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見閻王
作者:陰晴嚴羅      更新:2023-06-14 14:52      字數:3216
  第17章 再見閻王

    曲羊見我不說話,以為我在害羞,她輕笑一聲,轉移話題,“這鬼雖然跑了,不過這一趟也沒白費。”

    “你看出什麽了?”我問。

    “兩點,第一,這鬼和鄭黃山很熟,而且一定不是普通朋友關係。”

    我眼神一歪,想到某種可能,曲羊立馬拍了我腦袋一巴掌,“想什麽呢?我是說他們可能有很深的利益綁定。”

    這兩人能有什麽利益綁定?我一時半會兒琢磨不出來。

    “第二,殺這鬼的不是鄭黃山,而是另有其人,警察那邊的報告我看過了,和傳言一樣,外表沒有明顯傷痕,死於窒息,這和他剛才的動作一致”

    我發現了一處不尋常,問道:“警察的報告……你是怎麽看到的?”

    “先這樣,再那樣,就能看到了。”

    曲羊笑容裏滿含深意,我立刻閉嘴不再追問,用腳指頭猜都知道不是什麽文明和諧的正經方式。

    “鬼和鄭黃山的關係查起來太麻煩,這事丟給警察,至於剩下的兩隻鬼,還得我出馬。”

    聽到這,我蹭得爬出好幾米遠,死死捂住曼珠沙華,“你不會還想再來兩次吧?我可經不起這麽玩!”

    “不會不會,我哪裏舍得親親小侄女受委屈。何況,我這不是才知道你背後有大靠山麽。”

    曲羊的八卦心又浮上來,捏捏我的臉蛋,想打聽更多細節。

    我閉口不談,實則無話可說。

    “沒想到小侄女嘴巴這麽嚴實,那我……壞了,來人了。”

    曲羊臉色一變,迅速放開我,三兩步跳到窗台前,扶著窗戶要往外跳,臨走前,她還不忘提醒我,“對了小侄女,你那個同學不是省油的燈,現在還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不過她肯定是衝你來的就是了,你自己當心!”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在空蕩蕩的夜裏顯得尤為聒噪,我心裏想著曲羊的話,慢慢往後倒退,本以為會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沒想到屁股底下是柔軟的觸感。

    我嚇得想彈起來,來人雙手環住我的腰,力道大得我不能移動分毫。

    我下意識回頭,是戴著黑色麵具的閻王。

    閻王的手撫上那朵曼珠沙華,觸到那些黏糊糊的東西,放在鼻子下聞一聞。“曲氏降妖人?”

    我一驚,這人屬狗的嗎?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屬什麽的?”閻王調笑道。

    我哪能承認這話,使勁清清嗓子,說:“不是,就是好奇閻王大人怎麽深夜駕到。”

    我雖然看不見閻王的臉,但我明顯感知到,這話一出,他就不高興了。

    “我上次說的話,你忘了嗎?”

    “什……什麽話。”

    “你該喚我什麽?”

    我當然記得,夫君,或是老公。

    “我不……”

    “你不會想騙我說不記得了吧?”

    一股子挫敗感襲來,我心裏想什麽都瞞不過他,幹脆破罐子破摔,說:“我喊不出口。”

    也許是沒想過我會如此直白,這話反倒讓閻王低低沉沉笑了幾聲,他鬆開手,讓我坐在他身側。

    他說:“我成為閻王前,在家排行第七,比我小的弟弟叫我七哥,你既然暫時適應不了,那就先喊七哥吧。”

    我嘿嘿笑兩聲,“七哥,你們家人口挺多的啊。”

    “是我們家,以後有機會帶你去看他們。”

    我“哦”了一句不再做聲,我和閻王這場婚姻很奇怪,沒有父母見麵,沒有親朋祝福,他之前知道我有個奶奶,我現在才知道他家至少還有七個兄弟姐妹。

    我們好像在拍什麽前無古人的電視劇,沒有劇本,全靠演員隨機發揮。

    “你剛才讓鬼上身了?”

    我一驚,心想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賣了曲羊,畢竟是我主動找她幫忙的。

    “沒什麽,護膚呢,最近長頸紋了,我塗點麵霜在上麵。”

    “哦?是嗎?原來現在流行往身上抹死人的骨灰和鳥糞啊。”

    我的臉霎時漲成豬肝色,隱約覺得脖子上傳來陣陣臭味。

    閻王一聲輕笑,“嚇唬你的。”

    我正要鬆一口氣,又聽得他說。

    “是死了的冥河裏黃魚身上的屍液而已。”

    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怎麽之前沒發現閻王這麽壞心眼。

    “好了,說說吧,為什麽讓鬼上你的身?”

    我低著頭,像是做錯了什麽事,“我們學校最近出了命案,有個同學來找我幫忙,我覺得可能和鬼有關,就去找了曲羊,至於鬼上身……是為了把那鬼叫上來,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你們問出來什麽了?”閻王問。

    我把曲羊的推斷和他簡單說了說,閻王沉默半天,才回我,“為什麽你最先聯係的是她?”

    他這吃的哪門子幹醋?我既沒有他微信,又不懂上天遁地,不找特異部,還能找誰?

    許是閻王也覺得自己這話太酸,他輕輕咳嗽,轉移話題,“下次若是有事,你隻需念句法咒,這朵曼珠沙華便會告訴我,你在找我。”

    “什麽法咒?”

    閻王伏在我耳邊,用低沉的聲線說了幾個字。

    這話聽得我渾身發麻,暗自發誓就算再讓鬼上身一百次,也絕對不會說出這句話。

    我又想起曲羊說的心頭血,我有些忐忑地問,“這花裏……是不是有你的心頭血?”

    “哦?你知道?”

    “曲羊說的。”我老實回答。

    “看來這人多少有點本事,”閻王說,“一朵曼珠沙華能威懾住那些本就懼怕我的人,可更多的是想要對付我的人,隻有用心頭血,才能保護你一陣,直到我來。”

    “那一開始不紋這花不就好了?”我心直口快回他。

    “閻後娘娘。”閻王突然正兒八經地喊我。

    “幹……幹嘛?”

    “你不會以為我們的婚事隻是一樁小事吧?這樁婚事,四海八荒,九重天上,西方極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都說人這一輩子總有15分鍾出名的時間,沒想到我的高光時刻已經過了,而作為當事人的我一無所知。

    不過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其實閻王這話沒說全,這樁婚事能震驚全世界,全因他一人率領八百陰兵大開殺戒,用鐵腕手段鎮壓住地府叛亂,救出其餘九殿陰主,至於我這個落跑新娘,鮮少人問津。

    而此刻我如同小白兔,哪裏會去深究他這話,我支支吾吾不知道回他什麽,閻王又說道:“你是我的王後,一點法術都不會,若是被我的仇家們知道了,必定第一個對你下手。”

    方才的窒息感撲麵而來,一隻新鬼都能差點掐死我,何況其他人?

    我下意識往閻王旁邊靠,仿佛周遭全是妖魔鬼怪。

    閻王很是受用我的主動,“怕了?”

    我能不怕麽,我又不是曲羊,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從窗台上爬進爬出。

    “有我在,無須怕。你身上有陰家血脈,又是純陰體質,已超越絕大多數人,隻是三歲才是學法術的最好時機,你如今二十二,稍晚了些。”

    “那……那要怎麽辦?”我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閻王此刻臉上帶著密不透風的麵具,可我好像透過這層隔閡,看見了麵具之下他放肆的笑意。

    “我教你。”他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支通體發黑的簪子,上麵刻著細密的紋路,要側著光線才能看清。

    閻王將簪子遞給我,“這是用冥河盡頭那棵萬年黑檀樹製成的簪子,平時你戴在頭上,和普通簪子沒什麽區別,若是你往其中注入法力,這簪子便會變成一柄木劍。”

    “七哥你給的肯定是好東西,但是吧,不可輕敵,萬一來了個極品反派boss,那這木劍會不會效果沒那麽好啊?”我小心翼翼問他,生怕說錯話。

    閻王給我腦門一個爆栗,“哼,我的木劍豈是一般俗物能比的?何況法術不像你們的武俠片,比的是道法高低,若你能學個七八成,隨手拿來的東西照樣可以為你所用。”

    閻王大概是怕我不信,右手兩指並攏,而後往前方一指,放在角落裏的掃把直楞楞地站起來,他的手輕轉幾個圈,那掃把也跟著轉動,把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垃圾都一一掃進撮箕。

    我瞪大眼睛,想起之前兼職去做家政服務,累死累活兩個小時,才掙到150塊,要是學會這招,日入一千不是夢。

    “七哥,教教我這招吧。”我不自覺地搭上他的衣袖,搖晃他的手臂。

    閻王盯著我的手看了片刻,毫不猶豫地說“好”。

    就這樣,我跟著閻王學習用法術收拾寢室,左手一揮,抹布飛起來了,右手一指,廢紙簍在地上轉圈圈,我玩得不亦樂乎,直到實在困得睜不開眼睛,才不得不停下來。

    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時,聽見閻王趴在我耳邊小聲說,“若這事被傳到三界,我這麽些年的麵子就徹底沒了,誰會猜到鬼麵閻王願意陪人在三更半夜清掃宿舍。陰晴,你說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我不知道,我頭暈得很,隻想睡覺。

    等不到我的回答,閻王主動給了我答案,陷入夢境的最後一秒,我聽見他說:

    “因為,這個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