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枕邊冷月篇
作者:莊燦靳朝安      更新:2023-05-30 11:15      字數:6723
  第89章枕邊冷月篇

    ◎從未愛過/真正的原因◎

    靳朝安沒有別的要求。

    隻有一個, “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莊燦直接抄起水杯摔在地上,“卑鄙!你真卑鄙!”

    也是這一刻,她才幡然醒悟, 原來靳朝安和他大姐從來都是一類人。

    偏她還做著荒唐可笑的夢, 認為他不算太壞,認為他骨子裏還有未曾泯滅的良知, 認為他將來有一天還有可能和她走上同一條道路。

    她好傻,真的好傻。

    延悅聽見動靜,立刻跑過來, 被靳朝安製止。

    他的目光放在莊燦的腳上。

    莊燦沒有穿拖鞋。

    平時到了家,她就喜歡光著腳,現在腳上也隻有一雙薄線襪而已。

    靳朝安怕她的腳掌被割傷, 一聲不吭地走了過去, 彎腰蹲下,將她腳邊的碎玻璃一片片拾起。

    他半蹲在她腿邊, 單膝點地, 邊撿邊說:“好好養胎,不要動氣, 孩子平安生下來,我會放了你師傅。”

    “如果不呢?”

    “那我便會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他。”

    莊燦咬牙切齒地說了個“好”。

    “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從來,都沒有。”

    “嗯。”靳朝安知道。

    可是親耳聽見,他的手還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碎玻璃劃破他的指腹,鮮血順著指尖滴落,豐盈的血珠啪嗒啪嗒地摔在地板上。

    可他卻沒有管, 任疼痛肆意, 隻是手卻不受控製地越來越顫, 拾起的碎片一次又一次地割破他的指。

    莊燦垂眸看著,冷笑。

    “你還記得多多嗎?”

    霎時間,靳朝安抬起的手腕僵在空氣中。

    莊燦閉上眼,一行清淚痛苦滑落。

    她說我就是。

    ……

    十一歲的莊燦被收養後,養母給她取了一個新名字,叫多多。

    希望她的到來能讓家裏的商鋪錢多福多好運多。

    養母是個寡婦,也是個很有愛心的中年婦人,在領養了“多多”半年之後,又在寒冬深夜的街頭救助了一名無家可歸的流浪少年。

    養母把少年帶回了家,好心收留了他。

    莊燦從沒和這個少年說過話,她甚至也從未聽他開口說過話。

    養母收留少年的時間很短暫,短到隻有三天,第三天深夜,鋪子裏突然湧進一群陌生人,他們把養母按在貨架上,拿槍頂著她的腦袋,為首的那個女人站了出來,數了三聲。

    那少年就從櫃子裏跳了出來。

    女人走上前,摸著少年的頭,問他為什麽要逃跑。

    作為他逃跑的代價,女人把槍塞進他手中,轉過他的身子,命令他親手殺掉收留他的好心人,這是對他的懲罰。

    那時,莊燦就趴在櫃台下的箱子裏。

    她聽到一聲槍響,隨後透過一條小縫,看到了倒在了血泊裏的養母。

    一個善良平凡的普通婦人,就這麽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群人臨走時,把整間鋪子砸了個稀巴爛,在警車抵達前迅速離開了現場。

    警察到了以後,莊燦才從箱子裏爬出來。

    那是她來到港城的第二年。

    那一年,她稀裏糊塗地丟了妹妹,又稀裏糊塗地失去了母親,稀裏糊塗地被領養,最後又稀裏糊塗地再次成為了孤兒。

    ……

    其實莊燦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靳朝安的那張臉。

    大概是五官太驚豔了,靳朝安十三歲的時候,和現在的模樣幾乎沒有一點變化。

    可惜靳朝安沒有記住她。

    也是,那短短的三天相處,他從未正眼看過任何一個人。

    因為當時那個女人落下的那方帶著蘭花標誌的手帕,所以莊燦一直以為,那少年必定和蘭花社有關。

    而事實上,那方帕子是那女人故意留在現場的,目的是要嫁禍給蘭花社,給當時正在參加地區競選的康家人搞點事情。

    可是當時的莊燦並不知道,所以後來,她一直在默默調查蘭花社,就是為了再次找到那個少年。

    可她的力量太渺小,連警方都隻能“一帶而過”的人命案,她卻非要刨根問底,結果自然是什麽都查不出來。

    再一次聽到了蘭花社這個名字,是在白鷺號上。

    她的怒火也是在白鷺號上被徹底點燃。

    從白鷺號,她得知了更多的線索……往後幾年,她馬不停蹄地調查輝叔,調查紅衣女人,她要挖出這個叫做蘭花社的組織和它身後的背景,這一次,她不單是為了要找到那個殺死她養母的少年,更是要為那些無辜枉死的女孩討個公道。

    興許是老天開眼,在莊燦二十二歲的時候,偶然在一本財經雜誌的頭版頭條看到了他。

    二十五歲的靳朝安,被該雜誌評為當年華國四十歲以下最年輕的商業精英。

    於是她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謀劃,在二十三歲的那一年,“意外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從一開始接近靳朝安的時候,莊燦就認定他和他大姐是一夥的。

    可慢慢接觸他以後,經過對他的私下調查,卻又完全沒有找到任何他和蘭花社有聯係的證據。

    所以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莊燦特別迷惑……但她也始終沒有放下對靳朝安的那份懷疑,直到她從康二的口中得知了三江會,也知道了三江會和康家的關係。

    她才意識到,當年他是被三江會的人帶走的,而他們在臨走時故意留下證據,目的就是為了嫁禍給蘭花社。

    這樣一想,一切的謎團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拋開這些,單論她養母的死,凶手是蘭花社還是三江會又有什麽區別?

    沒有,沒有任何區別。

    平民百姓的命可以隨意被他們拿來作為陰謀鬥爭的犧牲品,在他們眼中,這些人的生命不過螻蟻。

    不止蘭花社,不止康家,不止三江會……

    不止靳舒寧一個。

    所有的惡人都該死,都該死!

    所以靳朝安無辜麽?

    不。莊燦笑了,他不無辜。

    一點都不無辜。

    他包庇的不是靳舒寧一個人的惡。

    而是這世上所有的惡,更是他心中的惡。

    ……

    莊燦深呼一口氣,雙手攥成拳頭,垂頭朝他低吼:“是你!是你殺死了我養母!她好心救了你……你卻殺了她!沒有人比你更惡毒……你是全天下最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莊燦大口喘氣,而靳朝安卻一言未回。

    沉默許久,他才開口說話,“這就是你當初接近我的真正理由。”

    “是。我要殺了你。”

    他笑了,慢慢起身,眼尾變得通紅。

    “早說啊。”他抓住莊燦的手腕,將手裏的玻璃片小心翼翼地放入她手中。

    “來,殺吧。”他攥緊她的手腕,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動手吧。”

    靳朝安見她不動,又將她的手腕拉近了兩分,玻璃尖部已經紮進了肉裏。

    看著被割碎的血肉瞬間湧出的鮮血,莊燦顫抖著,“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嗎?”

    “你敢,所以動手吧。”

    延悅不敢上前,隻能哭著求燦燦,求她不要這麽對三哥。

    “你他媽看我敢不敢。”

    莊燦說完,手腕驟然一緊,在延悅的尖叫聲中,毫不猶豫地紮了下去!

    兩雙眼眸冰冷地對視著。

    誰也沒有退縮。

    曾是眷戀的愛,也曾是纏綿的情。

    在此刻,所有的一切,瓦解得徹徹底底。

    莊燦平靜地收手,轉身看向傻掉的延悅,“紮破動脈了,還想他活命,做急救止血,叫救護車吧。”

    說完就上了樓。

    一眼也沒再給到靳朝安。

    莊燦回到房間,將自己反鎖在廁所裏。

    等到樓下徹底沒了動靜,她才將手顫顫地抬了起來。

    那上麵全是血。

    有她的血,也有靳朝安的血。

    ……

    由於失血過多,靳朝安在救護車上一度休克,到了醫院,經過一番搶救才醒了過來。

    醒來第一件事,他叫延悅把袁彩喊來。

    袁彩從醫院出來後,按著靳朝安的吩咐,來到瞰海。

    莊燦正在餐廳麵無表情地吃晚飯。

    家裏隻有崔阿姨和她。

    延悅跟去醫院了,靳朝安現在的情況莊燦一無所知。

    她也不想知道。

    但她知道他沒有生命危險,她自己下手的力度自己清楚。

    袁彩:“是朝安讓我過來的。”

    莊燦低頭喝粥,沒說話,就像沒有看到她這個人。

    “他讓我帶給你一句話,他說這一刀是他應得的。你的養母確實因他而死,但卻並不是他殺的。他不想背這個鍋,所以讓我來跟你解釋清楚。”

    莊燦把粥放下,吃水果。

    充耳不聞。

    袁彩:“真是想不到當年你也在現場,而我和衛姨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莊燦停下,抬起頭來看向她。

    “肯聽我說了?”袁彩笑了聲,“當年你聽到的那個女人的聲音就是衛姨,朝安當時確實也開了槍……不過他不是對你養母開的,而是轉身對著衛姨開的。”

    “隻可惜,那隻槍裏裝的是空包彈。因為一開始衛姨並沒打算殺你養母,她隻是在考驗靳朝安。如果他真的肯聽衛姨的話開槍,那你養母就會活下來,畢竟槍裏沒有子彈。隻可惜……他沒有,他竟然轉身朝衛姨開了槍。”

    “衛姨很失望,所以她掏出了自己的槍,當著他的麵,親手結束了你養母的生命,這才是對他真正的懲罰。”

    “你冤枉他了。”

    莊燦笑了兩聲,放下手裏的葡萄,又無聲地歎了口氣。

    “那又怎樣?就像他自己說的,我養母因他而死是事實,不是他開的槍又如何?”

    袁彩:“所以他受了你這一刀。”

    莊燦冷漠地站起身,“我知道了,你還有事嗎?沒事我要休息了。”

    ……

    靳朝安轉去齊優那裏。

    “明天開股東大會?”

    靳朝安側身望著窗外,並不說話。

    齊優低頭給他換藥,他皺著眉頭,“這個樣子怎麽出席?”

    “你是醫生我是?”靳朝安打掉他的手,閉上了眼。

    齊優“誒”了下,“紗布還沒包好呢……拿手壓著點!”

    根本沒聽。

    臨出去的時候,齊優回頭看了他一眼。

    胳膊搭在眼睛上,看著像是睡著了,可仔細看,卻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顫動。

    齊優還想再說點什麽,開導開導他,可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再開口。

    最後,他隻是歎了口氣,轉身為他帶上了房門。

    ……

    轉天,股東大會,靳朝安到場。

    一套流程下來,加上各種虛偽的場麵話後,靳朝安下台,靳樂言上位。

    一直站在靳朝安這邊的股東,也不知為何短短時間就被策反了。

    靳樂言:“三哥的辦公室需不需要我找人替你收拾一下?”

    “留給你了。”靳朝安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背,“至今還沒人敢坐過我的位置,你是第一個,千萬別讓我失望。”

    說完直接走人。

    靳舒寧從椅子上起身,慌慌地追了出去。

    萬清大廈樓下,她攔住他。

    “你脖子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差?”在會上,靳舒寧一直盯著他脖子上的紗布看。

    此刻她眼中滿是擔憂。

    靳朝安甩掉她手,冷嗤,“我費盡心思想要保護的大姐,卻在背後聯合敵人給我一刀,你想讓我有什麽好臉色?”

    靳舒寧眼眶一濕:“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但我隻想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害你,從來都沒有。就算我不這麽做,康政道也會出手,你不知道他的手段到底有多陰毒,如果他決心搞你,可能連燦燦的性命都會有危險……我以這種方式逼你下台,其實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隻要你肯歸順,我保證萬清還能回到你手裏……”靳舒寧哭了,再次抓住她的手,死死抓著他的手,“朝安,你答應姐吧,求求你了……”

    “你當真以為區區一個萬清就能裹挾的了我?姐,其實你才應該是最了解我的人。”

    靳朝安攥住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慢慢將其挪開,“我從未把萬清放在眼裏過。”

    “我知道,你是想報仇,可如今二叔也進去了……”

    靳朝安忍著怒火,厲聲打斷她,“你覺得我他媽的是在為了誰報仇?”

    “我……我知道……”靳舒寧知道,他是為了她,都是為了她……

    靳朝安想到了什麽,表情忽而變得極度痛苦,他右手死死按在額頭上,那裏麵像是有個魔鬼,在瘋狂敲擊地獄的大門。

    一瞬間,魔鬼似乎衝破了牢籠,靳朝安睜開眼睛,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他紅著眼道:“你以為我真的想管你嗎!我不想!不想!我甚至想殺了你!”

    “可你看,我的手如何也掐不斷你的脖子。有時我總在想,如果當年不是我不懂事,執著睡在陽台上,也許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那樣也不會害了你。我望著自己的這雙手,每望一次,便會告誡自己一次,是我,是我親手將你推向的深淵,也是你,在所有人都恨我厭我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站出來保護了我。我在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帶你離開靳家,把你帶到一個再也沒有痛苦的地方。這些年來,我就是靠著這樣的信念才堅持下來的。

    我甚至想過,為什麽當初不是我站出來保護你,讓你躲起來,而偏偏選擇讓你保護了我,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若不是因為你,我現在也不會這麽痛苦!如果你從一開始就聽我的話,早點離開這裏,那樣該多好……那樣,燦燦就還在愛我……”

    轉眼他又笑了。

    “啊,沒關係。”靳朝安鬆了手,靳舒寧一下子攤在地上。

    他慢慢地理了理略微淩亂的袖口,目視前方,並不看攤坐在腳下的人。

    他嘴角微挑,怪笑兩下,對著前方自言自語道:“反正現在也不晚,我安排的路,你們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

    晚上,靳朝安來到瞰海。

    醫師、營養師和保健師依次匯報了一下莊燦目前的情況,以及近期安排,靳朝安坐在沙發上,撐著頭,聽得很認真。

    莊燦在樓上並沒下來。

    瞰海如今的保鏢是當年的三倍,不僅門外,樓下,甚至連小區四周的公路上都有人在二十四小時監視。

    什麽叫插翅難逃,莊燦現在體會到了。

    她並沒有睡覺,而是在玩手機。

    手機沒有網,並不妨礙她玩,她在錄抖音,唱歌,盡管發不出去。

    草稿箱裏一天就存了三四十個小視頻了。

    靳朝安推門進來的時候,莊燦正坐著寫字台前,對著手機,唱一首粵語歌。

    他走到她身後,她從鏡子裏看到他了,可是也沒停。

    其實她唱歌一般,不是那麽好聽,偏偏還總是愛唱,以前每次兩人一起洗澡,她就會趴在浴缸上,興奮地唱給他聽。

    唱的什麽?他也不知道,但就是覺得好聽。

    和那首《我願意》一樣,即使跑調,依然好聽。

    靳朝安靜靜聽了一會兒,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纏繞了她背後的一縷頭發。

    莊燦立刻不唱了。

    她伸手,把頭發撇到胸前,那幾縷軟軟的頭發就那麽從他手中溜走了。

    莊燦低頭按著手機,把剛剛的視頻保存好,假裝沒有看到他。

    靳朝安默了會兒,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胳膊搭在寫字台上。

    “粵語不錯。”

    莊燦嗤了一聲。

    “你不也會?”

    “我隻在港城呆過一年,後來就去了Y國。”

    莊燦不屑地扯扯嘴角。

    靳朝安想了想,有些無奈地笑了,“當時你不太愛說話。”

    莊燦嗬了一聲:“你自己都不說話,還指望我跟你主動說話?”

    “我十三歲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莊燦脫口而出,“板著一張臉,臭,跟別人欠你錢似的,褲子都破了好幾個洞,卻死活不穿魚伯給你的衣服,這麽事兒就繼續睡大街別來我們家啊!”

    說完,莊燦把頭偏過去,使勁咽了咽唾沫。

    靳朝安扣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莊燦摸到了他脖子上的紗布。

    “解氣了嗎?”

    莊燦失笑地搖了搖頭,她回過頭來,看著他,“你覺得讓袁彩告訴我真相能改變我什麽嗎?不能,什麽都不能,從你抓了我師傅的那一刻起,你就早該想到,我對你再也不會抱有一絲期望。”

    “雖然以前,我一直誤以為是你開的槍,可你知道嗎?在接近你以後,在和你相處的過程中,我多少次在深夜勸服我自己,我一邊為給你找借口而對自己感到不恥,又一遍遍地對自己說,那時候你也還是個孩子,是那個女人逼你做的,你也沒有辦法,也許你沒有那麽壞……雖然我還是一直懷疑你和靳舒寧,但我卻仍然對你的良知抱有幻想,覺得可以通過我的努力,將來有天讓你來到我這邊,我不是沒在心裏給過你機會。”

    她抽回手,失望地笑,“但是直到今天,我終於看清了。”

    “看清什麽。”

    “我不會讓我的孩子有個並不光明的父親,既然我無法改變你,那我便不會讓這個孩子出生。”

    莊燦拿起手機,從他眼前走過。

    她回到了床上,鑽進被子裏,背對著他,閉上了眼。

    “我師傅這幾年的心髒不太好,你記得時常叫人檢查下他胸前口袋裏的藥,我每次出遠門前都會給他把藥盒裝滿,塞進口袋裏,無論你想關他多久,我隻求你一件事,不要讓他的藥盒空了。”

    靳朝安:“如果……”

    莊燦不想再聽見他的聲音,直接把被子蒙在了頭上。

    靳朝安坐在那裏,靜靜看著那一團微微起伏的棉被。

    半晌,他起身,來到床邊,彎腰扯下她頭頂的被子。

    莊燦死死閉著眼。

    “明天去孕檢,再去看看爺爺,明早我來接你,今天我便不住下了。”頓了頓,他又道:“延悅說你最近睡的晚,不要總熬夜,等過些日子孩子穩定了,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最後,他伸出手指,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像羽毛一樣的輕。

    好像他平時的吻。

    “走了。”見她仍舊沒有回應,靳朝安直起身,轉身離開了房間。

    樓下,延悅隨三哥到門外。

    靳朝安臨走的時候,看了眼廚房的袁彩。

    “這裏不是三江會,而你也隻有一個主人,以後該聽誰的話,明白了嗎?”

    延悅點頭,她懂。

    “可是那為什麽還要讓她跟過來……”

    靳朝安擺擺手,轉身走了。

    上了車,彭晉把手裏厚厚的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他。

    “三哥,都在這裏了。”裏麵是秦戈這麽多年搜集到的所有雲歌犯罪的證據。

    雲歌背後的小老板,就是康政道的小兒子康瑞霖。

    “那些女孩怎麽樣了?”

    “還在治療,小部分有些好傳,可以回答一些簡單的問題,但大部分還是沒有什麽起色。”

    靳朝安揉著眉心,他胸腔難受得緊,頸部術後縫合的針線也依舊隱隱作痛。

    該換藥了,“去齊優那吧。”

    “好。”彭晉啟動車子。

    靳朝安又道:“這段時間找人看好靳舒寧,別讓她離開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