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走出大山

  　　軍需官一臉茫然地取來一塊磁鐵，錦鯉又向他要來一枚縫衣針，上下順著，在磁鐵上頭磨了幾下。

  　　眾人都眼巴巴盯著錦鯉的動作，隻見她將縫衣針穿到一片很輕的葉子上，再放入一個水碗之中。

  　　葉子能保證縫衣針不沉入水底，然後她就輕輕一推，讓縫衣針轉了起來。

  　　幾圈之後，針尖指向一個方位，她便立刻說：“那邊就是南。”

  　　眾人麵麵相覷。

  　　除了衛成，沒一個人相信錦鯉的話。

  　　方成虎更是沉著麵孔，粗聲斥責：“這裏是軍中，不是你們女人家遊戲嬉鬧的地方！你再膽敢如此戲弄眾人，莫怪本帥要軍法處置了！”

  　　錦鯉無語了，她忙說：“方將軍，小女子絕不是玩鬧。我可以用性命擔保，這縫衣針指的方位，絕不會錯。”

  　　“哼，你的性命，能有千軍萬馬的命要緊？能與一場大戰的勝負相比？”

  　　方成虎不屑地說完，隻當她在妖言惑眾，便要讓人將她押下去。

  　　衛成忙道：“將軍請慢！”

  　　方成虎無奈說：“女人不懂事，衛侍郎難道也要遊戲軍中嗎？你可知兵貴神速，若再找不到方向，被烏蒙人占了先機，此戰勝算要大大的減損啊！”

  　　衛成先擔憂地看了眼錦鯉，見士兵對她還算客氣，這才稍稍放心，回應方成虎道：“方將軍此言差矣，女子並不是男子差。下官的夫人雖然是女流，但她的名氣，相信您也有所耳聞。她曾發明過許多咱們見所未見的東西，這一回，我也相信我的夫人。”

  　　他語氣堅定，每次提及“夫人”兒二字，都是充滿自豪的。

  　　錦鯉看著他，心中也無比滿足。

  　　有這樣的丈夫，夫複何求啊？

  　　衛成擔心方成虎不允，又麵向眾人，高聲問道：“你們家中，如今可用紙張麽？你們聽說過沼氣麽？吃過豆腐麽？這些東西，都是出自我夫人錦鯉之手。”

  　　“如今，山間大霧彌漫，此地地形又複雜，我們若不相信我夫人，又有什麽旁的方法辨認方向？相信這枚縫衣針，眼下是咱們唯一的機會！”

  　　兩年之間，造紙術和製作豆腐的技術，都已經成熟，現在十分普及了。

  　　士兵們聽到這些和自己日常相關的東西，才感覺到錦鯉的本事。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拱手懇求方成虎，讓他信一次錦鯉。

  　　方成虎畢竟是統帥，肩頭責任重大，不能不謹慎。

  　　錦鯉看他還猶豫不決，靈機一動，掙脫了士兵的束縛，再次站出來說：“我有辦法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她把那枚縫衣針又連續轉動了好幾次，針尖每次都指向同一個方位。

  　　眾人看得嘖嘖稱奇，錦鯉就說：“方將軍，這縫衣針若沒有在磁石上打磨，這般胡亂轉動，停下來時一定也是指向不同的方向。現在您看，它每次所停的方位都不變，不就能說明，它的確可以用來辨認方位嗎？”

  　　方成虎對錦鯉一直都是不屑的，此刻聽了這話，麵上才露出嚴肅之色。

  　　他立即下令道：“各部傳令下去，按照此針指引的方向，快速開拔！”

  　　麾下將領立刻聽命，回到各自營帳中去安排。

  　　急行軍一天一夜後，他們果真離開了這座因霧繚繞的大山。

  　　士兵們回頭望著那霧靄重重的山脈，都在私底下議論——

  　　“這錦鯉夫人真是奇了，一根針到了她手裏成了寶物！”

  　　“可不是嗎？咱們主帥還怪人家混進了軍隊，要是人家不來，咱們現在還在大山裏沒頭蒼蠅一樣，團團轉呢！”

  　　“這下子，方將軍不會再懲罰錦鯉夫人和衛大人了吧？”

  　　這些言論，方成虎也盡數聽到了耳朵裏。

  　　等部隊出了大山，尋到一個安全隱秘的地方再次安營紮寨，方成虎便召集全體將士，說有要事要宣布。

  　　眾人都好奇，錦鯉和衛成更是好奇。

  　　大會召開之前，錦鯉先私底下問衛成：“這方將軍，這回不會懲罰咱們了吧？”

  　　衛成搖搖頭，沉聲道：“你這回的確有功，但治軍要的就是賞罰分明，你有功可以賞，卻不能抵消咱們的過錯。”

  　　“什麽咱們？是我自己的錯。”

  　　錦鯉糾正他。

  　　上次，衛成對錦鯉發了脾氣，接下來便是被方成虎分開關押，再後麵又是急行軍，二人都沒機會好好說上兩句話。

  　　此刻，總算是有了機會獨處，他們緘默了一會兒，忽而同時開口：“對不住。”

  　　異口同聲之後，二人都愣住了，緊接著便相視而笑。

  　　衛成握住了錦鯉的手，率先開口：“先前不該大聲責罵你，是我不對。”

  　　錦鯉也說：“不不不，是我自己不懂規矩，把軍隊裏的大事當成兒戲，女扮男裝私自跑來。要不是這回碰巧，給了我機會立功，我真要連累死你了。”

  　　“夫妻之間，談什麽連累？”衛成歎息說，“那一日我如此生氣，也是擔心你會被軍法處置，情急之下口不擇言。錦鯉，日後你要答應我，再做危險的事，要提前與我商量一下，記得了麽？”

  　　“嗯。”

  　　錦鯉微微嘟著嘴巴，乖巧點頭。

  　　她本來就是圓潤乖巧的小臉，很清甜的長相。是人潑辣能幹，有時候讓人覺得氣場比較強大而已。

  　　此刻，在衛成眼中，她就是個又乖又甜的小女孩。

  　　若不是身在軍營之中，需要時時刻刻嚴謹律己，他真想抱一抱她。

  　　夫妻二人在軍帳中說不上幾句話，部隊集結的號角便吹響了。

  　　他們連忙出門，參加方成虎的大會。

  　　方成虎站在點將台上，麵容嚴肅，聲音洪亮。

  　　他高聲說：“此次我軍能夠順利走出大山，全靠夫人蘇氏。本帥先前對她、對女子，都頗有成見，如今當著全體將帥的麵……”

  　　方成虎說著，便朝向錦鯉，望著她深深鞠了一躬，方繼續道：“當著全體將帥的麵，給錦鯉夫人賠個不是。我方某人是粗人一個，有不周到之處，還請錦鯉夫人海涵。”

  　　錦鯉忙說：“方將軍言重了，小女子喬裝進入軍營，已經是犯了大錯。您能不計較過往，小女子已經感激不盡，談何海涵？”