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憑什麽要我給她道歉
作者:邵霖風梁蟬      更新:2023-06-13 15:30      字數:2062
  第4章 憑什麽要我給她道歉

    翌日,早讀時間,梁蟬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

    她腫起的臉頰昨晚被容姨拿冰袋敷過,今早還滾過白煮蛋,看起來沒那麽嚇人,但是仍能看出被打的痕跡,可見對方下手沒留餘力。

    去往辦公室的路上,梁蟬抓了抓頭發,跟昨天那樣用長發擋住半邊臉,不想被班主任發現興師動眾。

    可她不知道,班主任叫她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敲了敲門,梁蟬聽到張彩琴說了聲“進”,推門進去,腳步頓了一下。張彩琴旁邊坐著文科三班的班主任,還有此次事件的另一個當事人胡蓓姿。

    胡蓓姿眼神淬著冰冷的毒,直直地射向她。

    梁蟬的心一霎墜入海底,一步一步走過去,聲音低不可聞:“張老師,您叫我。”

    “被打了怎麽不告訴老師?”張彩琴凝視著她遮遮掩掩的臉,無力地問,“老師上次說的話是不是沒聽進去?”

    她讓梁蟬有任何生活和學習上的困難都來找她。

    顯然,她的話隨風飄了出去,一句沒進梁蟬的耳朵裏,更別提被她記在心裏。

    梁蟬抿了下唇,一言不發。

    張彩琴默歎,這孩子以前就有些沉默寡言,一心撲在學習上,原本這沒什麽不好。自從家裏出了事,性子越發沉悶,她真擔心再這麽繃下去,身體裏那根弦遲早要斷。

    高考迫在眉睫,這可怎麽能行?

    張彩琴與三班班主任對視一眼。兩人先前商量好了處理方式,既然有人證明是胡蓓姿先動的手,於情於理都該她道歉,之後他們再從中調解,讓兩個女生握手言和,避免再發生此類事件。

    三班班主任是個中年男人,出了名的嚴厲,被學生稱作“活閻羅”,說話帶著天然的威壓:“胡蓓姿,跟梁同學道歉。不管有什麽恩怨,你動人打人就是違反校規,這次念在你是初犯就不請家長了。”

    誰知胡蓓姿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憑什麽?憑什麽要我給她道歉?!”

    她哽咽著大吼一聲,兩位老師都被震住了。

    胡蓓姿惡狠狠地瞪著梁蟬:“就她會裝可憐,就她值得同情,可我呢?她媽是不要臉的小三,勾引我爸爸,她爸是殺人犯,放火燒死了我爸爸,我沒爸爸了……我沒有爸爸了!難道就因為她學習好,老師就給她撐腰嗎?”

    辦公室裏還有其他老師,聞言齊齊怔住,停下手頭的工作看向那一處。

    梁蟬呼吸凝滯,腦中嗡鳴,恨不得自己也死在那場大火裏,活著的每一天於她來說無異於淩遲。

    胡蓓姿抹了一把眼淚,不顧老師們的威嚴,跑了出去。

    梁蟬行屍走肉般回了教室,麵對的是同學們探究的眼神。

    “梁蟬,昨天文科三班那個女生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啊?”

    “好像說的是殺人犯和小三生下的……呃,應該是瞎說的吧。”

    “我聽說有人看見你昨晚上了一輛勞斯萊斯,真的假的?”

    那些一張一合的嘴巴落在梁蟬眼中好像會吃人的野獸,她多看兩眼胸口就一陣恐慌,想要逃離。

    *

    晚飯在食堂吃,梁蟬拿著飯卡在窗口打了份套餐,穿梭在人群當中,好些打量的目光投過來,自以為做得很隱秘,其實她全都能感覺到。

    她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低著頭慢慢吃飯。

    班主任怎麽會知道她被打的事?其他人不可能多嘴告狀,她思索良久,唯一能想到的人是邵先生。

    腦中浮現他們昨晚坐在車裏交談的畫麵,雖然最後鬧得有點不愉快,但不得不說他是個心思細膩、溫柔體貼的人。

    見他的第一麵她就知道。

    梁蟬不怪他擅作主張把這件事告訴老師,他不了解事情的情況,隻是單純不想讓她在學校裏受人欺負。

    他有什麽錯呢?

    他本來不必過問她的事,沒人喜歡給自己找麻煩。

    梁蟬舒出口氣,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看著餐盤裏沒怎麽動的飯菜,她不忍浪費,硬是逼著自己一口一口吃掉。

    吃完最後一口,她被撐得有點惡心。

    距離晚自習預備鈴響還有些時間,梁蟬獨自一人沿著校園的鵝卵石小道散步。

    沒出正月,風裏滿是寒意,吹在臉上有微微的刺痛感。

    她停在一處小路盡頭,前麵是實驗樓的外牆,正好能避風,沒那麽冷。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開了機,通訊錄裏隻有兩個號碼。

    一個是舅舅,另一個是昨晚才存的,邵霖風的私人號碼。

    邵霖風有兩部手機,一部用來工作,休假的時候會關掉,另一部是私人手機,工作的時候會關掉。

    單從這一點來看,他是個活得相當自我的人。

    梁蟬盯著那串號碼,想給他打個電話表示感謝,因為等她晚上回家,他大概率會在書房裏工作,不能被打擾。

    屏幕亮了又滅,滅了又亮,那通電話始終沒撥出去。

    快打鈴了,梁蟬關了手機,從牆角走出來,沒走幾步被胡蓓姿攔住了。除了她,她身後還有四五個女生,是她要好的朋友。

    梁蟬並不怵她,主動開口問:“有事嗎?”

    “梁蟬,我真是低估你了,你怎麽有臉跟老師告狀,我冤枉你了嗎?”胡蓓姿字字句句如同鋒利的刀刃,紮進梁蟬的心髒,“被勞斯萊斯的車主接送很得意吧,難怪這麽囂張,你跟你那個當小三的媽一樣上不了台麵,這輩子隻配活在陰溝裏。不對,你就不配活著!”

    梁蟬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還是止不住身體的顫抖。

    “一想到跟你這種惡臭的人待在一個學校裏我就渾身不爽。”胡蓓姿身後的女孩吐了口唾沫。

    其他人的辱罵紛至遝來,戳著梁蟬的脊梁骨。

    胡蓓姿的巴掌扇過來前,歇斯底裏地喊:“這是你欠我的,梁蟬,加諸在你身上的痛永遠抵不過我對你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