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作勢要倒下來, 蘇雨立馬攙住他的手臂, 她感覺他半身的重力都往她身上壓。

  　　不會吧……真喝醉了？

  　　“叔叔？”

  　　她輕聲叫他, 等了幾秒，他終於開口，“嗯？”

  　　他聲音低啞像是蠱惑，口中的熱氣噴薄地落在她細嫩的頸項上。她臉色唰得紅透，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我……我扶你回房……”

  　　她把他扶回臥室, 先把他放在沙發上。她去浴室拿了條毛巾, 回來的時候, 她看了眼半開的臥室門，幾秒後上前把門關上。

  　　她開了盞小燈，拿毛巾給他擦了擦臉。她坐在他旁邊, 看著燈光照射在他臉上柔和又略顯疲憊的麵蘇，心也揪成一團。

  　　她忍不住發問：“叔叔，你心情不好嗎？”

  　　“雨雨怎麽知道？”

  　　她垂眸, “我心情也不好。”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臉，眼底隱忍著情緒，“雨雨不要心情不好，嗯？”

  　　他知道, 她心情不好, 是因為他。

  　　而他心情不好，是因為她。

  　　蘇雨笑了笑, “嗯, 叔叔也別不開心了……”她隻想讓他開心。

  　　她看他漸漸闔上了眸子, 眼睛才大膽看向他。

  　　過了好久，她像是下定決心般，手撐著沙發起身，慢慢靠近他的臉。

  　　而後……

  　　將唇瓣貼在他的唇上。

  　　他的唇染了外頭冰冷的夜色，冰冰涼涼的，卻燙到了她的心口。

  　　蘇雨感覺有一股電流竄過全身，就如偷吃了顆蜜糖一般，從嘴裏甜到了心底。

  　　厲司年眼皮子輕微抽動了下。

  　　隻有兩秒，她飛快地縮回身子，臉色酡紅地攥緊手心。

  　　幾秒後，她轉頭看他，發現他依舊閉著眼，一動不動。

  　　呼……還好他睡著了。

  　　把他放到床上後，她看了他一眼，退出了房間。

  　　半晌，男人睜開了眼睛。

  　　，

  　　蘇雨回到房間，靠在門邊，平複加快的心跳。

  　　她隻能這樣，借著他醉酒不省人事的時候，偷偷滿足一下自己的願望。

  　　她對他的喜歡，就像開牆角的小花，每天隻有那一小束的光亮，讓它慢慢成長。

  　　，

  　　第二天，蘇雨睡到很遲，起床下樓，看到厲司年和蘇康達正在客廳聊天。

  　　昨晚做了偷偷摸摸事的小姑娘，此刻看到厲司年，腦子裏自動回味出昨晚唇瓣相貼的觸感，臉色又紅了幾分。

  　　“呦，雨雨今天睡這麽遲啊？”蘇老爺子笑道。

  　　厲司年抬頭看了眼蘇雨，神色如常。

  　　她羞赧地撓撓頭，“鬧鍾沒叫醒我。”

  　　“沒事，反正今天也沒上課。去吃飯吧，讓靜姨給你去熱熱牛奶。”

  　　蘇雨點頭，走去餐廳。

  　　她低頭切著雞蛋，突然就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轉頭一看，是厲司年走了進來。

  　　她飛快把頭轉了回來，餘光瞥到他坐到她對麵。

  　　“厲叔叔。”她裝作無事叫了聲。

  　　“嗯，下周六是白凝和蕭承之的訂婚宴，白凝邀請你，你去嗎？”

  　　蘇雨驚訝，飛快點了點頭，“我想去。”

  　　這可是她愛豆的訂婚宴啊！！！

  　　他臉色依舊淡淡的，心裏似乎憋著心事，最後隻是說：“到時候帶你過去。”

  　　，

  　　下周六如約而至。蕭承之工作室一公布訂婚消息，熱度就席卷網絡，但是本人非常低調，訂婚宴沒請任何讚助，就連娛樂媒體都謝絕出席。網絡爆出，蕭承之和女方其實家庭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女方是某建設集團的千金，本人要顏有顏，是名模，經常在國外奔走。蕭承之家就算不進娛樂圈也是富貴人家，父親身價上億，在金融圈名聲很大。

  　　訂婚宴在蕭承之的私人山莊舉辦，蕭承之一擲千金，將會場布置成玫瑰花海，十分夢幻。

  　　蘇雨在家等著，時間到了竟然是計琛回來接她，並給她帶了套禮服。計琛說，厲司年今晚有事，會遲點到。

  　　蘇雨到的時候，訂婚宴還沒開始，還害怕人生地不熟，誰知禮儀人員直接把她帶到了白凝和蕭承之的休息室。

  　　一進門，白凝化好了妝正和幾個女生聊天著，一身黑色西裝的蕭承之陪在旁邊，看到蘇雨，白凝熱情地招呼她進來：“雨雨——”

  　　蘇雨走過去，白凝就轉了一圈：“怎麽樣？這裙子好看嗎？”

  　　一襲金色燕尾長裙，把白凝魔鬼般的姣好身材凸顯得完美無遺，蘇雨激動道：“恭喜你白凝姐，還有承之哥。”

  　　她也好替兩人感到開心啊！

  　　三人聊了幾句，蘇雨就說可以和他們拍個照嗎，兩人欣然應允，蘇雨把照片發給奚盼後，另一頭的奚盼尖叫到飛起：“啊啊啊啊啊！你怎麽能這麽幸運啊女人，哥哥的訂婚宴我也好想去qwq今天哥哥好帥啊。”

  　　是啊，今天蕭承之就是全場最帥的男人，不蘇置疑。

  　　聊完天後，白凝就問她厲司年來了嗎，蘇雨搖頭：“計琛說他有事。”

  　　“也太不給我麵子了，這麽重要的時候有事。”白凝輕哼，“對了雨雨你餓不餓？外麵準備了糕點，你可以去嚐嚐，都超好吃的。”

  　　蘇雨點點頭，也不在這打擾二人世界了。蘇雨去宴會廳，看到琳琅滿目的高級甜品、飲酒、佳肴，還有樂隊。

  　　果然是娛樂圈頂級流量的訂婚宴……

  　　她夾了幾個蛋糕，正要走到一旁，就聽到一個尖叫的女聲：“雨雨！”

  　　蘇雨轉頭就被人激動抱住，她嚇了一跳，就看到沈如毛茸茸的腦袋：“雨雨我們好久沒見了……”

  　　沈如今晚也是和母親受邀來參加的，一個學期沒見的她們飛快走到一旁敘舊。

  　　“雨雨，你怎麽也會來這？我今天剛從澳大利亞回來，本來想約你明天出去玩的。”沈如開心地攥住蘇雨的小手。

  　　蘇雨解釋了原因，沈如恍然大悟，然後探著腦袋往四處看：“厲叔叔呢？”

  　　“他還沒來。”

  　　“哇塞我也好久沒見到他了，不知道他今晚會帶哪個女伴來！”

  　　蘇雨愣了愣，“……女伴？”

  　　“對啊，這種宴會一般男士都會帶女伴來呀。厲叔叔最近談戀愛了沒？”

  　　蘇雨別過眼，“我不知道……”

  　　沈如沒察覺蘇雨的異樣，依舊歡欣雀躍著，兩人正聊著天，猴子就出現了。

  　　“你倆在這說什麽呢？”畢豪走過來，視線格外多掃了一眼蘇雨。

  　　“沒聊啥。”沈如一臉傲嬌。

  　　三人在這聊著天，就聽到身後幾個女生正在低聲竊語著什麽：“你聽說了嗎？今晚厲先生也會來。”

  　　“厲先生？！哇塞蕭承之果然人脈廣，厲司年這種人都能請來。”女生語氣頗有些激動，旁邊另一個女生就澆了她一盆冷水：“想啥呢？人家厲司年才不會關注到我們這些人好不好。”

  　　隻要是厲司年出席的場所，女人堆裏的話題焦點總離不開他。

  　　蘇雨訕訕地收回心思，抿了口果汁。

  　　這時有個白裙女生小跑了過來，和身後幾個女人匯報著重大消息：“我剛才在門口看到厲司年了！他還帶著個女伴！”

  　　“是誰啊？？？”

  　　“徐家長女，徐蕊霜！”

  　　她話音剛落，宴會大廳就走進來一對男女。男人筆挺的深藍色的西裝，女人挽著男人的手臂，裙擺飄飄，嘴角帶笑。

  　　蘇雨看著兩人，腦袋咯噔一下，感覺被人重重敲擊了一番，差點站不穩。

  　　沈如推了推蘇雨：“你叔叔旁邊那個女的還挺漂亮的啊！”

  　　蘇雨腦袋發嗡，輕咬著的唇，唇色發白，握著飲料的指關節不斷收緊。

  　　他們怎麽會……

  　　厲司年和徐蕊霜走向白凝和蕭承之，他們說了些什麽，雙方都笑了。蘇雨把臉別向外麵的遊泳池，聽著身後那群女生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沈如說去個洗手間，隻留下他們兩人，畢豪和她閑聊著，卻發現她整個人仿佛魂遊象外。

  　　畢豪的手輕搭在蘇雨肩上：“雨雨，你沒事吧？是不是有點難受？”

  　　“沒事……”

  　　侍者從旁邊經過，蘇雨伸手去拿盤子上放的紅酒，剛準備喝下，手裏的酒就被人抽走。

  　　她轉頭，厲司年的麵蘇就映入視野裏，他嗓音一沉：“不能喝酒。”

  　　他不知何時找到了在角落的她。

  　　蘇雨眼眶發燙，瞪他一眼：“叔叔不是說你在就可以喝嗎？也是，今晚你要陪徐阿姨，估計沒空管我。”

  　　厲司年看著她，薄唇緊抿成一條線，腦子裏浮現出的是昨晚蘇康達在書房對他說的話：“司年，雨雨對你多餘的心思，還是你親手掐掉比較好，對吧？”

  　　他沒有作聲，任憑蘇雨把紅酒搶回去，仰頭灌下，蘇雨看了眼空的酒杯，莞爾一笑，還給了他。

  　　徐蕊霜走了過來，“司年——雨雨，你也在這啊。”

  　　親昵的稱呼再次刺到她，蘇雨沒有應答，徐蕊霜對厲司年說：“白凝讓我告訴你，她有事找你，讓你過去找她一下。”

  　　厲司年臨走前看了眼蘇雨，意味深長。他轉身離開後，徐蕊霜麵含笑意：“雨雨，你有空嗎？我們散散步。”

  　　，

  　　夜色縹緲，月光伴著微小的燭光在草坪鋪成一條小路。

  　　蘇雨啞聲開口：“你找我有什麽事。”

  　　徐蕊霜笑了笑，看向她，一字一句道：“喜歡你叔叔？”

  　　蘇雨怔住。

  　　“你對你叔叔那些感情，我看得出來，不需要你承認。”

  　　“……你到底想幹什麽？”

  　　徐蕊霜坦然一笑，“沒什麽，我不會和別人說，不過，你覺得就連我都能發現，你叔叔不會發現嗎？”

  　　蘇雨心下一沉，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迅速下墜。

  　　“我不打算多說什麽，因為這是你的事。我隻想告訴一句話——別讓你叔叔為難。”徐蕊霜抬頭看天，“你的愛難以啟齒，不能光明正大放到台麵上，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你還是他名義上的‘侄女’，你覺得你叔叔能接受你嗎？換而言之，你爺爺會同意你們在一起嗎？”

  　　“如果我是你，我會離你叔叔遠遠的。”

  　　……

  　　徐蕊霜走後，蘇雨一個人依舊站在原地，還以為她在想些什麽，走近才能看到她顫抖的身子。

  　　她埋著臉，眼淚一滴滴滑落。

  　　徐蕊霜的話，一字一句，就跟把刀一樣把她肉體剖開，鮮血淋淋。

  　　她蹲下身來，把自己小小的蜷縮在一塊，仿佛天地裏不再有她。

  　　蘇雨一個人哭了好久，直到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雨雨……”

  　　，

  　　徐蕊霜回到宴會廳，逛了一圈，最後在宴會廳外的一角，找到了正在抽煙的厲司年。

  　　他倚著牆，神情淡漠如水，仿佛萬物都落不進她眼裏。

  　　徐蕊霜回想起今晚他主動來接她去宴會，她剛開始還很欣喜，誰知一路上過來，他疏離冷淡到可怕，隻有在看到蘇雨的那一瞬間，毫無波瀾的臉上才有了變化。

  　　嗬。

  　　徐蕊霜冷笑一聲，朝他走去，“外麵很冷，進去吧？”她柔聲道。

  　　厲司年口裏吐了口煙，沒有搭理她。

  　　“厲司年，既然這麽不愛搭理我……為什麽還把邀請我來參加訂婚宴？”徐蕊霜忍不住質問。

  　　厲司年怏怏地看了她一眼，“我心情不好，你先進去吧。”

  　　徐蕊霜抬頭望著他，突然朝他走近一步，踮起腳尖，唇就差一點點觸到了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視線往後一落，就看到不遠處站在原地的蘇雨和畢豪。

  　　蘇雨被畢豪找到，兩人正要回去，路過這，就目睹了一幕。

  　　在蘇雨這個視角，徐蕊霜是親到了厲司年。

  　　厲司年眼底閃過片刻的驚慌，就看到蘇雨眼眶通紅，轉身跑開。男人拔腿要去追，卻被徐蕊霜攔住：“你現在隻會讓她更放不下！”

  　　厲司年甩開她的手，眼底鍍了層冰，“我做什麽決定，他媽什麽時候輪到你管了？”

  　　，

  　　蘇雨衝出了宴會廳，此刻外頭是一片昏暗的夜景。她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但心底唯一的想法是，離開這。

  　　她邊走著，邊抹著眼淚，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一陣喇叭聲。

  　　蘇雨沒搭理，就聽到身後的關門聲，而後厲司年走到麵前，拉住了蘇雨的手：“雨雨，跟我上車。”

  　　她抬頭對上他的黑眸，眼淚湧了出來：“不要……”

  　　“聽話好不好。”

  　　蘇雨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跑，他追上來，“蘇雨。”

  　　她拗不過他，終於停了下來，兩人原地僵持著，他就聽到她低頭喃喃：“你不喜歡我是不是？”

  　　厲司年喉間一澀，想說話卻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蘇雨說完最後一句話，感覺眼前一黑，身子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