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真相【4】
作者:傅瑾州寧蘅      更新:2023-10-12 18:51      字數:3480
  “過了今年的這個秋天,他就要三周歲了。”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

    狠狠敲在寧蘅的心坎上。

    讓寧蘅整個人都像是被敲散,又組裝,心神激蕩,心湖一石激起千層浪。

    她還未回神。

    傅瑾州對著她懷裏的小家夥微微一招手:“傅之珩,過來。”

    ……

    傅之珩,傅之蘅……

    寧蘅已經無法記清她在傅瑾州說完那句話之後的震撼。

    她像是整個人僵住了一樣,無法回神。

    最後隻記得。

    說完那句話之後,傅瑾州便牽著小之珩的手,站起身,紳士又微笑的說了句:“我來接我兒子回家,就不打擾各位合家團圓了。”

    之後,便離開。

    寧蘅追出去,卻隻能看到那輛車身離去的背影。

    她踉蹌了一步,要不是追上來的蘇嫣扶著她,差點就要摔倒。

    寧蘅狠吸了一口空氣,攥住蘇嫣的手:“他……他……之珩……”

    她語無倫次。

    蘇嫣知道她什麽意思,垂下眼眸,點頭:“是,之珩,就是你的孩子。”

    寧蘅眼眶一紅,淚水砸落下來:“你們都知道,你們早就知道,卻瞞著我。”

    蘇嫣道:“我也是幾個月前才知道的。”

    後麵跟上來的薛允辭說道:“阿蘅,這件事,說來話長……”

    薛知棠抬起眉眼,打斷他:“之珩當年確實危在旦夕,也確實病危了好幾次,他前兩年的情況一直不太好,也是這一年來,才剛剛穩定。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怕你生出希望,又再次絕望。”

    寧蘅沉默。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她全身上下都被一根弦都繃緊著,稍微一扯,便盡數斷裂。

    這時候。

    薛紹勳走了過來。

    “阿蘅,我不反對你去找他。但是至少,明天再去。”

    “三年前你已經吃了一次虧,這一次,不能再如此被動。”

    “他當著飯桌上說這件事,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

    寧蘅的確沒有太被動。

    她當晚並沒有離開。

    隻不過。

    等到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便匆匆離開了薛家,叫了輛計程車,抵達銀河灣。

    彼時。

    空氣裏還泛著清晨的霧氣。

    即便是等到她到達銀河灣,天色也沒有大亮。

    傭人很恭敬地將她迎進去。

    寧蘅剛進門。

    就看到了站在二樓的傅瑾州。

    男人似乎才剛洗過澡,身上隻穿著一件浴袍,有水滴從他的發絲往下,沒入脖頸,再流入浴袍之內。

    許是因為當初分開時太過慘烈,當她真正獨自直麵他的時候,她無法做到內心平靜,毫無起伏。

    銀河灣內。

    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銀白色的沙發,意大利的毛毯,大概唯一變化的,就是吊燈換了。

    她回過神。

    上方的男人忽然啟唇開口:“我等了你一整夜。”

    寧蘅蹙眉。

    她知道,這是圈套,可她認了。

    頓了兩秒。

    她倏然邁步,然後朝著樓上走去。

    抵達二樓。

    她站到他麵前。

    “他是當年那個孩子嗎?”

    即便在母親那裏知道答案。

    她還是想再確認一遍。

    傅瑾州深邃的眸子鎖住她,伸出大手,似乎想碰她,寧蘅不動聲色,退了一步。

    男人手一僵。

    “……你覺得呢?”

    他不回反問。

    寧蘅定定的看著男人的臉。

    歲月不曾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仍是如初見那樣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可隻有她知道。

    這張清雋的麵容下,隱藏著怎樣幽深莫測,以及冷酷無情。

    許久。

    寧蘅側過頭,不看他:“他在哪個房間,我想去看看他。”

    傅瑾州抿緊薄唇。

    “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

    寧蘅指尖驀地掐緊,“我和你,應該沒有什麽好談的。”

    傅瑾州目光幽沉的看了她很久。

    “是麽?”

    他唇角掀起狎笑:“那不如先談談那一百億吧?”

    “……”

    寧蘅顰眉。

    盯著男人略含笑意的臉。

    半晌。

    她驀地氣笑了。

    然後,她從隨身的包裏,將裏麵幾乎所有的銀行卡全都拿了出來,遞過去:“你上輩子一定是窮死的。”

    傅瑾州甚至有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氣的臉頰泛紅,麵紅耳赤的模樣,隨後不緊不慢的接過了卡:“在東邊第三個房間。”

    寧蘅轉身,頭也不回的朝著那邊走過去。

    ……

    進了房間。

    房間內窗簾還關著,裏麵的環境還略顯昏暗,兒童床上,小之珩的小手正抱著小被子,睡姿端正又乖巧。

    寧蘅坐到床邊,心底柔軟的一塌糊塗。

    她伸出指尖,溫柔的撫摸小家夥粉粉嫩嫩的臉。

    腦中他小時候的樣子,好像又和現在逐漸重合起來。

    原來這就是她生的小家夥。

    他長得可真好看。

    都是她的錯。

    竟沒有一眼認出他。

    他一遍遍的叫著她媽媽,卻被她一遍遍否決的時候,會不會在心底默默的傷心,難過?

    寧蘅眼眶落下了淚滴。

    整整三年。

    她在無數次生死邊緣的時候,都沒有在他身邊陪伴他。

    他會不會埋怨她?

    就在這時。

    小家夥好像要醒了……

    寧蘅忙擦幹淨臉上的淚水,露出一抹笑意,小家夥也在彼時睜開了眼睛。

    那雙水汽彌漫的眸子半闔微闔,嗓音還帶著剛睡醒的稚嫩嘶啞:“媽媽……”

    寧蘅啞著聲:“嗯,我在。”

    “媽媽……”小家夥伸出小手輕撫上她的臉頰:“我是在做夢嗎……一睜眼就看到你了……”

    寧蘅眼眶淚如雨下。

    “不是夢,是我來看你了。”

    “很抱歉,把你吵醒了。你再睡會兒,我在旁邊守著你。”

    小之珩又眨了眨眼睛,好像逐漸清醒了,他嘴角咧出笑:“好……那等我醒了,媽媽也不許走哦。”

    “嗯。”

    寧蘅含淚點頭。

    小家夥打了個哈欠,困意來的很快,寧蘅就在旁邊握住他的小手,靜靜看著他。

    似乎怎麽看。

    也看不膩。

    原來這就是她的崽崽啊。

    她就在這樣坐在床邊,靜靜的陪著他入睡。

    而傅瑾州就在門口站著。

    隻默默的看著裏麵那一幕。

    許久。

    傅瑾州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放輕腳步,進門,然後在寧蘅措不及防的視線中,攥住了她的手腕。

    寧蘅一驚。

    她下意識的想用眼神製止他,可是傅瑾州唇間的笑意卻有些發冷。

    到頭來。

    這小子都比他重要?

    好在地上鋪了毛毯。

    走路的聲音,還不算太大。

    出門。

    傅瑾州順手帶上門。

    然後將寧蘅帶著前往他們曾度過無數個日夜的那間臥室,寧蘅意識到什麽,被迫壓低聲線:“你鬆手!啊——”

    進了臥室。

    門被關上。

    寧蘅掙紮之際,忍不住罵他:“傅瑾州,你是不是瘋了!”

    男人卻直接將她帶到臥室床前,將她丟到床榻。

    他從未像此刻這樣失去理智過。

    可是三年了。

    整整三年,他卻隻能在一些新聞上看見有關她的身影,隻敢在每一場舞台的幕後,默默看她的演出。

    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他目光死死鎖著她,走到她麵前,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看著她因為驚恐而向後縮著。

    半晌。

    他嗓音嘶啞的抵在她的耳邊:“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寧蘅蹙眉,撇過臉。

    “沒有。”

    她的嗓音就和她的人一樣,淡漠到不剩下任何情緒。

    傅瑾州驀地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

    “真的麽?”

    寧蘅驀地推他。

    他卻攥著她的手——

    然後,順著她的身體繼續往下壓,將她的雙手舉過頭頂。

    寧蘅掙脫不開。

    男人輕輕伏在她的上方,眸光細細盯著她的臉:“可是老婆……我很想你。”

    寧蘅一怔。

    胸腔裏有一股酸脹和鈍痛在無聲的蔓延著。

    這聲‘老婆’。

    好像倏然間,就將她帶回了當年。

    他曾在無數個深夜裏輕輕在她耳邊呢喃著這兩個字,更曾在無數次白日裏和她溫柔繾綣。

    四目相對。

    她清晰的看見了男人眸底那抹暈染而上的赤紅。

    “你先放開我。”

    傅瑾州嗓音很啞:“……要是你再跑了怎麽辦?”

    “我暫時不會走。”

    寧蘅道。

    傅瑾州攥得很緊:“我要你……永遠都不要走。”

    寧蘅凝睇著他:“你應該知道,我們已經結束了。發生了那麽多事,我們都無法回頭了。”

    “可我想和你重新開始。”傅瑾州將下頜抵在她的肩頭,繃緊的嗓音吹拂進她的耳邊:“隻要你願意,我們就可以回到從前那樣,我會在早上臨行前給你一個早安吻,你在晚上等我回家。甚至現在……我們有了之珩,而且之珩是健健康康的,我們可以共同撫養他,看著他長大,我們會比從前更加幸福……”

    “不可能了。”

    寧蘅輕飄飄打斷他的話。

    傅瑾州緘默。

    那一瞬間,他下頜繃緊,眸底泛紅。

    趁此。

    寧蘅用力推開他。

    “當初你欺騙我,就應該想到這個結局。”

    頓了一下。

    寧蘅抿了抿唇,硬生生將心頭那股鈍痛感壓下去,一字一頓的說道:“再說了,當初我們隻是協議婚姻。你怎麽還當真了?”

    ‘當初我們隻是協議婚姻。你怎麽還當真了?’

    傅瑾州渾身血液一僵。

    他抬眼,看著麵前的女人。

    他依舊和她記憶中一樣美。

    說出來的話,卻遠比三年前還要刺痛人心。

    他隻覺得胸腔內的那顆心髒顫抖著,痙攣著,隻因她這短短一句話,鮮血淋漓。

    “你就沒有,對我動心過?”

    寧蘅掐緊指尖,任由那股疼痛感肆意蔓延。

    “沒有。”

    她毫不猶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