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景園篇
作者:莊燦靳朝安      更新:2023-05-30 11:15      字數:9689
  第26章景園篇

    ◎“跟我鬧,你也配?!”◎

    這天, 隻有莊燦和延悅兩個人在家。

    靳朝安已經吃完早點出門了,莊燦還沒從“狗窩”裏爬起來,她睡到快中午, 才被延悅進來喊醒。

    莊燦翻了個身, “嘖”了一下,不情不願地睜開眼, 就見延悅把手裏舉著的電話貼到她耳邊,“三哥叫你起床啦。”

    莊燦又閉上眼睛,含含糊糊地“喂”了一聲。

    小小的, 跟蚊子叫似的。

    “還沒起?”

    “不想起。”起來幹嘛?也不讓她回雲歌。

    莊燦這些天住在景園,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崔阿姨每天都會過來做飯, 外加夥食又好, 整個人還胖幾斤,下巴都圓潤了點, 沒有以前那麽瘦削了。

    靳朝安說她胖點好看。

    嚇得莊燦立馬上稱, 以為自己成豬了,沒想到才長了兩斤, 害!

    莊燦懶,靳朝安忙, 因此她平時賴床什麽的,他也就懶得管她,反正大多時候他們都不睡在一張床,影響不到他的作息。

    “起來。”

    “起來幹嘛。”莊燦翻了個身,躺平, 延悅已經把簾子拉開了, 這會兒直接從後門去了外麵的犬舍, “你又不在。”

    “給你叫了餐。”

    “崔阿姨不來了?”

    “換換口味。”

    莊燦揉了揉眼,困意褪去大半,“喲,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這還是你嗎?

    結果,靳朝安直接撂了電話。

    莊燦哼哼了兩聲,起床。

    今天謝家旗下有個高端酒店開業,靳朝安被請去站台。

    吃飯的時候,意外覺得幾樣餐品的味道還不錯,就叫小廚房專門給莊燦做了一份。

    謝達瞧了,挑了挑眉,揶揄中又有點不可思議,“這是打算養著了?”

    靳朝安未言。

    這幾道菜,很和莊燦的口味。

    不過崔阿姨的手藝其實就已經很好了,莊燦對待吃穿用度這方麵,向來比較容易滿足,所以也就沒有什麽特別驚豔的感覺。

    這頓飯,莊燦是喊延悅陪她一起吃的,靳朝安叫人送來的量,看著也是兩人份。

    吃飽喝足,已經下午一點,莊燦躺在沙發上曬太陽。

    延悅去給可樂弄糧。

    廚房是半開放式的,莊燦一手撐著頭,側躺在沙發上,翹著腿,看延悅在裏麵忙忙碌碌。

    可樂的冰櫃裏什麽都有,各種日料刺身,澳牛,新西蘭羊腿,莊燦看著都饞。

    “延悅。”莊燦喊了她一聲。

    延悅正端著可樂的大飯盆出來,手裏還捏著一雙一次性手套,“怎麽啦?”

    “我想給可樂開個抖音號,平時搞搞直播什麽的,你說行麽?”

    “那是幹什麽的?”延悅不懂,她都沒玩過抖音。

    “天,別告訴我你平時都不上網的。”莊燦突然來了興趣,從沙發上坐起,打算好好給她這個“out曼”講講現代潮流。

    延悅腦子快,聽了一會兒就大概明白了,她笑著搖了搖頭,“三哥不會同意的。”

    “管他呢。”他越不同意,莊燦就越想和他對著幹,她倒也不是單純為了流量,為了掙錢,就是覺得好玩。

    延悅:“你快別作妖了。”

    莊燦哪會聽她的?她自己認定了事,誰也攔不住。

    不一會兒,她就塔拉著拖鞋,把可樂牽了出來。

    可樂最近情緒不對,也可能是因為莊燦來了以後,總和它逗弄,導致這幾天精神太過亢奮,昨天直接撞碎了大廳裏的一個古董花瓶。

    靳朝安這房間裏的東西,幾乎都是古董,天價居多。

    古董他不心疼,他煩的是可樂越來越沒規矩。

    靳朝安一氣之下,命令延悅,“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私自給它解開鏈子。”

    三哥的怒吼猶在耳畔,延悅就看到莊燦伸手把可樂脖子上的鏈子解開了。

    可樂抖著身子,一個勁兒舔她的脖子,別提多歡。

    延悅立刻上前按住她的手,把可樂抱住,“三哥說了不讓解,就聽話吧,一會再撞壞什麽東西,我怎麽跟三哥交代呢?你快饒了我吧!”

    莊燦:“我解的鏈子,你交代什麽?他要算賬也是找我,你起開。”

    延悅欲哭無淚。

    莊燦又安慰她,“放心啦,不會有事的,你看可樂現在多乖,再說不還有我呢?你一個人製不住它,我們兩個人總能行吧?”

    “而且我就給它解開一會兒,就一小會兒,我就給它錄個吃東西的小視頻,錄完我就給它拴回去啦。”

    延悅“哎”了一聲,歎了口氣說:“我就真的總是被你這張嘴迷惑!”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莊燦朝她挑了下眉毛,緊接著就把可樂弄到地毯上。

    延悅眼皮一直在跳,“你,你還想幹嘛?”

    “你看,這塊邊邊已經被它咬破了,反正你三哥早晚得找人上門來維修的,既然如此,多咬兩口又如何?”

    莊燦這會兒已經不心疼地毯了,滿腦子都在想,怎麽吸睛怎麽來,甚至連小視頻的標題都想好了——

    「驚!價值9位數的天價地毯,竟然被狗狗這麽毀了?男主人哭暈在廁所」

    延悅皺眉:“不好,這塊地毯太敏感了,哪怕隻出境一個角,三哥的身份也很快就會被扒出來,三哥平時都這麽忙了,咱們還是別給他找麻煩了。”

    “再說,萬一三哥真的不高興,別說是我,連你可能都得吃不了兜著走。我不跟你開玩笑,你別看你平時也經常跟三哥抬杠玩,但其實,三哥從來沒有真的生過你的氣,他要是真生起氣來……”

    “怎麽?”莊燦看她神經兮兮的,就不屑,“他還能把我剁了?”

    延悅禮貌地朝她笑了一下。

    莊燦就覺得這個抿嘴笑,意味深長得很!

    “那到時候我給地毯打個碼。”

    延悅搖搖頭,“你是真不怕三哥的。”

    “我怕,我當然怕。”莊燦又說,“但是我覺得他不會生氣的,你覺得,你三哥還能讓人把他的信息扒出來?”

    延悅想想也是。

    就走神兒這一兩秒,莊燦就已經滾到地毯邊逗可樂了。

    不過她現在也沒什麽興趣了,逗了兩下,就說算了。

    “我也心疼錢,還是搞吃播吧。”莊燦把可樂按住,讓延悅去把剛才準備好的吃的拿過來。

    “再整點帝王蟹來,把蟹腿兒剝好了給我。”

    “你可消停會兒吧。”

    “快去!”莊燦站起來接過延悅手裏的飯盆,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說不定我這賬號火了還能帶帶你三哥呢。”

    延悅實在拿她沒辦法,隻好先依著她,隻希望這位祖宗趕緊作完趕緊完事兒,可別讓三哥回來的時候撞見了。

    可樂的飯盆很大,也很沉,裏麵都是一塊一塊的生肉。莊燦看了看,有牛排,有雞胸肉,還有幾個琵琶腿,剩下的大概是牛肝或者牛眼的,莊燦不太分辨得出來。

    她倚在餐桌前,微微曲起一條腿,睡衣睡褲也是鬆鬆垮垮的,頭發攏在臉後,整個人悠閑地靠在那,低頭研究著可樂的食譜,延悅在廚房剝蟹腿,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忽然傳來腳步聲。

    門鈴沒響,報警器也沒響,所以應該是靳朝安回來了,莊燦也沒太注意,可下一秒,本來在沙發上打滾的可樂,突然嗅了嗅鼻子,像是聞到了什麽陌生的氣味,猛地從客廳衝了出去。

    門口進來了個女人,被可樂一下子撲倒在地,隻是還未完全倒在地上,就被隨後進來的男人一把摟住,兩個人被可樂齊齊帶倒在身後的鞋櫃上。

    女人的頭,被櫃角磕了一下,發出痛苦的一聲嗚咽。

    這一幕就發生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太快了,實在太快了,快到莊燦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她見狀,連手裏的飯盆都忘了放下,抱在懷裏就跑了過去,她對著女人剛一伸出手,就被靳朝安大手一揮,“滾開!”

    他用的力極大,莊燦沒有心理準備,也是沒想到他會動手,便被他直接揮倒在地,連帶著懷裏的飯盆。

    飯盆是陶瓷質地的,瞬間碎成七八塊。

    莊燦咬著牙“嘶——”了一聲,痛得半天沒抬起頭來。

    靳朝安卻看也沒看她,他單手掐著可樂的脖子,五指驟然縮緊,直接把它提了起來。

    那種戾氣,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抖三抖。

    威猛凶狠的藏獒此刻在他手裏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羊羔,嗷嗚,嗷嗚地叫喚。

    延悅剛一衝過來,就看到靳朝安拎著可樂,幾乎毫不猶豫地砸在莊燦身上,怒吼一聲,“滾!”

    可樂摔在莊燦這個人肉墊子上,並不是很痛,痛的是莊燦。

    莊燦忍痛從地上爬起,雙手掐著可樂的前腿,延悅這時也從廚房衝了過來,看到眼前一幕,快要嚇死,一張小臉更是慘白,“三哥,大、大小姐……”

    莊燦聽到這個稱呼,忍不住看了那女人一眼。

    靳舒寧這時,已經被靳朝安從地上扶起,她除了後腦勺被磕了一下,其它並無大礙。

    但也還是受到了驚嚇。

    莊燦就睜眼看著,靳朝安臉上的驚慌、擔憂、甚至還有心痛,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很快一閃而過。

    是對那個女人的。

    他檢查了一下她的胳膊,腿,動作一點也不避嫌,確認沒受什麽傷後,緊繃的臉色才稍稍鬆懈一點,最後,把手覆在她腦後,摸了摸她的後腦勺。

    “不疼。”靳舒寧笑了下,輕輕放下他的手。

    靳朝安沒說什麽,餘光瞥見莊燦還愣在原地,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

    “還不滾?”語氣厭煩到了極致。

    莊燦心裏冷笑一聲,低下了頭,她拖了可樂兩下,沒有拖動,突然感覺小腿有點痛,趁著彎腰抱可樂的時候,摸了小腿一把,卻摸到了一手濕乎乎的血。

    延悅看她弄不動可樂,剛要抬腳過去幫忙,就被靳朝安冷聲喝止,“讓她自己弄!”

    延悅隻好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莊燦麵無表情地挑了下唇角,她半蹲下來,把臉湊到可樂臉旁,蹭了蹭它。

    可樂現在,連身子都在發抖,莊燦伸手摸了摸它,一邊安撫著,一邊拖著它往後院兒的方向走。

    剛剛可樂蹲在那裏的時候,正好坐在莊燦的腳上,這會兒莊燦一走,地上的碎瓷片,以及瓷片上麵的血漬,便露了出來。

    靳朝安的眼睛被晃了一下,他下意識去看莊燦,她的褲腿外麵有一小片已經紅透了。

    可是莊燦就像沒事人一樣,步子踩得鏗鏘有力,她帶著可樂,很快就進了後院兒。

    靳朝安收回視線,感覺胸口糾了一口濁氣,既喘不上來,又咽不下去,憋得可真難受。

    他大步邁向客廳。

    靳舒寧也跟了上去,隻不過,她突然意識到什麽,也向剛剛那女孩走過的方向,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

    她穿的,是睡衣?

    三哥和大小姐走後,延悅才戰戰兢兢地過來收拾地板。

    ……

    靳舒寧瞧著這沙發有點亂,上麵還有兩根狗毛,她輕微斂了下眉,到底還是坐下。

    延悅收拾好,過來給他們倒茶。

    靳舒寧:“我從來不反對你養寵物,但是可愛的貓貓狗狗那麽多,你為什麽非常養個這麽危險的品種呢?說了你很多次,你都不聽的,現在好了吧?剛剛可樂發瘋,差點連你都製止不住,也幸好你在我身後,不然後果真是不敢想象。”

    “你不是沒事?”

    “這次是沒事,但是下次呢?保不齊下次就會發生什麽意外。”

    靳舒寧平時也不常來景園,來了也不會刻意去看可樂,所以可樂對她並不熟悉。

    這次,是因著這幾日聯係不上他,電話不接,微信不回,公司裏也見不著人,所以才會來景園找他。

    正好在門口碰到,就一起走了進來。

    “不會有下次。”靳朝安靠在沙發上,一手撐著頭,有些心煩,“我會永遠把它拴起來。”

    靳舒寧搖了搖頭,覺得還是不行,“這些烈性犬可都是冷血動物,它們一旦發起瘋來,連主人都會傷害,區區一條鐵鏈,大概還是不安全。我看你還是盡快把可樂送人吧,你若真喜歡狗,明天我叫人給你送一隻小巧可愛的來。”

    靳朝安眉心一擰,聲音都冷了幾個度,“養了就養了,養了就是一輩子,你以為我養狗跟你們養孩子一樣?說丟就丟,說弄死就弄死?”

    他說完“嗬”了一聲。

    靳舒寧聽到他說這話,臉色立刻就變了。

    她端起茶盞,喝了口茶,壓了壓心口的悸動。

    轉而換了個話題,“對了,剛剛那個女人,看著蠻麵生的,是誰啊?”

    靳朝安剛端起杯子,又扔了回去,“啪”的一聲,歪在桌上,茶灑了一地。

    “狗保姆。”他盯著桌麵邊緣緩緩滴落的水珠,陰沉道。

    延悅拿了抹布過來立刻清理桌子和地麵。

    她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敢說,甚至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靳舒寧是個很敏感的女人,她想到了那女孩身上穿著的睡衣?保姆在主人家裏工作會穿睡衣嗎?

    她又看了看靳朝安的臉色,心裏有了幾分計較,她放下茶盞,溫聲道,“雖然是請來的幫傭,但也不可對人家那麽凶。”

    剛剛在門口的時候,老三的樣子,確實太凶了些。

    誠然,他是因為緊張她這個姐姐。

    “沒看好可樂,確實是她工作上的失職,你大可以懲罰她,罰薪水或者開除都可以,但是千萬不要因著這些,讓自己動怒,怒氣傷身,你這身子更該注意。”

    她也在間接提醒他,他現在的臉色,到底有多難看。

    對一個保姆如此?這可不正常。

    靳朝安隻剮了她一眼,“別煩我。”

    靳舒寧深知她這個親弟弟的脾氣,他已經嫌她話多了,真把他惹煩了,怕是連她這個親姐姐也沒有好果子吃。

    靳舒寧開始提正事,“這兩天都在忙什麽?給你打了幾個電話都打不通,微信也不回,聽夏夏說,你也沒有聯係她?是什麽重要事兒,讓你忙得連未婚妻都顧不上了?”

    靳朝安換了個姿勢,整個後背窩在沙發裏,抬起一隻胳膊搭在眼睛上,姿勢很散,他討厭光。

    “忙。”他還是這一個字。

    “再忙也不能把家人忘了。”靳舒寧頓了頓,微微側過身,把他的胳膊從眼睛上挪下來,輕輕握住他的手說,“明天是媽的生日,你應該記得吧?老五在國外留學回不來,我想,那就你、我和老四,咱們姐弟三個一起,給媽媽過個簡單的生日,不需要太隆重,就在家裏吃個便飯就好,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會來的,對嗎?”

    靳朝安抽回手,心不在焉道,“再看吧。”

    “你有心事。”靳舒寧察覺到他態度的反常。

    “沒有。”

    “都寫在臉上了,”靳舒寧若有所思,“是和夏夏?

    靳朝安:“她最近不是天天陪著你?我跟她好不好,你看不出?”

    “確實,”靳舒寧想了想,“夏夏倒是每天都有提起你,說你有多好。”

    靳朝安姿勢懶散地倚在沙發上,雙眸盯著不遠處的什麽,像是在愣神兒,靳舒寧剛才說了什麽,他沒聽,也沒回。

    他的心思早就不在這兒了。

    “我很鍾意她。”靳舒寧道。

    靳朝安回過神來,“什麽?”

    靳舒寧笑笑:“我說,夏夏就是我心中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弟媳婦人選。”

    “我說過娶別人?”

    “你不在的那些年,多虧了她在照顧我。”

    “所以?”

    靳舒寧靠過去,湊近他,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他弟弟的頭,“不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麽事而心煩,但是不要辜負夏夏,否則不僅是她,我也會傷心的。”

    靳朝安撥開她的手,起身,“我讓彭晉送你回去。”

    話說完了,靳舒寧也不再多留,畢竟主人也已經在趕客了,“別忘了明天回家吃飯。”

    送走靳舒寧。

    延悅已經把晚飯做好了。

    她立在餐桌邊,眼睛紅紅的,等三哥一過來,才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靳朝安走到餐桌前坐下,沒有拿筷子,甚至都沒有動,隻是坐著,雙眼盯著桌子上的一盤菜。

    氣氛非常的壓抑。

    過了一會兒,靳朝安拿起筷子,就近夾起一片藕,剛遞到嘴邊,又放進了碟子裏。

    他張不開嘴,也咽不下去,胸口的那口氣,堵得難受。

    放下筷子,冷聲道,“去喊她。”

    延悅很快就回來了,她搖了搖頭。

    她不吃。

    甚至連理都沒理。

    延悅低下頭,“三哥,您要罰就罰我吧,可樂的鏈子是我解開的,是我沒有聽您的話,我錯了,我該罰,不關莊燦小姐的事兒。”

    剛剛她進去,看到滿地帶血的紙巾,差點嚇了一跳。

    莊燦找了塊布把自己的腿綁好,止住血,也沒消毒,就直接倒在床上裹頭大睡了。

    延悅進來喊她吃飯,她隔著杯子,悶悶地吼了句,“我就是餓死也不吃!”

    延悅隻好無奈地退了出來。

    倒是這句氣話,沒有匯報給三哥。

    說了也是添堵。

    靳朝安沒回她,重新拾起了筷子,開始吃飯。

    延悅默默站在一邊,想著莊燦腿上的傷,不知道要不要匯報一下。

    她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三哥和燦燦這兩個人現在叫不叫談戀愛,反正她知道,他們現在的這個行為,就叫做冷戰。

    隻有談戀愛的兩個人才會這樣子冷戰。

    冷戰中的兩個人,必須有一個人先低頭,可偏偏這兩人的性格都是那麽強勢,各自都是死也不會先低頭的主兒。

    延悅猶豫了一下,到底忍不住開了口,“三哥,我剛剛進莊燦小姐的房間,看到她腿上的傷……還挺嚴重的,好像流了不少血,那屋裏也沒有個醫療包,我看她隻拿布條簡單紮了下,也沒紮好,看著還有些滲血,布條也不太幹淨,萬一感染了……”

    靳朝安“啪”地撂下筷子,轉身便上了樓。

    不吃了。

    延悅心想,完了完了,這是bbq了?

    bbq還是下午莊燦剛剛科普給她的網絡流行語。

    延悅隻聽到了樓上傳來的摔門聲。

    “砰”的一聲,巨響。

    感覺整個樓都晃了一下。

    延悅苦著個臉,心想,這下是真的多話了。

    她收拾完桌子,就立刻去取了醫藥箱,進了莊燦的房間。

    莊燦其實壓根就沒睡著。

    她怎麽能睡得著呢?她氣都要氣死了。

    看見延悅進來,她怒哼一聲,當然,她哼的是靳朝安。

    “那女人誰啊?讓他那麽護著!”

    “她呀,她的醋你就別吃了。”

    延悅也是服她了,沒想到她氣呼呼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吃醋。

    “怎麽?還是你三哥的心頭肉掌中寶唄?”

    “確實。”延悅坐過去替她重新包紮小腿,碘酒剛一碰到傷口,莊燦就“哎呦”一聲“呲”了下嘴,疼!

    剛劃破的時候,多疼她都咬牙忍著,這會兒其實已經沒那麽疼了,她卻反而誇張地嗷嗷亂叫。

    傷口不是很深,但卻長長一道,延悅看著都心疼,“怕是會留疤,要不去醫院看看?”

    “留唄。”處理好傷口,莊燦把腿縮回小被子裏,又突然捏了捏延悅的下巴,“快點老實交代!”

    “我,我交代什麽呀……”

    “嗯?”莊燦拉長尾音,挑了挑眉,她就盤腿坐在枕頭上,一手叉著腰,小被子蓋在腿上,做出一副審問犯人的架勢。

    “她是三哥的親姐姐。”

    莊燦微微瞠目,眼神裏,某種情緒一閃而過。

    並不是吃驚。

    延悅低頭整理醫療箱,並沒看到莊燦此刻的表情,“所以叫你不要亂吃醋。”

    莊燦很快恢複回來,表現得很氣憤,她哼道:“親姐姐怎麽啦?為了親姐姐就能對別人大呼小喝動手動腳了麽!親姐姐的身子就該比別人金貴唄?”

    延悅真是拿她沒轍了,“小點聲吧你,再讓三哥聽見。”

    “哈!我怕他聽見?就該讓他聽見!對女人動手,他就不是個男人!”

    莊燦扯著嗓子,故意抬頭喊了兩句。

    這房子隔音好,靳朝安必定聽不到,莊燦是知道的。

    “這次確實是咱們做錯了,你就別再跟三哥較勁了成不?”

    延悅說著搖了搖頭,“不不不,是我做錯了,我就該攔住你,不該讓你把可樂的鏈子取下來,我沒聽三哥的話,導致可樂衝撞到了大小姐,連累你受傷。”

    “你有毒吧延悅,明明就是我幹的事,你瞎背什麽鍋。”

    延悅對她傻傻笑了下,“我有毒是什麽梗?”

    “就是……哎呀,就是你有毒!”莊燦揮揮手,懶得看她,這個眼裏隻有他三哥的傻帽兒。

    延悅想了想,到底還是拉住她的手,悄悄湊到她耳邊,“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許說出去?”

    莊燦一聽就來了精神,“快快快!”

    延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三哥小時候,走丟過。”

    莊燦倒是沒多大反應,“走丟?”

    延悅點了點頭。

    “多大丟的?”

    “十三四歲的時候吧,具體我也不清楚,而且不是丟了幾天,是丟了好幾年。”

    一般來說,正常人若是聽到他人的不幸,臉上多多少少都會流露點心疼來,可是莊燦的臉上卻完全沒有。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烏灼明亮的眸子裏,快速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恨意。

    延悅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有發現她那轉瞬即逝的異常。

    莊燦隨即“哧”了一聲,不屑道,“十三四歲還能走丟?你三哥看著也不像個傻子吧?人販子都不要這麽大的,延悅,你沒跟我說實話吧?”

    “真的……我騙你做什麽呀。”

    “不想過多透露給我你三哥的隱私唄。”

    延悅抿了抿嘴,莊燦小姐看著大大咧咧,沒想到心思這麽細膩。

    “是不是你三哥自己離家出走的?”

    莊燦觀察著延悅緊張兮兮的表情,腦子裏忽然開始灑狗血,“不會是被他家人遺棄或者給趕出家門了吧?”

    延悅:“你想象力太豐富了些。”

    “你三哥這麽變態,搞不好就是因為小時候受過心理創傷,我這屬於合理推測,不是想象。”

    “這不是重點。”延悅看起來也不想多說這個話題,她的重點是,“在三哥走丟的那些年,隻有大小姐沒有放棄找他,為了找到三哥的下落,大小姐吃了不少苦,三哥後來之所以選擇回來,也全是因為大小姐。”

    “所以你知道大小姐在三哥心中的地位了吧?她的醋,你真的沒必要吃。”

    莊燦把手輕輕放在延悅肩膀,“延悅,你這話裏全是漏洞。”

    延悅“哎呀”一聲,突然醒過神兒來,她怎麽能隨便把三哥的秘密說出來呢?完了完了,這下是真的死了。

    “我……我還是去給你弄點飯吧!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延悅說完就跑了。

    莊燦躺回床上,回憶著延悅的話,眉心擰得死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夜的時候,莊燦感覺小腿傳來癢癢的感覺。

    她半夢半醒,竟以為是可樂溜進來了,偷偷爬上了她的床,此刻正在舔'弄著她的腳踝。

    她一整晚心事重重,因此很晚才睡著,現在腦子如同漿糊,她緊緊閉著眼睛,手向下揮了揮,含含糊糊地說,“可樂,別鬧……”

    小腿還是癢,尤其傷口那裏更甚。

    她急了,依然死死閉著眼睛,雙手雙腳卻不自覺地亂蹬起來。

    耳邊突的傳來一聲清喝,“別動。”

    幽暗的房間,莊燦幾乎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靳朝安一手握著他的腳踝,把頭抬了起來,挪到她臉旁,與莊燦四目相對的一刻,借由窗外灑進來的月光,清晰看到她眼底的水潤的紅痕。

    紅得像兔子一樣。

    她睡前哭過,他以為是因他。

    “委屈?”他一手壓住她不老實的肩膀,俯身在她的眼睛上吻了吻。

    左邊一下,右邊一下。

    莊燦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下一秒,她怒上心頭,一把將他掀翻,他沒有防備,被她用了全身力氣推倒在地。

    他壓抑了一整晚的火氣,也瞬間竄到了頭頂。

    很快,他就翻身上床,將她死死壓住。

    “你混蛋!”她破口大罵。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他抱著她,終是卸下了她的最後一絲力氣。

    莊燦從沒覺得如此屈辱過,她把手背搭在眼睛上,死咬著牙關,默默流著眼淚。

    流的脖子鎖骨甚至胸間,濕嘩嘩的一片。

    靳朝安先是嚐到了鹹味,才注意到了她微顫的嘴唇。

    看到了掩藏在她手背下的淚,也看到了垂下的另一隻手,死死握緊的拳頭。

    他卻全部當做沒有看見。

    身下一片狼藉,他穿好衣服,出去片刻,沒有喊延悅,而是親自回房拿了一套新的床單。

    手裏還提著個醫藥箱。

    “起來。”他聲音似是結了冰。

    莊燦卻像死屍一樣,一動不動。

    剛才,由於掙紮的太過劇烈,小腿上的紗布又崩開了。

    她的血小板向來不是很好,這會兒又有血跡滲了出來。

    靳朝安走過去,盤腿坐在床上,把醫療箱放在手邊,剛一摸到她的小腿,就被她揚起腿來狠狠踹了一腳。

    這一腳,抬得有點高,所以直接踢到了他的下巴。

    靳朝安痛的五官皺在一起,下一秒,他一把攥住她的腳踝,將她直接拖到他身下,抬起膝蓋,毫不留情地壓在她的胸口,用了十足的狠勁,讓她動彈不得。

    莊燦痛。

    她眼睜睜地看著靳朝安板著一張難看無比的臉,抬起她的腿,開始給她換藥包紗布。

    她越反抗,胸口的疼痛就越厲害。

    包好以後,他放下她的腿。

    莊燦用拳頭錘打著他的膝蓋。

    他疊腿頂著她的胸口,就是不鬆開。

    莊燦急促地喘了喘氣,雙眼像火燒似的,緊緊地盯著他。

    就是不開口說話。

    她在較勁兒,不是跟他,而是在跟自己。

    她恨!

    她夜晚的淚,是為別人而流。

    她想到了那些畫麵,因此痛得無法呼吸,痛得一眼也不想見到眼前的靳朝安。

    偏偏,她卻還和他做了那樣的事。

    莊燦將眼睛閉上,她身子一軟,就放棄了掙紮,不一會兒,靳朝安就掐著她的下頜,逼她睜開了眼睛。

    他鬆開了壓在她胸口的桎梏。

    她大口大口喘息,聽他俯身在她耳旁,一字一句地說,“你以為你是誰?跟我鬧?你也配!”

    莊燦“嗬”了聲,“我不理你也不行了?”

    “不行!”

    莊燦氣笑了,“你有病。”

    “你有毒。”

    靳朝安一口咬住了她的唇。

    莊燦痛得烈火燒心,她雙手抱住他的腦袋,猛地一個翻身,坐在他身上,緊接著,不等他還手,她就低頭,牢牢堵住了他的嘴巴。

    這次,由她控製主導權。

    不似他的瘋狂掠奪,她卻溫柔似水。

    抵死纏綿。

    靳朝安隻覺得自己要瘋。

    被她弄瘋的。

    結束時,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裏,鼻尖上下蹭了蹭她的臉頰……

    莊燦再無半點力氣,她輕輕推了他的臉一下,他往前湊,她又推了他一下,他還是湊,湊到她嘴邊,用鼻尖蹭她的下巴,她的唇瓣,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額頭,最後又回到她的臉頰。

    聽他在她耳蝸旁,輕輕地,略帶了點顫音地說,“她是我姐。”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想要我死,隻有她想要我活著……”

    作者有話說:

    大家周末愉快!希望能夠多多留言~好讓我有動力碼字嗚嗚嗚,話說三哥這個狗男人,真是可憐又可恨,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