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主打一個速戰速決

  　　“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麽？”林疏疏錯愕地看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確實是第一次相親，可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印象中的相親的正常流程，難道不是應該談過覺得可以就繼續聯係，相處一段時間再考慮是否適合結婚的嗎？還是她的思想真的太古板了，現在就是流行這種一見麵就迅速登記，主打一個速戰速決？

  　　坐在對麵的餘行之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一臉坦然地說道：“我目前打算把重心放在事業上，但是奶奶希望我早日成家。你需要房子，我需要一段讓老人滿意的婚姻，我們大可以各取所需。不過你可以放心，即使成為合法夫妻，我也不會對你有越軌的舉動。”

  　　明明很離譜的話，他卻說得如此理所當然，讓林疏疏一時間更加猶豫了：“你……不需要再考慮一下嗎？畢竟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麵，如果是為了讓張奶奶放心，我想比起結婚的早晚，她應該更希望你婚姻幸福。”

  　　“坦白說，比起婚姻我更重視我的家人，奶奶就是我目前最重要的親人。她很喜歡你，我也覺得你是個合適的結婚對象，與其慢慢物色、虛與委蛇地試探，我更喜歡彼此坦誠，國內不是經常說合作共贏嘛。”餘行之仍然保持著禮貌但疏離的微笑：“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擬定一份合同，即使以後覺得不合適也可以好聚好散。”

  　　看林疏疏沉默著，仿佛在認真辨別他話中的真偽，餘行之補充道：“當然了，我隻是提議。林小姐不必急著回複，可以慢慢考慮。”

  　　林疏疏看著餘行之，確實感到忐忑。

  　　對於餘行之的話她不能理解，她簡直大受震撼。

  　　自從父母離婚之後，她的童年和少年時期確實因為家庭的破裂而過得不算幸福，後來爸爸也因為意外離世，日子就更覺得難熬。可也正因為經曆過不幸，才讓她一直渴望能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可以組建一個完整的家庭。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渴望的東西，在別人的眼中原來是最不值一提的。

  　　甚至完全可以用一個協議來解決。

  　　這跟她對婚姻的設想完全不一樣。

  　　其次，餘行之在這場相親中表現得太爽快，太過大方，太過急切，讓她從心底裏生出了一絲不安。

  　　她作為理科生的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這種離大譜的事情——又不是在看霸總文學，現實中怎麽還能遇上協議結婚的橋段呢？

  　　而且林疏疏今天也仔細想過，她現在就職的新能源公司屬於穩定上升的新興產業，她所在的研發部薪水也算可觀。如果能夠爭取在這一兩年內得到晉升成為初級工程師，自己還房貸也不算特別難的事。

  　　自己一個人生活或許也能過得很好，至於愛情和適合組成家庭的人，慢慢找總會遇到。

  　　這樣想著，她心中的尷尬和不安也漸漸開始消退。

  　　可是就在瞥見放在一旁的手機的瞬間，陳浩那兩條充滿諷刺味道的微信就一直在她的眼前浮現。那一個個白色氣泡裏的黑字，在她的腦海裏都自動配上了陳浩刻薄嘲諷的聲音循環播放，最終化為心底燃燒的怒火。

  　　“婚後……不需要你完全承擔家庭支出，我們可以AA。彩禮隻是走個過場，會用在房子的裝修上，婚後財產也可以各自為政，但是如果將來離婚的話希望房子可以歸我，我還照價補償。”林疏疏明知道自己有賭氣的成分在，卻又憋著一股勁，偏不想讓陳浩說中。

  　　她既不打算孤獨終老，也不想順從陳浩的意思，回到他那個用甜言蜜語編織的陷阱裏。

  　　所以在A和B之間，她決定大膽地放手一搏選擇C。

  　　餘行之點頭，打開筆記本當即開始擬定合約：“婚後還要照顧奶奶，支出方麵我可以多承擔，房子也可以按照你的意思處理。還有其他方麵需要補充嗎？”

  　　林疏疏思考了一下，補充了一點細節問題，又問道：“那，請問你對嫁妝方麵有什麽要求嗎？”

  　　雙手快速敲打著鍵盤的餘行之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彩禮用於裝修，嫁妝你就看著準備吧。另外關於婚禮，準備時間長而且需要耗費大量金錢和精力，既然我們是協議結婚，彼此又都沒有多少親人在江城這邊，你不介意的話不如就直接精簡掉？”

  　　確實，無論是如今流行的西式婚禮還是講究傳統的中式婚禮，準備過程都十分的漫長且繁瑣。雖然被標榜為“見證走向幸福的過程”，但說到底也隻是一個模式化的儀式。情侶們有濃情蜜意和對未來的期盼支撐著，自然是苦中也能作樂。

  　　可偏偏他們兩個隻是一對各取所需的合約夫妻。

  　　時間和金錢都是寶貴的，與之相比，逐漸變成形式的婚禮就顯得無足輕重了許多。

  　　想到這裏，林疏疏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餘行之草擬完合約，林疏疏幾乎是出於職業習慣認真閱讀了一遍。兩人又就細節認真商榷，仿佛在仔細探討的不是一份有些離譜的結婚協議，而是在為一個資金龐大必須慎之又慎的大項目進行嚴謹的談判一般。

  　　等徹底敲定下來時已經是七點剛過了，江城的夏季天黑得晚一些。

  　　外麵的街道被橙黃色的餘暉所籠罩，上下班高峰的人流車流已經過去，狹窄的老街顯得分外溫暖靜謐。夕光透過櫥窗落在林疏疏專心看著電腦屏幕的側臉上，原本偏向豔麗的五官霎時間也變得嫻靜起來。

  　　這一幕撞入餘行之眼中，盡管並未在他內心掀起多少波瀾，卻也讓他有片刻怔忪。

  　　但很快咖啡館門上銅鈴輕響的聲音就將他驚醒了。

  　　或許是感覺到餘行之包含著打量和評估的目光，林疏疏把視線從屏幕上挪開，轉而看著他：“怎麽了？我臉上粘到什麽了嗎？”

  　　餘行之頓時回神，道：“沒有，隻是想問林小姐什麽時候方便去領證。”

  　　隨即又補充道：“我明天下午和大後天的早上都有空。”

  　　他雖然是用詢問的語氣，可這樣的“問”法卻將問題變成了選擇題，實際上能留給林疏疏做選擇的餘地並不多。

  　　林疏疏沉吟片刻，既然對方這樣爽快，自己再猶豫和拖拉就顯得矯情了：“那不如就明天下午吧，我們在民政局門口碰頭嗎？”

  　　兩人約好了明天碰頭的時間，告別後就各自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