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賤民
作者:薄月棲煙      更新:2023-06-15 14:34      字數:9088
  第72章 賤民

  “你住嘴!你這惡奴!”

  盧炴對屏風之後的人心存顧忌, 一直忍著,待聽見盧文濤說起十年前之事,終究挺著身子喝罵起來,“盧旭是傷了郡王府的小姐, 可那是因為他思念亡妻之故, 他這些年玩物喪誌, 又常服用丹藥,還……還時常流連酒肆戲樓之地……”

  盧炴呼吸急促,奮力地找為盧旭開脫的借口, “那些地方, 多是下九流的玩意兒,什麽極樂散登仙膏, 他用的多了才失了神誌,但你要說他殺了趙鐮, 卻是空口白話!當時隻有你們二人在, 為何不是你想殺人?!”

  謝堅“噌”的一聲拔刀, 刀背抵在盧炴肩頭, 這才讓他直挺的身子委頓下去, 謝星闌冷聲道:“國公爺急什麽,是誰殺人, 要看殺人動機為何,眼下盧文濤不是正在說殺趙鐮的動機嗎?”

  盧文濤沒想到到了公堂之上,盧炴還如此囂張,而他對國公府忠心耿耿多年, 卻也隻是盧炴眼中的一條狗罷了。

  他涼聲道:“當年小人還是國公爺身邊的大管家, 二老爺在人前儒雅溫文, 可隻有國公爺和我們幾個親信知道, 他私底下其實喜怒無常,脾氣極大,尤其在二夫人過世之後,他更是暴戾瘋魔,有時候連國公爺也勸不住——”

  說起舊事,盧文濤語聲中也帶著沉痛,“當年第一次出事那晚,我和國公爺並不知情,那時候跟在二老爺身邊的是盧元斌,是二老爺最為親信之人,當時二夫人已經過世小半年,二老爺沒了仕途之心,整日買醉也不是個事,便去打理盧氏的產業,那時他喜好瓷器,國公爺便將城西的瓷器鋪子給他經營,說是經營,其實是讓他撒氣,虧錢賺錢都不打緊。”

  “事發時是二老爺自己在城西鋪子,殺人之後,他帶著盧元斌關了瓷器鋪子,回國公府躲了兩天,也是那時,國公爺發現了不對勁,他派小人叫來盧元斌查問,盧元斌起先還瞞著不說,一番敲打之後,盧元斌才說二老爺殺了人。”

  堂外盧炴冷汗盈額,聽到此處,又憤然怒斥道:“盧文濤!國公府待你不薄,你怎敢如此信口開河?你莫要忘了,你的妻兒老小都受著國公府庇佑——”

  此言令盧文濤眼瞳微顫,忙去看謝星闌,謝星闌目光落去堂外,“國公爺若是問心無愧,何不聽盧文濤說完?你派人威脅盧文濤之事,我們稍後再論。”

  謝星闌看著盧文濤,“說下去——”

  盧文濤抿了抿唇,繼續道:“當時那位死者已經被京畿衙門發現,衙門已經開始在周圍探查走訪,國公爺大怒,先是將二老爺叫來跟前斥責一番,又立刻讓我和盧元斌一起去打探,萬萬不能讓二老爺被衙門發現。”

  “死去的姑娘並非官戶女,京畿衙門雖然在查,卻並不重視,見不曾查到二老爺身上,國公爺便鬆了口氣,他大抵也沒料到二老爺會殺人,想到二老爺此行,很可能連累國公府,便將他關入祠堂之中十日,令他思過——”

  盧文濤艱難吞咽了一下,“但他沒想到,二老爺死性不改。”

  “在被放出祠堂大半個月後,他又對一位姑娘下了手,因怕衙門查到證物,國公爺一直讓小人盯著衙門動向,而第二位死者的死法和死狀,與先前那姑娘十分相似,國公爺一聽便懷疑到了二老爺身上,他去找二老爺對峙,又將盧元斌叫到跟前來盤問,這一問,果然得知二老爺在前兩天晚上又害了人。”

  盧文濤嘲弄地唏噓道:“其實當時國公爺十分痛心,不管是為了國公府的尊榮,還是心中愧疚,這一次他不僅關了二老爺半月,還對二老爺動了手,又說令他悔改,否則便廢了他……”

  盧文濤所言不僅令崔慕之和周顯辰瞠目結舌,便是後堂中的太後和貞元帝都驚震不已,太後看向秦纓,低聲道:“此人所言為真?”

  秦纓點頭,“您聽下去就知道了,不止他一人的證詞。”

  鄭太後肅容,透過屏風看向堂中,盧文濤這時接著道:“二老爺當時被打怕了,身上受了不少淤傷,那半個月,他在祠堂之中十分乖覺,而國公爺在外卻是殫精竭慮,也是在此時,他聽說衙門查到了些許證據,再查下去,說不定便要查到二老爺身上。”

  “國公爺令我去衙門打點,我便將主意打到了當時的捕頭郭仲耘身上,但那時,我並不敢表明身份,隻能找人迂回打探衙門查到了哪般地步,就在我費心費力想神不知鬼不覺毀掉證據,徹底抹除二老爺嫌疑之時,被放出祠堂的他竟又開始害人。”

  盧文濤想到當年,忍不住咬了咬牙,“他第一次是將受害的姑娘騙進瓷器鋪子動手,第二次是將那姑娘騙到了僻靜之地,這第三次,竟然是當街擄人,案發之處距離鬧市不到百步,他沒有半點人性,他是真的瘋了!”

  “國公爺氣的想殺了他,我也再沒辦法替他遮掩,因為他留下的罪證越來越多,而這一次,國公爺將他在城外莊子上關了半年之久,對外隻說他出城養花去了,不僅如此,他還令盧元斌和兩個暗衛從那時起寸步不離看著他。”

  說至此,盧文濤神情古怪起來,像是恥於啟口似的,“為了阻止他再生惡念,國公爺甚至給他喂了藥,令他……令他再無法人道……”

  這話出口,頓時令堂前堂後之人倒抽一口涼氣,盧旭是盧炴的親弟弟,他當年能下如此狠手,足見他的確是怒意難抑,秦纓前夜隻聽盧文濤交代案子經過,還並未聽他提起此道,此刻亦覺意外,她透過屏風看向堂外,隻見此刻被揭傷疤的盧旭,比被盧文濤道出罪行更顯憤然。

  盧旭麵無血色,眼底屈辱與陰厲交加,絕望之際,又去看向麵如死灰的盧炴,“大哥,大哥想想法子,大哥不是最有辦法嗎?”

  見盧炴不為所動,盧旭又去看堂中的崔慕之,“慕之,救救世叔……”

  跪在後的盧月凝早就麵無人色,見親生父親如此模樣,更是氣的眼前發黑,幾欲暈厥,她不敢看崔慕之的神色,隻瑟瑟發抖地縮著肩背,恨不得遁地而去。

  崔慕之聽到現在,心境亦是萬分陳雜,他問道:“盧文濤說的這些,你可認罪?”

  盧旭呼吸急促,抽搐的麵皮顯出幾分猙獰與詭異,“不,不是……我不認……我根本沒有殺她們……我根本不認得她們……都是汙蔑!”

  謝星闌看向盧文濤,“後來呢?”

  盧文濤語氣一重,“盧元斌他們死死看住二老爺,二老爺那半年也被折磨的長了教訓,而我不得不與郭仲耘表明身份,以此令他忌憚,我前後給了他快萬兩銀子,他在衙門裏抹除了和二老爺有關的證物,起先本來隻有他一個人行事,可衙門查案的衙差眾多,他那些小動作到底還是被趙鐮發覺,但所幸,趙鐮也是個貪心極重之人。”

  “當年死了三人,滿京城鬧得沸沸揚揚,根本不可能隨意結案,是郭仲耘建議,說可以找個人頂罪,當時郭仲耘做為衙門捕頭,最熟悉那些三教九流之地,金文延是他幫我們相中的,國公爺知道後,也覺得找個人頂罪最萬全,於是用金文延的妻女相要挾,令他給二老爺頂了罪,為了不露破綻,還讓金文延被抓了現形。”

  謝星闌沉聲道:“是盧炴指使你們去做的?”

  盧文濤應是,“不錯,當年金文延被人追債,妻子和兒女都去城外躲債,是我……我帶人將三人找到囚禁起來,以此要挾金文延,那時將她們三人關了兩個多月,直等到金文延被砍頭,才將三人放了,是當年的看守放得……”

  謝星闌聽他語聲漸弱,蹙眉道:“放去了哪個方向?前夜審你時,你並未細說此處,就算不是你親自放人,但你應該知道當年放他們走的人是誰,今日乃是公堂之上,諸位大人在此,你的證言還要麵聖,不可有漏瞞之處。”

  盧文濤本已打定主意招認一切,但說至此處時他眼神簇閃,有幾分心虛之狀,謝星闌恫嚇一番,盧文濤才佝僂著身子道:“當年看守的人名叫孫興雲,說的是隻要金文延替罪,便給他妻子足夠銀錢,令她去給女兒看病,隻是令她們永不能回京城,事成之後,也的確給了銀錢,但……”

  盧文濤麵露悔痛,“但過了一個月我才知道……那看守得了國公爺的命令,在她們母女三人沿著雲滄江南下的篷船上做了手腳,最終船翻人亡,連屍首也未找到。”

  室內猝然一靜,連謝星闌都微怔,很快,他眉眼陰沉問:“他妻子和一雙兒女,確定都無一活口?”

  盧文濤沉沉點頭,“那孫興雲乃是個江洋大盜,做起這等勾當全無手軟,後來得了國公爺的銀錢之後,便消失無蹤了。”

  京畿衙門與金吾衛追查了許久金文延妻子及一雙兒女的下落,卻都毫無所獲,那時候謝星闌便有不祥預感,但他隱隱地想,會否是她們逃走了,又會否是國公府未下死手,將他們放走,但他們不敢回京,至今仍躲藏在某個偏僻之地,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母女三人最終的結局,竟是屍沉雲滄江。

  謝星闌心腔微窒,頓了頓才又啟口,“所以,為了包庇盧旭,金文延一家四口,全部被你盧炴所害?”

  盧炴鐵青著臉,並不否認,謝星闌目光一利看向盧旭,“你不承認罪行,但你應該知道,郭仲耘離開京城,正是他貪夠了又怕國公府報複,而趙鐮多年來一直勒索你們,亦因為他手上還留著當年你犯案的證據,我們連夜在趙鐮宅子裏掘地三尺,終於找到了當年被郭仲耘‘銷毀’的罪證。”

  “你應該還記得你當年殺人之時遺留在現場之物,當年羅槿兒是在瓷器鋪子裏遇害,她裙擺處曾掛了幾星碎瓷,但當年搜證時,卻被人以為是橋洞下本來就有的,因此而忽略,後來郭仲耘知道有權貴想抹除罪證,又自己去案發之地找過,這證物便被他尋見,以此來與你們討價還價,除此之外,還——”

  “大哥救我——”

  謝星闌話未說完,盧旭已怕得難以自控,他去拉盧炴的手,“當年大哥對我那般狠心,滿以為能保住盧氏的榮華富貴,怎麽到這時候啞巴了?大哥不是最有法子的嗎,大哥想想法子,大哥……”

  盧炴本垂著腦袋,僵如石像一般,但盧旭之言令他最後一點自控也散去,“啪”的一聲脆響,盧炴用足力氣甩了盧旭一巴掌,盧旭被打的歪倒在地,唇角亦溢出兩分血色,屈辱與憤懣在他麵上浮光掠影般閃過,他忽然桀桀怪笑起來。

  盧炴看著他的瘋癲樣子,咬牙切齒道:“孽障!你這個孽障,若非是你,盧氏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盧炴滿眸憎惡,此刻忽然向前膝行了兩步,“謝大人,盧文濤說的不錯,是盧旭害了人,我承認是他害了人,但一切都是他所為,與盧國公府無關,我當年對他也是恨之入骨,我打的他差點丟了命,還令他此生不能人道,但憐他是我親兄弟,這才留了他一條性命,我並非是非不分,我懲治了他,如此也算他得了報應,他贖罪了不是嗎?”

  謝星闌鳳眸半狹,“他犯的罪乃是死罪,你留他一條性命又如何?且金文延一家呢?他們一家四口便該死?不管你是包庇他還是廢了他,都並非為了讓他贖罪,你隻是為了你盧國公府的尊榮——”

  謝星闌一針見血,瞬時令盧炴麵目陰鷙起來,他憤然道:“金家那一家四口隻是賤民之軀,那金文延連給女兒看病的錢都籌措不齊,為了掙點錢銀,竟沾染了上了賭習,他那妻子帶著一雙兒女在城外躲藏,那兩個孩子一個病重一個蠢笨,每日吃糠咽菜度日,就算沒有我,他們又能多活幾年?”

  盧炴冷笑一聲,很是不甘道:“那三個姑娘的確無辜可憐,但我已經讓盧旭付出了代價,盧旭這十年,活著比死了還難受,這怎就不算贖罪?她們雖是良家女子,卻也都是地位卑微的尋常百姓,憑何要讓盧旭為她們抵命?”

  盧炴下頜輕揚,“盧氏先祖是開國功臣,是太祖爺欽封的世襲公爵,如果沒有盧氏,哪有大周如今的天下?而那些賤民呢?他們一年能納幾個銀錢?他們畏畏縮縮艱難度日,就好比那水溝裏的臭蟲老鼠,像他們這樣的人,天下何其之多?就算死了三個四個又如何?大周的天下,難道是靠他們支撐?!”

  盧炴說得擲地有聲,謝星闌眼底不禁浮起一絲譏誚,同樣生為世族之後,沒有人比謝星闌明白,天下間的王侯公卿,無人不覺貧民之命賤如草芥,而他曾在貧賤堆裏摸爬,又曾在萬人之上鬥法,最終他才明白,天地不仁,萬物為塵蟻,再尊榮貴胄之人,也可能死在雪夜汙泥地裏。

  謝星闌往屏風處掃了一眼,冷冷勾唇道:“原來在你看來,但凡地位比你卑賤者,便可被你隨意奪走性命,但你是否忘了,天下臣民是陛下的臣民,陛下都不曾妄奪他人性命,你又怎敢有此言?在你眼底,可還有‘王法’二字?!”

  盧炴話已至此,自然再無顧忌,“‘王法’是為那些賤民定的,不是為我們這些大周肱骨之臣定的,謝大人說的極好,陛下聖明,陛下不僅不會妄奪他人性命,陛下更會知道,和那幾個尋常百姓的性命相比,到底是他們的冤屈重要,還是盧國公府重要!我要麵聖!我要請陛下來定奪此案,你一個龍翊衛欽察使,根本不能斷我的生死!”

  “盧炴!你真是好大的威風!”

  屏風後的貞元帝聽了這半晌,到此處,終於再也沉不住氣,他與太後來此本就不是隱秘,見禦下臣子這般嘴臉,他自然要彰顯天威。

  聽見這熟悉的話語聲,盧炴背脊一涼,隨著小太監拉開屏風,盧炴更麵露驚恐,他雖有懷疑,卻沒想過真是貞元帝,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太後也坐在堂上。

  盧炴心一沉,連忙磕頭,“陛下!罪臣給陛下和太後娘娘請安,求陛下和太後娘娘恕罪,此番盧旭罪大惡極,罪臣也的確存了包庇之心,但罪臣自十年前便對盧旭痛下狠手,為的便是懲治他,這十年來微臣一直謹慎當差,為的便是不想辜負陛下皇恩,但微臣沒有想到,這孽障竟然又起了害人之心,此番還傷了郡王府小姐——”

  盧炴以額觸地,磕的咣咣作響,“微臣知錯,此番再也不敢存庇護之心,所謂殺人償命,陛下和太後娘娘要如何發落盧旭,罪臣都無怨言,隻是求陛下和太後娘娘,看在盧氏先祖和太妃娘娘的麵上,給盧氏一條生路。”

  盧炴滿臉痛悔,又夾雜著哭腔道:“罪臣當年便想將這孽障結果掉的,可一來他是我親兄弟,二來,他這些妄為之行,都是因為他愛妻心切,當年他的夫人忽然病亡,他大受打擊之下才得了失心瘋,後來種種,皆是因此而起……”

  貞元帝聽得眉頭微皺,太後亦忍不住道:“他是因愛妻心切?”

  “不錯……”盧炴紅著眼眶道:“他的夫人當年病亡,太後您應該還記得,他對她夫人情深義重,在他夫人病亡後性情大變……”

  屏風去除,秦纓也對外頭情形一覽無餘,聽到此處,她微微眯眸,盧國公府到底是百年世家,根基深厚,而鄭太後和貞元帝本也深受王侯世家之利,多少會認同盧炴所說的賤民之論,盧炴眼下一邊認了盧旭之罪,滿臉悔過,一邊又為盧旭找了愛妻癡情的理由,為的不過是為他的罪孽尋個美好旖旎的遮羞布,好牽出鄭太後和貞元帝對世家的惻隱之心。

  秦纓赫然道:“盧國公,眼下當著陛下和太後娘娘的麵,你是否考慮清楚再找借口?你此刻但凡有一句假話便是欺君罔上。”

  盧炴滿麵悲苦道:“罪臣不敢欺瞞陛下和太後娘娘,當年我二弟和弟妹兩情相悅,喜結連理,還是京城中一段佳話,我二弟當年早早入仕,並非鬥雞走狗之輩,若非妻子病亡,他如今定是朝中能臣,是斷不會做下那等傷天害理之行。”

  秦纓和謝星闌看著他狡辯皆未立刻阻止,等他說完了,秦纓才冷笑,“盧國公是否以為十年前的事,到如今已經無人知道,所以才能當著陛下和太後的麵如此顛倒黑白?”

  盧炴被秦纓問得神色微僵,還想爭辯,太後和貞元帝已看向秦纓,貞元帝道:“雲陽,莫非你知道什麽?”

  秦纓麵色微凜:“陛下,太後娘娘,此番與謝大人一同查問此案之時,我一直在想這盧旭為何專門挑喜著紅裙和生有淚痣的年輕女子謀害,直到我找到了盧氏二夫人當年的婢女,這才知道,這喜著紅裙是盧二夫人未出閣之時的習慣,而盧二夫人眼下亦生有一顆淚痣,盧旭分明是對盧二夫人憎恨有加,這才挑了與其相似的姑娘加害。”

  太後和貞元帝紛紛擰眉,秦纓又肅然道:“盧旭在人前溫良儒雅,愛護妻子,可私底下,卻常常對妻子拳腳相加,這是盧二夫人身邊侍婢皆知之事,為此,盧旭接連將盧二夫人從密州帶來的侍婢仆從全部發賣。”

  “盧二夫人出自密州於氏,本是千金貴胄的大家閨秀,卻在婚後被盧旭常年施暴,盧二夫人敢怒不敢言,又信家醜不可外揚之道,因此從不對外人提起,後來她不堪忍受,竟到了給女兒喂食五石散令其裝病,繼而借機去庵堂避禍的地步——”

  秦纓看向麵色慘白的盧月凝,“盧姑娘,我說的對嗎?”

  盧月凝跪在盧炴二人身後,麵上血色早已褪得幹幹淨淨,本以為盧旭和盧炴被指證大罪已經是極刑般的煎熬,可她沒想到,好端端的秦纓竟將矛頭指向了她。

  她指尖發顫,淚眼婆娑地看向堂中,貞元帝和太後的神色如何她已顧及不上,她隻去看崔慕之,見崔慕之滿臉沉肅地看著自己,盧月凝心一橫,淒然搖頭,“不,根本沒有這樣的事……”,當年我二弟和弟妹兩情相悅,喜結連理,還是京城中一段佳話,我二弟當年早早入仕,並非鬥雞走狗之輩,若非妻子病亡,他如今定是朝中能臣,是斷不會做下那等傷天害理之行。”

  秦纓和謝星闌看著他狡辯皆未立刻阻止,等他說完了,秦纓才冷笑,“盧國公是否以為十年前的事,到如今已經無人知道,所以才能當著陛下和太後的麵如此顛倒黑白?”

  盧炴被秦纓問得神色微僵,還想爭辯,太後和貞元帝已看向秦纓,貞元帝道:“雲陽,莫非你知道什麽?”

  秦纓麵色微凜:“陛下,太後娘娘,此番與謝大人一同查問此案之時,我一直在想這盧旭為何專門挑喜著紅裙和生有淚痣的年輕女子謀害,直到我找到了盧氏二夫人當年的婢女,這才知道,這喜著紅裙是盧二夫人未出閣之時的習慣,而盧二夫人眼下亦生有一顆淚痣,盧旭分明是對盧二夫人憎恨有加,這才挑了與其相似的姑娘加害。”

  太後和貞元帝紛紛擰眉,秦纓又肅然道:“盧旭在人前溫良儒雅,愛護妻子,可私底下,卻常常對妻子拳腳相加,這是盧二夫人身邊侍婢皆知之事,為此,盧旭接連將盧二夫人從密州帶來的侍婢仆從全部發賣。”

  “盧二夫人出自密州於氏,本是千金貴胄的大家閨秀,卻在婚後被盧旭常年施暴,盧二夫人敢怒不敢言,又信家醜不可外揚之道,因此從不對外人提起,後來她不堪忍受,竟到了給女兒喂食五石散令其裝病,繼而借機去庵堂避禍的地步——”

  秦纓看向麵色慘白的盧月凝,“盧姑娘,我說的對嗎?”

  盧月凝跪在盧炴二人身後,麵上血色早已褪得幹幹淨淨,本以為盧旭和盧炴被指證大罪已經是極刑般的煎熬,可她沒想到,好端端的秦纓竟將矛頭指向了她。

  她指尖發顫,淚眼婆娑地看向堂中,貞元帝和太後的神色如何她已顧及不上,她隻去看崔慕之,見崔慕之滿臉沉肅地看著自己,盧月凝心一橫,淒然搖頭,“不,根本沒有這樣的事……”,當年我二弟和弟妹兩情相悅,喜結連理,還是京城中一段佳話,我二弟當年早早入仕,並非鬥雞走狗之輩,若非妻子病亡,他如今定是朝中能臣,是斷不會做下那等傷天害理之行。”

  秦纓和謝星闌看著他狡辯皆未立刻阻止,等他說完了,秦纓才冷笑,“盧國公是否以為十年前的事,到如今已經無人知道,所以才能當著陛下和太後的麵如此顛倒黑白?”

  盧炴被秦纓問得神色微僵,還想爭辯,太後和貞元帝已看向秦纓,貞元帝道:“雲陽,莫非你知道什麽?”

  秦纓麵色微凜:“陛下,太後娘娘,此番與謝大人一同查問此案之時,我一直在想這盧旭為何專門挑喜著紅裙和生有淚痣的年輕女子謀害,直到我找到了盧氏二夫人當年的婢女,這才知道,這喜著紅裙是盧二夫人未出閣之時的習慣,而盧二夫人眼下亦生有一顆淚痣,盧旭分明是對盧二夫人憎恨有加,這才挑了與其相似的姑娘加害。”

  太後和貞元帝紛紛擰眉,秦纓又肅然道:“盧旭在人前溫良儒雅,愛護妻子,可私底下,卻常常對妻子拳腳相加,這是盧二夫人身邊侍婢皆知之事,為此,盧旭接連將盧二夫人從密州帶來的侍婢仆從全部發賣。”

  “盧二夫人出自密州於氏,本是千金貴胄的大家閨秀,卻在婚後被盧旭常年施暴,盧二夫人敢怒不敢言,又信家醜不可外揚之道,因此從不對外人提起,後來她不堪忍受,竟到了給女兒喂食五石散令其裝病,繼而借機去庵堂避禍的地步——”

  秦纓看向麵色慘白的盧月凝,“盧姑娘,我說的對嗎?”

  盧月凝跪在盧炴二人身後,麵上血色早已褪得幹幹淨淨,本以為盧旭和盧炴被指證大罪已經是極刑般的煎熬,可她沒想到,好端端的秦纓竟將矛頭指向了她。

  她指尖發顫,淚眼婆娑地看向堂中,貞元帝和太後的神色如何她已顧及不上,她隻去看崔慕之,見崔慕之滿臉沉肅地看著自己,盧月凝心一橫,淒然搖頭,“不,根本沒有這樣的事……”,當年我二弟和弟妹兩情相悅,喜結連理,還是京城中一段佳話,我二弟當年早早入仕,並非鬥雞走狗之輩,若非妻子病亡,他如今定是朝中能臣,是斷不會做下那等傷天害理之行。”

  秦纓和謝星闌看著他狡辯皆未立刻阻止,等他說完了,秦纓才冷笑,“盧國公是否以為十年前的事,到如今已經無人知道,所以才能當著陛下和太後的麵如此顛倒黑白?”

  盧炴被秦纓問得神色微僵,還想爭辯,太後和貞元帝已看向秦纓,貞元帝道:“雲陽,莫非你知道什麽?”

  秦纓麵色微凜:“陛下,太後娘娘,此番與謝大人一同查問此案之時,我一直在想這盧旭為何專門挑喜著紅裙和生有淚痣的年輕女子謀害,直到我找到了盧氏二夫人當年的婢女,這才知道,這喜著紅裙是盧二夫人未出閣之時的習慣,而盧二夫人眼下亦生有一顆淚痣,盧旭分明是對盧二夫人憎恨有加,這才挑了與其相似的姑娘加害。”

  太後和貞元帝紛紛擰眉,秦纓又肅然道:“盧旭在人前溫良儒雅,愛護妻子,可私底下,卻常常對妻子拳腳相加,這是盧二夫人身邊侍婢皆知之事,為此,盧旭接連將盧二夫人從密州帶來的侍婢仆從全部發賣。”

  “盧二夫人出自密州於氏,本是千金貴胄的大家閨秀,卻在婚後被盧旭常年施暴,盧二夫人敢怒不敢言,又信家醜不可外揚之道,因此從不對外人提起,後來她不堪忍受,竟到了給女兒喂食五石散令其裝病,繼而借機去庵堂避禍的地步——”

  秦纓看向麵色慘白的盧月凝,“盧姑娘,我說的對嗎?”

  盧月凝跪在盧炴二人身後,麵上血色早已褪得幹幹淨淨,本以為盧旭和盧炴被指證大罪已經是極刑般的煎熬,可她沒想到,好端端的秦纓竟將矛頭指向了她。

  她指尖發顫,淚眼婆娑地看向堂中,貞元帝和太後的神色如何她已顧及不上,她隻去看崔慕之,見崔慕之滿臉沉肅地看著自己,盧月凝心一橫,淒然搖頭,“不,根本沒有這樣的事……”,當年我二弟和弟妹兩情相悅,喜結連理,還是京城中一段佳話,我二弟當年早早入仕,並非鬥雞走狗之輩,若非妻子病亡,他如今定是朝中能臣,是斷不會做下那等傷天害理之行。”

  秦纓和謝星闌看著他狡辯皆未立刻阻止,等他說完了,秦纓才冷笑,“盧國公是否以為十年前的事,到如今已經無人知道,所以才能當著陛下和太後的麵如此顛倒黑白?”

  盧炴被秦纓問得神色微僵,還想爭辯,太後和貞元帝已看向秦纓,貞元帝道:“雲陽,莫非你知道什麽?”

  秦纓麵色微凜:“陛下,太後娘娘,此番與謝大人一同查問此案之時,我一直在想這盧旭為何專門挑喜著紅裙和生有淚痣的年輕女子謀害,直到我找到了盧氏二夫人當年的婢女,這才知道,這喜著紅裙是盧二夫人未出閣之時的習慣,而盧二夫人眼下亦生有一顆淚痣,盧旭分明是對盧二夫人憎恨有加,這才挑了與其相似的姑娘加害。”

  太後和貞元帝紛紛擰眉,秦纓又肅然道:“盧旭在人前溫良儒雅,愛護妻子,可私底下,卻常常對妻子拳腳相加,這是盧二夫人身邊侍婢皆知之事,為此,盧旭接連將盧二夫人從密州帶來的侍婢仆從全部發賣。”

  “盧二夫人出自密州於氏,本是千金貴胄的大家閨秀,卻在婚後被盧旭常年施暴,盧二夫人敢怒不敢言,又信家醜不可外揚之道,因此從不對外人提起,後來她不堪忍受,竟到了給女兒喂食五石散令其裝病,繼而借機去庵堂避禍的地步——”

  秦纓看向麵色慘白的盧月凝,“盧姑娘,我說的對嗎?”

  盧月凝跪在盧炴二人身後,麵上血色早已褪得幹幹淨淨,本以為盧旭和盧炴被指證大罪已經是極刑般的煎熬,可她沒想到,好端端的秦纓竟將矛頭指向了她。

  她指尖發顫,淚眼婆娑地看向堂中,貞元帝和太後的神色如何她已顧及不上,她隻去看崔慕之,見崔慕之滿臉沉肅地看著自己,盧月凝心一橫,淒然搖頭,“不,根本沒有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