝身側的盛闕行。

    章勻凝的手緊緊勾著盛闕行的一宿,盛闕行甩了兩次沒甩開,幹脆就隨她了。

    “小姑娘,年紀不大心思倒是挺重。”她看了看時間,距離宴會結束雖然還有一段時間,但章家夫婦若發現章勻凝不見了,肯定要亂套。

    “我得把她喊醒。”

    盛闕行又縮了縮手,可章勻凝的手剛好勾在袖口處,很難掙脫,他求救的目光看向路千寧,“路老師,交給你了,我在這裏不合適!”

    路千寧說,“強行掰開可能會把她弄醒,你要不要試試?”

    “算了。”盛闕行果斷脫了外套,解開襯衫扣子,直接把上衣脫了。

    他又把西裝外套給抽出來,套在身上,遮住了後背那縱橫交錯的疤痕。

    先前他就算苦,但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

    而今滿後背的疤痕都是幹活不小心落下的,路千寧看的心頭發酸。

    他赤裸著胸膛隻套了一件西裝就走了,走到門口時聽見房間內傳來極小的一聲‘盛闕行’。

    他頓了下,回頭看著囈語的章勻凝,眸光暗了暗闊步離開。

    路千寧在沙發上坐下,輕輕喊了章勻凝幾聲。

    “路老師?”章勻凝昏昏轉醒,坐起來才發現手上勾著一件衣服。

    白色的襯衫,上麵淡淡的皂莢香,是她熟悉的味道,“盛闕行來了,是不是?”

    “你喜歡他?”路千寧問的直接又幹脆。

    章勻凝一噎。

    “不管你喜不喜歡,你都得看清楚你們現在處於什麽階段,不喜歡那沒有聯係的必要,鬧得大家都不安生,喜歡——就更不能衝動行事,你還在念大學,有緣……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路千寧將她亂糟糟的長發攏到耳後,“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有選擇權,但希望你三思而後行。”

    “路老師,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想看到他好好地,我接受不了他變成這樣,更接受不了他變成這樣是因為我!我們明明是一起互幫互助的好朋友,我想跟他念一個大學,可以是因為我笨,我比不上他而落空,但是他……”

    章勻凝積壓了許久的情緒崩潰,趴在腿上小聲啜泣。

    她甚至連喜歡與否都分不清楚。

    路千寧的勸說因為她崩潰的情緒被打斷,隻能等著她慢慢消化以後,路千寧才再度開口。

    “你要記住,隻有在自己足夠強大的情況下,才有資格和選擇的餘地,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放心,他過的很好,他隻會越來越好,希望你們以後能在頂峰相見,你要更努力,要麽就是站在跟他同樣的高度,要麽就是有能力幫到他的高度,才是你該做的事情。”

    說完,路千寧又覺得這番話太深奧了。

    不知道章勻凝能不能聽懂。

    她這番話也沒有隱含複雜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讓章勻凝放棄短暫的執著,先把學業放在首要位置。

    良久,章勻凝擦了擦眼淚,站起來悶聲M,L,Z,L,悶氣的說,“我知道了,路老師,我會好好學習,我會變得很優秀。”

    “好。”路千寧起身,“你爸媽一定等著急了,先下去吧。”

    章勻凝要走,又停下,回頭看著沙發上白色的襯衫,“我能拿走嗎?”

    雖是詢問,但不待路千寧反應過來,她已經把襯衫折起來,小心翼翼的塞入她的包包裏。

    包包不大,放入一件襯衫沒有任何的空餘,變得鼓鼓囊囊。

    路千寧眼睜睜看著她把襯衫帶走了。

    章勻凝前腳走,後腳盛闕行就回來了,看到空空如也的沙發,懵了,“我衣服呢?”

    “你不是有的穿?”路千寧風輕雲淡的說,“她拿走了。”

    “你怎麽不攔著?”盛闕行一時沒控製住,語氣帶著指責,說完又偃旗息鼓,“路老師,你說她怎麽不開竅?”

    路千寧掃他一眼,“我哪裏知道?年紀輕輕的兩個小崽子,你們之間的暗流太燒腦了,我都看不懂。”

    她也說不上章勻凝隻是在心裏放不下那件事情,還是放不下盛闕行這個人。

    是喜歡,還是因為內疚而鬱結?

    “我們能有什麽暗流?你當初跟北競哥,不比這複雜多了?”盛闕行把西裝的扣子係上,仍舊覺得不自在,“而且我們跟你和北競哥性質不一樣,她也就是一時半會兒解不開心結,估計……是良心覺醒,終日裏安穩不了。”

    路千寧站起來,“你少來這麽多廢話,走吧,跟我下去,趙小甜他們可都等著見你呢。”

    酒店很大,一分為二的宴會場地,趙小甜他們和章環寧時分開的。

    但她沒想到,剛帶著盛闕行在電梯裏出來,就一眼看到麵色匆匆的章家夫婦。

    一看到路千寧,章夫人迅速迎上來,“千寧,你看到勻凝了沒,她……”

    不待話說完,夫妻兩個就看到了跟在路千寧身後的盛闕行。

  第七百八十四章  準備給盛闕行翻案

    章環寧本焦急的麵容瞬間就拉下來,透著隱隱的不悅。

    章夫人僵了下反應過來,衝路千寧笑了笑,“你看到勻凝了嗎?”

    “她剛才身體不太舒服,我帶她到二樓的休息室看了下醫生,看完她就離開了,你們再慢慢找找。”路千寧頷首,沒刻意隱瞞章勻凝的行蹤。

    但她這話剛落地,章環寧就皺起眉頭,“路老師,我女兒身體不舒服你難道不該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做家長的嗎?她如果出了什麽問題,你負的起責任嗎?”

    說話間,他不善的目光打量盛闕行,見他穿著西裝外套裸露胸膛,眼底盡是反感,“我不希望我女兒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今天帶她過來是她實在喜歡你的一雙兒女,路老師也曾經為人師表,希望你不要逾越,有些事情不要插手!”

    “你所謂的有些事情,是指什麽?”路千寧嗓音冷了幾分,“是指她倒在地上昏過去,我不用管她的死活,還是指我不該擅自做主帶她去看醫生?”

    章環寧不為所動,“我指的什麽,路老師應該清楚,我喊你一聲路老師是對你的尊重,但你隻是她的一個補課老師而已,早就沒有師生的關係——”

    路千寧聽不下去,沉聲打斷道,“那我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章先生趕緊去找你女兒吧。”

    暗示什麽的話沒有說完,章環寧不死心,看向盛闕行,直接說,“我希望你以後離勻凝遠一點兒,我不想我的女兒跟一個強。奸犯有任何關係!”

    “章環寧!”路千寧折身走回盛闕行身邊,擺明了立場,“我準備給盛闕行翻案,你放心他很快就不是強奸犯了,依照他的本事將來你們章家上趕著求,都求不上。”

    翻案。

    章環寧的臉色霎時間白了。

    一旦翻案章勻凝就得被牽扯進來,配合做醫檢,證明清白。

    那邊是路千寧幫忙翻案,大眾心底會有一半的幾率認為路千寧權勢壓人,到底是真的沒罪還是假的各執一詞。

    到時候,章勻凝的清白就全毀了!

    盛闕行淺垂著眼眸,眸光落在身側的路千寧身上,唇角不可抑製的上揚,原本有些緊繃的身體瞬間鬆緩。

    “路老師,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該這樣說話,環寧他也是關心則亂……”章夫人不得不從中調和,但她怎麽也說不出阻止路千寧給盛闕行翻案的話。

    當然,也說不出盛闕行應該翻案。

    “他不是關心則亂,他是自私自利,隻想著自己的利益,連別人的死活都不放在眼裏。”路千寧語氣仍舊不好,已經談到這件事情,她斷然不能退步。

    這邊距離宴會大廳不遠,偶爾在長廊盡頭路過的人便紛紛側目,引了不少人關注。

    章環寧不得不緩下臉色,一邊忌憚路千寧這番話,一邊不想把事情鬧的人盡皆知。

    “怎麽了?”周北競察覺到不對,脫身往這邊走,看到長廊裏僵站著的幾個人,闊步而來。

    他站在了路千寧身側,微微歪了下頭打量路千寧的臉色。

    再看看盛闕行和章環寧等人,他心底揣測個差不多。

    “章先生,今天是什麽日子你心裏清楚,我不想在這個日子裏讓我老婆不高興,要麽留要麽走,希望你好自為之。”

    周北競態度一目了然,甚至語氣連客氣都算不上。

    章環寧臉色漲紅,得罪不起周北競和路千寧,卻又看盛闕行不順眼,僵在原地。

    “周總,路老師,這就是個意外,不要壞了咱們得關係,何況還是今天這種日子,我們先去找勻凝,你們忙你們的。”

    章夫人拉著章環寧就走,拉了兩下拉不動,她加大力度也隻是拉的章環寧身形微動。

    她低聲說了句,“走啊!”

    章環寧這才動了動身體,被她拉著離開。

    路千寧還在氣頭上,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緊皺著眉頭,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她反手就朝周北競精壯的腰間狠狠掐了一把,掐的自己手指頭發酸了。

    周北競隻是身體一僵,然後若無其事的說,“一個小插曲,不要放在心上。”

    “我沒放在心上。”路千寧嘴硬,氣的腮幫子都要鼓起來,“盛闕行,我說給你翻案,不是開玩笑的。”

    先前見不到盛闕行的人,確定不了盛闕行的想法,萬一盛闕行不配合翻案,她做什麽都於事無補。

    但翻案這個念頭根深蒂固的在她腦子裏了。

    “翻什麽案,我現在不一樣過的好好的?”盛闕行聳了聳肩,西裝下裸露的胸膛,讓他看起來有幾分痞裏痞氣。

    路千寧語氣進激,“你難道就想在工地上這麽生活一輩子嗎?這會埋沒你的才華,何況這不止是你前途的問題,事情關乎著你的清白,你留下了案底不僅僅影響你一個人,你的後代也會被影響!”

    許是沒想到她會這麽激動,盛闕行愣住了。

    周北競的手橫叉在她身前,生怕她太過激動,動了手。

    路千寧被他勒了胸,本就哺乳期漲奶,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攔我幹什麽?我又不回動手打人,我這不是再跟他講道理嘛!”

    “有什麽道理咱們回家講,站在這裏不合適。”周北競給盛闕行使了個眼色。

    盛闕行見長廊盡頭不少人頻頻側目,趕緊配合周北競,“路老師,您說什麽我聽,咱等晚上回去好好談這件事兒,成不成?”

    壓了壓心頭的情緒,路千寧攏了攏耳畔的碎發,“那你晚上跟我回家,現在去換件衣服。”

    “好嘞。”盛闕行做了個標準的敬禮姿勢,轉身朝後門走。

    宴會繼續。

    章環寧和章夫人沒再去大廳,在邊緣處掃了兩眼沒看到章勻凝,就朝酒店外麵走。

    沒走幾步,就看到在酒店噴泉池前麵站著的章勻凝。

    這麽冷的天氣,她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那裏,束在腦後的馬尾被吹的亂糟糟。

    “勻凝!”章夫人喊了一聲。

    章環寧已經把西裝外套脫下來,夫妻兩個匆匆走出酒店。

    溫熱的外套搭在肩上,章勻凝回頭,看到父母一臉關心的模樣,漸漸回過神,“爸媽,你們怎麽出來了?”

    “你說呢?找不到你人,我們還不該出來嗎!?”章夫人給她把外套裹了裹,冷不丁瞥見她包裏鼓鼓的,“你這包裏裝的什麽?”

  第七百八十五章  我是個窮人

    章勻凝將包往身後藏了下,“沒有,外麵冷,我們進去吧。”

    十分注重章勻凝出席這種場合,她的禮服和手提包,甚至首飾都是章環寧和章夫人挑的。

    那小包也就是個樣子款式,章夫人特意叮囑隻讓她放個手機。

    不知想到什麽,章環寧的臉色瞬間沉下來,他伸出手,“把包給我。”

    章勻凝低著頭不說話,麵色緊繃,輕輕咬著嘴唇。

    她這樣,章環寧頓時火冒三丈,“把包給我!”

    憤怒的話語讓父女之間的氣氛頓時硝煙彌漫。

    “有什麽事情回家再說!”章夫人擋在他們之間,給章勻凝使了個眼色。

    章勻凝轉身朝停車場走,捏著包的手又緊了幾分。

    章夫人和章環寧在後麵跟上,兩人爭執著什麽。

    “你不許偏袒她,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可商量的餘地!”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他們明明什麽事情都沒有,怎麽讓你說的他們好像偷偷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你明知道路老師跟盛闕行關係不一般,我們管好了勻凝就可以了,你那麽說盛闕行她能高興嗎?”

    章夫人並非讚同盛闕行和章勻凝往來。

    但她也說不上不允許盛闕行和章勻凝有任何瓜葛。

    章環寧很生氣,“她高不高興是她的事情,她喜歡盛闕行,我不喜歡,難道我就要被她脅迫,把盛闕行當成個好人看?”

    深知章環寧的脾氣,章夫人不再反駁他,隻是勸了句,“不管怎麽說,你也不要太過分,勻凝一直都很聽話,我們慢慢溝通……”

    回到車上,章勻凝剛在後座坐穩,麵前就多出來一隻手。

    “把你的包給我。”章環寧不容置疑。

    章勻凝跟他對視著,一動不動。

    “勻凝……”章夫人輕聲喊著章勻凝,示意她別惹章環寧生氣。

    可她仍舊不為所動。

    見她不動,章環寧身體後傾直接在她手裏把包搶過去了。

    包帶被勒斷,章勻凝的手腕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

    她捂著手腕直勾勾盯著章環寧的動作。

    章環寧打開拉鏈,在裏麵扯出一條白色的帕子。

    他抖了兩下,看清楚那是什麽後,禁不住蹙眉,“你拿這個幹什麽?”

    章勻凝別開目光,看著窗外穿插前行的車輛,沉默著。

    “哎呀,你趕緊開車吧,讓你搞的亂七八糟的,這不就是條帕子嗎?”

    章夫人把帕子拿過來,丟在後座,催著章環寧開車。

    章環寧發動引擎驅車,待汽車駛入車流沒幾秒鍾,趕上了紅綠燈路口,他踩了刹車。

    “你見過盛闕行了?”

    靜謐的車廂裏,氣氛直線走低。

    隨著他的質問,章勻凝捏著手腕的手緊了幾分,片刻收回看著車外的目光,在後視鏡裏跟章環寧對視。

    “見過了,那天在醫院,路老師的病房裏就見過。”

    章環寧恍惚間才想起來,章勻凝單獨去了裏麵那個房間看剛出生的嬰兒。

    他一下子就憤怒了,“你那麽早就遇見了他,為什麽不跟我們說?”

    “我為什麽要跟你們說?他是我的同學,我們隻是偶然遇見了而已,連話都沒說,用得著跟你說嗎?而且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為什麽要插手我交朋友的事情?”

    章勻凝從來沒有在章環寧麵前提過任何關於盛闕行的事情。

    她知道他們不喜歡盛闕行,因為那件事情。

    但她實在忍受不了,章環寧言行舉止間,對盛闕行的抗拒。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章環寧毫不猶豫的說,“你現在讀的名牌大學,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你跟這種人來往對你有什麽好處?你應該多跟華楓那樣的人接觸,他——”

    “華楓好,華楓出入酒吧之地,肆意揮霍金錢,從小沒受過苦難,是個大少爺的脾氣,你想讓我跟他學習嗎?好啊,以後你每個月的生活費給我五十萬,給我配一輛五百萬的豪車,你做得到嗎?”

    章勻凝早就受不了他總讓自己跟華楓多接觸。

    她跟盛闕行一起學習的那些時光,章環寧全都忘了,看不到盛闕行的聰明和努力。

    他寧可讓華楓帶著自己去酒吧,還出了上次那樣的事情,都覺得華楓是對的!

    紅燈變綠,車廂裏的氣氛一度飆升,章環寧氣的手哆嗦,沒繼續前行。

    後麵傳來陣陣刺耳的鳴笛聲。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盛闕行的事情我們確實需要坐下來好好談談,但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我們回家——”

    章夫人的話沒說完,後座的車門突然打開。

    章勻凝轉身就下了車,身形在急湍的車流中穿梭,差點兒被一輛車撞了。

    “啊——”章夫人嚇的叫了一聲,見章勻凝順利過去她才拍了拍胸口,扭頭就衝章環寧發脾氣,“跟你說多少次了,回家再說!你怎麽就是不聽呢?還愣著幹什麽,開車啊!”

    章環寧額頭一層冷汗,反應過來後黑著臉開車。

    章勻凝順著逆流的馬路邊沿,跑回酒店,在噴泉附近的綠化帶裏拿出被藏在裏麵的襯衫,回頭看了眼偌大的酒店,猶豫再三轉了個方向離開。

    盛闕行在酒店出來,一眼就看到她匆匆離開的背影,禁不住蹙了下眉,抬腳跟上。

    酒店位置較為偏僻,出租車很少,冷風吹來她披上了盛闕行的襯衫,走在路邊分外顯眼。

    約莫走了五六分鍾,一輛不起眼的小麵包車停在她身邊。

    盛闕行手搖下窗戶,問她,“上來。”

    章勻凝詫異的張了張嘴,打開車門就上去了。

    係上安全帶,她的手上一層淺淺的灰褐色,裙子也被安全帶給染髒了。

    她禁不住皺眉。

    “我是個窮人,可沒有你們家的豪車,送你到前麵能打車的地方,你打車回家。”

    盛闕行看都不看她,發動引擎踩足了油門。

    “謝謝。”章勻凝有些尷尬,她攏了攏身上的襯衫,又不由自主的看向盛闕行,他古銅色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默。

    走了十多分鍾,快到市中心的位置,盛闕行停下車,順便招手引來了一輛出租車。

    “下去。”

    章勻凝解開安全帶就下去了,關好車門不待看清楚車內的盛闕行是什麽表情,麵包車已經猶如離弦箭躥出去。

  第七百八十六章  誤會大了

    汽車尾氣噴灑,帶動章勻凝的長發散亂的飛舞。

    飛馳離開的麵包車倒影在她清可見底的眸中,出租車司機使勁摁了兩下喇叭,探頭問她還走不走。

    她這才回過神,彎腰上了車。

    “小姑娘,你怎麽在這種車上下來?”司機見她穿的不錯,但人有些狼狽,關心道,“不會是受欺負了吧?要不要我給你報警?”

    章勻凝反問,“這種車怎麽了?他雖然不如你的出租車值錢,但他是靠自己的雙手賺錢,你憑什麽瞧不起他?他好心把我在郊區帶過來打車,我為什麽要報警?”

    一連串的反擊,司機摸不著頭腦,“不是,我就是關心一下,沒有別的意思,那他是好人,咱就不報警了……”

    章勻凝別開目光,卻怎麽也無法在心裏把那股情緒壓下去。

    “你能不能幫我跟上剛才那輛麵包車?”

    ——

    夜色漫漫,窗外狂風四座,室內路千寧的脾氣一再暴增。

    “盛闕行騙我,竟然不來!”她打了無數個電話,腦門冒火星了。

    周北競一言不發,被她支使著一秒不歇的給盛闕行打電話。

    電話能撥通,但是沒有人接。

    “我知道他住哪兒。”周北競想了想說,“我帶你過去,但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路千寧有些意外,他會讓她去找盛闕行,“什麽要求?”

    周北競起身拿了車鑰匙,“等會兒我來動手,你別打。”

    那小兔崽子整天攪的路千寧心神不寧。

    原本心思在跑跑身上,後來又多了個星寶,隻給他留了一丟丟可憐的位置。

    盛闕行回來以後,連一點點可憐位置都沒了。

    這口氣,不往盛闕行身上撒,難平。

    “成交。”路千寧抓了外套就往外麵走,跟周北競上了車,忍不住問,“他住哪裏?”

    “偏北那邊。”周北競掃了她一眼,果不其然她的臉色不是很好。

    那片地方環境嘈雜,分幾個區域。

    一部分是江城最底層社會的工作人員,混亂的很。

    雖然盛闕行跟著莫天策,住在偏北最好的區域,但那也是江城的‘貧民窟’。

    汽車穿過繁華的街道,漸漸去了光線昏暗的地方。

    一片平房映入眼簾,橘色的路燈勉強照亮周圍的景物。

    周北競將車停在一個胡同口,那兒有一盞閃爍著的鎢絲燈。

    路千寧下了車,能聽見電路‘滋滋滋’的響。

    “你去車上等著,我去喊他出來。”這兒不僅住著盛闕行一個人,估計要交涉一番,最終也要出來談,他重新打開車門,示意路千寧上去。

    不過站了幾秒,被冷風吹的身體都涼了,路千寧果斷回了車上,目送周北競挺拔的身姿漸漸隱入昏暗中。

    她掏出手機給盛闕行發了個消息,讓他識趣點兒自己出來。

    忽然,窗外一道暗影打下來,她抬頭便看到一抹身影緊貼著副駕駛的門站著。

    是章勻凝。

    她借著車身擋著自己,拔長了脖子往胡同裏麵看。

    路千寧拉開車鎖推了下車門。

    “對不起——”章勻凝被撞了下,趕緊挪開身體,“路老師?”

    “你怎麽在這裏?”路千寧打量她一番,“還沒回家?”

    章勻凝還穿著參加滿月酒的禮服,外麵的白色襯衫已經皺巴巴的髒。

    她凍的鼻尖兒發紅,臉色蒼白。

    “我……路過,這就回去。”

    路千寧一眼就戳破了她的謊言,“你是跟著盛闕行過來的?想找他?”

    章勻凝不說話了。

    “這麽晚了,你爸媽找你肯定找瘋了,回去吧,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路千寧又在車上拿了一件外套,“穿著這個回去。”

    “路老師,你也覺得我不該和盛闕行聯係嗎?”章勻凝見路千寧總是阻止她見盛闕行,委屈更甚,“我從來沒有把他當成壞人,我……”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話了。

    路千寧待她緩了緩情緒,才再度開口,“他認罪,對你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不論是因為什麽原因,對你都是有好處的。如果你也真的想讓他好,就離他遠一點兒吧。”

    思來想去,路千寧都不想再加深章環寧對盛闕行的意見。

    她給盛闕行翻案有一百種方法,既然外界的輿論注定不會相信真相,那幹脆就不要所謂的真相了。

    畢竟,那樣也會毀了章勻凝的清白。

    她用別的方法還盛闕行一個清白就是了。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章勻凝明白路千寧的意思。

    今天親眼見證了章環寧對盛闕行的態度,她就意識到她抵抗不了什麽。

    “沒有。”路千寧回答的幹脆利落,“目前沒有。”

    終歸是不忍心看著章勻凝眼底的星芒一下子黯淡,她又添了一句。

    章勻凝瞬間明白了什麽,她點點頭,“我明白了,路老師……”

    不等她再說什麽,一道強烈的燈光照過來,打在兩人身上,都睜不開眼睛。

    路千寧下意識的擋住章勻凝,捂住眼睛透過指縫依稀可見一輛車停在不遠處。

    車燈熄滅的霎那間,兩個人在車上跑下來。

    “勻凝!”章夫人的聲音傳來。

    但率先到這邊的是章環寧,他小跑著過來,一把將章勻凝在路千寧身後拉出來。

    那邊,周北競帶著盛闕行在胡同裏出來,看見這幅場景兩人疾步而來,紛紛將路千寧擋在身後。

    “周總,路老師,我一直以來都把你們當成朋友,但你們太過分了!”章環寧不顧章勻凝想說什麽,把章勻凝推到章夫人那邊,張開手擋著那母女兩個。

    仿佛路千寧他們是什麽洪水猛獸。

    “你們帶勻凝來這裏,跟盛闕行見麵是什麽意思!?”

    誤會大了。

    章勻凝忙解釋,“不是他們帶我過來的,是我自己過來的!”

    可章環寧頭也不回的嗬斥了一句‘閉嘴’,根本不聽他的解釋。

    “你有什麽怨氣,衝我來,跟千寧姐和北競哥沒關係!”盛闕行像一頭發怒的小獅子。

    見章勻凝還穿著分開時的衣服,他就知道她沒回家,怕是跟蹤自己過來的。

    隻不過碰巧遇上了路千寧和周北競過來找他,僅此而已。

    “勻凝,你說是怎麽回事兒?”章夫人捏了捏章勻凝的胳膊,“快告訴你爸爸!”

    她不想讓章環寧再跟‘瘋了’似的折騰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不能再耗下去了

    霎時間,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章勻凝身上。

    章勻凝腦海裏回蕩著路千寧的話,深呼吸幾下,毅然開口,“你們在想什麽?是覺得我會對一個強奸犯,一個坐過牢沒有前景的人有什麽興趣嗎?”

    盛闕行的眸光猛地一縮,抿著嘴唇盯著章勻凝。

    她將外套在身上脫下,隨意朝盛闕行丟過來,“我隻是來還個襯衫而已,畢竟不想跟你這樣的人有任何的牽扯!希望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見了麵就像個陌生人一樣!”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章環寧目光遲疑,在章勻凝和盛闕行身上徘徊一二。

    “你還愣著幹什麽?”章夫人衝路千寧和周北競頷首後,嗬斥章環寧,“走啊!”

    夫妻兩個跟著章勻凝匆匆忙忙的離開。

    這風風火火的戲碼,已經不止一次的上演了。

    路千寧的臉色鐵青,透過周北競去看盛闕行。

    他卻沒什麽表情的聳了聳肩膀,說了句,“路老師,你就饒了我吧,這大晚上的……提什麽翻案,多滲人啊。”

    “跟我回家去吃飯。”路千寧揪著他衣服把他推搡上車。

    “我來揪,你輕點兒。”周北競在他手裏接過盛闕行的衣領,毫不費力的把人推上去。

    盛闕行毫無反擊之力的上車,待前麵兩人上來後,他調侃了句,“明天早上我就得上頭條,從貧民窟裏出來的人,被綁架到一輛豪車上了。”

    路千寧頭也不回的說,“少貧嘴,從現在到我家的路上,想清楚要不要翻案,給我一個準確無誤的答案。”

    她靠在椅背上,消化著胸腔裏難以消散的情緒。

    理智讓她理解章家,但情緒化的心理總是讓她忍不住對章環寧的種種行為都壓著火。

    “翻什麽案啊?”盛闕行小聲嘟囔了句,“我還能重回大學不成?以前走過的路我不想再走了,換條路試試也不見得是壞事。”

    翻案之後,他的學業還沒完成,經曆這麽多事情的他還能安心下來學習不成?

    既然如此,沒必要浪費那個心思。

    他命該如此,以後努力奮鬥也是一樣的。

    路千寧知道他的意思,她思忖了片刻又說,“就算不回去上學,至少也要拿掉案底,別受這個冤枉罪。”

    “那我就聽路老師的,路老師怎麽說我怎麽做。”盛闕行難得聽話。

    他實在不想讓路千寧再操心了,星寶剛出滿月,路千寧就為了他往外跑,把孩子丟在家裏。

    他這個做小舅的,於心不忍。

    “他答應了,明天你去辦這事兒。”

    路千寧拍了下周北競胳膊,果斷把事情交給他。

    周北競掃了她一眼,深沉的眸光裏湧動著異樣的情緒。

    今晚本就打算著盛闕行過來,做了一桌子他喜歡吃的菜。

    盛闕行答應了讓她去撤掉案底,餐桌上的氣氛十分融洽。

    飯後,路千寧又安排盛闕行在家裏住下,還在以前的房間,裏麵的擺設跟以前一樣。

    衣帽間裏還有一些他之前穿過的衣服呢。

    星寶很乖,早早的就睡了,路千寧把他單獨放在嬰兒床上,然後抱著跑跑占據了一張大床。

    周北競忙完了再過來,她們母女兩個睡的正香。

    察覺到有人上床,路千寧眼睛睜開一條縫,下意識的抱著跑跑翻了個身,把跑跑放到身側,給周北競騰出地方。

    “老公,明天別忘了盛闕行的事情。”

    “不辦。”周北競幹脆利落道。

    路千寧從迷迷糊糊到瞬間驚醒,睜開眼睛眨了幾下,鬆開跑跑轉過身看著他,“為什麽?”

    周北競說,“‘精’力太充足了,瞧不上這點兒小事兒。”

    “這叫什麽話?”路千寧沒反應過來,“我還擔心你工作太忙,沒時間處理或者忘了,既然精力充足,為什麽不能順手把這事兒給辦了?”

    “是這個精力。”周北競扣著她的手腕一路向下。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的手猛地縮回來。

    “路千寧,我在你心裏排第幾了?”周北競也不惱,抬手戳了戳她軟嫩嫩的胸口,“又是跑跑,又是星寶,現在還多了一個盛闕行,你連張文博的終身大事都能考慮到,那我是什麽?”

    路千寧:“這種醋你吃它做什麽?你這不是自討無趣嗎?”

    周北競,“???”

    “跑跑和星寶是我生的,盛闕行是我從偏離路線的不良少年拉回來的,張文博給北寧賣命累死累活的,我不考慮他們考慮誰?你?”

    路千寧一點兒也不掩飾眼底的質疑,“你除了整天想掐著我的腰,讓我兩條腿酸軟,在我這兒就沒留下其他的印象。”

    她嚴重抗議,振振有詞。

    以前或許還能禁得起折騰。

    但是現在,懷星寶的這幾個月,她終於體會到什麽叫舒服。

    那種倒頭就睡的滋味,真舒服。

    那種兩條腿一直都很有利的滋味也很舒服。

    “實在不行,離個婚?”

    她這話剛落地,周北競就俯身,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

    “疼!”她抗議。

    紅了的眼皮抬起,見周北競黑著臉,她心裏咯噔一聲。

    “婚內拒不履行夫妻義務,是犯法的。”周北競連法律都搬上來了。

    路千寧嗤笑,“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你還真能去告我?記者要是知道了不得笑話你?”

    “笑話我什麽?”周北競反問,“笑話我正當年精力旺盛,還是我妻子性。冷淡?”

    “我才沒有!”路千寧矢口否認,“我身體健康的很!”

    周北競目光質疑,眼神似乎在說:就你?

    路千寧被他眼神看的像炸了毛的貓,“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我這產褥期還沒過,整天勾勾搭搭的,受罪的不還是你?”

    “你要真為了我好,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周北競意有所指。

    “……”路千寧沉默不過三秒,到嘴的話改了,“盛闕行這事兒你別忘了,我先睡——哎哎!”

    她話沒說完,就被周北競拉到懷裏,男人態度強硬,“想讓我辦事兒,你就替我解決,人不能碰手還不能行!?”

    路千寧猝:她怕腿酸,難道就不怕手酸了嗎?

    好賴腿酸還能堅持下床走路,可手軟連筷子都拿不住……就很尷尬啊!

    ——

    章家。

    章勻凝回來以後,直接回房睡了。

    章環寧卻清醒的很,一直坐在沙發上吸煙,“不行,不能再耗下去了,萬一盛闕行真翻案……勻凝就毀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你離開江城吧

    章夫人確認章勻凝回房睡了,剛下樓就聽見章環寧這話。

    她直接在章環寧身邊坐下,“你還有完沒完了?勻凝都說了,她跟盛闕行不會有什麽,你是聾了沒聽見還是腦子有病,非要折騰!”

    “我這叫折騰嗎?”章環寧掐滅了煙,轉過身看著章夫人,“我這叫防患於未然!萬一將來哪天有什麽出乎我們預料的事情發生,還來得及嗎?”

    章夫人拍了拍桌子,十分凝重的說,“那你告訴我,你是鬥的過路千寧,還是治得了周北競?你得罪的起哪一個?”

    章環寧沉默了。

    “你能不能對勻凝多一點的信任?她是成年人了,如果她真的想跟盛闕行怎麽樣,你這麽偏執的做法會適得其反,但很可能她沒有想怎樣,被你弄很煩,就想跟你對著幹了呢?”

    偌大的客廳裏,夫妻兩個吵架爭執都把聲音壓的很低。

    可是站在二樓拐角處的章勻凝還是能聽的很清楚。

    她的手緊緊捏著衣服,看著客廳裏被燈光籠罩下來的兩抹身影,鬆一口氣。

    幸好,隻要章夫人想插手的事情,章環寧都會退步。

    見有人站起來,身影微動準備上樓,她迅速轉身回房,輕輕把房門關了。

    “你現在是用很多種的可能性,去賭勻凝的未來,你覺得……我們賭的起嗎?她是有重新來一次的機會,還是我們到時候就能掌控了一切?”

    章環寧站起來,看著已經走到樓梯口的妻子,一字一頓的說,“我是沒有路千寧和周北競強大,但我是一個父親,在勻凝的事情上我沒有退路,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護她周全,我自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說完,他直直朝外麵走去。

    章夫人再回頭,他人已經隱入玄關的暗處,換了鞋開門直接走了。

    良久,章夫人歎息一聲,往二樓看了看,“真希望你們父女能彼此多給對方留一點兒空間,多一點兒溝通!”

    她覺得心累,章勻凝自小就是章環寧管。

    父女兩個的關係好到她一直嫉妒,章勻凝跟她從來沒有秘密,卻跟章環寧有多少的小秘密。

    但是自打……出了那件事情。

    難道……勻凝知道了那通電話的事情?

    ——

    翌日清早,趁著路千寧還沒醒,盛闕行就準備走。

    張欣蘭攔不住,“你要這麽走,千寧醒了我交代不了。”

    “阿姨,你不用交代什麽,我在這兒也是惹她生氣,她這剛生完孩子再讓我氣出好歹來,北競哥還不揍死我?”

    盛闕行一邊穿鞋一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但凡張欣蘭要追過來,他光腳開門也得跑。M,L,Z,L,

    實在攔不住,張欣蘭就在廚房拿了三明治和牛奶。

    “你吃點兒東西再走,以後常來,聽千寧說你住的地方離這兒遠,實在不行就搬到這裏來,你要不想聽她安排,就繼續上你的班,晚上回來睡總可以吧?”

    盛闕行心底暖暖的,用手在身上擦了擦,接過張欣蘭遞來的早餐,“謝謝阿姨,我在那邊住習慣了,這一晚上沒睡,我先走啊!”

    他揮揮手,出了別墅門就小跑著出別墅區域。

    這附近沒車,但是他給莫天策打電話讓莫天策過來接了。

    所以他走到別墅區外麵就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吃麵包喝牛奶。

    隨著胃裏被填滿,他的心也被填的滿滿當當的。

    麵前突然出現一輛車,他吃東西的動作一頓,不待反應就看到章環寧在車上下來。

    章環寧打量著他,目光裏的嫌棄愈發清晰。

    昨天回了家,隨便換了套衣服,是在監獄裏經常穿的普通T恤,邊緣處已經泛黃。

    以高檔的別墅群做背景下,他顯得分外格格不入。

    “你離開江城吧。”

    盛闕行把嘴裏的東西咽了,轉身丟了垃圾,不急不緩的說,“憑什麽?”

    章環寧在口袋裏拿出一張支票,“這裏是二十萬,拿了錢走人,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勻凝的麵前。”

    “我跟她一沒交往,二沒密切的聯係,你就搞電視劇裏那套,甩一張支票讓我離你女兒遠遠地,你是有什麽妄想症嗎?”盛闕行諷刺道。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你就說答不答應。”章環寧又把支票往前遞了遞,“再奉勸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路千寧和周北競是護著你,但你心裏應該有點兒數,他們和你無親無故,你姐姐還害的他們差點兒就家破人亡了,你怎麽好意思接受人家的幫助?還總麻煩人家呢?”

    盛闕行的麵色一點點沉下來。

    是啊,他無法坦然接受路千寧和周北競的幫助了。

    所以才認罪,所以出獄以後才沒有聯係他們。

    “我心裏有數不代表我會被你拿捏,以後我也希望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要來招惹誰。”

    不遠處,莫天策開著一輛十多萬的小轎車過來了。

    他一邊打量外麵的別墅群,一邊放慢車速,停下後才看到站在路邊的盛闕行,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攔著。

    男人的臉色極差,年紀又很大,莫天策第一反應就是盛闕行被欺負了。

    他迅速在車上下來,匆匆走過去攔在盛闕行前麵,“不好意思這位大哥,我兄弟年紀小不懂事兒,他有什麽地方做錯了什麽,你跟我說……”

    莫天策掏出一根煙遞過去。

    卻換來章環寧嫌棄的目光。

    察覺到這煙人家瞧不上,莫天策悻悻的把手縮回來,不待說什麽就被盛闕行抓著往車上走。

    “跟他沒什麽好說的,我們走。”

    “不是……”莫天策不明所以,小聲問,“你在這兒住了一宿啊?那是誰啊?”

    盛闕行讓他開了車門,坐到副駕駛,再也沒看過章環寧。

    “不認識。”

    莫天策又掃了眼章環寧,見章環寧臉色差到極點,他迅速發動引擎遠離這是非之地。

    待看不到章環寧的影子了,莫天策才舒一口氣,“盛闕行,你小子不會是誰家的貴公子,跑我這兒來體驗生活了吧?”

    “沒有,祖上三代都是窮人。”盛闕行說,“而且我是溫城人,在江城……無親無故,姐姐也不是親的。”

    “嗨,以後拿哥當親人,這些人咱惹不起,再也不到這兒來了,走,哥又拿下一個活兒,去看看。”莫天策見捅了盛闕行的傷心事,趕緊轉移話題。

  第七百八十九章  碰了不該碰的人

    章環寧站在原地,拍下莫天策的車,給助理發過去。

    不出半個小時,就查到了莫天策的身份。

    顧家的爛尾樓承包給莫天策之後,莫天策建立了營業執照,其他生意也源源不絕的找上門了。

    勢頭很猛,還有一部分生意是顧家建築部門介紹過來的。

    但背後有顧家撐腰的事情沒有捅破,所以合作也不存在什麽關係戶。

    雖然章環寧的實力遠不如顧家,可他想插手做些什麽,也是人不知鬼不覺的。

    早上來接盛闕行時說的接了個活,到了下午就黃了。

    莫天策有些氣餒,“這個活盤算下來,能賺個二十萬呢。”

    這算是他接的這麽多活裏麵比較大的了。

    “合同不簽,就有到嘴的鴨子飛了的風險。”盛闕行比較淡定,“不是前兩天剛簽了兩份合同嗎?過去勘察一下工地,跟客戶確認開工的日子吧。”

    莫天策隻能開車帶盛闕行去了新客戶那兒。

    打電話給對方時,對方讓他們直接去工地上等著。

    傍晚的時候氣溫逐漸下降,盛闕行和莫天策在四壁都是光禿禿的廠房裏站著,哪兒都灌風口,吃一肚子涼氣。

    天色漸晚,霓虹燈初上,他們快要看不清楚周圍的景物,打客戶電話打不通時,才準備走人。

    四周忽然傳來了許多腳步聲,盛闕行和莫天策下意識的背對著背警惕的看著四周。

    昏暗的光線被一縷強光照亮,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突破人群走進來,手裏拿著一份文件。

    “鞠總?”莫天策抬手擋住光芒,認出來的人是誰,鬆一口氣,“您看您就是不一樣,出門怎麽搞這麽大陣仗呢?嚇我一跳。”

    鞠總把文件丟在他腳底,“簽了。”

    莫天策低頭看了看,不明所以,“什……什麽意思啊?”

    “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我們不能合作。”鞠總又丟過來一支筆,掃了眼把文件撿起來的盛闕行,“不僅是我們,還有你目前手上左右合作的項目,都去解約。”

    盛闕行看清楚,手裏那是一份解約書,他看向鞠總,“主動提出解約的一方,是需要賠付違約金的,按照鞠總的工程量要賠我們三十萬,而且您也沒有資格提出讓我們和其他合作方解約的無理要求。”

    鞠總一個眼神,幾十名保鏢走過來把他們團團圍住,個個手裏都拿著棍棒。

    “鞠總,您這是幹什麽?”莫天策心急如焚,“我哪裏做的不好,不對了您可以直接提,沒必要這樣吧?”

    對方人多勢眾,如果今天逼著他在這裏簽字,他根本沒有辦法。

    況且,他就是一個小包工頭,就算正規了也遠比不上這些合作方,哪個都是江城的地頭蛇。

    “不是你做的不好,是你碰了不該碰的人。”鞠總說,“你們兩個留一個人,另外一個在明天早上之前把其他合作方的解約合同都拿過來,並且三天內離開江城,不然……”

    死不死的不一定,但對方這麽搞,包工的活兒別想幹了。

    莫天策不明白,“我哪裏碰什麽不該碰的人了,我是兢兢戰戰的,遇見了哪個就差不跪下叫人家一聲爺了,您怎麽——”

    說著,他便看到鞠總的目光直直落在盛闕行身上。

    鞠總說,“他應該知道,碰了什麽人。”

    盛闕行垂在身側的手幾乎將文件捏碎。

    早上章環寧剛放了狠話,晚上就開始動手了。

    章環寧看著他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每次回想起來都令人背脊發涼。

    原來,他不僅僅是眼神,說話能狠到如此地步。

    做起事情來,更是快刀斬亂麻。

    “你們也太過分了!”莫天策反應過來,情緒上頭,“你們有錢人怎麽都這樣?無法無天了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犯法的,你——”

    他的憤怒,讓鞠總譏諷的笑了,“你跟我們談法律?你去碰一個試試!”

    “好,你們等著!”莫天策抄起手機就要報警,‘0’剛輸完,沒等打通手機就被盛闕行拿走了。

    有些黑暗,是莫天策想象不到的。

    他親身經曆過,不想讓莫天策像個猴子一樣,被這群人戲耍。

    “你們權勢滔天,我們就是想逃也逃不了,沒必要做的這麽絕,不就是想讓我們離開嗎?三天,我們解決好所有的合作,離開江城,若到時候不走任憑你處置。”

    盛闕行看著鞠總。

    鞠總思考了一會兒,抬手讓手下的人撤了,“成交,兄弟們,撤。”

    一群人來的時候浩浩蕩蕩,走的時候瞬間抽掉莫天策的一身力氣般,讓莫天策靠在柱子上,氣不平的喘息著。

    盛闕行看向他,“策哥,我連累你了,硬碰硬是沒有辦法的,我們隻能盡量把損失降到最低。”

    莫天策看向他,半晌也說不上話來。

    這段時間,他風生水起有些飄了。

    這會兒一下子全沒了,難免心底落差大。

    但他知道,盛闕行說的有道理,“那……我們如果解約,手裏的錢連賠付違約金都不夠!”

    “所以合約不解,把工程隊轉讓出去,拿著錢離開江城。”

    盛闕行剛說完,莫天策的眉頭就越皺越深了。

    比起現在工程隊能給他帶來的利潤,能拿到的那些錢簡直是九牛一毛。

    “策哥,你相信我,我們可以重頭再來,我不要工資不要分紅,我一定會幫你回到現在的高度。”盛闕行信誓旦旦。

    怎麽說莫天策也是因為他被連累了。

    良久,莫天策歎息一聲,“那你去辦,我去研究一下咱們該去哪裏,順便也得跟瑩瑩說一聲……”

    現在工程隊正賺錢,手裏捏著這麽多份合同,想承包出去不是難事。

    盛闕行用兩天的時間,就把工程隊推出去了。

    莫天策訂的是明天一早的車票,打算先往南走。

    “策哥,明天汽車站見,今天我還有些事情要做。”盛闕行收拾好行李,就一個小包,裏麵兩套衣服,“麻煩你們去汽車站的時候,給我帶著這個。”

    “你又要去哪裏?”莫天策打量著他,“上次你去的那別墅區,到底住著什麽人?你再去他們會不會欺負你?”

    盛闕行笑著搖頭,“不會,那裏麵住的是我姐,我去告個別,明天去汽車站跟你們匯合,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