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他的情況不太樂觀

  穆晚梔順著予蓧蓧手指的方向看下去，眉心一緊。

  海麵上的風很大，海水在視線裏，從不遠處的天際邊，一波一波地翻滾過來，似乎要將和她近在咫尺的一切無情吞沒了一般。

  眼前的一切，莫名地讓她覺得熟悉，甚至隱約間有讓她呼吸都變得不順暢的窒息感，一點點在她的周身，編織成了一道無形的大網，壓抑得讓她透不過氣來。

  仿佛在喪失的那些記憶裏，何年何月，她也同樣在海上，經曆了讓人窒息般印象深刻的往事一般。

  她忽然想起齊渙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當年霍司爵的大哥將她綁架到海上，而霍司爵個就是為了救她和她肚子裏還不到七個月的念念，才和自己的大哥一起葬身大海的。

  她甚至在潛意識裏問了句。

  會是這裏嗎？

  當年，她和霍司爵，就是在這裏分開的嗎？

  予蓧蓧仔細看著穆晚梔臉上的表情，似是痛苦，似是恐懼，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的說辭嚇到了她，讓她有了害怕和退縮的意思，急忙又補充道。

  “知道嗎？這裏是大型魚類出沒最多的地方。穆晚梔，隻要你惹了我不開心，我隨時都能把你從這裏丟下去，喂鯊魚的滋味，你一定還沒體會過吧？”

  穆晚梔這才像是回神一般，視線有些茫然地看向予蓧蓧。了解她意圖之後，忽然幽幽地笑了出來。

  “對不起，我的答案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不管是剛才還是現在，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我是霍司爵的太太，五年前我是消失了。但是五年後的今天，隻要他不會主動提出放棄我，我就不會離開他。”

  她失憶了。

  即使齊渙說的是真的，她也相信。

  但她始終無法深有體會，那種因為過往痛徹心扉的感覺，她著實沒有。

  但她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五年前，他們已經分開過一次，也毫不猶豫地放棄過一次。

  這一次，她說什麽都不會了。

  “穆晚梔，你簡直就是在找死！”予蓧蓧氣的臉色都變了，咬牙切齒地揮了揮手，對著身後站著的男人大聲吩咐著。

  “把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給我吊下去！”

  很快，幾個男人將躺在甲板上的穆晚梔硬生生地扯了起來，五花大綁之後，一手掌控著繩子，一邊合力將穆晚梔舉起起來。

  隻聽到耳邊予蓧蓧的一聲，“扔！”

  穆晚梔的整個身體被人從甲板上一把扔了出去，朝著底下的海麵直直地丟了下去。

  “啊！”

  耳邊都是呼嘯而過的冷風，穆晚梔的身體和大風距離摩擦著，傳來一陣陣的生疼。急速下墜的速度，讓她的心髒像是脫離了原本的位置，直直地懸了起來，一直吊在半空中。

  到底是怕的。

  頭頂上又是一聲。

  “停！”

  穆晚梔的聲音像是被人掌控的風箏一般，硬生生地停在了輪船的第二層，在距離海麵不到一般的位置，直直地被拉扯的繩子硬生生地掉在了半空中。

  穆晚梔臉色如雪，身體被繩子像是纏麻花一般死死地捆著，五髒六腑都像是就揪住了一半。低頭望下的看的一瞬間，隻覺得胃裏翻湧得厲害，下一秒就要暈眩過去似的。

  “嘔……”

  予蓧蓧趴在甲板的欄杆上往下看，臉上露著近乎扭曲的得意笑容。似乎在穆晚梔的臉上多看到一絲痛苦的表情，她的心裏就越是多一分高興。

  片刻，頭頂上傳來予蓧蓧的聲音。

  “穆晚梔，很快就要到給鯊魚投食的時間裏。如果你不想最後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那我就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要不要離開霍司爵？”

  穆晚梔忍著眼前越發暈眩的感覺，身體在繩索的吊晃下，越發痙攣無力。她用力閉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恐懼，害怕，和堅持，在心頭死死交織。

  “我說過的。我才坐了那麽點時間的霍太太，就被人為地分開了五年。現在我好不容易回來了，也好不容易知道自己是誰了。要是現在說放棄，豈不是太可惜？”

  話音落，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她似乎都能聽到予蓧蓧瘋狂磨牙的聲音。

  “既然是你自己找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你們，把繩子扔下去！”

  甲板上拉著繩子的男人同時鬆手，繩子以迅疾的速度沿著欄杆飛快向下滑去。接著一空，直直地衝著空中衝去。被繩子束縛的穆晚梔，忽然失去了牽製。

  整個人伴著予蓧蓧瘋狂的聲音，直直地朝著海麵墜落而去。

  “穆晚梔，你去死吧！”

  撲通。

  穆晚梔瞬間墜海。

  水麵瞬間飛濺起一個巨大的海水漩渦，也不過片刻，穆晚梔被捆綁住手和腳的身體頓時落了進去，連掙紮都沒幾乎，就消失不見了。

  予蓧蓧的眼睛裏都是濃密的紅色血絲，雙眼死死地盯著水麵，眼神從剛開始的瘋狂，釋放，到最後的空洞無邊，慢慢地冰冷了起來。

  她甚至喃喃自語一般對著海麵說道。

  “別怪我，要怪，就怪是你自己執迷不悟，非要和我搶人。”

  冷不丁的，身後的男人忽然抬手指著不遠處的海麵，大聲喊了起來，“小姐，你快看！那邊好像來了一個遊艇，速度好快！”

  予蓧蓧猛地抬頭看去。

  不遠處，有風的海麵上忽然出現了一艘遊艇，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在還算平靜的海麵上，像是一條遊動的水蛇一般，所過之處，立刻留下一路白色海浪翻滾的痕跡。

  隱約間，她似乎看到遊艇前頭站著一個男人，身影挺拔。明明看不清楚麵容，卻莫名讓予蓧蓧感覺到了從頭到腳徹骨的寒冷。

  予蓧蓧猛地向退去。

  不過片刻的功夫，遊艇已經到了跟前，她跌跌撞撞再度衝到前頭，雙手死死握住欄杆想要看清楚來人是誰。

  撲通。

  那人已經飛身撲進了海水裏。

  ……

  穆晚梔被一陣陣窒息般的冰冷包圍了起來。

  雙手雙腳被束縛，讓她連一絲一毫掙紮的空間都沒有，她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伴隨著湧動的海水一路下沉。

  嘴裏，鼻翼間，全是湧入海水鹹澀的味道。漸漸地淹沒了她的理智和意識，讓她的四肢變得冰冷麻木起來。

  她覺得她肯定死定了。

  她甚至才知道自己是霍太太。

  才知道自己有個五歲的兒子。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告訴那個男人，如果有機會，如果他還不夠嫌棄她，她願意和他好好一起，更願意為了他和念念，努力找回失去的記憶。

  可是這一切，似乎都沒有機會了。

  身體不斷下沉。

  穆晚梔漸漸地喪失了意識。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腦海裏卻忽然冷不丁地閃過很多畫麵。

  海麵。

  爆炸。

  霍司爵的臉。

  她撕心裂肺痛苦不已的哭聲。

  這一次，她甚至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拉住霍司爵的臉，哭著求他，“二哥，不要讓我離開你。即使是死，我也不想離開你。”

  她看到霍司爵動情瘋狂親吻自己，將她推開的樣子。

  瘋狂的大火，幾乎在一瞬間吞沒了一切。

  一滴眼淚，忽然在淡藍色的海水裏，變成了一顆晶亮的白色，緩緩地付出了水麵。

  她想起來。

  雖然不多，但是最後離別的畫麵，她終於在臨死的時候想起來了。

  原來，那個男人是霍司爵，是她的二哥……

  意識昏沉之間，她忽然感覺到一股強有力的力量將自己狠狠地扯住，更為強勢的力量，將她的嘴唇扒開，冰冷的柔軟物體，瞬間覆上了她的唇。

  窒息的同時，一股氣息忽然被渡進了自己的喉嚨裏，讓她原本開始冰冷的五髒六腑，慢慢有了感知。

  穆晚梔費力地張開眼睛。

  眼前一片藍色的海水被大片大片的鮮紅色染紅，一張男人英俊的臉，終於在她的眼前慢慢的放大，最後變得清晰。

  那是霍司爵的臉。

  ……

  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莫名地刺激著穆晚梔的鼻翼，讓她輕輕地皺了皺眉，終於緩緩地掙紮著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就是齊渙和燕玨兩張無聲鬆了口氣的臉。

  “晚梔妹妹，你醒了。還有沒有感覺哪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你告訴我。”燕玨最先說。

  穆晚梔近乎麻木地搖了搖頭。

  手臂上還打著點滴，動一動，就是一陣刺痛。

  就是這樣的疼痛，讓她有些遲鈍的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她驀地瞪大了眼睛，手撐在床上就要掙紮著站起來，“二哥呢？”

  她當時雖然意識昏沉，但她依然清晰地記得。

  最後關頭，是霍司爵忽然出現救了她。

  她甚至還記得他抱著自己給自己的渡氣的時候，身後極度刺眼的一大片血紅色。

  心口頓時收了起來，一陣陣的抽疼。

  見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兩個男人當即把她按了回去，“晚梔妹妹，你別擔心。當時一起過去的，不止隻有阿爵，我和齊渙也去了，你可以放心。”

  穆晚梔被按住無法動彈，臉都是白的。

  “不過晚梔妹妹，你叫阿爵……二哥？難道你想起所有的事情來了？”燕玨問話的時候，就連旁邊的齊渙，臉上都是一副激動地神色。

  穆晚梔輕輕搖頭。

  “我隻回憶起了最後船隻爆炸的時候，我原本就是喊他二哥，對嗎？”

  兩個男人還是感到欣慰的。

  “你能記起最後的，對你們來說，也是好事。不過，”燕玨頓了頓，聲音有些猶豫地說道，“你知道的，你二哥原本後背就有很嚴重的傷，為了救你就跳了水，現在，情況不太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