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幾個“嘟”聲之後，穆庭軒清冽的聲音傳來：“什麽事？”

  “我在城郊的玫瑰田裏，你能過來一趟嗎？”

  傳聲筒內沉寂一瞬，穆庭軒拒絕了：“我現在很忙，抽不開身。”

  孟雨棠握緊手機，聲音裏帶著懇求：“庭軒，就這一次，最後一次了……”

  聽筒裏隻有穆庭軒的呼吸聲。

  孟雨棠看著腦海中的倒計時，大大的2小時45分刺痛雙目。

  她咬緊牙關，哀聲懇請：“我真的沒多少時間了，就當是我求你，你過來好不好……”

  可話音未落，穆庭軒就掛斷了電話。

  孟雨棠看著熄滅的手機屏，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她不知道穆庭軒會不會來，但還是換上婚紗，坐在玫瑰花海中等待。

  眼看倒計時越來越少，孟雨棠甚至都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她撫著小腹，情緒詭異的平靜下來，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時間漸漸過去，隻剩下半小時，穆庭軒還沒來。

  又過了十分鍾，他還是沒出現。

  時間倒數，生命瀕盡。

  就在孟雨棠以為穆庭軒不會來時，穆庭軒來了。

  他逆著光，一步一步朝孟雨棠走來。

  穆庭軒的一切動作都像是在慢鏡頭裏，讓孟雨棠平靜的心潮泛起漣漪。

  她眼裏閃過希望，起身迎了上去：“庭軒，你來了！”

  穆庭軒看著她身上的婚紗，臉上的錯愕轉瞬變成了不耐。

  “孟雨棠，你又要幹什麽？”

  激動褪去，孟雨棠臉色蒼白，假裝沒看清愛人臉上的厭煩。

  她拿出新買的婚戒，牽起了穆庭軒的手。

  她學著神父的樣子，虔誠發問：“穆庭軒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麵前的孟雨棠小姐為妻，以後無論貧窮富有，疾病健康，直至死亡。”

  “穆庭軒，你願意嗎？”9

  穆庭軒漠然看著她，腦子裏閃過向孟雨棠求婚成功時，聽見她和係統的談話。

  【隻要和攻略對象結婚，你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

  這話像是一根刺，狠狠紮進穆庭軒的心裏，折磨的他日日夜夜不能入眠。

  穆庭軒斂住眼裏的情緒：“我不願意。”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孟雨棠一僵，捏著戒指的手指如同冰封般，蔓延全身。

  她臉色霎時頹敗下來，隻剩灰白。

  孟雨棠試圖張口叫住穆庭軒，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係統冰冷的提示聲音在此刻響起——

  【宿主攻略失敗，抹殺倒計時10、9、8……】

  與此同時，孟雨棠感覺自己的靈魂在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啃噬，甚至比烈火焚身還要痛上十倍，百倍，千倍……

  緊接著，大片大片的血從唇間湧出，斑駁的血色落在潔白的婚紗上，暈開一層層絢爛的紅花……

  孟雨棠的身子越來越無力，戒指也從指間滾落出去。

  她忍著疼艱難附身去撿，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它越滾越遠，就像穆庭軒的離開一樣無能為力。

  最終她支撐不住，倒在了玫瑰花田裏。

  仰麵朝天，空中的太陽好大好刺眼，但孟雨棠卻隻感受到無盡的冷。

  下一刻，她腦海內一聲長鳴，倒計時也徹底定格在了——零！

  另一邊，穆庭軒心煩意亂回到警局，腦子裏滿是孟雨棠蒼白的臉。

  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是景念琬。

  電話裏，她故作嬌柔：“庭軒哥，之前的事情謝謝你幫忙，我請你吃飯好嗎？”

  穆庭軒心裏煩躁不堪：“不了。”

  景念琬卻不罷休：“庭軒哥，是不是孟小姐不讓啊？她是不是誤會我們了？要不我……”

  “跟她沒關係。”

  穆庭軒冷聲打斷：“以後如非必要，請你不要再隨意出現在我麵前。”

  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走進了法醫室。

  一連三天，穆庭軒刻意將自己忙的連軸轉，不去思考任何有關孟雨棠的事。

  直到同事突然問起：“嫂子這幾天怎麽都沒來啊？”

  穆庭軒愣了瞬：“昨天她沒來入殮？”

  “昨天的死者是孟家伯父入殮的，沒見著嫂子。”

  穆庭軒心一沉，匆匆回了婚房，可房子裏空空蕩蕩，桌上也落了層灰，那本日記還放在那裏。

  孟雨棠沒有回來過。

  意識到這一點，穆庭軒心裏無端有些不安，他連忙掏出手機給孟雨棠打電話，可打了幾遍，都無人接聽。

  穆庭軒拔腿就往外走，卻在離開時，鬼使神差拿起了孟雨棠的那本日記。

  他顫著手翻開，掠過那些看過的，第一次翻開攻略後的頁麵。

  就瞧見那上麵一字字寫滿了他的喜好，他們戀愛的點滴，還有孟雨棠那一句句‘我愛穆庭軒，我要為了他和家人留在這裏’！

  穆庭軒心口像被人捏住，喘不過氣，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開車直奔孟家。

  抵達孟宅時，門口一片白色引魂幡，擺滿了祭奠的花籃。

  穆庭軒腦子裏忽然閃過孟雨棠說的那句：“攻略失敗，我會被抹殺。”

  穆庭軒臉色一白，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

  他步伐慌亂的跑進孟家。

  入目是穿著入殮服的孟父，他聲音顫抖啞沉的告慰：“一妝衣著，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這些話，穆庭軒曾聽孟雨棠說了無數遍，卻第一次壓抑到呼吸不暢。

  屋內的孟宴臣看到他，雙眼赤紅：“誰讓你來的？！你怎麽還敢來！”

  他嘶喊著，攔著穆庭軒不讓進。

  穆庭軒一把推開阻攔的孟家人，直接衝進了鋪滿鮮花的靈台。

  就見那鮮花之上躺著的，竟是穿著雪白婚紗的孟雨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